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7章 何须更问浮生事,只此浮生是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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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白云观的后院,有几株桃树,因为山林和屋宇的遮蔽,此刻仍然是繁花满树。
  一口石栏古井边,置一茶桌,一棋盘。
  两个男人正在对弈,旁边数人正在做烧烤。
  日影中移,阳光透过树叶洒落下来,将两人的影子拉长。
  下棋之人,是杨飞和李正阳。
  李涵和李娟,还有陈沫、小玉四个人,正在做烧烤。
  陈沫低声笑道:“这里是佛门清净地,我们却在这里烧肉吃,会不会唐突了仙家?”
  李娟道:“这是道观,道家又不忌油腥。道家主祭的时候,还要用三牲呢!便是和尚,酒肉和尚也多得很,这叫佛祖心中坐,酒肉穿肠过!”
  李涵笑道:“小娟,你别乱说!其实,佛家五荤,是指五辛,说的是葱、蒜、韭、薤、兴渠。道家五荤是指,薤、蒜、韭、葱、胡荽也就是香菜。”
  陈沫道:“香菜也不能吃啊?那吃火锅多没味啊?”
  李娟扑哧笑道:“出家人还想着吃火锅呢?”
  李涵道:“嘘,小声一点,别惊了他们下棋。”
  李娟道:“下棋的人,要是这么容易受人打扰,那就是他心不定,修炼不到家!能怪我们?哎,我们来打赌吧!”
  李涵道:“打什么赌?”
  李娟道:“赌他俩谁赢!”
  李涵道:“一盘棋下几个小时,下得也太慢了,没什么好赌的。”
  李娟道:“就赌一盘好了。我猜杨飞赢!”
  李涵道:“先说好,赌什么呢?”
  李娟道:“嗯,就赌一万块钱好了!陈沫,你也来。”
  陈沫嫣然笑道:“我也赌杨飞赢。”
  李涵道:“我哥就这么没牌面吗?我偏赌我哥赢!我要是赢了,你们一人一万,可不许耍赖!”
  她们叽叽喳喳的,已经把杨飞和李正阳的棋局给押上了。
  陈沫拿了一把烤串走过来,递给杨飞。
  杨飞没有伸手接,而是张开嘴。
  陈沫抿嘴一笑,一根根的喂给他吃。
  李正阳哈哈笑道:“别人是红袖添香,杨飞你是红袖添肉啊!”
  杨飞道:“红袖添香是雅士,我是俗之又俗的一个俗人,吃肉正好。”
  两人你一子,我一子,下得很慢。
  布局之后,一直在中盘缠斗。
  李娟看了一眼,叫道:“杨飞赢定了!”
  李涵道:“还没官子呢,你嚷嚷啥子?”
  李娟笑道:“金角银边草肚皮,杨飞占的角多,他肯定赢了啊!”
  一局棋,通常以占角开始,然后是守角和挂角,形成角上的攻防。
  两人的对局从一个角上开始激烈战斗,渐渐蔓延至全盘。
  看棋的人,若是懂棋,就会越看越深入。
  李娟就是如此,她站在杨飞身边,看得入了神。
  陈沫把手中的烧烤递给李娟:“李小姐,你帮我拿一下,我再去烧一点羊肉串,他爱吃。”
  李娟嗯了一声,顺手接过来,然后也学陈沫刚才的,喂给杨飞吃。
  陈沫回到烧烤架旁边坐下来,烧了一会儿肉,抬头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扑哧一笑,对李涵笑道:“你瞧,毫不违和呢!”
  李涵其实早就看到了,只是微微一笑,不置评语。
  杨飞的棋路,开始的时候是猛烈的厮杀,然后是稳打稳扎,快要收官时,又会进行激烈的绞杀。
  这不,李正阳的一条大龙,一不小心就被杨飞吃掉了!
  李娟笑道:“杨飞这一招使得妙,先在左上方故布疑局,然后在中场吃掉了大龙!这可是声东击西的妙招啊!”
  李正阳道:“你这小丫头,你到底帮谁呢?”
  李娟道:“我押了杨飞胜,我当然帮他了。”
  两人又对弈了一个小时,这才决出胜负。
  杨飞胜。
  李正阳哈哈笑道:“第一次和杨飞下棋,没想到你棋路如此老辣!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李娟道:“我们赢了!”
  李涵输了,须拿出一万块钱来。
  李娟和陈沫各赢五千。
  李涵道:“我知道杨飞下棋肯定厉害!”
  李娟道:“那你为什么不买他赢?”
  李涵道:“我以为他会故意放水,输给我哥,没想到他不给我哥面子,居然下赢了!”
  大家都笑了。
  李正阳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对杨飞道:“我们上山走走吧!”
  杨飞知道他有话要说,便起身跟了上去。
  上山的路,只有一条小石径。
  杨飞来过白云观几次,但每次都只到半山腰的观里,并没有登上山顶。
  这一次,杨飞和李正阳一边走,一边聊天,走到了顶上。
  山顶上有一座小小的庙,也无人值守,只有一尊佛,一个香炉,一个功德箱,跟土地庙差不多形制。
  杨飞道:“这庙建得好。”
  李正阳问道:“孤零零一座庙,有什么好处?”
  杨飞道:“此处有白云观,观里香火甚盛。此庙建在这里,成本极小,却能得到极大的收益。因为信道的人,多半也信佛,就算不信佛,见着了佛像,多少也要投几个功德钱。建庙的人只须按时过来清理功德箱就行了。你说妙不妙?”
  李正阳一愕,笑道:“不得了,你是用商业的头脑来解读啊!”
  杨飞道:“天下名山僧占多,不是为钱为哪般?正所谓,世间众生,来来皆为䘵,往往都为利。”
  李正阳道:“想不到,你对禅宗还有所研究?”
  杨飞摇了摇头:“不敢研究,只是胡乱看过几本书,听说过几个禅林逸事。”
  他忽然笑道:“李哥,你看这里。”
  小庙的侧面墙壁上,不知道谁题了一首诗。
  写的是:
  来时无迹去无踪,去与来时事一同。
  何须更问浮生事,只此浮生是梦中。
  李正阳道:“这诗,我倒是听说过,这是唐代鸟窠道林禅师写的一句偈语,意思是,人的生与死都毫无痕迹可寻,不知道我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向哪里去。人从生到死,只有一件事是相同的,就是都无法摆脱迷惑。何必再在意这空虚不实的人生中的事情,这大千世界、人生都像是一场梦。”
  杨飞是第一次听说这首偈子,忽有所感,一时不由得怔忡住了。
  他反复的吟咏了好几遍,咀嚼其中的滋味,潸然泪下,止也止不住。
  李正阳十分讶异!
  认识杨飞这么久,一直觉得他是个乐观、坚强、淡然的人,不管再难的事情,也不曾见他如此悲伤过。
  杨飞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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