分卷(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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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酒不明所以,悄悄地问顾应楼,不是芭蕾舞剧嘛?怎么变成指挥交响乐了?
  包厢里近乎于黑暗,两个人挨着坐在一起,在响聩的音乐中,顾应楼竟然还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他很喜欢这样近的距离,依样画葫芦地凑到怀酒耳边,用通俗的语句来解释,这算是前奏,用来提醒观众们已经开场了,静下心来享受舞台。
  他不怎么喜欢看这类文艺的东西,不过好在超忆症的存在让他嗜好读书看报,在过去几十年里,他唯一的经验就是学,疯狂地死命地学,说不定哪一天曾经在角落里撇过的东西就能救他一命。
  怀酒果然哇了一声,小小声地拍了下手,很崇拜,这个你也懂啊?真厉害。
  顾应楼微微弯了弯唇角。
  前奏结束后,舞台渐渐投下了灯光,芭蕾舞剧《吉赛尔》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怀酒没看过芭蕾,也不了解,很自觉地拿起小册子翻看了起来。
  《吉赛尔》讲述了一个美丽善良的农家姑娘吉赛尔和贵族阿尔伯特的爱情故事,故事中一共有两幕。
  第一幕中,阿尔伯特伯爵为了体验农人的欢乐而扮成平民,来村子里游玩的时候爱上了吉赛尔,在知道自己和另一位贵族小姐订下婚约的前提下,他依旧对吉赛尔展开了疯狂和浪漫的追求,最后善良的姑娘也爱上了他。
  但是好景不长,贵族小姐一家来农村里打猎,而阿尔伯特贵族、有婚约的双重谎言被揭穿,吉赛尔遭遇背叛伤心欲绝,最后离开了人间。
  怀酒只看了第一幕就放下了小册子,他一直以来都有个习惯,虽然会看剧透但也会特意地把结局空出来,保留住那份神秘感和期待感。
  舞剧渐渐地进行到帅气的阿尔伯特想尽各种办法追求吉赛尔,吉赛尔虽然有意但是又有犹豫,坐在石凳上数花瓣的场景,暧昧得叫人心动。
  怀酒有些坐不住了,观影观剧期间不和小伙伴们探讨一下剧情,他就浑身都憋得慌。
  于是他开始试图和顾应楼搭话,吉赛尔好惨啊。
  顾应楼第一反应是吉赛尔是谁,很快他意识到应该是舞剧中的女主,下意识地反问,为什么?
  你往下看看就知道了。剧透天打雷劈,这点怀酒还是知道的,他决定为顾应楼守住那份神秘,很快就知道了。
  好。
  舞台上,吉赛尔已经答应了阿尔伯特的追求,与此同时,贵族小姐也就是男主的未婚妻来到了这个小农村,受到了吉赛尔的热情款待。
  怀酒忽然骂了一句,渣男实在是可恨。
  ???
  顾应楼:什么意思?谁是渣男?
  怀酒回答:我是说男主呢。
  顾应楼:
  剧情又进行了一段时间,很快即将迎来第一幕的高潮剧情。
  怀酒又有点坐不住了,他挪了挪屁股,还没开口呢,忽然被人捏住了侧脸。
  五彩光影笼罩之下,顾应楼露出半张侧脸,一手捏住了怀酒的脸颊。
  兴许是刚才吃太多的原因,手感肉肉的。
  老实点。顾应楼下意识地又捏了两下,还挺软,别剧透。
  这下怀酒彻底安静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新文已经存完一章稿子了,希望开文前可以顺顺利利地存满三万字w
  第39章 (禁盗)
  怀酒懵住了。
  脸上的余温还在, 明明触感是冰凉的,接触到的地方却意外地烧了起来,被手指点过的小圆圈皮肤灼热得让人心慌。
  怎么回事?刚才老顾是不是捏他脸了?
  可是一般男性朋友会互相捏脸的吗?
  在怀酒的认知里, 就算是很好的朋友嫌对方吵的时候, 大家不都是一巴掌呼背上, 或者直接开怼吗?
  可是为什么要捏他的脸难不成是老顾文化底蕴太高, 已经脱离了他们这些低级趣味?
  好像也有点道理, 顾应楼一看就是那种不怎么会说脏话、很有教养的人,甚至都没直接让他闭嘴。
  怀酒深深地感知到了这几年缺乏教育滋养的自己的匮乏。
  不好意思啊, 刚才是不是吵到你了?
