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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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与韩清琅是双生子,却因为一点之差他成了哥哥,韩清琅成了弟弟,自此便踏上了不一样的轨迹,在大晋的那些日子他做为兄长事事都挡在前头,他自认为自己做的够好。
  可自打韩清琅来了大周,他怀着身孕,几乎都没有好好的跟他说过话,生下孩子之后,更是如此,他日日有周炎宗陪着哄着,有儿子可以逗乐,却没注意到数次躲在帘子外露出艳羡之情的韩清琅。
  他知道韩清琅的性子,知道他不会背着他去勾引周炎宗。
  他所求的事情,他心里都明白。
  思及此,韩清漾慌忙的掀开被褥下床,却被周炎宗给拦住了,外头天寒地冻的,你想去哪儿?
  韩清漾面有焦急之色。
  你不了解清琅,他胆小懦弱,性子却执拗,最易想不开的。这一回他做出这样没脸面的事,定会觉得没脸再见我的,我得去找他,我就这么一个弟弟......
  周炎宗喝道:韩清漾,你现在立刻给我躺回床上去,找人的事让汪寿去做就行了。
  韩清漾被他一凶,眼圈登时就红了。
  他趴在周炎宗的肩头,哽咽道:周炎宗,要是清琅出了事,我一定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
  韩清漾几乎一夜未曾合眼,这可把周炎宗心疼坏了。
  天一亮,汪寿传来消息说韩清琅找到了,眼下正在睿亲王府呢。周炎宗这才让太医开了一剂安神散哄着韩清漾喝下。
  你乖乖睡一觉,等醒了,我有事跟你说。
  韩清漾这一觉睡的格外的香甜,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外头已是黑黢黢的一片,有盈盈的雪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
  韩清琅无事,他胃口都好了些。
  吃完之后才想起来问周炎宗,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吗?
  周炎宗原本都想好了,等韩清漾一醒便跟他说自己的打算,可是眼下瞧着他,瞧着床上熟睡的儿子,什么家国天下,什么宏图霸业全都丢到了脑后。
  韩清漾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
  莫不是你体内的血咒又发作了?
  周炎宗忙扶着他坐下,摇了摇头。
  边地出了些事,戚猛他们压不住,我...我想亲自过去瞧瞧。话说完便悄悄打量着韩清漾的神色。
  韩清漾松了口气。
  就这事?
  周炎宗原以为他会哭着求他别去犯险的,可到头来人非但没哭,反而神情松快,这倒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只小心的问道:你舍得让我去?
  韩清漾笑了笑。
  我为什么不让你去啊?
  周炎宗心道果然是有了儿子就忘了他了,连他要去打仗了,他竟然都不担心。
  他的心情郁郁的,谁知就在这时有点点的湿意落在了脸上。
  韩清漾握着他的手,说的极为骄傲。
  我自己的男人我知道,他天生属于战场,若是被拘在这繁华的宫殿里,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他的一身本事了?
  话说的极为动听悦耳,可落在周炎宗耳朵里只觉难受的紧。
  ......
  周炎宗的出发日期,一改再改,一直到了正月末才真正的定了下来。
  临行前的最后一个早朝,他身着铠甲,手持战刀,立于龙椅之前,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满殿的文臣武将。
  众人皆迫于他的气势不敢言语,殿中静极了,掉针可闻。
  良久才开口道:孤此去少则一年,最长不会超过两年,诸位爱卿都是大周的肱股之臣,孤不再的这段日子,由凤后韩清漾代理朝政,望你们谨守臣子本分,少生事端。
  众大臣应了是。
  周炎宗话音一沉。
  若是孤回来后,听说谁人趁着孤不在的时候欺负凤后了,就休怪孤的战刀不长眼睛了。
  话音刚落,战刀便飞了出去。
  寒光乍现,带起了丝丝的破空声,战刀直直的没入了殿中的漆红圆柱上,刀柄打着颤。
  众位大臣皆都暗暗擦了把汗。
  臣等谨遵圣谕,不敢有违。
  ......
