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
翌日，魏京永明宫，清华殿的金河公主寝宫中。
换了一身公主服色的沈绛一脸吃了屎的表情坐在房内。
边上的侍女战战兢兢地过来倒茶：“公……”
一旁的梁女官对犹犹豫豫的侍女瞪了一眼。
侍女硬着头皮：“公、公主请喝茶……”
沈绛盯着金光闪闪的茶壶，眼睛“呯——”一下闪亮。
金子？
沈绛装模作样的摆摆手：“嗯，下去吧。”
等侍女退下，沈绛忙偷偷把茶壶把手咬了咬。
沈绛嫌弃地撇撇嘴——切，铜鎏金的。
随后，他又支着手点点自己脸蛋，一脸心事的模样，那个姓萧的家伙雷霆手段，迅速整顿了宫内防务，还加派了不少人手，连昨天去御花园里也都是侍卫，那些侍卫看上去可不太像是吃干饭的啊，他可没有什么把握能不惊动姓萧的，悄悄的找到小爱，再悄悄的溜了。
咋办呢~~咋办呢~~~~
沈绛站起来走来走去，身后跟着好几个侍女。
沈绛那个急啊，唉……
咋办呢~~咋办呢~~~
侍女们亦步亦趋。
沈绛被侍女们跟烦了，转身对她们生气：“你们消停会好不好啊，没看见我很烦啊！”
侍女们面面相觑，又都低下头去。
梁女官黑着脸，对着侍女们挥手：“都先退下吧。”
侍女们低头排队出门。
忽然，其中一个侍女摸着发髻惊叫：“啊呀！我的青玉簪子！”
另外几个侍女也七手八脚摸摸身上的配饰——
“我的蝴蝶佩！这可是乱军进宫之时好不容易保存下来的啊！”
“我的金耳坠！”
“我的玉镯子也不见了……”
梁女官脸色很不好，对她们怒斥：“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下去！”
侍女们含泪忍气吞声的退下去了：“是……梁女史……”
梁女官又神色复杂地看向沈绛，沈绛背着手看向窗外吹着口哨。
沈绛吹着口哨，还将头摇晃地对着窗外左右看看，唉……何以解忧，唯有金银啊~玉也行……虽然都不太值钱，蚊子腿也是肉嘛~
*
八月初旬，长留王郑宁驰于郾城设伏，截杀绿林军首李万胜。
其手持王符，自为魏室正统，以号令诸侯，一呼百诺，直指浑河之北，意在魏京诛篡位萧贼。
一时，凤城、玢城、潇州诸城皆有异动。
九日，马骥欲避郑宁驰锋芒，西走入川，锦州城州牧王河不敌，战死杨江，马骥自立为西川王。
十一日，南越王钱之问挥师北上，以立拥魏室之名，占闽越梁三州。
*
神威十七年，中秋。
自此，长留王郑宁驰据郾城，占隆中诸关隘；马骥西入西川；岭州南越王立越旗；而西戎军正东进欲向中原。
一时，四面楚歌，八方来敌。
萧尹虽广昭天下拥立魏室，然其所掌不过浑河之北诸城、京畿与北溟诸州罢了。
紫微殿大殿之上，被打扮的一身隆重华丽的沈绛坐在堂皇的皇座之上，看看左侧坐着的萧尹，舔了舔嘴唇。
他又看看殿下站着的两排文武大臣，有些发怵，这场面有点大。
丹徲之下，有名臣子半躬着身：“还请将军早做决断。”
沈绛又扭头看萧尹。
萧尹神色微思。
然后侧脸看沈绛，微笑道：“公主殿下，长留王祸乱中州，意在谋反，不知公主认为此事该如何决断？”
沈绛一脸苦笑：“欸？啊！那个……谋反嘛……那个那个……”——我他娘的有什么决断？不要告诉我你没招？？？
萧尹微微笑着道：“而今天下诸贼反乱，长留王本为郑氏宗室，不思回报朝廷，竟趁乱起兵，如此乱臣贼子……”
沈绛面带询问：“那、宰了他？”
萧尹举起左手，将食指扣在自己的嘴唇之前，轻轻咳了一声：“咳咳，说来，郑宁驰也算是公主的族兄，原本袁贼起事反叛，他举兵而起，正是为了匡扶我魏室，如今公主既已然稳固朝堂，那么降下书信，或可劝解一二。”
沈绛眨巴眨巴眼睛：“哦……这样啊……”那什么什么王起兵肯定是奔着皇位来的，降下书信，劝解一二？开什么玩笑！！！
他一个街上的混混小偷都明白的道理，人家全副身家押了大小，指望一把万利的彩头呢！怎么可能快揭盅的时候收手？
