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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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光下, 只又见妻子着低头, 光线若强若弱, 若隐若现, 神色影影绰绰, 叫人瞧不真切, 只见她皱着张脸不断揉着手腕, 隐约瞧见似泪眼朦胧。
  戚修心下不由一软,原本那句下意识的“你怎么来了”到了嘴边便硬生生的改成解释着:“我我本是无意——”
  说话间,见妻子松了手, 那道白嫩如玉的手腕上赫然一排红色指印,戚修话语顿时噎住。
  秦玉楼眼中似含着一汪水,忍不住抬眼看了戚修一眼, 语气中似有万般委屈, 但话语中却绝口未提,只忍着疼痛对他左顾而言其他道着:“我怕夫君半夜饿了肚子, 特意给夫君送了些吃食过来, 夫君快过来用些吧”
  说着又似忍着痛将那些点心悉数端了过来, 端到了戚修跟前, 又拿了筷子亲自递到了戚修手中。
  这般嘴上说无事, 实则明晃晃的有事,更令人内疚生怜。
  戚修立即接了筷子, 看了一眼秦玉楼,又看了一眼她手上的印记, 半晌, 只硬生生的挤出了一句:“你也坐——”
  秦玉楼听了心中一噎,还以为会得到几句垂怜。
  然而抬眼见眼前之人惯来硬邦邦的脸面,心中不由叹了口气,这个榆木疙瘩。
  面上却像是得了莫大的嘉奖似的,双眼里的水瞬间干了,只一脸笑吟吟的道着:“多谢夫君——”
  说着,寻着张椅子坐在了戚修旁边,双手撑着下巴,巴巴瞧着他吃。
  旁的女孩儿做出这样的动作定是娇憨可爱,然而自个的妻子——
  戚修垂眼默默地吃着。
  戚家用食历来食不言寝不语,以往皆是如此,并未觉得有丝毫不妥,然而此刻,只觉得始终有道缠人的视线紧紧盯着他,饶是往日里如何不动声色,此刻便也觉得有些不大自在,似又有些担忧她的伤势,边吃着边忍不住抬眼往她手腕处瞧去。
  用汤的时候,秦玉楼用未曾受伤的左手忽而夹了一个精致的水晶饺颤颤巍巍的递到了戚修的嘴边,嘴里柔声道着:“夫君,再多吃一个罢”
  说着,语气忽而又一变,忙急急忙忙道着:“哎,快些快些要掉了”
  戚修虽不大习惯如此亲密的举动,但情急之下,还是一把准确无误的给接住了。
  秦玉楼顿时双眼弯弯,又见他嘴角沾了些由渍,顿了顿,只从怀中拿出了帕子,凑过去替他细致擦拭着。
  抬眼间,二人的脸贴得极静。
  二人俱是一愣。
  半晌,只见秦玉楼一脸情深意切的盯着戚修的眼睛,忽而柔声道着:“夫君,这几夜日日熬夜苦读,长此以往,唯恐伤了身子,今日给祖母问安时祖母还特意问起你了,且这书房到底简陋些了,夜里睡不踏实,今夜就别歇在书房了,明儿个一早咱们还得去叔公家拜访了,今日咱们早些回去歇着,可好?”
  秦玉楼声音温声细语的,只觉得温柔如水般在这深夜里流淌。
  戚修身子微微僵,只抿紧了那抹薄唇。
  半晌,只见喉间那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一下,待吞咽了下喉咙里的食物,戚修这才微哑着声音道着:“好——”
  说完,只微微垂了眼,不敢多瞧。
  喉结却是再次滚动了下。
  秦玉楼听了顿时眉开眼笑,原本以为会要费老大功夫,现如今看来,其实他的夫君还是挺好的,虽人有些榆木古板,做事过于一板一眼,还有点儿不善言辞,不太会疼人哄人,其余都还是蛮好的。
  嗯,至于其余的包括哪些,秦玉楼想了想,想了又想,嗯,至少听劝?
  这般想着,秦玉楼心中不由松了口气,心下一松,瞌睡便紧随着而来呢,她历来是个贪睡的,往日到了这个时辰,准睡得两耳不闻窗外事呢,这会儿不由夺了戚修手中的筷子,对他笑眯眯的道着:“夜里也不能用太多了,容易积食,我唤人进来收拾一下,咱们回屋歇着罢”
  戚修看着被妻子夺走的筷子,又看了才吃了一般的点心,双眼不由闪了闪,方才方才分明是她叫他多用些的?