  下了朝后,周炎宗又换了衣裳,回了养心殿陪着韩清漾一起用早膳。
  今儿的早膳格外的简单,只一碗热腾腾的面。
  面汤清澈,上头洒了些葱花,还卧了两个鸡蛋。
  周炎宗读的诗文不多,从前看那些离别愁苦的诗句,只觉这些作诗之人是吃饱了闲的没事干,才在那为赋新词强说愁,如今到了自己个身上,才觉个中滋味,甚是苦楚。
  他埋头吃面,腾腾的热气熏的他眼睛涩涩的。
  你才将出了月子,哪里需要你亲自准备这些。
  韩清漾眼眉低垂,连声音也低低的,抬手便要在他的胳膊上拧一下,可是落到实处到底没用力。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那不叫坐月子,叫养伤。
  周炎宗赔了不是,将一碗面吃了个干干净净,末了还舔了舔嘴唇。
  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面条了。
  韩清漾笑的格外的温柔,有光斜斜的照在了他的身上,给他的脸庞镀上了一层金色的柔光,愈发显得他面容昳丽,艳美无匹。
  他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男人的脸俊美而刚毅,古铜色的肌肤彰显着勃勃的生命力,他穿着明黄的龙袍,立在那儿傻笑着回望着他。
  韩清漾原打算不哭的,可这一刻却怎么也忍不住。
  他吸了吸鼻子,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
  快去快回,我跟儿子在家等你平安归来。
  周炎宗将人搂进怀里,贪婪的嗅了嗅他身上的香味。
  为了你和孩子,我也一定会早去早回的。
  晌午时分,暖阳高照。
  周炎宗躺在躺椅上,韩清漾将浸了热水的帕子敷在了周炎宗的脸上,又取出了剃刀,细细的替他刮着胡子。
  两人无言,时光却格外的静谧。
  韩清漾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拿起剪刀剪了他一小缕头发,跟着又剪了自己的,将剪下的头发拧在一起,用红绳系上,放进了香囊里。
  香囊里放了些干花瓣,香气幽微。
  好了。
  闻言,周炎宗睁开了眼睛,站了起来。
  那我走了,家便交给你了。
  韩清漾点头,将香囊塞进了他的衣裳内,又解下挂在身上的玉坠。
  这玉坠是周炎宗亲手雕了送给他的,刻的是福禄寿的纹样,当时他还笑话他是个乡巴佬,可现在才懂得平安比任何事情都珍贵。
  家里有我,你在外便放心吧。
  周炎宗默了默。
  韩清漾只低着头,那我就不送你了,记得早些回来。说完便跑进了里间。
  周炎宗瞧着心都快碎了,他在原地站了会儿,才毅然转身离开。
  ......
  城楼上,旌旗猎猎。
  长长的官道犹如一条蜿蜒的巨龙,掩在延绵的山林中间。
  官道上有长长的队伍,疾行远去。
  韩清漾指着远方对着襁褓中的婴孩道:儿子,你看爹爹穿铠甲的样子威不威风啊?
  小小的人儿许是感觉到了韩清漾身上的离愁,扁着嘴就哭了。
  哭声响彻天际。
  而城外的官道上。
  周炎宗一个激灵,赶紧勒紧了缰绳,调转马头朝着京城的方向望了望。
  娘的,这带儿子都带出来幻听了......
  这小兔崽子要是知道他要走,哪里会哭?只怕会笑的咯咯的呢。
  第66章
  睿亲王府。
  睿亲王有些生气,双手负在身后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末了走到韩清琅跟前站定。
  我的小祖宗,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啊?那可是你哥,你亲哥......
  相较于睿亲王的激动,韩清琅要淡定的许多,他依旧是平日里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低着头坐在那儿一动不动,若不是知晓他的性子,睿亲王都要以为他是个油盐不进的泼皮了。
  他气急,声调高了几分。
  祖宗,你倒是说句话啊,去或是不去,外头汪公公正等着呢。
  韩清琅被逼急,也不说话,只咬着唇默默掉泪,瘦削的肩一耸一耸的,睿亲王见状登时没了脾气,双手一摊。
  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了,我不管了。
  皇帝不急,急太监。人兄弟二人的事,他在那上蹿下跳瞎着急做什么?等回头和好了,他没有功,若是一直僵持下去,他还可能受牵连呢。
  这头他刚出了门,韩清琅就起身进了里间收拾包袱。
  睿亲王陪着汪寿喝了盏茶,见后头没动静,到底是放心不下,凤后的弟弟若是在他府上出了事,他该如何跟韩清漾交代,如何跟他皇兄交代啊?
  他少不得又折了回来,正见着韩清琅肩上挎着小包袱,这一下可吓的他立时三魂七魄都少了一大半,他忙将人给拦住了。
  清琅小祖宗啊,你这又是要干什么呀?我睿亲王府难道是差你吃还是差你喝了?
  韩清琅对着他行了礼,声音低低的。
  这些日子多谢王爷收留,清琅感激不尽。只是哥哥已经有了新家,新的家人,你这里我也不宜长住,所以,我想...还是先离开的好。
  他怕他若是住长了,到时候轮到主人家赶他,那最后这一点情分和自尊就都没了。
  做人得识趣。
  他做了那样的事,哪里还有脸再去见哥哥,还有侄子。
  睿亲王见他去意已决,索性也耍起了无赖,这可是他的强项,他一把将人给抱在了怀里,双臂紧紧箍着他的腰身。
  我不管,我不让你走。
  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韩清琅红了脸,挣扎着道:王爷,光天化日的你这是做什么?
