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谁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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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到了阿牛家后,霍天心就急匆匆往秀英房里跑去,并未发现他的异样。
  铭凌好歹还是要些脸面的,默默的看着她冲进去,在马上坐了好一会儿,待身子恢复如常,才翻身下马。
  霍天心推开房门,便发现屋子里头的温度与外头差不了多少,并没有月子房那种闷热之感,不由得奇怪,轻声问阿牛:“你们平日里可是经常开着门窗通风?”
  阿牛点点头,同样小声回答:“是的,我见屋子里闷热不已,怕秀英与孩子热病了,除了睡觉之时,都开着门窗。”
  霍天心顿觉不好,刚生完孩子的产妇最怕见风,秀英还不是顺产,身子更为虚弱,成天开着门窗,不生病才怪。
  快步走到床前,果然看到窗子还留了一条两指宽的缝隙,连忙唤阿牛把窗子关上,怒道:“你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不知道产妇不能吹风吗?即便你不知道,你母亲也是生过孩子的人,难道她也不知?”
  或许是她声音有些大,秀英微微皱起眉头,滚烫的脸颊红扑扑的,呼吸声也越发的粗重了起来。
  霍天心连忙摸了摸她额头,烫得吓人,连忙缩回手,更是生气,“早就与你们说了要好好照顾她,你们就是这样照顾她的吗?”
  阿牛一脸的茫然加委屈:“我,我真的不知道产妇不能吹风,我看村子里的婆娘都是生完孩子没两日就下地了,家母也说过她当初生完我后,第二日便背着我下地做活计,我,我……”
  他说着就自责起来,无措的搓着手道:“难道秀英发热,是因为吹了风的缘故吗?那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霍天心的愤怒在听到这些话后,瞬间转成了无奈,心中头说不出的难受。
  如果有良好的条件,谁愿意折磨自己的身子?
  阿牛这般疼爱他的娘子,又怎么可能舍得去壳殆她?
  无非是百姓之家太过贫穷困苦,不得不为生计操劳,才没法子去讲究这些罢了。
  所谓的月子,就是整整一个月。有条件的人家,自是要坐足三十天月子的。日日吃鸡吃肉,尽量补充生产时消耗的元气。
  像她们这样的富贵人家,更是要坐双月子,以保证身子能彻底复原,不会落下病根。
  可每日为着生计操劳的人,哪里懂得这些?
  能吃饱饭就不错了。
  她也见过府里的丫头为人妇后怀孕产子,作为下人,自是无人伺候的。她们的夫君在休完十五日的陪护假期,回到职位上做活后,她们便要自己照顾孩子。
  可那好歹还有十五日的修养时间,不是么?
  而身为农家的女子,却是连这十五日的时间都没有。
  霍天心心酸不已,瞧着阿牛那又是担心又是自责的模样,不忍心再责骂,轻轻的叹息一声。
  “你去外头打一盆凉水进来,再拿一块帕子,湿了凉水给她敷额头。”
  “哎,哎。”阿牛忧心不已,转身就跑了出去,片刻之后,便端了凉水进来,拧了帕子敷在秀英的额头上。
  “霍小姐,我还能做些什么吗?”
  娘子的病是因他而起,他说不出的内疚和担心。
  霍天心摇摇头:“你暂时退开一些,我要给她诊脉,看看是什么样的情况。”
  阿牛唯唯诺诺的应了,屏息静气的站在一旁,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就怕打扰了她。
  霍天心先是掀开被子,拉开秀英的衣服,观察她的伤口。
  伤口用干净柔软的白色棉布覆盖着,隔着棉布,能闻到敷药清香微凉的味道。
  打开棉布,便是整齐干净的伤口。上面一层浅绿色的药膏在昏黄的烛火下泛着淡淡光泽,看得出伤口被打理得很好,没有红肿的迹象。
  伸手轻轻按了按伤口周围的皮肤,秀英只是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并没有表现出十分疼痛的样子。手指摸到皮肤的触感也很正常,宫体柔软,没有出现伤口迸裂或化脓感染。
  霍天心这才悄悄舒了一口气,三根手指搭上秀英的脉搏。
  好一会儿,收回了手,低声问道:“这两日,秀英姐可是觉得口干得厉害,怎么喝水都喝不够?”
  阿牛瞪大了眼睛,用力点头:“霍小姐说得没错,正是如此。敢问小姐如何得知?”
  “妇人生产之时,全身毛穴经脉尽开,若是进风,便会消耗其津气,自然会口渴烦躁。”霍天心皱着眉头,停顿片刻,又道:
  “她的伤口恢复得不错,按理说,只是产后受风,不应如此高热才对。你说她是晚饭后才开始发热的,在她发热之前,可有做其他事情?”
  阿牛抿着唇,想了好一会儿,犹疑道:“晚饭前,我曾扶她在屋檐下走了一小会儿,哪知忽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我便连忙扶她进屋了。之后家母拿饭进来的时候,她便说没有胃口,勉强用了一些就躺下了。”
  他沮丧不已,小心翼翼的问道:“霍小姐,秀英忽然发热,可是与这场骤雨有关?”
  何止有关,简直关系太大了。
  霍天心深吸一口气,才压下几乎要迸出的怒火,寒声道:“她这才刚生完孩子第三日,小腹上的伤口还未愈合,你便让她出去走,你,你……”
  她气得想骂人,偏偏憋了半天,还是没骂出口。
  她要骂什么呢?骂阿牛不懂照顾他的娘子,还是骂自己没有交代清楚?
  她一个黄花闺女,第一次接生,所有程序都是照着医书搬来的,根本谈不上什么经验。
  所以一厢情愿的认为,生产后的事,应该是所有人都懂的,却没想过阿牛也是第一次做父亲,像他们这样的人家,根本就没有讲究的条件和能力。
  她既是恼怒又是自责,憋闷许久,最终化为一声叹息:“很抱歉,是我没有交代清楚。”
  如果她能多说一些,哪怕照着书念,或许都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到底,还是她思虑不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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