  他清了清嗓子,语气有些不自然, 不过好在周围的音乐声很大,很大程度上给他打了掩护。
  没事。顾应楼摇了摇头, 他知道怀酒不是那种故意呱噪的人, 事出异常必有因,你是不是无聊?
  不是无聊, 我是看剧的时候习惯性地想找人聊天。
  这也不能怪怀酒,他平时难得的闲暇时间都是和张鹏一起出去看电影打游戏,这小子比他还呱噪,一场电影两个小时十分钟,他能叭叭叭两个小时, 从最初的龙头标叭到电影落幕。
  他早就习惯了有个人在身边陪着聊天, 没想到顾应楼观剧时很有礼貌,他要是不问就绝对不开口, 难得一两次开口,怀酒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只好拼了命地找话题。
  顾应楼揉了揉太阳穴,是我没考虑到。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一直在听,也不会嫌你吵。
  怀酒瞬间支起了两只耳朵,真的?你不觉得我烦,也不嫌弃我打扰你了?
  不嫌弃。顾应楼嗯了一声,我对芭蕾也没什么研究,一知半解而已。没必要强迫自己注意力时时集中,偶尔开个小差放松一下也行。
  怀酒心中的一块巨石终于放下,欢欢喜喜地用好哥们式撞肩法撞了一下他的肩膀,既然你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顾应楼望着他,不知不觉嘴角就探出了一点笑意。
  随着音乐的激烈和高昂,舞剧也进入了高.潮阶段,吉赛尔得知自己的爱人实际上是另外一位小姐的未婚夫,还隐瞒了贵族身份,悲痛欲绝,以至于失去了神智,疯疯癫癫。
  怀酒忍不住磕起了瓜子,感叹,吉赛尔太可怜了,这个渣男自己明明有老婆还要去勾引别的女人,一下子把两个姑娘都害了。
  顾应楼:
  这个剧情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味道?
  他微咳一声,其实他也是喜欢吉赛尔的,只不过当时他也没想到会遇见真爱吧
  这也不是他欺骗吉赛尔的理由。怀酒摇头,爱情是很脆弱的东西,更何况他们的爱情还是建立在谎言的基础上。吉赛尔是个农家小姑娘,要是他们的爱情曝光,那她就会所有人批判成第三者可明明她是无辜的,多惨啊。
  顾应楼忍不住侧目,他觉得今天就不应该来看这个劳什子的芭蕾剧,他怀酒说的每句话都像是在隐射自己。
  他憋了半天,问,那依你之见,如果这个渣男提前解决掉了他的未婚妻,然后再和吉赛尔相爱这样可以吗?
  能拉回一点路人感吧。怀酒已经嗑出了一手心的瓜子皮,他随口回答,不过在我这儿肯定是不过关的。
  昏暗之中,顾应楼半边身体都僵了,为什么?
  信息不对等啊。他知道女主的家庭情况,知道对方美丽善良可是他自己的一切都是编造出来的。这就好比你处了两个月的收银员女朋友突然告诉你她是拆迁户,你心里会怎么想?
  顾应楼:
  哦对不起,忘记你是个gay了。怀酒拜了拜,赶紧改口,那你就想象一下,你以前跟何清热恋的时候,突然发现他比你有钱有势的多
  顾应楼忽然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是gay。
  我知道,你就是想象
  怀酒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嘴巴张得能塞鸡蛋。
  震耳发聩的交响乐随着吉赛尔的死亡渐渐趋于低沉平静,像是从观赏席中褪去了颜色。
  被淹没的细小声音终于又重回了怀酒的耳朵里。
  他回过神,你、你说什么?
  咚
  吉赛尔旋转着重重倒下,红色的幕布迅速散开,灯光和音乐也随着演员们一起退出了舞台。
  第一幕,终。
  阿尔伯特永远失去了他心爱的姑娘。
  顾应楼收回目光,再次重复,我不是gay。
  啊怀酒误解了他的意思,那你是被何清扳弯的?你对女人有感觉?
  那倒没有。
  ???
  什么玩意?
  既不是gay,又对女人没有感觉?那是什么?
  怀酒一脸沉重,那你要不要去找个心理医生咨询一下?你这个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难道是无性恋吗?