  睿亲王不撒手。
  你要是走了,凤后找我要人,左右我也是个死,索性我今儿就不撒手,你要是够心狠,不顾我这个恩人的死活,你就走好了。
  他说着就松开了手,定定的看着他。
  韩清琅立在那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睿亲王于他有恩,他不能连累人家,左思右想之下还是得进趟宫跟哥哥说清楚情况,以免带累无辜。
  我进宫。
  睿亲王还以为自己是幻听了,什么?你说什么?
  韩清琅又道:我说汪公公在哪儿?我随他进宫就是。
  睿亲王只差涕泪横流了,勾着他的肩膀往外走去。
  清琅弟弟,一家人哪里来的隔夜仇,你跟你哥哥可是双生子,是世上最亲的亲人,有什么误会是解决不了的呢。
  韩清琅睨了他一眼,低声道。
  我比你大。
  啊?
  睿亲王起初没反应过来,看了看身下,继而反应过来后,尴尬的笑了两声。
  怎么可能?
  韩清琅极为认真的看着他。
  你比炎宗哥还小呢,我哥与炎宗哥同岁,我跟我哥是双生子,同一日的生辰,你自然是没我大的。
  睿亲王有些发懵。
  那这以后不能叫清琅弟弟,得叫清琅哥哥了?
  他激灵灵的打了个颤,然后打着哈哈跟着他一起入了宫。
  ......
  春末夏初,气候宜人。
  宫里的花草开的极为茂盛,屋檐飞角掩在了大片的郁郁葱葱里。
  小孩儿长的极快,不过几个月的功夫,竟换了个模样似的,小脸蛋肉乎乎的,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极为有神。
  多子和多福在树下带小皇子玩耍。
  多子拿胳膊肘捣了捣多福,低声问道:你家李壮给你写信了吗?
  多福脸一红,白了他一眼。
  怎么就是我家的了,你别胡说,让人听见了多不好啊,咱们是跟着主子的,主子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多子笑着道:瞧把你给吓的,这儿也没有旁人我才问的,戚猛那个家伙除了打仗啥也不会,连封信都不会写,上一回寄回来的信,跟鬼画符似的,鬼知道他说了什么啊?
  闻言,多福也跟这笑了起来。
  那...那你们想过以后怎么办吗?
  多子脸上笑容更甚。
  我原也不存这些心思的,只那个呆子说等这次回来要请陛下赐婚,我想着咱们这样的人,原也不配,只是那呆子坚持,我便心软了,想着便相互就个伴吧。
  说完又问,你呢?李将军可比我家那呆子心思多了去了,他怎么说?
  多福的脸红的跟熟透的果子似的。
  我不知道。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外头来禀说韩清琅进宫了,于是忙将小皇子抱回了养心殿。
  韩清漾才将批完奏折,见儿子来了,接过来抱进了怀里。
  小皇子性子很是活泼,虽不会说话,可却嗯嗯啊啊的叫个不停。
  韩清琅进来的时候,正瞧见韩清漾拿着拨浪鼓在逗小侄子,小侄子乐的跟什么似的,咯咯的笑着。他看的有些呆了,半晌才意识到要行礼。
  你我是兄弟,难道也要生分至此吗?
  韩清漾看了他一眼。
  韩清琅没再坚持,往前走了几步,才几个月没见,竟长这么大了啊?
  韩清漾将怀中的儿子递给了韩清琅。
  你真是好大的面子,我只当你以后都不见我这个哥哥,还有你侄子了。
  韩清琅尴尬的笑了笑。
  哥,我做了那样的事,羞愧的要死,哪里还有脸来见你和侄子。
  韩清漾叹了口气。
  清琅,你我虽为双生子,可性子却是截然不同。我知道你不是存心的,你只是害怕担心融入不了我们,你若是真的存了坏心思,给你炎宗哥下点迷|情药,将事情做实,岂不比你白白求他来的更快些。
  韩清琅抿着唇不说话。
  韩清漾又道:当然你若是真这么干了,咱们的兄弟情也算是尽了。
  韩清琅红着眼圈。
  哥,对不起。
  韩清漾拍了拍他的肩膀,清琅,你跟在我身边太久了,久到你都快失去自我了。你有没有想过除了我之外,去认识别的人,兴许于茫茫人海中也有深爱你的人呢?你别总将心藏起来,答应哥,先试试,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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