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捕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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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捕蛇
  天气阴阴的,温昨天要低得多。当北边刮来的强风顺着长长的峡谷呼啸而过时,厚重的云雾随之流动,这时候,余慈总以为自己是一条壮阔的大江边,看着灰白的江水巨浪前后相叠,奔涌向前,心情便会一下子放旷开阔起来。一些小小的郁闷心思,也会此洗涤干净。
  当人集精力做一件事的时候,不论成果如何,时光总是过得飞快。
  转眼,余慈天裂谷停留了已有小半个月,天气变得越来越坏,余慈怀疑随时都可能下起今年以来的第一场雪。
  收集鱼龙草的工作陷入了停滞,或者说,这半个月来,根本就没有开张过。
  只有这个时候,余慈才会明白,当初他是多么地幸运,才能现那么一块专属于虾须草和鱼龙草的大药田。那根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天裂谷,虾须草已经不可避免地枯萎了,这种奇异的药草会把它们的生机暂时输送到寄生的大树上,只留下干枯的草梗,没有任何药用价值,要等到明年开春,才会恢复过来。
  这个时候,虾须草的寄生地反而相对好找一些,常青树且不说,那些属于落叶乔木,偏偏树叶掉得特别晚的树种,很有可能便是此类药草寄生之所。有经验的采药客,便会这些树上做记号,以期来年开春便有大收获。
  余慈做的是同样的事情,只是他看重的是那些有大规模寄生迹象的地方,也只有这些所,才可能诞生天然的鱼龙草,为他换取善功。
  一切要到明年开春才会见分晓。
  这一个冬天,他注定是要天裂谷过了。
  这一波强风过境,推挤着云雾大江远去。余慈吁出口气,沿着崖壁一路滑下,速马上要超过警戒线之前,攀住了手边接近干枯的树枝。树枝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余慈没有动,观云看浪之前,他已经确认了目标的位置。十丈外的崖壁裂隙,藏着一条通体灰褐色的“藏皮”,这种天裂谷有名的毒蛇,三角头顶有一个小小的突起,很是醒目,不冬眠,高攻击性,现猎物后以偷袭为主,就是大象般的巨兽,被一口咬上,也要即刻倒毙,十分可怕。
  不过,余慈盯着毒蛇,心盘算的却不是危险,而是报酬:“‘藏皮’蛇蜕,三十功!”
  正如他对于舟老道所说的那样,能换取善功的不只是鱼龙草。离尘宗修士每年都要布大量的收集药草矿石的善功消息,其有很多,产地都天裂谷附近。虽然这些散碎的小玩意,大部分都仅值一两个三五个善功,超过十的都很少,但汇集起来,也是不菲的收入只要能找到的话。
  眼前“藏皮”就是一例。
  “藏皮”寿命颇长,据说长寿者可寿过三年,而其长寿的窍门,则被认为是他那古怪的习性。此蛇每年都要蜕两次皮,蜕皮以后,此蛇会将蜕下的蛇蜕埋入地下,待下一次蜕皮的时候再将其挖出来吃掉,据说是以此积蓄能量,以完成接下来的蜕皮工作,以此类推,年年如此。
  也因此,此蛇蜕下的蛇蜕,也有非常大的药用价值,尤其是生长了两年以上的“老藏皮”,其蜕下的蛇蜕是合丹练药的上品,价值颇高。同德堂布栏上,有一位山门修士以三十善功为报酬,收集此类“老蛇蜕”,论单价,比天然鱼龙草还要高一些,已经是余慈收集的报酬高的善功消息。
  像余慈眼前这条“老藏皮”,至少也有两五十年以上的寿命,老辣狡猾,蜕皮的时候,竟然从其平常活动的两千丈深地域,跑到了距离谷顶只有余丈的这条岩隙,可以保证没有任何天敌能现它的踪迹。
  可惜,它的运气非常糟糕,因为它的一举一动,早已落“照神图”的监控之下余慈算准了近是“藏皮”蜕皮的时节,早早便用照神图观察其生活的地域,也很轻易地现了这条反常地向上攀升的倒霉蛋,从那一刻起,这条“老藏皮”的命运便注定了。
  “老藏皮”已经找到埋藏蜕皮的地带,扭动着身躯,用头顶那个小小突起翻动土层,足足挖了半尺深,终于见到了色泽已呈深黑色的蛇蜕。余慈盯着照神图上的显示,默默计算:
  “算上蛇蜕,已经积累了一四十功,收获是不错,可是明面上的东西已经找的差不多了,后面未必就有这样的机会!”
