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
今日，皇太女行在门前人来车往，好不热闹。
萧尹见了好几拨访客，沈绛便如愿以偿地溜了出去。
他换了身男装，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带着顶风帽，遮了颜面。
一开始他还鬼鬼祟祟的避着人走，后来发现根本没有人理会，便也放心了些。
不想他刚在个铁器铺子前停下，他之前的用的那柄花纹钢匕首是鲜于期给的，太张扬了些，便伸手向一柄乌铁的小刀——
不想同时还有一只手伸向小刀。
沈绛一扭头，那人也一扭头，一阵风来，将风帽的帷帘微微掀起又落下。
“皇太女？”
是李长缨！这位大小姐昨日正见过自己，他实在不好直接开溜，也不能睁眼说瞎话矢口否认。
沈绛登时觉得头大如斗，无语地笑了一下，立刻一手揽着李长缨，一手捂着她的嘴巴，把她拖进了一旁的小巷。
李长缨身后还跟着三四名女侍卫，她们是万万不曾想到光天化日之下，会有人当街动手掳十万大军主帅之女的，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好在她们常年跟着李长缨，倒也机敏，立刻跟来，拔出佩刀就齐刷刷地指着沈绛：“大胆！”
李长缨忙同她们摆摆手，“呜呜呜呜……”
又同沈绛眨眨眼。
沈绛便把她松开了。
李长缨便躬身行礼：“见过皇太女殿下！”
那几名女侍卫面面相觑，她们一时有些疑惑，沈绛这打扮，这身姿，女的？
只是李长缨都行礼了，她们也只得都收了兵器，犹犹豫豫地拜下身去。
沈绛只得嘴角抽搐地请她们免礼平身了。
李长缨起身之后，立刻眼睛晶晶亮地凑过来，小声道：“殿下这是男扮女装，出来微服私访，体察民情吗？”
欸？沈绛自己还没找借口了，这大妹子上道啊~
不过一看她那打扮，其实和自己也没差多少，都是一身男装，想来她以己度人，沈绛只得干笑地点头道：“对、对，所以还请李小姐低调……低调……”
李长缨忙点头，“明白明白！不过殿下这一装扮，还真是英姿飒爽，不愧女中豪杰啊！”
没有没有，你比较豪杰……沈绛哭笑不得。
李长缨又道：“殿下在押运使姜安府外，难道也是在追查那批粮草的下落？”
“啊？”
沈绛疑惑，李长缨指指对街，沈绛便侧头看向小巷外对街那府门，上面果然写着“姜府”二字。
押运使姜安？沈绛回忆了一下萧尹给他看的邸报，有点印象，是管军粮的官儿。
安王死后，萧尹把安州乃至西北道的官员都捋了一遍，除了粮库这一系的，想来那粮饷之事，果然有些棘手，他一时不好动。
原来李长缨是为了粮草而来的，这丫头还真是……能干啊……
李国泰手下干将无数，应当不至于把粮草这么重要的事交代给自己这小闺女，看李长缨这一副摩拳擦掌表现欲十足的样子，估计是她自作主张的想挣功劳吧。
二人正说话，那对街的府门开了，出来个面黄短须的半老头，上了一辆青布马车。
李长缨立刻来劲了，“哼！果然出来了！”
她一时便顾不得沈绛了，忙一招呼女侍卫们，道：“又是这辆马车，看来又要去屏风山那别院，果然有问题！我们去看看！”
沈绛原本懒得理会，但忽又觉有些不太妥当，这大小姐身份要紧，不能出事，既然连萧尹都暂时不理会这姜安，估计是有些不妥之处，李长缨这么一根筋的跟过去，要是吃了亏就不好了。
他若不知道也就罢了，这正叫自己给遇上了……沈绛自叹了一声命苦，就当他欠萧尹的，还债得了。
他转回身来，拉住了李长缨，道：“你同我说说，什么屏风山，什么问题？”
