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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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天香”忽地坐了起来,疑惑地望向倒地的绝名,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她是个绝顶聪明的人物,细细一想,也便释然,知道使出“以神御刃”这门功夫的时候最忌心神摇乱,一旦心魔生起,内气反噬便会给施功者造成极为严重的伤害。眼下,绝名显然是心牵自己的生死而造成现在这种局面。
  绝名那一击并没给她造成任何哪怕是最细微的伤害,她原本是灵机一动,想假装受伤倒地,在绝名关切不防之下伺机将他擒下,哪成想绝名竟然自己倒地自觉自动地送上门来,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想到这里,嘴角边不禁挂上一丝不屑的笑意,心道,真没想到威震天下的绝名却是个天生的情种傻蛋,关键时刻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而陷入危机,真是不智。
  可是,心里却不知为何泛起一股酸楚与惘然,竟然,还有一丝嫉妒悄悄浮起。如果真有一个男人为自己受了如此严重的内伤,恐怕她不会像现在这样想了吧?凭什么她就不能拥有这样一个出色的男人做自己情郎?
  想来想去便有些离了谱,怔怔然出了神,只是盯着俊逸的绝名呆呆地看着。隔着面纱,能看出玉颊上红潮隐现,就连呼吸也显得急促起来。
  半晌,方才长叹口气,缓缓摘下面纱,站起身来。四周除了绝名之外,再没有半个人影,她不虞有人此刻看到她。面纱除下,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哪里又是凤天香?
  高挺的鼻梁,灵动的眼眸,羊脂白玉般的脸颊,瘦削的双肩,玲珑挺拔的身材,即有着骨感美,同时还隐隐透着一种莫名的野性诱惑,又是一个国色天香的绝色美人。
  这种美丽不同于凤天香工笔写意般的柔美,也不同于佟旧女傲雪寒梅般的英姿,这是一种张扬着原始的、挑逗意味的美丽。如果说凤天香的美丽像是令人不可高攀的雍容华贵,佟旧女的美则酷似莹滢剑气,美则美矣却让人不敢靠近。
  而这个假扮凤天香的女子却像一幕幻影,一幅画,看见她,便能看见自己所有的原始的欲望,这幕幻影里、这幅画里,便有着你想要的一切。
  她只是轻轻站在那里,甚至不用看你,也能蒸腾起你心底最强烈的火焰,烤灸着你,让你想入非非,口干舌躁。这样的女人是该蒙面,否则,每次走在大街上都会引起一场灾难,会有太多男子为之疯狂而不能自拔,彼此间因谁多看了一眼或是少看了一眼而争风吃醋打破脑袋都有可能。
  这样的女人,天生就是为了诱惑男人而生的,尽管她本身可能没有任何感觉。
  谨慎地走到绝名跟前,莲足轻踢绝名的大腿,见绝名没有反响才放下心,蹲下身,一边在绝名身上摸索,一边恨恨地道:“你刚才多么勇武,现在怎么跟个死人一样?不动了?大英雄绝名原来却是个不禁打的脓包,不过如此而已。”
  咦?怎么会没有呢?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不可能不带在身上而放在别处啊?一急之下,再不顾绝名死活,将他翻了个身,重新摸索起来。
  搜遍了绝名全身,也没找到她要的东西,不禁有些泄气了。狠狠地踢了昏迷中的绝名一脚,赌气地坐在他身边。
  “你这该死的,费我半天的劲儿,早知道你将那本闻道录放在别处,我就再晚些动手好了。现在可好,偷鸡不成蚀把米,为了你这本破书,我背着师傅假扮师姐偷跑出来,书没得成不说,还触怒了师傅得罪了师姐。”
  我,哼哼,干脆,杀了你找个没人的地方埋了算了,反正你现在死不死活不活的这个样子也做不成法鼎了,相信师傅知道了也不会怪我。
  说罢,真就举起了堆雪剑要刺下去,可是,剑在空中举了半天,也没动真格的,显然刚才只是为了一时泄愤装腔做势罢了。
  除了穷凶极恶视人命如草芥的杀人狂或是对方是个罪大恶极不得不杀之人,否则,谁会无缘无故凭一己好恶动辄便杀人呢?从一个躯体上将一条鲜活的生命剥离下来,毕竟还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
  少女手中的剑伸缩不定,凝在空中半晌,叹了口气,还剑于鞘,“罢了,看你这个样子,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任你自生自灭吧。只是,有些对不起师姐了,不过,这跟我也没多大关系,都是你自找的,可怨不得我。”说罢,就欲转身而去。
  “是么?你师姐如果知道你假扮她让这个傻小子自陷危机真肯放过你么?”语音从空旷的山中悠悠传来,似乎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
  “切,不放过又能怎样?她又打不过我……啊?师傅!”少女忽然全身一震,不敢置信地转过身来,一个风华绝代的中年美妇笑吟吟地负手站在她的面前,此刻正微微低头察看着绝名的伤情。
