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二章:毒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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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五十二章:
  苏心漓闻言,看着芷兰姑姑着急担忧的模样,心咯噔一下,她下意识的扭头看了兰翊舒一眼,几乎是同一时间,兰翊舒的手覆在了她瞬间变的冰凉僵硬的手上,她的眼睛眨了眨,睫毛轻颤,兰翊舒的一只手牢牢的握住了苏心漓的手,另外一只手就掀开了马车的车帘,兰翊舒先下的马车,将苏心漓一同抱下了马车,他看向芷兰,依旧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带我去见六皇子。”
  一路上,兰翊舒都牵着苏心漓的手,始终都没有松开,兰翊舒的面色倒是淡定从容的很,苏心漓却着急的很,脸色也不好,再没有之前赢了秋慈的那种意气风发,她的心悬在半空,完全是忐忑不安的,两个人走的都极快,直奔宸安殿了。
  太后的寿宴结束后,颜宸玺和兰翊舒还有苏心漓一样都回去了,颜宸玺现在脚上的伤还没有痊愈,自然是回宸安殿的,他还没回到宸安殿呢,突然就晕倒了,而且还发高烧,一直呕血不止,当时贤妃娘娘就在他的身边,一见到他这模样,一下就慌了,她一方面让人立马去请御医,然后又让芷兰前来通知苏心漓和兰翊舒。
  就算苏心漓和兰翊舒二人一路加快了速度,而且城门距离皇宫的那一段,他们还是骑马的,但因为宸安殿位置比较偏僻,苏心漓和兰翊舒到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时辰后了。
  颜宸玺喜静,也不喜欢约束,宸安殿伺候的下人并不是很多,苏心漓到的时候,就看到为数不多的几个下人忙进忙出的,苏心漓才到了颜宸玺的卧室外,就看到站在门外的柱子上,着急担忧的帕子都快拧成一团的贤妃娘娘,苏心漓上前,一看她这模样,心头不由的一紧。
  兰翊舒在看到贤妃的背影时,顿住了脚步,等苏心漓意识到兰翊舒停下脚步的时候,兰翊舒已经牵着她的手,继续上前,一直到贤妃的身边,兰翊舒才松开握住苏心漓的手,看了贤妃一眼,“贤妃。”
  苏心漓也朝着贤妃福了福身,“贤妃娘娘。”
  贤妃的目光一直落在颜宸玺所在的寝宫,现在大家因为颜宸玺的事情都已经手忙脚乱,根本就无瑕顾及苏心漓和兰翊舒的到来,所以并没有人通报,贤妃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苏心漓和兰翊舒,这才稍稍回过神来,“你们来了,宸儿还在里面呢。”
  她抿着唇,叹了口气,声音虚弱,脸色也不好看,苍白的很。
  苏心漓看着贤妃虚弱的模样,开口想要安慰几句,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她曾经也是母亲,这种伤痛,她曾经也经历过,再加上是颜宸玺出事,苏心漓心里乱糟糟的,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安慰,因为任何的言语在此刻都极为的苍白,苏心漓心里自然是知道这么一回事的,但是她看着贤妃这样实在是不忍心不放心,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下自己紊乱的心,正准备开口的时候,贤妃继续开口道:“御医也都在里面呢,到现在都还没出来。”
  贤妃的声音,因为担忧和紧张都是发颤的,苏心漓握住贤妃的手,动了动唇,刚好有两个宫女从里面出来,苏心漓的眼角刚好瞥到她们手上端着的盘,那里面的水,是红色的,被血迹染成的红色,苏心漓的心,一下就沉到了谷底,她的手,一下比贤妃还要凉。
  之前,苏心漓原本还想向贤妃询问里面的状况,不过现在看来,贤妃估计也不是很了解很清楚,苏心漓拍了拍贤妃的手,用同样怎么都掩饰不住发颤的声音道:“娘娘,六皇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苏心漓话才说完,里面忽然传来了颜宸玺痛苦的惨叫声,她吓了一跳,一下就松开了贤妃的手,“娘娘,漓儿刚好也会些医术,兴许——”
  苏心漓的话还没说完呢,手再次被贤妃握住,贤妃看着她,顿时恍然大悟,才想起之前颜宸玺的病一直都是苏心漓医治的,她看向苏心漓,目光满是恳切和哀求,“你一定要救救他,我——”
  苏心漓郑重的点了点头,“我一定拼尽全力。”
  苏心漓说完,看了兰翊舒一眼,松开贤妃的手直奔颜宸玺的寝殿,她跑的很快,呼吸也有些急,双手更是一层的冷汗,那颗心,更是七上八下,除了担忧和害怕,还有愧疚和无措。
