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 昂贵的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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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墨,对不起……”她把手机放到心口上,哭泣着,“我对你说那么残忍的话……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如果你会因此恨我的话,请你一定要比我恨你更多的恨我……”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念想,接下来的好几天,瑜颜墨都没有给她打过任何电话,也没有发过任何短信。
  这场煎熬,悦菱不知道瑜颜墨是不是同样也在忍受,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忍受下来的。
  她只觉得在这里度日如年,每分每秒都难以忍受。
  由于对宅子里的布局不熟悉,她不敢轻易出卧室门,大多数时候都呆在房间里。
  一个人的时候,她总是怔怔地看着那部无声无息的手机,默默流泪。
  有时候她会想,瑜颜墨未免太冷血了,竟然可以一条短信或者一个铃声也不给她,可是想到是自己先让他离开,似乎他的做法没有任何的错误。这一切的难耐和痛苦都是自己选择的。
  有时候她回想起往事,想到瑜颜墨曾经对她呵护备至,疼爱到极致,可是自己那么残忍对他,他可能真的很恨自己,也许就因为这样,他终于放下了对她的感情。她一面对自己说这样很好,一面又匍匐大哭。
  更多时候,她都捏着手机,焦躁不安,拼命忍着打电话的冲动。
  她不敢打,一是因为觉得自己不能出尔反尔,二是认定自己的思绪还太乱,在做最后决定之前现在不能离开水木家。她怕自己一个电话,瑜颜墨就要拼命赶过来带她离开。
  但是更多的,她是怕自己打过去,瑜颜墨会冷冰冰地告诉她,他们之间已经彻底断了。
  她最怕的,其实还是会失去这份爱情。
  可是……虽然独处的时候她都以泪洗面,但一旦有任何人过来,悦菱就会立即擦干眼泪,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一眼,对所有的人,包括水木华堂微笑。
  水木华堂每天会去花园里采摘最鲜艳的花束,给她换到花瓶里。他看到悦菱红红的眼眶,只是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她几秒。她很倔强,倔强到他说什么话都是多余。
  水木华堂不会去安慰她,甚至连交谈都不会和她怎么发生。
  他们都是倔强的人,水木家的人。
  彼此都如出一辙,所以劝慰是多余的。
  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水木华堂会潜到悦菱的房间里。长久地坐在她的身边,怔怔地不知道想些什么。
  她就在水木家,就在他的身边,这曾经是他最终的奋斗目标。
  但是这一天真正到来,水木华堂才发觉,这一切……并不是他想要的。
  而他梦寐以求的,早已经在奋不顾身的追求之中,渐行渐远……
  悦菱晚上睡梦中也会抽泣,那时候,他就俯下身,像曾经的夜晚那样,轻轻抱她到怀中。
  他还记得自己把她从厘金带回去的那个晚上,她那么依恋地躺在自己的怀里,柔软地依偎着,眼中全是崇拜和感激。在那个消逝的时光里,他曾经是她的唯一和救赎。
  然而如今,她的双肩,却是那么的生硬,拒绝所有的怀抱。
  她当然也恨他,水木华堂不是傻子。她恨他玩弄她于鼓掌间,把她当成棋子利用。但是这份恨和对瑜颜墨的恨是完全不同的。
  对瑜颜墨,是因爱生恨;对他水木华堂,最多只能算是因信任却被背叛而恨。
  这两份感情,是根本就不一样的。
  “可是宝宝,我还是爱你,像爱自己那样爱你。”水木华堂看着沉睡中的悦菱,看着她闪动的睫毛,低语,仿佛说给自己听,“你是我的亲人,我的妹妹,我的朋友,我的战友……”
  水木华堂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的这份爱其实是圣洁的。
  因为他从未真正想过一定要得到悦菱的身体。