  “师傅,您,您怎么来了?我已经抓住了绝名,正要送回去给您做法鼎呢。”少女大惊之下浑身不可遏制地颤栗起来,显然万分恐惧眼前的这个被她称做师傅的女人,不过脑筋倒是蛮快,挺会审时度势的。
  “哟,我的好徒儿还真乖,这么懂得孝敬师傅。你说,我该怎样奖赏你呢?”中年美妇语含笑意地问道。“孝敬师傅是应该的,柔柯不敢要求什么奖赏。”少女颤颤兢兢地说道,心里七上八下,怕得连眼都不敢抬。
  “是吗?柔柯可比你的师姐天香强多了,那丫头吃里扒外,有了情郎就不认师傅了。还是我的柔柯好,知道替师傅分忧去帮师傅寻找法鼎。”美妇缓缓逾过绝名的身子,走近了两步,离少女越来越近。
  少女愈发不敢抬头,哀哀地说道,“师傅,柔柯知错了,柔柯再不敢骗师傅,我这次的确怀有私心,假冒师姐偷跑出来想得到那本闻道录。可是我只是好奇,想看看这本闻道录倒底有没有世人传得那么神妙。”
  没想到,这个傻瓜却自己把自己弄成这样,这可一点都不关我的事儿,师傅,法鼎坏了,你别难过,柔柯替你再找一个就是了。
  这个叫柔柯的少女终于不敢扯谎了,她知道以师傅的眼力、智慧与经验,她这点小把戏根本不值一提,哪过得了她的法眼,索性也就全盘托出了,略消师傅怒气,争取师傅的宽大处理。
  被柔柯称做师傅的中年美妇面色一肃,厉声说道:“柔柯你真好大胆,敢毁我经营多年、苦苦寻找的法鼎?你说得轻巧,这个法鼎死了再去找一个,哈哈,真是孩子的想法,幼稚的可笑,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乱世英雄几十年上百年才能出一个。”
  当初的魔帝、现在圣君莫不是以毕生的时间制造天下大乱之势来造就这样一个英雄人物,以期炼制法鼎白日飞升。可笑啊,你竟然认为这样的英雄真如这漫山遍野的石头沙砾一样好寻么?还要再替我找一个,哈哈,真是可笑。柔柯,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幼稚?
  中年美妇语声越来越厉,最后已是气极而笑。不过,在少女柔柯的眼里,师傅越对她发火,她心下的不安越少了几分,因为她在师傅身边呆了二十年,最了解师傅的脾气,如果她被触怒之后依旧平和如初,笑意盈然,那就是杀机已动的先兆,这是最让人害怕的。
  可是如果大声呵斥,不留半点情面,甚至做势欲击,那便让人放心了,起码没有性命之忧,只要让她发泄怒气之后也就没事儿了。
  美妇越说越怒,气极而笑后一挥手,“啪”的一声轻脆利落地打了柔柯一个耳光,手法迅急无比,以柔柯的身手竟然也避不开去。不过,就算她能避过也不敢避,如果不让师傅打几下泄泄怒气,天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美妇扬起手来,还欲再打第二下,却见柔柯避也不避,只是垂着手凄凄惶惶地如一只小兔般站在那里,一双大大的杏仁眼里瞬间泛满了泪光,楚楚可怜的样子让美妇忽然间有些心疼,手停在半空中,这第二下说什么也打不下去了。
  “唉,你,你给我记住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次再敢坏我大事,定杀不饶。”美妇威声喝道。
  “是,徒儿知错了,徒儿不敢了……”柔柯知道终于逃过一劫,终于放下一颗心来,脸上笑容绽放,奇异的妩媚像迎春的花朵隐藏在浅现梨涡的笑容里,任是谁看了这样一个微笑的少女都会怦然心动,情难自禁,心底犯罪的欲望会狂涌而起。
  美妇看着她,脸上也渐渐涌起了怜爱的笑意,“算了,你也只是一时好奇罢了,用不着再说些什么了。”
  “师傅,他,他死了没有?他怎么学会咱们魔道的以神御物的?莫非,那是闻道录上所记载的吗?魔帝真是过份,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留给了风未然,导致咱们魔道的武功再没有半点秘密可言。”
  柔柯盯着绝名,语声如出谷黄莺恰恰而啼,清脆利落,听在耳里说不出的受用。
  “你这个小捣蛋鬼。”中年美妇余怒未消地横了柔柯一眼,“嗯,他还没死,不过如果我们不伸手救治,怕是他离死不远了。他可不能死,如果死了,我们这一代移魂门弟子好不容易才抓住的梦想就要化为泡影了。”美妇沉吟了一下说道。
  “我真搞不明白,反正都是炼制法鼎,死的活的不都是一样吗?为什么非要活的呢?”柔柯疑惑地问道。
  “以后你会知道,现在,你给我护法,我必须将他救过来了。唉,你这个死丫头,都是你凭空惹出这么多祸来,害我要损耗内气去救他。”中年美妇恨声说道。
  柔柯轻轻吐了吐丁香小舌,在师傅后面皱皱鼻子做个鬼脸,持起堆雪剑为她护法。中年美妇则扶起绝名,双手紧贴绝名上,全力输出内气。
  半个时辰后,美妇头上一缕白气蒸腾而起,凝而不散,风吹不动,如一缕白线从她头倒垂而下,显然功力高绝,甚至连绝名也要自愧不如。
  正值功行吃紧之时,绝名身躯微动,马上就要醒转,忽然听见有人桀桀怪笑,“水门主真是副悲天悯人的菩萨胸怀,不如我也帮水门主一个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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