萧尹一脸正经，还面带微笑着，好似真的是这么回事一般，道：“正是。”
他又看向一旁站在人群中的孙蕴星，笑着问道：“是不是啊，孙大人？”
那位孙蕴星大人立刻出列，深深拜下：“回禀公主，这萧贼乃是反复小人，公主切不可为其蒙蔽……”
萧尹强势地打断他的话：“那么这送信的使者，必当是我大魏最为忠心耿耿的臣子，如此重任，孙大人想必当仁不让！”
孙蕴星被噎得一口气憋在胸口：“萧贼，你！”
萧尹挑高一边眉头问道：“难道是孙大人不想去做这使者，辜负公主一片殷切期待，放任长留王继续当这反贼逆臣，任凭中原战火不断，百姓流离失所吗？”
孙蕴星踉跄几步，气得红了脸：“萧、萧尹！你、你！”
萧尹大袖一挥：“还望孙大人此一去，能口灿莲花，劝得长留王迷途知返。”
孙蕴星被萧尹的侍卫们给惨叫着拖了下去——
孙蕴星大叫：“公主啊，你可不能相信他啊！”
“公主，萧贼才是乱臣贼子啊！”
其余站立着的魏臣小声私语——
“老孙这一去，若是能劝降长留王也算功德一件。”
“你懂什么，姓萧的这是在报灭门之仇呢，老孙必定没有性命回来了。”
“长留王来势汹汹，岂能如此轻易俯首称臣？”
“唉……家国不幸。”
宝座之上的沈绛听见那些话语，屁股扭来扭去，神态很不自在，嘴角还直抽抽：姓萧的原来是借着大义报私仇啊，哼，卑鄙！
沈绛盯着一脸冷然的萧尹，疯狂吐槽：这家伙皮厚心黑下手毒，有兵有马有身手，不妙，大大的不妙……
*
散朝之后，沈绛在紫微殿长廊追上了被一群侍者和谋士簇拥着离开的萧尹。
“喂！”
萧尹顿住脚步，转身，微笑地拜下身去，这一脸和善的模样，一套恭敬的动作，实在是行云流水，“公主殿下还有何吩咐？”
沈绛扣着手指绕来绕去，“那个……萧将军啊，其实呢，我对当个公主、呃不……我对做朝廷大事这种事情也没什么经验，我看你干得挺好的，不如你给我一大（加重）笔钱让我走，你来当公主、啊不，我看你就挺有帝王之相的……”
沈绛话还没说完，萧尹忽然“扑通”就单膝跪下了，他身边的侍者谋臣们也皆齐齐跪下。
沈绛吓一跳赶紧避开，抱着一旁的廊柱大吼：“你们干嘛！好端端就跪下！想我折寿啊！”
萧尹附身低着头，织金冠带垂拖在地，“公主万不可再出此言！郑氏三百年基业，风雨至今，岂能毁于公主手中！”
沈绛抱着柱子撅着嘴小声嘀咕：“关我屁事啊~”
萧尹眉头微挑，继续跪着回禀：“不过区区反贼，公主振臂高呼，自能号群雄而来，威震海内，一匡天下。”
沈绛听得若有所思——这家伙是在胡扯吧……
他跳下柱子，附身看向跪在面前的萧尹，对着萧尹的头顶，仔仔细细的盯了半天，还对着自己的下巴摸来摸去，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萧将军，这么说来，你可真是个大大的忠臣啊~”
说着，他还扯起嘴角，阴阳怪气地笑了几声。
萧尹低垂着头颅，没有言语，也看不见他的神态，只是这短暂的沉默，让沈绛感受到了一丝惊心的杀气。
最后，沈绛直起身直接走了。
萧尹缓缓站了起来，眯着眼看向沈绛的背影。
萧尹身后的周骧不由多思多虑，道：“公主此言，是在怀疑将军吗？”
萧尹微微摇头，转身继续向前走：“不必理会，今夜中秋，国丧，不设宴，明日立皇太女大典，必不得生事。”
而另一边的长廊。
沈绛被一群侍女使臣跟着，向着清华殿的方向走去。
他面上平静，手揣在袖子里。
其实——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那混球显然要装蒜到底了，现在中原大乱，满天下的王八蛋都盯着那大殿上的宝座。
老子现在被他逼着上朝，就算不是什么鸟公主也得是了。
沈绛不动声色：我要是和他实话实说我不是公主，甚至还不是个女的，……他一定觉得我耍了他，估计他一怒之下能立刻捏死我，要是当着这个公主……