  回屋后,秦玉楼体体又贴贴的伺候丈夫洗漱更衣,这些日子,秦玉楼日日早起侍奉戚修更衣洗漱,才不过几日,便已得心应手了。
  而于戚修而言,妻子侍奉丈夫,历来是本分,经过了最初的不适,现如今倒也渐渐地能够适应了。
  二人同床而眠。
  其实,作为妻子,夜里侍奉丈夫乃是她的本分,她并非不乐意侍奉他,只是,她历来是个怕疼之人,那日新婚之夜,那样撕裂的疼痛简直令她毕生难忘。
  心里总是下意识的排斥着。
  又见丈夫并未曾主动要求,心中还曾窃喜来着,想来丈夫定是个情欲淡薄之人。
  若是换作往日,若是丈夫硬是想要,想来她也并不会多作阻拦,横竖咬咬牙,一晚便过了。
  只是这一日却不可,明儿个一早还得去探望叔公一家,若是明日身子有碍,岂不是失礼与人,想来丈夫也是个知礼数的,这会儿见另外一侧毫无动静,秦玉楼心中欣慰,头一回丈夫在身侧,却放下了心中的戒备,踏踏实实、心安理得的睡去。
  却不想,这一晚,秦玉楼睡得并不好。
  总觉得整个晚上都有些头昏脑涨的,总觉得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只觉得像是做了一个梦,梦里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随着颜邵霆一道偷玩似的躲在了荷花池里的小木船上,小木船整个摇摇晃晃,晕头转向的。
  梦境里的船似乎整个翻了。
  她被一道巨大的z击力给z醒了。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来,只觉得四周一片黑暗,脑子里不由有些迷糊,一时不知自个究竟身在何处。
  又觉得自个分明还置身于船上,船依旧一晃一晃的,她的身子也随着晃动得厉害。
  直到身子底下忽而一t,秦玉楼下意识的嘤咛出声,这才一时觉得不对劲儿,这才觉得自个身上被压了块巨石似的,令她完全透不过气来。
  这才知道,自己身上的衣裳已经悉数不见了,这才知道这这这大半夜的——
  许是身上的人怕将她给吵醒了,这一回动作无比的缓慢,无比的轻柔,是以,这一回,倒是不似上回那般疼得撕心裂肺,除了起先的有些不适难耐后,疼痛倒是渐渐地止住了。
  只是这样缓慢的速度,这样细细的磨延,却觉得心底有一千只一万种虫子在共同爬着、咬着,这样的折磨,这样的煎熬,只会更加令人痛苦不堪。
  秦玉楼只紧紧地抓紧了身下的被褥。
  随着他的力d又放缓了几分,细细密密的汗珠从空中悉数滴落在了她的身上.
  秦玉楼只觉得百般挠心,便再也忍不住了似的,不由呻吟一声,呜咽的嘤咛出声。
  身上人察觉到她醒来,动作嗖地一下止住。
  秦玉楼登时又娇又羞,又恼又怒,只觉得脑海中的困意瞬间散发了,她整个人立即清醒了过来。
  半道上生生止住,难受的却是两个人。
  她只觉得头顶的喘x声越来越大,只觉得他似乎亦是难受的呻吟了一声,声音低低的,像是在抽气,又像是在强忍着喉咙里的躁dong,那样沙哑而低醇的低吼声,于着寂静的深夜,在秦玉楼的耳边不断地放大,再放大。
  秦玉楼只觉得自个的yao都快要被掐断了。
  不由伸着手,去掰紧紧掐在她yao间的手,然而他却力大无穷,根本纹丝不动。
  秦玉楼又是难受,又是t的抽气,不由委屈又呜咽的唤了声:“呜呜,夫君”
  哪知这不唤还好,一唤,不多时,只听到一声低低的怒吼声,下一瞬,秦玉楼只觉得天旋地转、天崩地裂似的,她整个身子又被翻了过去。
  随即,熟悉的猛烈,熟悉的心慌便又欺身而来——
  秦玉楼哭得嗓子都哑了。
  卧房里的动静,连隔壁守夜的芳苓都被惊醒了。
  芳苓一阵心惊胆战。
  秦玉楼整夜都不知自个置身何处似的,眼中至始至终皆是一片黑暗,只觉得莫不还是尚且身处在梦境中?而唯有身子不断强烈的颤抖提醒着这一切并不是梦。
  秦玉楼睡下后,外头天色日渐灰蒙,已快要到了天明。
  戚修觉得累,新婚以来,从未曾好生歇过一晚,原以为搬去了书房,却不想,好似更加难以入眠,这会儿虽累,却又好似极为畅快似的。
  只是,往日夜里总是缠着他向他扑来的人儿,这会儿便是睡着了,也清楚知晓受了委屈似的,身子微微卷缩着,朝里躺着。
  戚修想着方才的疯狂,想着白日将要外出的拜访,不由轻轻地叹了口气。
  竟然一时失控呢。
  心里似乎有些内疚。
  忽而,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只探着手往被子里摸了一阵,摸到了秦玉楼垂着身侧的手腕,握着轻轻的摩挲着,不知道这里还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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