眼见那马车越走越远，李长缨急了，忙道：“我早叫人盯着常平仓的粮管库史，昨日见那库史进了屏风山的一处别院，然后又见这老头鬼鬼祟祟的便服出来，又乘那不悬名牌的马车，偷偷摸摸的回城，跟到了姜府才知道是押运使姜安，他们露了马脚，我岂能不追查下去？”
李长缨就带了那几个娘子军，她这一副风风火火的模样，只怕难听劝，她是李国泰的女儿，萧尹才收伏了李家的大军，人心不稳，如今粮草又尚无着落，若是李大小姐出了什么意外，那事情恐怕会更麻烦了。
沈绛便道：“既是如此，我与你们同去。”
李长缨一愣，道：“殿下身系社稷，若是……”
沈绛哈哈一笑，随口扯了个理由，“李小姐为大军奔波，我身为储君？岂能冷眼旁观？”
李长缨着急跟人，她性子本就不拘小节，也没深想此事妥不妥，便同女侍卫们招呼，空出一匹马来给“皇太女殿下”。
几人不远不近地跟着那马车，走了半日辰光，到了安州城外西郊的屏风山，那处景色还不错，有些错落的院落，姜安就是进了一处题着“青阙山庄”的庄园。
沈绛同李长缨几天蹲在门外的林子里半晌，愣是再不见一人出来，再不见一人进去，李长缨急了，同手下商量，道：“不如干脆告诉阿爹，带几千人来围了这里，看他们在搞什么鬼！”
沈绛苦笑，这大小姐还真是简单粗暴的很，叫了几千人来浩浩荡荡大张旗鼓的围了这里，那有即便有鬼，鬼也早瞧见跑了啊。
他便拍拍李长缨的肩膀，道：“你们好生呆着，我去瞧瞧。”
“殿……”还不等李长缨回神，沈绛就窜地无影无踪了。
“好轻功！”李长缨一时大为钦佩。
她那女侍卫们倒是没有那么缺心眼，其中有个年长一些的，有些欲言又止。
沈绛悄无声息地绕着那庄园探了一圈，见这地方并不大，房舍屋宇不过十几间而已，应当藏不下那五千车粮草。
他又寻了个高处的一棵大树，跳上去蹲在丫杈上，听着庄园里咿咿呀呀地传出来些乐声。
沈绛凝神听了几耳朵，又盱起眼，好像看见庭院的敞轩里坐着几个有些眼熟的大佬倌，是之前都来拜见过“皇太女殿下”的西北道各衙门值司的官儿。
沈绛见那几个官搂着歌姬乐女正乐呵，不由瞥了瞥嘴，啐了一口，“原来是个销魂窟啊~还出城找了这么个僻静地方，这些当官的可真会玩~”
他听了半天没听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倒是灌了满耳朵的淫词艳曲，便拍拍屁股站起身，欲回去找李长缨。
正巧他站在高处，忽然瞧见树丛里隐着几个劲装的蒙面汉子，好似悄悄地往李长缨她们那地方包抄着围过去。
“不好！”沈绛大惊，忙飞身向李长缨的所在掠去。
李长缨不见沈绛回来，也正在着急，她正打算叫人回去搬救兵，才说话间，忽见一支冷箭迎面而来，还不等她反应，一道白影掠过，那支冷箭便生生地在眼前三分顿住。
沈绛一头冷汗地扔了被自己夺下的箭，“有毒！”
“还好，只是麻药。”等他闻清了箭上的毒，松了口气，扔了那支箭。
“殿下！”李长缨惊诧过后，反应过来自己被沈绛给救了，脑子里第一个念头竟然是：皇太女殿下好俊的轻功，好快的反应，厉害！
“小姐快走！我等断后！”那几名女侍卫职责所在，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她们唯恐李长缨出事，也怕连累了沈绛这皇太女，立刻抽刀以御敌。
“断什么断！都快跑！这里他们的地盘，我们容易吃亏！”
沈绛说完，立刻揽着李长缨的腰向官道方向飞奔，登时，“嗖嗖嗖”数声，几道箭矢从他们身侧飞过。
沈绛看出来李长缨轻功不行，那些人的目标在李长缨，他只要护好她就行。
“殿下！”
“李小姐，这叫请君入瓮！箭上麻药是为了制住你！”沈绛脚下不停，他轻功虽好，但多带一个人，且又分心后头的冷箭，还是慢了腿脚。
