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1 章
*
沈绛撬人嘴巴自然十分拿手。
他从那个阉奴的口中打听出来小侠如今是婆氏王后的一名点灯奴。
王后与婆氏王离心离德，不知道为何，小侠乞求到了她的庇佑。
婆氏王后现在是一名佛徒，居住在婆氏王都罕图城北边的一座佛窟之中，自称为摩耶奴，早已经不问世事，也根本不理会婆氏王那乌七八糟的后宫。
“小绛。”
夜色深沉，金银市里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沈绛与鲜于期坐在穆叔的羊汤摊上。
一人面前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热羊汤。
“你要是担心，我找个可靠的人走一趟罕图城。”鲜于期道。
沈绛垂着眼眸，摇了摇头，“不，我想到一个人，他还欠着我人情，打听婆氏王宫的一个奴婢的下落，对他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鲜于期抬起头，立刻明白了，“哦，阿史那博，北胡人和婆氏人一个狼一个狈，狼狈为奸，牙狼亲王，会帮你这个小忙的。”
沈绛听他这有点不爽的语气，忽然笑出了声，道：“难道你还在想着苏丽姑娘，才一听到阿史那博就开始生气了？”
苏丽姑娘就是阿史那博那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在十多年前，北溟军攻打北胡的乌苏城，苏丽和家人在战乱中失散了，后来她被人卖进了醉生梦死楼，成了鲜于期的一名姬妾。不知道怎么地，牙狼亲王知道了她的下落，偷偷潜进西河城打算英雄救美。
沈绛一时多管闲事，阿史那博就欠了他人情。
鲜于期“哼”了一声，“我都忘了她的样子了，想什么想？”
“那怎么不大高兴？”
“你有事，宁愿找阿史那博都不找我帮忙，我为什么要高兴！”鲜于期气哼哼地道。
沈绛捏着木箸笑个不停，“你又犯傻了？若是被婆氏王抓住你的人，反而会给你惹麻烦啊！”
鲜于期给噎了一下，“小绛……”
沈绛扭头对摊主招呼道：“穆叔，还有没有羊脑羊心，给城主上一份！”
“好嘞——！”
“小绛！你在说我笨吗？”
“对啊，你笨死了！”
*
时光如梭，春尽夏至。
六月初六，又是一年的牧夏节。
这是河西道外，最隆重的节日。
花市上，早早的就摆满了各色鲜花果品，来来往往的人都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衣裳，到处都是喜气洋洋，欢声笑语。
“师兄，快来看。”小爱在卖花绳结的小摊前停下脚步，“师兄，你要什么颜色的？”
沈绛回头，随手一指，道：“你看着办吧。”
然后掏出几枚铜板，递给卖绳结的小贩。
“师兄今天穿着蓝色的衣衫，这个松色夹苍色的好不好？”小爱拿起一根问道。
“好啊。”沈绛伸手过去，“你帮我系上吧。”
小爱正要给师兄把绳结系到手腕上，横空插进来一只手，把那绳结抢走了。
“城主！”小爱手还举着呢。
鲜于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冒了出来，对着小爱晃晃被他抢走的绳结，直接抓过沈绛的手腕，几下就给他系上，还打了个死结。
沈绛瞪着自己的手腕，一脸无语。
鲜于期又在摊子上拿了一根金红丝的，递给沈绛，“小绛给我系上吧。”
后面跟着的塔娜忙要掏钱给小贩，鲜于期却拦住了她，还看向沈绛道：“小绛付钱，送给我。”
沈绛实在不想搭理他，这家伙最近越来越无聊幼稚了，每天还闲得要命，跟屁虫一样跟着自己，弄得他连去醉东风找史迅南，才坐下，都不用吩咐，伙计就会自觉地上两套餐具，如今全西河城几乎人人都知道，沈小爷去了哪里，过不了一会儿，城主肯定也会出现的。