忽然，一柄破风长剑猛地向沈绛刺来。
沈绛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看长剑直冲他眉宇。
众人慌乱——
“来人啊！有刺客！”
“公主！”
“护驾！”
沈绛眼珠动了动。
本能地掠身而起，跳出长廊。
——紧接着抱着廊柱回转。
——一脚踢向提剑的蒙面刺客。
刺客的长剑“呯啷”脱手。
但不妨又有一把剑从他头顶刺下。
沈绛头一偏躲开这一剑。
但廊中那丢了剑的刺客并掌，正欲趁沈绛应接不暇之机，一掌击向他的后背。
沈绛察觉掌风霸道，本欲躲避，然电光火石之际，忽灵光一闪——我若受了伤，便不必被那姓萧的提到朝上去做个摆设傀儡了？
不过一瞬间，他立刻停下灵巧的步伐，顿下闪躲的动作，生生地受下了那猛烈一掌。
同时走廊两边正急匆匆冲过来两队带刀的侍卫。
——有刺客！
沈绛已然被刺客的一掌击飞出去一丈远，登时一口鲜血喷出。
他趴在地上吐血的时候，长廊顶上跳下的刺客一剑又刺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柄大刀隔开了这一剑，“哐当”——一声巨响。
侍卫们已赶来了。
沈绛忍不住撇嘴，这来得也太慢了，老子要真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还不早被捅对穿了啊！
眼见面前一群人打得不可开交，只觉刀光剑影，难解难分，沈绛嘴边还挂着血，放心地连滚带爬爬到一边，大喊大叫，鬼哭狼嚎起来，
“要死了要死了！”
他做得一脸惊慌失措地模样，抽空还娇滴滴地尖声喊一下，“啊啊啊啊，本公主吐血了啊！好多血啊！”
片刻之后，有人大喊：“刺客跑了！”
“追！”
沈绛却不知道，在穿过风雨长廊与花丛树障的另一处殿宇之下，萧尹将他这副模样尽收眼底，
“轻功……不错，反应也还机敏……呵……”
翌日，魏京永明宫，清华殿的金河公主寝宫中。
换了一身公主服色的沈绛一脸吃了屎的表情坐在房内。
边上的侍女战战兢兢地过来倒茶：“公……”
一旁的梁女官对犹犹豫豫的侍女瞪了一眼。
侍女硬着头皮：“公、公主请喝茶……”
沈绛盯着金光闪闪的茶壶，眼睛“呯——”一下闪亮。
金子？
沈绛装模作样的摆摆手：“嗯，下去吧。”
等侍女退下，沈绛忙偷偷把茶壶把手咬了咬。
沈绛嫌弃地撇撇嘴——切，铜鎏金的。
随后，他又支着手点点自己脸蛋，一脸心事的模样，那个姓萧的家伙雷霆手段，迅速整顿了宫内防务，还加派了不少人手，连昨天去御花园里也都是侍卫，那些侍卫看上去可不太像是吃干饭的啊，他可没有什么把握能不惊动姓萧的，悄悄的找到小爱，再悄悄的溜了。
咋办呢~~咋办呢~~~~
沈绛站起来走来走去，身后跟着好几个侍女。
沈绛那个急啊，唉……
咋办呢~~咋办呢~~~
侍女们亦步亦趋。
沈绛被侍女们跟烦了，转身对她们生气：“你们消停会好不好啊，没看见我很烦啊！”
侍女们面面相觑，又都低下头去。
梁女官黑着脸，对着侍女们挥手：“都先退下吧。”
侍女们低头排队出门。
忽然，其中一个侍女摸着发髻惊叫：“啊呀！我的青玉簪子！”
另外几个侍女也七手八脚摸摸身上的配饰——
“我的蝴蝶佩！这可是乱军进宫之时好不容易保存下来的啊！”
“我的金耳坠！”
“我的玉镯子也不见了……”
梁女官脸色很不好，对她们怒斥：“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下去！”
侍女们含泪忍气吞声的退下去了：“是……梁女史……”
梁女官又神色复杂地看向沈绛，沈绛背着手看向窗外吹着口哨。
沈绛吹着口哨，还将头摇晃地对着窗外左右看看，唉……何以解忧，唯有金银啊~玉也行……虽然都不太值钱，蚊子腿也是肉嘛~
*
八月初旬，长留王郑宁驰于郾城设伏，截杀绿林军首李万胜。
