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唐水之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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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军一直退至百步外,这才整齐下马,拿起武器,列成一个简单的阵势。这一次,灰头土脸的多铎再也不敢上前,因此多尔衮也是命自己的正白旗排列在最前,镶白旗于后,合两旗之力,与镇西军和宣大军决一死战!
  弓箭手在前,重枪手尾随其后,刀盾手再次。这种阵势虽然简单,但是对上战力极为低下的明军效果却是出乎意料的好,先用弓箭手将最前排也是最勇敢的明军一扫而空,若是明军还不崩溃,那重枪兵就会再扫荡一层。到了这个地步,明军一般都会崩溃,刀盾手的任务就是给予最为坚韧的明军最后一击,或者是尾随而前扩大战果!
  简单有效而且富有杀伤力,这也是建奴一向的思路。但是他们这次碰到的是镇西军,这种战法镇西军也是在训练新军之时便仔细的讲解过,虽然新军大多都未与建奴交过手,但是对于这种战法还是不陌生的。
  以远程对远程,以近战对近战!这也是镇西军对于建奴这种阵势的解法。完全是以蛮力破蛮力,以硬碰硬!
  随着建奴弓箭手快步而前,还未行近,百步远便是有着不断的箭矢落下。而且在建奴之中,还有一股股的硝烟升起,那是一个个空火铳,旨在引诱镇西军提前开铳。
  但是他们却是失望的发现,镇西军根本不为所动,百步射来的箭矢基本上已经没了杀伤力,他们头上的大圆锅一般的头盔就可以当成一个个小圆盾,保护着脆弱的头部。至于身体,棉甲的防箭效果虽然不是太好,但是也不是这种程度的箭雨就能奈何的。
  近千镇西军,又是列阵如墙而进,看对面的清兵中,他们黑压压的旗号也是压过来。前方密密层层的弓手后面,又是一层接一层如林的长枪,还有各人队列中密密麻麻的白色镶红旗号。
  “止步!”
  双方越接越近,整齐的踏步声中,对方的盔甲兵器,飘舞的红缨大氅,甚至各方战士脸上那种扭曲狰狞的神情都是看得清清楚楚。
  “前排预备,准备射击!”
  数百个火铳兵顿时屏声凝气,是将黑压压的铳口对准前方而来的清兵们。
  对面的清兵阵列还在密密推进,他们的两千弓手同样分为四排,最前面的,便是那善射的五百镶白旗步甲兵。弓手的后面,一千清军重甲长枪兵,则是一百人或二百人一排,排成了密密麻麻好多层,每人手持长枪大戟,凶神恶煞,就待前面的弓手射开明军的口子后,他们便结阵冲杀。
  从空中看下去,两边黑压压的人头越接越近。一百五十步,同样形成宽阔正面队形的清兵还在大步前进。己经可以看到,对面的明军基本上没有铁甲,绝大部分都是披着棉甲,如此,以他们的弓箭威力,他们要进入六十步内,就能对敌军有致命的杀伤力。但是恶劣的天气不止对镇西军的火铳颇有影响,对于清军的弓箭也是有着极大的影响,让他们的弓箭射程也是短了许多。必须比平时多靠近十多步,才能保证风力不会太影响到箭矢的方向。
  很快就近一百步,对面的明军还没有射击,虽然早已经明白镇西军根本是不可能受这些空铳远程箭矢所影响。但是真的没有效果,还是让这些清兵都有些畏畏缩缩。在这些人的印象中,已经习惯了明军鸟铳质量不行,容易炸膛,冬季寒风呼啸中,也往往难以点燃。特别他们的作战意志低下,己方还没有进入射程就胡乱开火。而镇西军也是第一个以火铳带给他们极大压力的军队,因此也是走的分外小心。
  卢象升等一众宣大军虽然己经多次听闻镇西军大破东奴的战事,但是真的临近观看才明白,为何镇西军会与众不同。已经接近到了八十步内了,但是到了现在,还在耐心等待,无有一人稍动。他们的战士也个个目光坚定,确实是训练有素,战令森严。而且还敢不依托拒马战车等物就与他们正面对决,真是难得。
  看着不知死活的正白旗弓箭手还在大步前进,前排的三百余火铳兵们,一边持铳稳稳瞄准他们,一边眼角余光注意着自己火铳上的火绳不要熄灭。眨眼间那些弓手进入百步,他们脸上的骄横之色,还有大冷天呼出的浓浓白气己经可以看见。百步了,这些仅身披棉甲,或是身披镶铁棉甲的清兵己经处于自己火铳的打击之下。
  面对着十倍于己的敌人,镇西军的千总官想的竟然不是胜负,而是心中那滚烫的恨意,似乎看到崇祯九年时,家人一个个惨死在自己面前的样子,这也是让他的身体都有些颤抖了,深深呼出了一口气,努力稳定着自己那无边的仇恨,猛的一声狂吼道,“开铳!”