沈绛还以为今天节日，城主会在醉生梦死楼设宴招待那些友邦的使者，见见鲜于家的那些亲戚之类的，应该没空来烦他了，他才带着小爱出来逛逛。
没想到还是低估他了。
沈绛干脆抱起手，“没钱！”
鲜于期依旧抬着手，捏着那花绳结，脸上露出些委屈的表情，同个要不到糖吃的孩子一样。
“小绛……”
沈绛见不得他这样子，认输投降，又掏出几个铜板，递给小贩，道：“再给这位姑娘也挑一根。”
他指得是塔娜。
塔娜笑吟吟地行礼，“多谢沈相公，夏日安好。”
“夏日安好，塔娜姐姐。”沈绛还了半礼。
“小绛给我系上。”鲜于期依旧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沈绛转身就走，不理他。
“让塔娜给你系上吧，我又不是姑娘。”
五色丝一般是姑娘给男子系上的，倒是无关情爱，风俗一向如此，家中的女眷，街上的成群结队的女孩子们，都会在这一天准备许多的花绳结，无论老少，给人系上一根，当做祈福。
“不要，我就要小绛给我系！”
鲜于期死皮赖脸地跟上去。
“大人……”塔娜实在不忍直视。
小爱索性慢慢吞吞地走在后面，边走边对着鲜于期的背影翻白眼，就是因为城主这样，都没有什么姑娘敢给师兄送花绳结了，一路上那些认识的姑娘们看到他们了，也只是热情的打招呼，然后互相笑了一眼，捏着花绳结，却哈哈地跑开了。
沈绛背着手摇头，就是不去接鲜于期的绳结，“不要不要！”
“可是我刚才都给小绛系上了啊！”鲜于期抱怨道。
“那……多谢鲜于姑娘？”沈绛扭头对他笑眯眯道，还行了个礼。
“臭小子！”鲜于期快要被他气死了。
沈绛直起身，忍俊不禁，对他一摊手，道：“拿来吧。”
鲜于期看他抿嘴笑个不停，恍然知道他方才是故意逗自己的，一时满心的欢喜，把绳结放在他手中，又将手腕递过去。
“系好看一些哦。”还嘱咐道。
沈绛捋起鲜于期的衣袖，把他的金指链拨开了一些，再将绳结两端捏起，抬起头想了想要打的花式，正要将绳结交叉，他的手忽然停住了，脸上的笑意也一寸一寸的落下。
鲜于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街心的人流。
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之中，站在一个乌衣黑发金眸的男子，在一片鲜艳绚丽的节庆人群中，显得格外的令人瞩目。
他站在那，看着他们，不，他看得是小绛，那一双眼眸，仿佛摒弃了世间万物，只有眼中这个人。
金红的绳结，从沈绛的手中滑落，掉落在地上，被风吹到了街心，又被无数人的鞋子踩踏而过，然后不见了踪影。
“阿尹……”
*
醉生梦死楼的大厅之中歌舞浓烈，酒香四溢。
厅中花式繁复的地毯上，一名舞技高超的胡女穿着绚丽的百褶裙，随着鼓点正转得如同陀螺飞快。
萧尹的左右各有一名美艳无比的粟特美人，一人为他奉酒，一人为他切羊羔肉。
鲜于期坐在主座，端着美酒，脸上甚至挂着客套的笑容。
“靖王不远千里来我西河城，不知道有何贵干？”
“承蒙城主相助，三千铁蹄骑兵在天水城共敌胡戎军，而安州的边市繁盛，也全赖城主保得商路一方平安，既有结盟之义，孤前来拜望，也是应当。”萧尹也含笑从容道。
“呵，自然自然，不过听说如今中原大半山河，都归郑氏新帝所有，其百万大军如日中天，靖王阁下如今支应得艰难，我河西道外，只有风沙和烈日，也无甚好风景，靖王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不如早些回去吧，免得——后院起火。”
鲜于期喝一口酒，皮笑肉不笑道。
“乌合之众，百万又如何。”萧尹淡声道。
鲜于期便又笑笑，似闲话道：“哦，对了，王爷新婚燕尔，此番出关，却让新王妃独守空闺，真是不解风情的很呐。”