  苏心漓刚进寝殿,迎面而来的是浓郁的血腥味,刺鼻的很,就从门口到颜宸玺寝殿的这一段,就不停的有宫女端着被血染红的水盘出去,苏心漓看的是触目惊心,苏心漓才进去,就看到一群御医围在颜宸玺的床前,那愁眉不展的样子分明就是束手无策,他们一看到苏心漓,先是一惊,然后就像看到救星似的一喜。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苏心漓才一走到床边,立马就有人让开了位置,苏心漓在床边坐下,马上就有人告诉他颜宸玺的情况,但是都说根本就查不出缘由,苏心漓才一坐下,床上的颜宸玺又呕了口血,苏心漓的身边,有一个宫女,就跪在床边给他擦血了,苏心漓快速从她的手中夺过手帕,当着众位御医的面替颜宸玺擦血,“你们都退后。”
  这些人挤在这里,除了让颜宸玺更加难受,根本就没有其他任何的好处。
  颜宸玺就只有嘴巴在呕血,但是他浑身上下都是血,满脸,还有身上,全部都被血迹染红了,因为之前流血太多,他沾满了血迹的脸,都是发白的,苏心漓碰触到他的手,冰凉的温度没有一丝热度,而且僵硬,现在已经开春了,天气转暖了许多,寝宫内点了暖炉,屋子里的人热的身上都流汗了,不过颜宸玺的身上愣是一点热气都没有,血还在流,怎么都止不住,吓得苏心漓心都在发颤,也难怪那些御医如此的紧张不安。
  苏心漓将被血打湿的手帕随手一扔,拉起颜宸玺的手就开始诊脉,她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渐渐变的越发难看起来,整个人好像怔住似的,其余的那些御医见了,更是吓得心尖都在打颤,要是颜宸玺出了什么事的话,对苏心漓来说没什么影响,但是他们却可能因此丢了身家性命。
  兰翊舒也走了过来,他的手搭在苏心漓的肩上,苏心漓回过身,抬头看着她,那双漂亮的媚眼儿在灯光下水雾弥漫的,那里面有愧疚,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担忧和害怕,那是其他人可以读懂但是却怎么都不会明白的情绪。
  “颜宸玺。”
  苏心漓这时候也没有顾忌那么多,直接叫了颜宸玺的名字,她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更红了,而且还有很浓的鼻音。
  颜宸玺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这并不奇怪,毕竟吐了那么多的血,有谁可能还有好气色的?而且他的样子看起来也极为的痛苦,眉头紧蹙着,就和小山堆似的,他口中的鲜血就和喷泉似的,一直向外涌,根本就没有停,苏心漓看着,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就好像被人吊着似的,除了不安还是不安。
  “丞——丞相大人,六—六皇子——这是怎么了?”
  前来的御医在一番推诿后,还是推选了个人选出来,上前询问苏心漓。
  苏心漓扭过头,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让眼泪流下来,她站了起来,看向身后的宫女道:“将之前的人参取来。”
  苏心漓话刚说完,马上就有御医主动请缨,将人参清理干净了送来。苏心漓和兰翊舒两人就在颜宸玺的床边守着,看着他蹙眉,听着他痛苦呻吟,眼睁睁的看着他难受,所有的人都无能为力,是的,无能为力,苏心漓本想用银针止血,但是她深知,这样突如其来的呕血是为何,所以她根本就不敢轻易施针,若是一步错,她担心自己会害死颜宸玺,酿成无法挽回的悲剧和后果,所以她只能看着,用一种愧疚又懊恼后悔的心态看着颜宸玺难受痛苦。
  她和兰翊舒二人似乎都在静静等待,过了又一会,颜宸玺又停止了呕血,这情况,就和之前颜宸玺突然昏迷呕血一样的突然,有宫女替颜宸玺脸上和身上的血都擦干净了,然后替他换了身衣裳,他静静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到吓人,就连手指的指甲都是苍白的,没有血色,他昏睡着,呼出的气息微弱到几不可闻,和晚上在寿宴上才见到的那个活蹦乱跳,潇洒恣意的颜宸玺相比,简直判若两人,颜宸玺的口中,含着的是苏心漓之前让人清理干净的人参。
  颜宸玺呕血痛苦的时候,苏心漓是坐在床边,兰翊舒则一直从旁看着,他的一只手一直都放在苏心漓的肩上没有拿下来,然后视线一直在苦苦挣扎的颜宸玺身上,没有移开,苏心漓明显能感觉到兰翊舒的压抑,还有他感同身受的痛苦,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是他的兄弟,这天下间,他最亲近的人,但是现在,他却命悬一线,岌岌可危,兰翊舒并非无情无义之人,他如何能不担心,如何能不害怕?苏心漓知道,他做的这些,都是为了自己。
  “宸儿他怎么了?”