  这份爱,不过是他对自己的救赎而已。是他黑暗生命里唯二的光亮。想到连他这样的人,也会有这么一份爱情在心里,他会觉得自己还是一个鲜活的人,一个会爱会痛的正常人。
  他因为有这份情感而自我感动,而这种情绪,是他人生之中极为缺少的。
  他对她好也罢,坏也罢,不过都是为了自己而已。
  谁都是为了自己……他这样想着,在内心嘲笑着,看起来很伟大的瑜颜墨,一样不过是为了自己。占有悦菱,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感受到幸福。
  “宝宝,你和姨妈是不同的。”水木华堂的手指轻轻拨着悦菱的唇,像看着婴儿那般看着她,“姨妈会为了追求自己的自由和幸福奋不顾身。你不会……你会顾全大局,你会隐忍,你考虑太多,你更像一个继承人。所以……你会比姨妈还要苦。”
  “不过没关系,”他又自说自话地笑起来,“这种苦,我会和你一起品尝。”
  从他送走她开始,这份苦他就已经在品尝了。
  痛苦这种东西,尝久了,也是会上瘾的。
  “和我一起做地狱的守门人吧。”他凑过去吻她的唇,极轻,轻到绝对不会惊醒她。
  但悦菱还是在梦中有所知觉。
  随着水木华堂的亲吻,她梦到瑜颜墨来到了她的卧室中,俯身下来,什么也没说,却是温柔地吻她。
  这个梦如此真实,真实到她以为瑜颜墨真的来看她了。
  他就在房间之中,抱着她,安抚着她。他用行动让她知道,他是绝对不会抛弃她的。她的嘴角慢慢翘起一个甜蜜的微笑。
  这是在平日清醒时绝不会有的幸福感。
  可是,美梦毕竟是短暂的……
  当那轻微地关门声响起时,悦菱才突然从梦中惊醒。
  她突兀地坐起来,发现偌大的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水木华堂已经刚刚离开了,所以她谁都没看到,才知道刚才的所有都是一场梦。一场再也不会实现的梦……
  就这样过了好几天。
  这一天早上,水木罡来看望悦菱。
  “外公。”见到水木罡,悦菱本来坐在窗边眺望湖光风景,也忙起身,恭敬地低下了头。
  水木罡一见到悦菱,眼里的笑都藏不住。这个外孙女,比他期待的还要好,一看就有大家闺秀的风范,根本不是李姗姗那种货色可以企及的。并且,水木罡最喜欢听话的孩子,雅是明着和他作对,芳和她儿子华堂,都是表面顺从背后反骨的人,如今看到悦菱这么温顺可人,自然喜欢到心眼里去了。
  “这几天住得不太习惯吧?”老爷子观察着悦菱的脸色,“你好像消瘦了一些。”
  悦菱小声地:“可能还是有点认*吧,不过现在已经习惯多了。”
  老爷子点点头,悦菱的起居他都在暗中关注着,知道水木华堂也给她安排得十分妥当。
  “你也在渐渐习惯这个家了,今天就下来吃个午饭,和大家都见见面吧,我们水木家人丁向来不怎么兴旺,我这辈就我这一个糟老头子了。你妈妈那一辈,还有一个姨妈,是我的大女儿。到你们这辈,就只有你和华堂了。”老爷子叹息着。
  中午的时候,悦菱在女佣的领路下去了一楼的饭厅吃饭。
  水木家的饭厅有好几个。宴请宾客会在最大的饭厅,长排的餐桌上铺着洁净的白色餐桌布,正中摆放着各色花卉插艺。而平时家里几个人聚餐,只会在一个小饭厅。中等大小的圆桌,座次却是需要讲究的。
  老爷子自然是坐在正东主座,雅和芳会依次坐他身边,而水木华堂则坐在他对面。
  现如今,雅不在了,悦菱自然就替代了她的座位。
  悦菱见到了水木华堂的母亲,水木芳。一位气质雍容的中年妇女,身材保持得也是非常得当,脸上丝毫不见皱纹,一双眉眼天生有些弯,始终给人眉眼在笑的感觉。可一双略显得薄了些的红唇,却似乎告知你她其实是个刻薄的人。
  水木华堂的五官和下巴,都和她非常的像。
  水木芳的皮肤非常好,白瓷一般,且透着红,这方面小堂也很像她。所以她看起来都没有用粉底,倒是那双唇,用了非常鲜艳的金红色口红,仿佛刚刚饮过鲜血一般。
  悦菱看到了她搭在腕上的手,白得如羊脂一般,却很削瘦,末了是和口红颜色一样的殷红色指甲,好像刚刚在血中浸泡过一般,晃眼过去,还以为指尖是滴着血呢。
  由于她保养得当,大约比实际年龄小了十来岁,说她是水木华堂的姐姐,也没人会怀疑。更何况,两人的样貌真的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水木芳那带笑的眼上下打量着悦菱,薄唇轻启,声音倒是和小堂不大一样,带了些许烟熏的色调:“悦菱啊,快点过来,让芳姨妈看看。”
  等悦菱过去,她便拉了她的手,更细的打量着:“这才是我们水木家的女儿嘛,哪像上次那个冒牌货了?”她说着,又笑对自己的儿子,“这才像你的妹妹,对不对?”