萧尹不置可否，只道：“王妃，一向通情达理，知晓以大局为重。”
鲜于期便道：“靖王的王妃定然是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不知道在下的贺礼，王妃可还喜欢？”
萧尹大婚，鲜于期是送了贺礼的，送的是一面巨大的琉璃镜，美人对镜理妆，郎君描眉画鬓，一定很有情致。
“王妃很喜欢，多谢城主厚意。”
“王爷，请用美酒——”那奉酒的美人递上一樽琉璃杯，杯中酒色浓郁。
鲜于期笑眯眯道：“靖王爷看这两名女子如何？”
萧尹扫了身边侍奉的二女一眼，道：“美艳动人。”
鲜于期笑容更深，“那在下不如将她们送给王爷了，听闻王妃出身名门望族，贤良淑德，一定不会介意的吧？”
萧尹笑笑，摇头道：“孤与王妃新婚意浓，如胶似漆，再难容下他人，恐怕要拂了城主的好意了。”
“啊，那真是可惜，王爷不知道，这两名女子，都是你们汉人与粟特女子所生，既有汉家女子的温婉动人之处，也有粟特姑娘的热情爽朗，王爷竟然不喜欢，真是……太可惜了……”鲜于期笑得十分不怀好意。
“风月之事，不提也罢。”萧尹拂袖轻道。
而后他又对鲜于期略颔首一礼，道：“萧某此来，确实想请城主出让一件宝物。”
鲜于期端着酒杯的手猛地晃了晃，险些把酒液撒了出来，“不让！”
萧尹笑道：“萧某什么都还没有说，城主为何断然拒绝？难道不肯听一听萧尹的诚意再考虑考虑？”
鲜于期面色发沉，冷笑一声，“靖王爷，不好意思，我西河城中金银如山，我不缺钱，想必靖王爷没有这么大的手笔，能够换走我的宝物！”
他站了起来，昂首道：“靖王不必再提！”随后又一拂袖，“不好意思，夜深了，不便留客，靖王请自便吧。”
“鲜于城主，想来是误会了。”萧尹亦起身，语气平淡地问道：“当年，中原千山县名士沈瑜，历经千辛万苦制作的一幅巨大详实的《九州堪舆图》，包揽海内气象，不知道可否割爱？”
沈绛撬人嘴巴自然十分拿手。
他从那个阉奴的口中打听出来小侠如今是婆氏王后的一名点灯奴。
王后与婆氏王离心离德，不知道为何，小侠乞求到了她的庇佑。
婆氏王后现在是一名佛徒，居住在婆氏王都罕图城北边的一座佛窟之中，自称为摩耶奴，早已经不问世事，也根本不理会婆氏王那乌七八糟的后宫。
“小绛。”
夜色深沉，金银市里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沈绛与鲜于期坐在穆叔的羊汤摊上。
一人面前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热羊汤。
“你要是担心，我找个可靠的人走一趟罕图城。”鲜于期道。
沈绛垂着眼眸，摇了摇头，“不，我想到一个人，他还欠着我人情，打听婆氏王宫的一个奴婢的下落，对他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鲜于期抬起头，立刻明白了，“哦，阿史那博，北胡人和婆氏人一个狼一个狈，狼狈为奸，牙狼亲王，会帮你这个小忙的。”
沈绛听他这有点不爽的语气，忽然笑出了声，道：“难道你还在想着苏丽姑娘，才一听到阿史那博就开始生气了？”
苏丽姑娘就是阿史那博那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在十多年前，北溟军攻打北胡的乌苏城，苏丽和家人在战乱中失散了，后来她被人卖进了醉生梦死楼，成了鲜于期的一名姬妾。不知道怎么地，牙狼亲王知道了她的下落，偷偷潜进西河城打算英雄救美。
沈绛一时多管闲事，阿史那博就欠了他人情。
鲜于期“哼”了一声，“我都忘了她的样子了，想什么想？”
“那怎么不大高兴？”
“你有事，宁愿找阿史那博都不找我帮忙，我为什么要高兴！”鲜于期气哼哼地道。