其手持王符，自为魏室正统，以号令诸侯，一呼百诺，直指浑河之北，意在魏京诛篡位萧贼。
一时，凤城、玢城、潇州诸城皆有异动。
九日，马骥欲避郑宁驰锋芒，西走入川，锦州城州牧王河不敌，战死杨江，马骥自立为西川王。
十一日，南越王钱之问挥师北上，以立拥魏室之名，占闽越梁三州。
*
神威十七年，中秋。
自此，长留王郑宁驰据郾城，占隆中诸关隘；马骥西入西川；岭州南越王立越旗；而西戎军正东进欲向中原。
一时，四面楚歌，八方来敌。
萧尹虽广昭天下拥立魏室，然其所掌不过浑河之北诸城、京畿与北溟诸州罢了。
紫微殿大殿之上，被打扮的一身隆重华丽的沈绛坐在堂皇的皇座之上，看看左侧坐着的萧尹，舔了舔嘴唇。
他又看看殿下站着的两排文武大臣，有些发怵，这场面有点大。
丹徲之下，有名臣子半躬着身：“还请将军早做决断。”
沈绛又扭头看萧尹。
萧尹神色微思。
然后侧脸看沈绛，微笑道：“公主殿下，长留王祸乱中州，意在谋反，不知公主认为此事该如何决断？”
沈绛一脸苦笑：“欸？啊！那个……谋反嘛……那个那个……”——我他娘的有什么决断？不要告诉我你没招？？？
萧尹微微笑着道：“而今天下诸贼反乱，长留王本为郑氏宗室，不思回报朝廷，竟趁乱起兵，如此乱臣贼子……”
沈绛面带询问：“那、宰了他？”
萧尹举起左手，将食指扣在自己的嘴唇之前，轻轻咳了一声：“咳咳，说来，郑宁驰也算是公主的族兄，原本袁贼起事反叛，他举兵而起，正是为了匡扶我魏室，如今公主既已然稳固朝堂，那么降下书信，或可劝解一二。”
沈绛眨巴眨巴眼睛：“哦……这样啊……”那什么什么王起兵肯定是奔着皇位来的，降下书信，劝解一二？开什么玩笑！！！
他一个街上的混混小偷都明白的道理，人家全副身家押了大小，指望一把万利的彩头呢！怎么可能快揭盅的时候收手？
萧尹一脸正经，还面带微笑着，好似真的是这么回事一般，道：“正是。”
他又看向一旁站在人群中的孙蕴星，笑着问道：“是不是啊，孙大人？”
那位孙蕴星大人立刻出列，深深拜下：“回禀公主，这萧贼乃是反复小人，公主切不可为其蒙蔽……”
萧尹强势地打断他的话：“那么这送信的使者，必当是我大魏最为忠心耿耿的臣子，如此重任，孙大人想必当仁不让！”
孙蕴星被噎得一口气憋在胸口：“萧贼，你！”
萧尹挑高一边眉头问道：“难道是孙大人不想去做这使者，辜负公主一片殷切期待，放任长留王继续当这反贼逆臣，任凭中原战火不断，百姓流离失所吗？”
孙蕴星踉跄几步，气得红了脸：“萧、萧尹！你、你！”
萧尹大袖一挥：“还望孙大人此一去，能口灿莲花，劝得长留王迷途知返。”
孙蕴星被萧尹的侍卫们给惨叫着拖了下去——
孙蕴星大叫：“公主啊，你可不能相信他啊！”
“公主，萧贼才是乱臣贼子啊！”
其余站立着的魏臣小声私语——
“老孙这一去，若是能劝降长留王也算功德一件。”
“你懂什么，姓萧的这是在报灭门之仇呢，老孙必定没有性命回来了。”
“长留王来势汹汹，岂能如此轻易俯首称臣？”
“唉……家国不幸。”
宝座之上的沈绛听见那些话语，屁股扭来扭去，神态很不自在，嘴角还直抽抽：姓萧的原来是借着大义报私仇啊，哼，卑鄙！
沈绛盯着一脸冷然的萧尹，疯狂吐槽：这家伙皮厚心黑下手毒，有兵有马有身手，不妙，大大的不妙……
*
散朝之后，沈绛在紫微殿长廊追上了被一群侍者和谋士簇拥着离开的萧尹。
“喂！”
萧尹顿住脚步，转身，微笑地拜下身去，这一脸和善的模样，一套恭敬的动作，实在是行云流水，“公主殿下还有何吩咐？”
沈绛扣着手指绕来绕去，“那个……萧将军啊，其实呢，我对当个公主、呃不……我对做朝廷大事这种事情也没什么经验，我看你干得挺好的，不如你给我一大（加重）笔钱让我走，你来当公主、啊不，我看你就挺有帝王之相的……”
沈绛话还没说完，萧尹忽然“扑通”就单膝跪下了，他身边的侍者谋臣们也皆齐齐跪下。