李长缨脑子虽直，却也不傻，晓得是自己露了行迹，反被人盯上了，不由懊恼。
“唿——”一声长鸣，又一支冷箭直向李长缨后背飞来，沈绛忙将她搂紧，那箭尖几乎贴着沈绛的手背划过去，沈绛切齿：“他姥姥的！没完没了了是吧！”
李长缨手握剑柄，抬头道：“殿下，您莫管我，自己快走吧！连珠弩一匣十支，他们射完了这一波，定会追上来！敌众我寡，到时候就难脱身了！”
沈绛眯眼，“既然是这样的话……”
有了！
他一手按着李长缨握剑的手，一手暗扣在袖中的机关处，大喝一声。
须臾间，带着李长缨一同转身，手握长剑抽出，一剑划开数支迎面而来的箭矢，一手同时向那追兵前来的方向弹出数条贯血索，那几根铁索便一左一右缠在了林木上。
这林子里头地上树枝杂乱，贯血索又极为纤细，后头的追兵飞奔过来，根本不曾看见地上有拌脚的东西，登时几声接二连三的惨呼声响起。
李长缨着实瞠目结舌，这招……还挺别致的。
沈绛对她一吐舌，“快跑！”
*
那山庄内的官员，其中一名紫袍官服，曾在安王迎皇太女的宴席中坐前排，此刻，他正搂着歌姬听属下回报庄外之事。
“属下等无能，大人降罪！”
那紫袍官摆摆手，笑道：“罢了，李国泰那头倔驴，就算抓到他女儿，也未必肯听我们的。”
作陪的押运使姜安便道：“萧尹迟迟不离安州，到底令人不安啊。”
那紫袍官冷笑，“诸位想必也听说了，萧尹弄死了安王，第一件事，竟然是搜他的府库，抄干净了安王府的金银珠宝，这几日里，那府中更是进了不少的美女，夜夜寻欢作乐，就这样的人，终究是贪财好色的小人而已，我还怕他做什么？”
姜安便恭维道：“大人慧眼如炬，当今世界，乱象频起，然观诸王侯，终究都不过是一时之光亮，点不了太久，就是不知谁才是旭日可高升啊。”
紫袍官讥嘲般一笑，“旭日？这天下，还有什么旭日？三百年前，便已经光明永堕了。”
……
今日，皇太女行在门前人来车往，好不热闹。
萧尹见了好几拨访客，沈绛便如愿以偿地溜了出去。
他换了身男装，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带着顶风帽，遮了颜面。
一开始他还鬼鬼祟祟的避着人走，后来发现根本没有人理会，便也放心了些。
不想他刚在个铁器铺子前停下，他之前的用的那柄花纹钢匕首是鲜于期给的，太张扬了些，便伸手向一柄乌铁的小刀——
不想同时还有一只手伸向小刀。
沈绛一扭头，那人也一扭头，一阵风来，将风帽的帷帘微微掀起又落下。
“皇太女？”
是李长缨！这位大小姐昨日正见过自己，他实在不好直接开溜，也不能睁眼说瞎话矢口否认。
沈绛登时觉得头大如斗，无语地笑了一下，立刻一手揽着李长缨，一手捂着她的嘴巴，把她拖进了一旁的小巷。
李长缨身后还跟着三四名女侍卫，她们是万万不曾想到光天化日之下，会有人当街动手掳十万大军主帅之女的，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好在她们常年跟着李长缨，倒也机敏，立刻跟来，拔出佩刀就齐刷刷地指着沈绛：“大胆！”
李长缨忙同她们摆摆手，“呜呜呜呜……”
又同沈绛眨眨眼。
沈绛便把她松开了。
李长缨便躬身行礼：“见过皇太女殿下！”
那几名女侍卫面面相觑，她们一时有些疑惑，沈绛这打扮，这身姿，女的？
只是李长缨都行礼了，她们也只得都收了兵器，犹犹豫豫地拜下身去。
沈绛只得嘴角抽搐地请她们免礼平身了。
李长缨起身之后，立刻眼睛晶晶亮地凑过来，小声道：“殿下这是男扮女装，出来微服私访，体察民情吗？”
欸？沈绛自己还没找借口了，这大妹子上道啊~