  颜宸玺的状况才稳定没多久,文帝就来了,贤妃跟在他的身后,他已经换下了太后寿宴时的衣裳,寻常的打扮,不过面色却充满了担忧,走路的时候,步子又急又快,苏心漓才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反应过来有脚步声了,他就已经走到了床边,他低着身子,在看到床上的颜宸玺时,眉头一拧,面色就变了,然后看向身后的一排御医,厉声质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帝对颜宸玺这个儿子,自然是喜欢的,他现在这个样子,他当然是担忧的,而且他丝毫都不掩饰自己的担忧,也因此,他质问的声音,自然是不小的,那些御医见文帝龙颜大怒,顿时害怕的跪在地上请罪,但是和之前一样,根本就没有人能解释的清楚这个中的缘由,寝宫内,因为他们诚惶诚恐的请罪和贤妃的求情,安静的宫殿忽然变的喧闹起来。
  “你若是想仗天子之位动怒发威,找别的地方,不要吵着宸玺,你是嫌他不够难受吗?”
  兰翊舒的声音并不是很大,但是这种直指文帝的质问,而且还是当着众多的御医还有宫女的面,无疑是在文帝的脸上狠狠的给了一巴掌,之前文帝和兰翊舒在一起,自然是不会让这些人在场的,就连贤妃也不例外,所以兰翊舒的话才说完,其他人都有些傻眼了,心惊胆战的他们大气也不敢出,原本就忧心忡忡的文帝自然是恼火万分,怒瞪着一脸不满的兰翊舒,“你在说什么?”
  苏心漓一听文帝这口气,再看这场面,顿时就觉得不妙,她用力的扯了扯兰翊舒的手,想要他低头认错,但是兰翊舒根本就不为所动,无动于衷,苏心漓松开兰翊舒的手,走到文帝跟前,直接就跪下了,“皇上恕罪,兰翊舒他并非有意冒犯圣颜。”
  文帝气呼呼的冷哼了一声,“并非有意,朕看他就是目中无人!”
  苏心漓垂下脑袋,她现在一颗心都是乱的,愧疚,后悔,懊恼,这些清晰几乎让她捉狂,但是现在为了兰翊舒,她只有解释,给文帝台阶下,她猜想文帝应该是不会因此就治兰翊舒的罪的,他未必舍得,但是这其中那一二成的不稳定依旧让她不敢懈怠,伴君如伴虎,帝王心,深不可测。
  “皇上您也知道,兰翊舒与六皇子二人的感情素来要好,兰翊舒自小就是一个人,没有兄弟,他经常和我说,与六皇子就像兄弟一般,六皇子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他对他的担忧绝对不会逊色于一个人,他是因为担心六皇子,为六皇子的病情着急才会口不择言的,还请皇上看在兰翊舒一片诚心的份上不要怪罪他。”
  苏心漓的话刚说完,在文帝身旁站着的贤妃也开口替兰翊舒求情道:“皇上,苏丞相所言极是,宸玺刚回来的时候,经常与我提及兰公子,说她是重情重义之人,他自小不在宫中长大,与兰翊舒最是投缘,感情比亲兄弟还甚,兰公子会出言不逊,也是因为关心心切,皇上仁慈,就不要与之计较了。”
  贤妃一边说一边抹眼泪,苏心漓虽然没有落泪,不过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眼眶和鼻子都是红红的,而且说话的时候鼻音也很重。
  文帝看了兰翊舒一眼,他的样子依旧是桀骜不驯的,一副不肯低头的模样,文帝想到苏心漓说的话,不由心软,他是那样告诉苏心漓的吗?没有父母兄弟,自幼便是一个人吗?他确实不怎么喜欢和人结交,与宸玺的关系最好,想到这些,心软的文帝又不由的愧疚起来,觉得是自己愧对了兰翊舒,不过当着这么多臣子的面,文帝自然是不可能向兰翊舒服软认错的,他冷哼了一声,看了眼地上一排的御医,“你们都给朕出来!”
  文帝说完,转身气呼呼的就出去了,而地上那些已经被吓得腿脚发软的御医也战战兢兢的跟了出去,他们一出去,兰翊舒和贤妃就将地上跪着的苏心漓拉了起来,贤妃向苏心漓询问了许多颜宸玺的状况,苏心漓根本就不知道如何作答。
  “娘娘放心,宸玺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兰翊舒说完,拍了拍苏心漓的手,“我有事要处理,你先行回府。”
  苏心漓嘴唇蠕动,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兰翊舒交代了一句就离开了,他出去的时候,刚好听到文帝训斥那些御医,兰翊舒在夜色中道:“此事与那些御医无关,皇上就不要怪罪他们了!”
  苏心漓出来的时候,刚好听到兰翊舒大声的说这句话,等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兰翊舒已经转身离去了,她看着兰翊舒在黑夜中消失的背影,只觉得心里的那根弦绷的更紧了,头疼的要命,那种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感觉,还有泛滥着的悲伤懊恼的情绪,几乎将她淹没,让人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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