沈绛捏着木箸笑个不停，“你又犯傻了？若是被婆氏王抓住你的人，反而会给你惹麻烦啊！”
鲜于期给噎了一下，“小绛……”
沈绛扭头对摊主招呼道：“穆叔，还有没有羊脑羊心，给城主上一份！”
“好嘞——！”
“小绛！你在说我笨吗？”
“对啊，你笨死了！”
*
时光如梭，春尽夏至。
六月初六，又是一年的牧夏节。
这是河西道外，最隆重的节日。
花市上，早早的就摆满了各色鲜花果品，来来往往的人都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衣裳，到处都是喜气洋洋，欢声笑语。
“师兄，快来看。”小爱在卖花绳结的小摊前停下脚步，“师兄，你要什么颜色的？”
沈绛回头，随手一指，道：“你看着办吧。”
然后掏出几枚铜板，递给卖绳结的小贩。
“师兄今天穿着蓝色的衣衫，这个松色夹苍色的好不好？”小爱拿起一根问道。
“好啊。”沈绛伸手过去，“你帮我系上吧。”
小爱正要给师兄把绳结系到手腕上，横空插进来一只手，把那绳结抢走了。
“城主！”小爱手还举着呢。
鲜于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冒了出来，对着小爱晃晃被他抢走的绳结，直接抓过沈绛的手腕，几下就给他系上，还打了个死结。
沈绛瞪着自己的手腕，一脸无语。
鲜于期又在摊子上拿了一根金红丝的，递给沈绛，“小绛给我系上吧。”
后面跟着的塔娜忙要掏钱给小贩，鲜于期却拦住了她，还看向沈绛道：“小绛付钱，送给我。”
沈绛实在不想搭理他，这家伙最近越来越无聊幼稚了，每天还闲得要命，跟屁虫一样跟着自己，弄得他连去醉东风找史迅南，才坐下，都不用吩咐，伙计就会自觉地上两套餐具，如今全西河城几乎人人都知道，沈小爷去了哪里，过不了一会儿，城主肯定也会出现的。
沈绛还以为今天节日，城主会在醉生梦死楼设宴招待那些友邦的使者，见见鲜于家的那些亲戚之类的，应该没空来烦他了，他才带着小爱出来逛逛。
没想到还是低估他了。
沈绛干脆抱起手，“没钱！”
鲜于期依旧抬着手，捏着那花绳结，脸上露出些委屈的表情，同个要不到糖吃的孩子一样。
“小绛……”
沈绛见不得他这样子，认输投降，又掏出几个铜板，递给小贩，道：“再给这位姑娘也挑一根。”
他指得是塔娜。
塔娜笑吟吟地行礼，“多谢沈相公，夏日安好。”
“夏日安好，塔娜姐姐。”沈绛还了半礼。
“小绛给我系上。”鲜于期依旧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沈绛转身就走，不理他。
“让塔娜给你系上吧，我又不是姑娘。”
五色丝一般是姑娘给男子系上的，倒是无关情爱，风俗一向如此，家中的女眷，街上的成群结队的女孩子们，都会在这一天准备许多的花绳结，无论老少，给人系上一根，当做祈福。
“不要，我就要小绛给我系！”
鲜于期死皮赖脸地跟上去。
“大人……”塔娜实在不忍直视。
小爱索性慢慢吞吞地走在后面，边走边对着鲜于期的背影翻白眼，就是因为城主这样，都没有什么姑娘敢给师兄送花绳结了，一路上那些认识的姑娘们看到他们了，也只是热情的打招呼，然后互相笑了一眼，捏着花绳结，却哈哈地跑开了。
沈绛背着手摇头，就是不去接鲜于期的绳结，“不要不要！”
“可是我刚才都给小绛系上了啊！”鲜于期抱怨道。
“那……多谢鲜于姑娘？”沈绛扭头对他笑眯眯道，还行了个礼。
“臭小子！”鲜于期快要被他气死了。
沈绛直起身，忍俊不禁，对他一摊手，道：“拿来吧。”
鲜于期看他抿嘴笑个不停，恍然知道他方才是故意逗自己的，一时满心的欢喜，把绳结放在他手中，又将手腕递过去。
“系好看一些哦。”还嘱咐道。
沈绛捋起鲜于期的衣袖，把他的金指链拨开了一些，再将绳结两端捏起，抬起头想了想要打的花式，正要将绳结交叉，他的手忽然停住了，脸上的笑意也一寸一寸的落下。