  他一声喝令,立时身旁中军位置一个号手吹响了嘹亮的天鹅声!
  各个把总,各个队官们,都是不约而同地将手中长刀前指,众人大喝:“射击!”
  震耳欲聋的火铳声响起,前排火铳手齐射,镇西军长达数百米的战线上,腾出了一道长而浓密的硝烟地带。前方密集的清兵弓手,身上棉甲激出道道血雾,瞬间就倒下一大片。很多人中弹后,表情似乎呆了一呆,随后回醒过来,凄厉地滚倒在地惨叫。如一阵狂风刮过一样,对面的清兵弓手一阵骚动,很多前排的弓手有人呆若木鸡,有人回头就跑。
  他们身后两排的清兵弓手,则是开始拼命射来利箭,不过这么远的距离,箭只威力弱小,对面的火铳兵只需低头,用八瓣帽儿铁尖盔抵挡飞来的箭矢便可。前排的火铳手射完后,立时退到第三排后装弹,在对面清兵恐惧的目光中,第二排百余火铳兵,又是上前几步。他们抬起火铳,黑压压的对准了对面的清兵。
  “放!”
  大股的硝烟喷射而出,前方又是倒下大批的清军弓手。
  清兵更为混乱,光挨打不能还手,看身旁一个个弓手倒下,这种心理压力太大了。况且前排弓手倒下一大片后,余下的都是正白旗中的辅兵们,他们的作战意志,可没有披甲兵们那么坚定。
  明军三次火铳齐射后,眼见己方弓手存在崩溃的现象,清军阵中传出撤退号令,立时这些弓手集体吁出一口气,纷纷向两边散去,露出他们身后一排一排的重甲长枪兵们。密密层层的长枪大戟翻起,在寒冬中闪着耀眼的光芒,一波波身披重甲的清军长枪兵,呐喊着挺枪冲来。
  密密层层的清军重甲长枪兵呐喊冲来,他们十尺长的八旗长枪,八尺长的虎枪,个个枪尖雪亮,成片挺起,耀出一片夺目的光芒。这些人个个甲胄厚实,身材粗壮,如此不要命的冲来,似乎夹着一股势不可挡的气势。
  两次火铳齐射后,前两排的火铳兵己经退到第三排后装弹。以镇西军定装纸筒弹药的便利,镇西军严酷的训练,只是短暂时间,这两排火铳兵己经装填好自己的纸筒弹药。第三排火铳兵又密密举起他们的火铳,原地瞄准了那些冲来的重甲清兵们。
  “放!”
  暴喝声响起,又是大阵震耳欲聋的火铳密集射击声。
  大片硝烟腾起,大股大股挺着长枪大戟的清军重甲兵翻滚在地。七八十步的距离,镇西军的火铳,己经可以破开他们的重甲,便是火器命中后没有穿透他们的甲胄,火铳弹丸的巨大冲击力,也足以将他们盔甲后的身体震得筋折骨断。
  “放!”