  话一出口他才察觉到自己过问得太多,絮絮叨叨地补充,其实这个问题也不是很严重啦,毕竟你家这么有钱,就算不谈恋爱醉心事业也不会有人说你,如果孤单了就去领养个小孩,嫌麻烦的话直接资助孤儿院也不错
  顾应楼听得头疼,我不会要孩子,也不会领养。
  他早就从昏暗无光的童年里领悟到了,世界上没有别的人可以依靠,自己不强大,那就永远是弱者。
  更何况他对亲情关系异常淡薄,根本没办法像常人那样尽到父亲的责任,为了一己之私选择领养,只不过是二次伤害罢了。
  那你不要孩子,不要老婆怀酒讪讪地问,以后你不会觉得孤单吗?现在你还有朋同事,还有家人和工作,可是等你老了,做不动工作了,家人和同事相继离开,那个你不寂寞吗?
  安全感是自己给自己的。
  顾应楼坐在阴影里,他的声音很低沉,像是正在被试音的大提琴,就算有朋友、家人,谁又能保证可以延续到永久呢?一段关系需要两个人来维系,可是如果只剩下一个人,他的生活是自己的,开心不开心都是自己的,风险可控。某种角度来说,远离了背叛和期满,不是很好吗?
  人类是群体动物,离开了群体的人真的会活得开心吗?
  怀酒隐约觉得他这些都是歪理,可是又不自觉地被他说服,一瞬间就在清醒和迷茫之间来回切换,不知该做何表情。
  休息时间过去,悠扬的音乐在指挥的引导下缓缓泄出。一曲毕,幕布拉开,露出了崭新的布景。
  怀酒正愁着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转移了话题,第二幕开始了,我还没看剧情介绍呢。女主都死了这怎么还有后续?
  他看了一眼时间,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居然还有一个多小时才能结束,难道编剧让女主死而复生了吗?
  顾应楼摇了摇头,吉赛尔的确死了,第二幕讲述的是,她的灵魂变成了幽灵。
  变成幽灵?怀酒大开脑洞,难道她是要回去手撕渣男了吗?
  你太扯了。
  顾应楼感觉和怀酒相处,他的底线似乎每时每秒都在刷新这小子总是能做出各种让他出乎意料的事情。
  第二幕的主题并不是复仇,或者说,并不是你想象的复仇。
  顾应楼声音缓缓,它讲的是原谅。
  芭蕾舞剧散场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出头,简直可以说是超额完成任务。
  夜风有点凉,怀酒摸了摸胳膊,还是毅然决然地买了一只甜筒,一路上叽叽喳喳地和顾应楼讨论剧情,我做梦都没想到是这样的剧情要我说,在幽灵小姐姐们想要杀掉渣男的时候,吉赛尔就应该袖手旁观。还救他干啥,白白害了一个好好的女孩子。
  顾应楼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因为吉赛尔爱他吧,再加上阿尔伯特也真心地忏悔了,所以她才会选择原谅。
  然而原谅并不代表着错误就这样被抹去,吉赛尔原谅了阿尔伯特,但最后的结果却是两人生死永隔。
  不是每个犯下的错误都有弥补的机会。
  王叔已经把车停在了街道边,银色的柯尼塞格在众多东风本田里显得格外耀眼,总有人忍不住走过去无意地看一眼,看到坐在驾驶位上的是个中年人,就松一口气;看到顾应楼和怀酒两个人接连上了后车座,表情又开始古里古怪起来,夹杂着显而易见的羡慕和不平。
  我真是搞不懂。怀酒抬头关车窗,正好看见一个小伙子表情难以言喻地看着自己,他又忍不住吐槽起来,不管车是王叔还是你的,不都算是别人的吗?这有什么可不平的?羡慕就完事了。
  那是你心态好。顾应楼揉了揉太阳穴,从酒柜里开了一瓶红酒,抿了两口,如果车主年纪大,那还包含着白手起家中年奋起的可能性;要是车主是个年轻人,那更大可能是富二代,他们找不到代入感,自然就忿忿不平了。
  怀酒抽了抽嘴角,这些人也想得太多了,光在这里羡慕别人的车,也是没有用的。像我
  顾应楼投来了询问的目光。
  怀酒唏嘘:像我这种,就完全是拿命来享受了,能过一天是一天,非常满足。
  是。顾应楼调侃他,委屈你了,要时时刻刻面对金钱的诱惑,还能坚守住自己的内心,很了不起了。
  你这是在夸我吗?
  我当然是在夸你。毕竟你要追求的可是金钱买不到的快乐,在马斯洛需求层次论里,你已经超越别人成功跨步到了第五层次。千人里你是金字塔顶端的人类,开不开心?
  怀酒忍不住翻了个天大的白眼,抄起后面的靠枕哐叽一下就朝顾应楼的脑袋砸了过去,你是莲花精转世吗,太白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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