  感叹声,余慈动。十丈距离,只崖壁上点了点,便掠过去,“藏皮”向以警觉敏感著称,但这回,它也只来得及扭动一下身体,便被岩隙透过来的剑气一分两半。
  余慈不管还挣扎的两截蛇躯,取出叶途所赠的翡翠药锄,扩大这条仅有两指宽的岩隙。哗哗几声响,岩隙已扩大到了一尺宽,余慈便用药锄探进去,准备将蛇蜕勾出来。
  便此时,他眉头皱了皱,身前一直亮着的照神图倏然隐去,稍迟一线,呼呼的扇翅声从头顶云雾传过来。
  “好快啊!”这是余慈第一个念头。
  “又是这玩意儿!”这是第二个。
  “麻烦来了。”
  等这个念头起来的时候,有一声尖叫从上面传下:“我的蛇!”
  意外的是,尖叫声里还带着稚气,很是让余慈惊讶。待他仰头去看,扇翅的气流已经刮到了脸上,那个声音又叫:“你赔我的蛇!”
  话音里已带了哭腔。
  余慈头顶盘旋的大鸟,他其实是见过的,就是那种谷生活的血雕,性情凶狠,实力也颇是强大。但眼前这头血雕,显然已被人驯服,其实就是这头血雕本身,余慈也不陌生。
  他抵达天裂谷前后,总共有两头被人操控的猛禽遥空监视过他。一头是那只“迎接”他的苍鹰,另一头,便是眼前这血雕了。只不过今天,这家伙不是来监视的,它上面坐了人,且不只一个。
  血雕盘旋到第二圈时,上面的人跳了下来。一大一小,大的抱着小的,身体像是没有重量,飘落下来,落到两丈外,一块凸出的岩石上。
  余慈地打量来人。年纪大的这位,面目寻常,个子不高,三四十岁的样子,看上去是很是精悍,余慈已经知道,此人修为精湛,远自己之上,已经是通神阶甚至上阶的水准,也就说,已是凝成了阴神。
  之所以有此肯定的判断,是因为之前照神图,他已经看到此人颅脑内扩散的光波,正是阴神成就之兆。这点儿经验,还是从白日府陆扬匡政两名管事身上得来,之后止心观里经过大量实践确认的。
  要知阴神成就与否,之间的差别如去天壤。未成阴神,修的还是死力,修为年积月累,一点点加深;可一旦成就阴神,神魂之,隐识层面令人咋舌的潜力便会迅速激,使人之修行一日千里,不用太长时间,就能把未凝阴神的修士远抛后面。
  就近日的经历来说,对上未凝阴神的修士,余慈敢言胜算有七成以上。但碰上通神阶及以上的人物,他就没有半点儿把握。
  他打量别人,别人也打量他。两人目光一对,来人便拱了拱手:
  “这位道友,请了。”
  来人看起来面容粗犷,说起话来倒也和气,并不惹人厌,余慈也就笑着回应:“是万灵门的道友,请了。”
  被抢了一句,来人愣了愣,马上知道余慈不好惹,干脆重见礼:“万灵门成荣,敢问道友尊姓大名?”
  “不敢,散人余慈,见过成道友。”
  嘴上客气,余慈心里还是有点儿嘀咕的,早先打听消息时,成荣这名字便不是如雷贯耳,也是耳熟能详了。其人地位万灵门,与白日府的匡政等实权管事类似,地位颇为高崇。
  这种人物亲自出面,便不是麻烦,也是麻烦了。何况,旁边还有个小家伙,正气鼓鼓地瞪他?
  所谓小家伙,其实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总角梳辫,不过八岁年纪,一身湖绿色的衫子,衬得肤色如羊脂一般。此时点漆般的眼水雾氤氲,看上去是可爱。
  余慈看得便笑:“那这位是……”
  “这是……”
  “史心!”
  小姑娘才不要别人代劳,大声回应。然后,她就迫不及待地宣告余慈的罪名:“你杀了我的蛇,你赔我!”
  “你的蛇?你养的?”弄明白成荣的来意之前,余慈倒不介意和小姑娘纠缠一会儿。他侥有兴致地反问回去,“我可没见到这上面还着项圈什么的。”
  “这是我的蛇!”
  史家小姑娘再次强调,颇是理直气壮:“我这条‘藏皮’上下了‘牵魂咒’,我是要等它带我挖蛇蜕的,却让你不分青红皂白给杀了,赔我!”
  “丫头,不可对长辈无礼。”
  成荣喝止了史心的纠缠,转而对余慈笑道:“这是我家门主的幼孙女儿,排行第,平日里得宠惯了,未免不知大小,道友莫怪。”
  小丫头被训斥了,便垂头丧气,不再说话。余慈先前听小姑娘自报姓名时,他猜到她想必是出身不凡,如今确认,失笑之余,心也有些惊讶。白日府的大管事陆扬,其府的地位,比之成荣万灵门恐怕还要高上一些,但面对金焕的侄孙时,也不如成荣这般严厉带着亲近。
  同样是外姓重臣,有此差异,一方面大概是家教原因,另一方面,这成荣的身份恐怕也与常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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