不过一看她那打扮，其实和自己也没差多少，都是一身男装，想来她以己度人，沈绛只得干笑地点头道：“对、对，所以还请李小姐低调……低调……”
李长缨忙点头，“明白明白！不过殿下这一装扮，还真是英姿飒爽，不愧女中豪杰啊！”
没有没有，你比较豪杰……沈绛哭笑不得。
李长缨又道：“殿下在押运使姜安府外，难道也是在追查那批粮草的下落？”
“啊？”
沈绛疑惑，李长缨指指对街，沈绛便侧头看向小巷外对街那府门，上面果然写着“姜府”二字。
押运使姜安？沈绛回忆了一下萧尹给他看的邸报，有点印象，是管军粮的官儿。
安王死后，萧尹把安州乃至西北道的官员都捋了一遍，除了粮库这一系的，想来那粮饷之事，果然有些棘手，他一时不好动。
原来李长缨是为了粮草而来的，这丫头还真是……能干啊……
李国泰手下干将无数，应当不至于把粮草这么重要的事交代给自己这小闺女，看李长缨这一副摩拳擦掌表现欲十足的样子，估计是她自作主张的想挣功劳吧。
二人正说话，那对街的府门开了，出来个面黄短须的半老头，上了一辆青布马车。
李长缨立刻来劲了，“哼！果然出来了！”
她一时便顾不得沈绛了，忙一招呼女侍卫们，道：“又是这辆马车，看来又要去屏风山那别院，果然有问题！我们去看看！”
沈绛原本懒得理会，但忽又觉有些不太妥当，这大小姐身份要紧，不能出事，既然连萧尹都暂时不理会这姜安，估计是有些不妥之处，李长缨这么一根筋的跟过去，要是吃了亏就不好了。
他若不知道也就罢了，这正叫自己给遇上了……沈绛自叹了一声命苦，就当他欠萧尹的，还债得了。
他转回身来，拉住了李长缨，道：“你同我说说，什么屏风山，什么问题？”
眼见那马车越走越远，李长缨急了，忙道：“我早叫人盯着常平仓的粮管库史，昨日见那库史进了屏风山的一处别院，然后又见这老头鬼鬼祟祟的便服出来，又乘那不悬名牌的马车，偷偷摸摸的回城，跟到了姜府才知道是押运使姜安，他们露了马脚，我岂能不追查下去？”
李长缨就带了那几个娘子军，她这一副风风火火的模样，只怕难听劝，她是李国泰的女儿，萧尹才收伏了李家的大军，人心不稳，如今粮草又尚无着落，若是李大小姐出了什么意外，那事情恐怕会更麻烦了。
沈绛便道：“既是如此，我与你们同去。”
李长缨一愣，道：“殿下身系社稷，若是……”
沈绛哈哈一笑，随口扯了个理由，“李小姐为大军奔波，我身为储君？岂能冷眼旁观？”
李长缨着急跟人，她性子本就不拘小节，也没深想此事妥不妥，便同女侍卫们招呼，空出一匹马来给“皇太女殿下”。
几人不远不近地跟着那马车，走了半日辰光，到了安州城外西郊的屏风山，那处景色还不错，有些错落的院落，姜安就是进了一处题着“青阙山庄”的庄园。
沈绛同李长缨几天蹲在门外的林子里半晌，愣是再不见一人出来，再不见一人进去，李长缨急了，同手下商量，道：“不如干脆告诉阿爹，带几千人来围了这里，看他们在搞什么鬼！”
沈绛苦笑，这大小姐还真是简单粗暴的很，叫了几千人来浩浩荡荡大张旗鼓的围了这里，那有即便有鬼，鬼也早瞧见跑了啊。
他便拍拍李长缨的肩膀，道：“你们好生呆着，我去瞧瞧。”
“殿……”还不等李长缨回神，沈绛就窜地无影无踪了。
“好轻功！”李长缨一时大为钦佩。
她那女侍卫们倒是没有那么缺心眼，其中有个年长一些的，有些欲言又止。
沈绛悄无声息地绕着那庄园探了一圈，见这地方并不大，房舍屋宇不过十几间而已，应当藏不下那五千车粮草。
他又寻了个高处的一棵大树，跳上去蹲在丫杈上，听着庄园里咿咿呀呀地传出来些乐声。
沈绛凝神听了几耳朵，又盱起眼，好像看见庭院的敞轩里坐着几个有些眼熟的大佬倌，是之前都来拜见过“皇太女殿下”的西北道各衙门值司的官儿。