  该排火铳兵射完自己的火药后,立时快速后退,一直退到长枪兵的身后去。原先的第一排数百火铳兵又是密密层层举起他们的火铳,对准冲近四五十步的清军不留情地扣动板机。火铳的暴响声不绝,各人的火绳点燃自己火门内的引药,一股股闪亮的火光冒起,接着化为铳口道道猛烈喷出的烟火。最后汇成一大片震耳欲聋的火铳齐射声。
  那些身披重甲的清兵身上冒出团团血雾,这种四五十步的距离,舜乡堡火铳己经没有什么甲胄不可破。大片中弹的清兵,一个个摔滚在地,他们捂着自己的伤口,痛不欲生地嚎叫起来。
  不知这些清军重甲枪手悍勇还是愚蠢,明军火铳手两排齐射后,他们己经伤亡二百余人,原本密密麻麻的阵列为之大空。不过余下的清兵重甲们,还是疯狂地挺枪冲上来。很多人跌跌撞撞冲锋的同时,小腹下还跟着一根长长的肠子。
  与原先一样,这排火铳兵射完自己的弹药后,立时快速后退,一直退到长枪兵身后的火铳兵后面去,紧张地装填起自己的定装纸筒弹药。阵中最后那排火铳兵,在军官们的喝令下,数百人又是举铳瞄准十几步外疯狂冲来的清兵们。
  “放!”
  大股硝烟腾出,震耳欲聋铳响中,又是一大股的清军重甲翻滚在地,更直接有几十个挺着长枪大戟的清军重甲被打飞出去。一些人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恐惧,丢弃兵器,尖叫着往回逃跑。剩下的人红着眼,声嘶力竭嚎叫着猛扑上来。
  “杀!”
  最后那排火铳兵潮水般退下,镇西军军前密密层层的长枪挺起,同样闪出一片耀眼的光芒。阵中的三排镇西军长枪兵们,全部挺起自己的长枪,前排枪手,对冲到近前那些稀稀拉拉,己经疯狂的清兵重甲们举枪就刺。枪戳入肉的声音不绝,彼此闷哼惨叫不断响起。清兵重甲经过镇西军三排火铳的打击,可说伤亡近三成,余下冲在最前的很多人身上也带着伤,加上军中大批军官士兵的伤亡,又很多人逃跑,冲到镇西军长枪兵面前的只有一小半人。
  他们原本森然,密密层层的军阵早己不成阵形。特别各人那股血勇之气早被打击了一大半。就算余下的人疯狂,又哪是镇西军的对手?各舜乡堡长枪兵密密麻麻挨在一起,不需顾念自己两侧,只需往前刺就好。他们锋利的长枪整齐刺出,又迅速地收回,再整齐刺出,每一片如林长枪探出,都收割着面前清军重甲的生命。
  他们几乎都是几根长枪攻击面前一根清兵长枪,就算身旁有人倒下,身后立时有人补上,前排密密麻麻的长枪兵,始终人数不变。枪兵们整齐的呐喊声不断,彼此长枪戳来戳去,双方被刺中的战士身体软软倒下,滚热的鲜血流出,湿润了干燥寒冷的大地。
  残酷而血腥的战斗并没有持续很久,眨眼间那些清兵重甲又伤亡近半,看着面前仍是坚定的明国军士,他们手中的枪尖还不时滴落自己兄弟的鲜血,慢慢的,余下的清兵眼中疯狂之色散去,随后各人露出极为恐惧的目光。
  眼前的枪林仍是密密层层,旗中的勇士,己经伤亡一大半了,仍是不能稍稍打破他们的军阵。很多人再也抑止不住内心的恐惧,尖叫着向后逃跑。一些人狂叫冲来,随后被镇西军枪兵一个一个戳死在地。
  转眼间,近两千的重甲长枪兵便一败涂地,比来的时候快数倍的速度快速的向回跑去。
  “冲锋!”
  见到有机可趁,卢象升也是不顾极度的疲累,带着剩余数千骑宣大骑兵飞掠而出,向着大批溃败的建奴汹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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