沈绛吓一跳赶紧避开，抱着一旁的廊柱大吼：“你们干嘛！好端端就跪下！想我折寿啊！”
萧尹附身低着头，织金冠带垂拖在地，“公主万不可再出此言！郑氏三百年基业，风雨至今，岂能毁于公主手中！”
沈绛抱着柱子撅着嘴小声嘀咕：“关我屁事啊~”
萧尹眉头微挑，继续跪着回禀：“不过区区反贼，公主振臂高呼，自能号群雄而来，威震海内，一匡天下。”
沈绛听得若有所思——这家伙是在胡扯吧……
他跳下柱子，附身看向跪在面前的萧尹，对着萧尹的头顶，仔仔细细的盯了半天，还对着自己的下巴摸来摸去，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萧将军，这么说来，你可真是个大大的忠臣啊~”
说着，他还扯起嘴角，阴阳怪气地笑了几声。
萧尹低垂着头颅，没有言语，也看不见他的神态，只是这短暂的沉默，让沈绛感受到了一丝惊心的杀气。
最后，沈绛直起身直接走了。
萧尹缓缓站了起来，眯着眼看向沈绛的背影。
萧尹身后的周骧不由多思多虑，道：“公主此言，是在怀疑将军吗？”
萧尹微微摇头，转身继续向前走：“不必理会，今夜中秋，国丧，不设宴，明日立皇太女大典，必不得生事。”
而另一边的长廊。
沈绛被一群侍女使臣跟着，向着清华殿的方向走去。
他面上平静，手揣在袖子里。
其实——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那混球显然要装蒜到底了，现在中原大乱，满天下的王八蛋都盯着那大殿上的宝座。
老子现在被他逼着上朝，就算不是什么鸟公主也得是了。
沈绛不动声色：我要是和他实话实说我不是公主，甚至还不是个女的，……他一定觉得我耍了他，估计他一怒之下能立刻捏死我，要是当着这个公主……
忽然，一柄破风长剑猛地向沈绛刺来。
沈绛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看长剑直冲他眉宇。
众人慌乱——
“来人啊！有刺客！”
“公主！”
“护驾！”
沈绛眼珠动了动。
本能地掠身而起，跳出长廊。
——紧接着抱着廊柱回转。
——一脚踢向提剑的蒙面刺客。
刺客的长剑“呯啷”脱手。
但不妨又有一把剑从他头顶刺下。
沈绛头一偏躲开这一剑。
但廊中那丢了剑的刺客并掌，正欲趁沈绛应接不暇之机，一掌击向他的后背。
沈绛察觉掌风霸道，本欲躲避，然电光火石之际，忽灵光一闪——我若受了伤，便不必被那姓萧的提到朝上去做个摆设傀儡了？
不过一瞬间，他立刻停下灵巧的步伐，顿下闪躲的动作，生生地受下了那猛烈一掌。
同时走廊两边正急匆匆冲过来两队带刀的侍卫。
——有刺客！
沈绛已然被刺客的一掌击飞出去一丈远，登时一口鲜血喷出。
他趴在地上吐血的时候，长廊顶上跳下的刺客一剑又刺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柄大刀隔开了这一剑，“哐当”——一声巨响。
侍卫们已赶来了。
沈绛忍不住撇嘴，这来得也太慢了，老子要真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还不早被捅对穿了啊！
眼见面前一群人打得不可开交，只觉刀光剑影，难解难分，沈绛嘴边还挂着血，放心地连滚带爬爬到一边，大喊大叫，鬼哭狼嚎起来，
“要死了要死了！”
他做得一脸惊慌失措地模样，抽空还娇滴滴地尖声喊一下，“啊啊啊啊，本公主吐血了啊！好多血啊！”
片刻之后，有人大喊：“刺客跑了！”
“追！”
沈绛却不知道，在穿过风雨长廊与花丛树障的另一处殿宇之下，萧尹将他这副模样尽收眼底，
“轻功……不错，反应也还机敏……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