沈绛见那几个官搂着歌姬乐女正乐呵，不由瞥了瞥嘴，啐了一口，“原来是个销魂窟啊~还出城找了这么个僻静地方，这些当官的可真会玩~”
他听了半天没听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倒是灌了满耳朵的淫词艳曲，便拍拍屁股站起身，欲回去找李长缨。
正巧他站在高处，忽然瞧见树丛里隐着几个劲装的蒙面汉子，好似悄悄地往李长缨她们那地方包抄着围过去。
“不好！”沈绛大惊，忙飞身向李长缨的所在掠去。
李长缨不见沈绛回来，也正在着急，她正打算叫人回去搬救兵，才说话间，忽见一支冷箭迎面而来，还不等她反应，一道白影掠过，那支冷箭便生生地在眼前三分顿住。
沈绛一头冷汗地扔了被自己夺下的箭，“有毒！”
“还好，只是麻药。”等他闻清了箭上的毒，松了口气，扔了那支箭。
“殿下！”李长缨惊诧过后，反应过来自己被沈绛给救了，脑子里第一个念头竟然是：皇太女殿下好俊的轻功，好快的反应，厉害！
“小姐快走！我等断后！”那几名女侍卫职责所在，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她们唯恐李长缨出事，也怕连累了沈绛这皇太女，立刻抽刀以御敌。
“断什么断！都快跑！这里他们的地盘，我们容易吃亏！”
沈绛说完，立刻揽着李长缨的腰向官道方向飞奔，登时，“嗖嗖嗖”数声，几道箭矢从他们身侧飞过。
沈绛看出来李长缨轻功不行，那些人的目标在李长缨，他只要护好她就行。
“殿下！”
“李小姐，这叫请君入瓮！箭上麻药是为了制住你！”沈绛脚下不停，他轻功虽好，但多带一个人，且又分心后头的冷箭，还是慢了腿脚。
李长缨脑子虽直，却也不傻，晓得是自己露了行迹，反被人盯上了，不由懊恼。
“唿——”一声长鸣，又一支冷箭直向李长缨后背飞来，沈绛忙将她搂紧，那箭尖几乎贴着沈绛的手背划过去，沈绛切齿：“他姥姥的！没完没了了是吧！”
李长缨手握剑柄，抬头道：“殿下，您莫管我，自己快走吧！连珠弩一匣十支，他们射完了这一波，定会追上来！敌众我寡，到时候就难脱身了！”
沈绛眯眼，“既然是这样的话……”
有了！
他一手按着李长缨握剑的手，一手暗扣在袖中的机关处，大喝一声。
须臾间，带着李长缨一同转身，手握长剑抽出，一剑划开数支迎面而来的箭矢，一手同时向那追兵前来的方向弹出数条贯血索，那几根铁索便一左一右缠在了林木上。
这林子里头地上树枝杂乱，贯血索又极为纤细，后头的追兵飞奔过来，根本不曾看见地上有拌脚的东西，登时几声接二连三的惨呼声响起。
李长缨着实瞠目结舌，这招……还挺别致的。
沈绛对她一吐舌，“快跑！”
*
那山庄内的官员，其中一名紫袍官服，曾在安王迎皇太女的宴席中坐前排，此刻，他正搂着歌姬听属下回报庄外之事。
“属下等无能，大人降罪！”
那紫袍官摆摆手，笑道：“罢了，李国泰那头倔驴，就算抓到他女儿，也未必肯听我们的。”
作陪的押运使姜安便道：“萧尹迟迟不离安州，到底令人不安啊。”
那紫袍官冷笑，“诸位想必也听说了，萧尹弄死了安王，第一件事，竟然是搜他的府库，抄干净了安王府的金银珠宝，这几日里，那府中更是进了不少的美女，夜夜寻欢作乐，就这样的人，终究是贪财好色的小人而已，我还怕他做什么？”
姜安便恭维道：“大人慧眼如炬，当今世界，乱象频起，然观诸王侯，终究都不过是一时之光亮，点不了太久，就是不知谁才是旭日可高升啊。”
紫袍官讥嘲般一笑，“旭日？这天下，还有什么旭日？三百年前，便已经光明永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