  水木华堂微笑着点了点头。对母亲的话,他一向采取不重要的微笑附和,重要的充耳不闻策略。
  水木芳微微转了下身子,拿过一旁女佣手里捧着的红木盒子。盒子上由螺钿、翠玉和珊瑚制成了百花图案。水木华堂一看这工艺手法,就猜到约莫是元代流传下的古董,市值估计百万以上。
  “第一次见我的小侄女,我也没什么见面礼,”水木芳说着打开了盒子盖子,把里面的东西呈现给悦菱看,“就只有这串珍珠项链稍稍拿得出手了,希望悦菱别嫌弃,怪我这个姨妈太寒酸了。”
  悦菱对于螺钿和百宝嵌工艺没有什么了解,看不出这个盒子有多贵重。但一看到里面的珍珠项链,就已经猜到,水木芳嘴里的话,十有九之都是信不得的。
  只见盒子里是一串粉色的珍珠项链。上面每一颗珠子,最小也有鸽子蛋一般大小,并且形状圆润。珠子并不多,可是由小到大逐次排列,左右恰好对称,最下面那颗,已经有鸡蛋大小。
  这样的珍珠,如果是天然的话,仅仅一颗就已经价值连城了。
  此时,它们静静地躺在黑丝绒的垫子上,散发出柔丽却又引人致胜的光芒。
  这么一串珍宝,水木芳的口气却是清清淡淡,还说什么嫌弃、寒酸的字眼,未免让人觉得有些虚伪过头了。
  可偏偏她的语气又十分真诚,好像这么一串宝贝,对她而言确实不算什么似的。
  悦菱有些拿不准这位芳姨妈到底是什么性子,可水木华堂的嘴角却习惯性的弯了起来,那似笑非笑的嘲讽表情,再能说明问题不过了。
  悦菱觉得初次见面,不能收下这么贵重的礼物。可是,她又怕水木芳都是肺腑之言,这种等级的珍珠,对她来说真是什么都不算。她正为难着,水木罡坐着轮椅进来了。
  “怎么?”老爷子一眼就看到了那串珍珠项链,他立刻笑道,“怎么?芳把压箱子的宝贝都拿出来了?什么时候变这么大方了?”
  都言黄金有价玉无价,这句话放到天然珍珠上是一个道理,并且黄金和玉都是可以传世的。珍珠却会在岁月的流逝中渐渐消失。一颗珍珠的光彩期,一般只有五六十年左右,而百年之后,就会干枯化粉。
  因而,水木芳手里这串珍珠,真是非一般的宝贵。
  悦菱听水木罡这么说,急忙推让着:“不行了姨妈,这么贵重,我不能收。”
  水木芳听到这话,细长的眉皱了起来,一双月牙般的眼里也流露出不满:“怎么了?悦菱是嫌弃姨妈了不成?”
  悦菱正待继续拒绝,水木罡却又插言:“悦菱,你姨妈肯把这个宝贝给你,一定是诚心诚意的。你不收,未免太伤她的心了。就收下谢谢吧。”
  悦菱有些不明白水木罡的态度。他好像是故意把这串珍珠的价值说出来,又劝悦菱一定收下。好像是要她欠水木芳一个大人情。这是为什么?
  水木华堂收起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神色反而凝重起来。
  悦菱不懂,他却不会察觉不到。
  水木芳是极爱她这串珍珠项链,平时参加任何宴会,都舍不得戴出去,只有在她四十岁生日的时候,才戴过一次。
  今天,会把这串项链送给悦菱,一开始水木华堂也是十分吃惊。后来老爷子一来,他立刻就明白了。
  水木芳会送出自己珍爱的项链,必定是老爷子授意的。
  回想是老爷子让他多照顾悦菱的交代,水木华堂已经彻底知道了老爷子和水木芳的意思。大概是,老爷子是铁了心要让他和悦菱在一起,并且已经说服了水木芳。
  老爷子是何等的人精,当然知道悦菱已经和瑜颜墨在一起了,也怀了瑜颜墨的孩子。其他不说,光是要说服悦菱接受水木华堂就十分困难。
  所以,他不会直接地逼迫悦菱,只会通过各种生活中的细节,无形中让悦菱接受这种安排。
  吃饭的时候,水木芳自然对悦菱十分照顾,态度亲切。
  水木华堂心中转了转,抓住时机,突然看向了正在劝悦菱吃菜的水木芳:“妈,你别让悦菱吃太多,今天我们约好了要去逛街,到时候看到其他美食,吃不下了怎么办?”