鲜于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街心的人流。
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之中，站在一个乌衣黑发金眸的男子，在一片鲜艳绚丽的节庆人群中，显得格外的令人瞩目。
他站在那，看着他们，不，他看得是小绛，那一双眼眸，仿佛摒弃了世间万物，只有眼中这个人。
金红的绳结，从沈绛的手中滑落，掉落在地上，被风吹到了街心，又被无数人的鞋子踩踏而过，然后不见了踪影。
“阿尹……”
*
醉生梦死楼的大厅之中歌舞浓烈，酒香四溢。
厅中花式繁复的地毯上，一名舞技高超的胡女穿着绚丽的百褶裙，随着鼓点正转得如同陀螺飞快。
萧尹的左右各有一名美艳无比的粟特美人，一人为他奉酒，一人为他切羊羔肉。
鲜于期坐在主座，端着美酒，脸上甚至挂着客套的笑容。
“靖王不远千里来我西河城，不知道有何贵干？”
“承蒙城主相助，三千铁蹄骑兵在天水城共敌胡戎军，而安州的边市繁盛，也全赖城主保得商路一方平安，既有结盟之义，孤前来拜望，也是应当。”萧尹也含笑从容道。
“呵，自然自然，不过听说如今中原大半山河，都归郑氏新帝所有，其百万大军如日中天，靖王阁下如今支应得艰难，我河西道外，只有风沙和烈日，也无甚好风景，靖王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不如早些回去吧，免得——后院起火。”
鲜于期喝一口酒，皮笑肉不笑道。
“乌合之众，百万又如何。”萧尹淡声道。
鲜于期便又笑笑，似闲话道：“哦，对了，王爷新婚燕尔，此番出关，却让新王妃独守空闺，真是不解风情的很呐。”
萧尹不置可否，只道：“王妃，一向通情达理，知晓以大局为重。”
鲜于期便道：“靖王的王妃定然是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不知道在下的贺礼，王妃可还喜欢？”
萧尹大婚，鲜于期是送了贺礼的，送的是一面巨大的琉璃镜，美人对镜理妆，郎君描眉画鬓，一定很有情致。
“王妃很喜欢，多谢城主厚意。”
“王爷，请用美酒——”那奉酒的美人递上一樽琉璃杯，杯中酒色浓郁。
鲜于期笑眯眯道：“靖王爷看这两名女子如何？”
萧尹扫了身边侍奉的二女一眼，道：“美艳动人。”
鲜于期笑容更深，“那在下不如将她们送给王爷了，听闻王妃出身名门望族，贤良淑德，一定不会介意的吧？”
萧尹笑笑，摇头道：“孤与王妃新婚意浓，如胶似漆，再难容下他人，恐怕要拂了城主的好意了。”
“啊，那真是可惜，王爷不知道，这两名女子，都是你们汉人与粟特女子所生，既有汉家女子的温婉动人之处，也有粟特姑娘的热情爽朗，王爷竟然不喜欢，真是……太可惜了……”鲜于期笑得十分不怀好意。
“风月之事，不提也罢。”萧尹拂袖轻道。
而后他又对鲜于期略颔首一礼，道：“萧某此来，确实想请城主出让一件宝物。”
鲜于期端着酒杯的手猛地晃了晃，险些把酒液撒了出来，“不让！”
萧尹笑道：“萧某什么都还没有说，城主为何断然拒绝？难道不肯听一听萧尹的诚意再考虑考虑？”
鲜于期面色发沉，冷笑一声，“靖王爷，不好意思，我西河城中金银如山，我不缺钱，想必靖王爷没有这么大的手笔，能够换走我的宝物！”
他站了起来，昂首道：“靖王不必再提！”随后又一拂袖，“不好意思，夜深了，不便留客，靖王请自便吧。”
“鲜于城主，想来是误会了。”萧尹亦起身，语气平淡地问道：“当年，中原千山县名士沈瑜，历经千辛万苦制作的一幅巨大详实的《九州堪舆图》，包揽海内气象，不知道可否割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