  “是吗?”水木芳的眼里有惊喜,急忙改口道,“那悦菱留着肚子,跟你哥哥出去吃吧。”
  老爷子听到水木华堂这句话,却把审视的目光投向了他,顺带询问着看向悦菱。
  悦菱早知道水木华堂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无缘无故说这种话。她立刻心领神会地微笑:“是啊,小堂说我在C市这么久,什么小吃都没尝过,要带我去呢。”
  老爷子听悦菱也这样说,便放下心来。
  水木华堂这小子满口谎言是不争的事实,但悦菱却一看就是个诚实的孩子,她是绝对不可能随口说胡话的。而且看她说话的时候,神色口气都十分自然。老爷子千猜万想也想不到,悦菱平时从不说谎,可一旦要说,却是天生行家。
  更何况,老爷子见水木华堂这么上道,现在就开始和悦菱约会了,心中自然也十分高兴。
  瑜家那个小子,谅他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保护好你妹妹。”老爷子也只多吩咐了这一句,“有什么需求都提,别逞强。”
  他已经想通了。除掉水木华堂,对于整个财团而言无疑剪掉羽翼,是十分的不利。还不如收服他比较好。他不是想要当家主吗?那就让他当。只要他服悦菱这副药就行了。
  届时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未来的家产还是属于姓水木的。至于瑜家的这个孩子,悦菱要养就养着,如果到时候瑜家要,送还给他们就好了。
  得到了水木罡的首肯,出门就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了。悦菱猜到水木华堂要带她出去,不过是要让她见李姗姗罢了。所以她最快的时间应和了他的说法。难得撒一次慌,她心都要跳出来了,谁知道外公居然深信不疑。
  饭后,她回房间去换衣服,却瞥见手机的信号灯闪了一下。
  她的心顿时狂跳了起来,急忙扑过去拿起手机。打开一看,果然,里面竟然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都是她朝思暮想的那个男人打来的,最近一个就在几分钟前。
  悦菱心中一片狂喜,几乎忍不住就要回拨了过去。
  可是手指刚刚按在屏幕上,却又迟疑了。
  瑜颜墨打电话来……会不会只是来提分手的?
  毕竟,悦菱上一次只是说了让大家静一静,说了觉得现在在一起很有罪恶感,并没有说过真正要分手。
  但如果瑜颜墨要分手怎么办?
  还有,哪怕他不是来说分手的,她打回去之后,是不是就代表着两个人可以重新在一起了。那么她就要搬回瑜家去住了吗?
  这样的话,悦菱眼前浮现了水木罡期盼的眼神……这样对于外公来说是不是过分了一些?外公刚刚失去了女儿,现在就走,会不会让他很难过?
  还有,瑜颜墨的态度,好像妈妈的事故,他一点责任都没有似的。想到这里,她又下不去手了。
  她把手机往桌上一放,心里想,如果瑜颜墨再主动打来的话,她就接吧……可是让她主动打给他,现在却是做不到的。
  可是,如果他再也不打过来怎么办?
  悦菱正在挣扎犹豫地,房间门被敲响。水木华堂的声音隔着门传来:“悦菱,好了吗?”
  “好了。”悦菱忙把手机往包里一放,拎着包出去了。
  水木华堂和悦菱一同坐车,去了丽晶酒店,上了楼,两个人走过一条长走廊,来到尽头一扇双开大门前。
  “你把她关在这里面?”悦菱问水木华堂。
  水木华堂点了一下头,旋开了门。
  屋子里光线很暗,空气有些不流通,但是很大。悦菱依稀能看到沙发和茶几,看起来像是一套总统套房的客厅。
  水木华堂吩咐道:“把那个女人带出来。”说着他打开了灯。
  悦菱才发现房间的角落里都站着人。房间的装饰也异常华丽,可是窗帘却全都拉得很紧。
  她听到隔壁房间里传来女人的惨叫和男人呵斥的声音,好像地狱就在不远处,不由得打了个颤。
  一间房门开了,两个男的驾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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