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9 章
*
但——
“出使中原？”
沈绛一脸懵逼。
“是的，近来我们与中洲往来颇多，苏特虽并非上国臣属，然新朝开国，皇帝登基，派遣使臣前往恭贺，也是应该的。”女王依旧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你父亲是上国名士，你又是我的孩子，你代表我出使上国，向皇帝陛下奉献礼物，再合适不过了。”
“可……”沈绛觉得女王今天看起来没有那么冷冰冰的，反而还有点怪异。
“你不愿意吗？”女王问道。
问得这么直接，连借口都不好找了，“我的伤还没有痊愈，道路遥远，天气炎热，我想陛下还是另选贤能吧。”
这个不是借口，是事实，虽然又换了几次药，他几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也是，那么，我让宰相金铎的大儿子带领使团前去吧，他会中原的汉话，为人谦虚谨慎，而且非常仰慕上国的风物，此番出使，一定能传达我国对上邦的友好之意。”
女王竟然同意了他的说法，连劝说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那，我先告退了。”沈绛无端地觉得有些失落，但也不再多说什么，对着女王行了一礼，就转身要离去。
“亚奴。”
女王又重新叫住了他。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立刻就转了回来。
女王脸上一闪而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你已经二十岁了。”
“……是。”沈绛一点头。
女王脸上难得出现了那种慈爱的柔光，“同你这么大的时候，我已经有了两个孩子。”
“啊？”沈绛有些发愣。
女王便道：“我是你的母亲，应该为你考虑一下你的终身大事。”
“呃……不用了……”沈绛有些别扭，女王与他这么亲切的说话。
女王带着些笑意，道：“有一位姑娘，长得美丽可爱，你应该会喜欢她，她是公爵的女儿，叫做夏尔吉娜，在去年的牧夏节典礼上见过你一面，欣然同意了婚事。”
“不会吧！”沈绛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竟然会有女人同意和一个到处沾花惹草的私生子成婚？
“这你也不愿意吗？”女王似乎有些伤感地侧过了脸。
“可是您也知道我……我……”女王知道他同萧尹的事情的啊。
女王重新变得有些严肃，“亚奴，你已经是一名圣教教徒，你熟读了圣教的教义，应该知道教义中不允许两个男子相爱，你有义务成婚，并且诞下子嗣。”
“这是我必须要做的吗？”沈绛挠挠头问道。
女王便道：“你也可以选择成为一名神使，终身侍奉真神，我之前以为你已经不愿再前往中原，那么那段感情就已经结束了。”
沈绛咬紧了下唇。
女王看着他的表情，又道：“何况你之前那么放纵自己，我以为你已经决定有自己的新生活，虽然我并不赞许你的行为，但是我想你需要一段时间缓解忧伤，就没有干涉，但是孩子，你是王子，一举一动，代表着王室的体面，你可以有妻子，甚至情人，但是不能与那些流□□艺人，还有女飞贼传出有损名声的事情。”
“我、我……”沈绛有些心虚起来。
女王最后道：“成婚，生下三名男孩，两名女孩，这是母亲对你的祝福。”
“陛下！女王陛下！”沈绛想想女王说的那些事情就毛骨悚然，立刻大喊道：“我决定，还是由我出使中原！毕竟我对中原很熟，熟的不得了！”
事后，沈绛忽然觉得不对劲，夏尔吉娜，在粟特语里面，是夏天虚无的雪花的意思啊。
哪家公爵会给女儿起这样的名字？
上当啦——！
但是王子殿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好捏着鼻子接受了出使的任命书。
*
等他回到昙宫，有些心事重重。
对于去中原之事，他是有些顾虑，他想起那两张被他烧了的示意图，其实隐隐的有些明白了当年沈瑜所知道的秘密真正是什么了。
“天道为这寰宇世界，而具化为人间帝王，中洲那些开创皇朝帝业的圣明君主，不过是天道所选择的而已。”
天道所选择的……
那他的存在，究竟是必然，还是偶然？
他边思索边慢慢走向床榻，但忽然脚步顿住了，他立刻一扬臂，撕下了床边一大片轻纱的帷幔，然后向着床上方向一扬，这柔若薄雾的轻纱，被他甩出了凌厉的气势。
在轻纱扬过去的瞬间，他同时把床上那张玉簟迅速掀起，里面竟然有十数只正在飞快地四处逃窜的红甲虫，他再将那些轻纱一收，红甲虫便全部都被收进了轻纱之中。
风素清听见动静，已经疾步进门，见他手里抓着的轻纱之中，几只甲虫正在上蹿下跳地蹦跶。
“殿下，这是！”风素清大吃一惊。
“红甲虫！”小爱也在后面跟进来，惊叫一声，“这么多！”
沈绛举起手中的东西，一只红甲虫已经足够致人死命了，这么多只，是只怕他不死啊。
“来人！”风素清扭头对着门外唤道。
“殿下，九姑娘。”一名值守的飞羽卫立刻进门。
“方才殿下出门到现在回来期间，可有什么人进过这房间？”风素清问道，昙宫内外她都已经严加看管了，不可能有眼生的人能够进来的。
飞羽卫摇摇头，“没有，殿下的屋子，除了您，小爱姑娘，还有医官，不可能有外人进入的。”
风素清厉声道：“那殿下床上那些要命的虫子如何能放进来的？”
“这……”飞羽卫立刻跪下，“属下定会去查清。”
“不用查了。”沈绛唤住了他，又道：“红甲虫能循着气味而来的，放虫子的人根本用不着进来这屋子，可能……我……”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短发，“被人得到了我随身的物件，让这些甲虫习惯了一段时间，它们就能自己爬进来了。”
“那，要不要告诉女王，彻查王宫？”风素清问道。
沈绛盯着包在轻纱中这些蹦跳地几乎狂躁的虫子，道：“也不用了，不是宰希贺王子做的。”
苏特想要他死的人并不太多，他即将代表女王出使中原，宰希贺根本没有必要找他的麻烦，黑羯罗倒是恨他恨得牙痒痒的，但是二王子现在只能坐在椅子上，被人抬着走，二王子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女王因为关心他而派去的侍者。戊狄广明还在光之城，三王子虽然讨厌这个私生子弟弟，但要他死的话，在光之城就会动手了。
真理神官的眼中钉是女王，他不敢轻举妄动，若是先对自己下手，反而会激怒女王，他不会这么没有理智的。
至于其他的那些王公，虽然有不满女王竟然真的册封这个私生子为亲王，玷污王室的血脉，但他们做不到弄这么多的红甲虫放到他的床上。
他能想到的人，只有一个了。
这两年来，萧尹并没有找到他那位师兄，那人如同清宁一样，无声无息、无影无踪的在所有应该出现的地方消失不见了……
看来这趟中原是不得不去了。
沈绛想着，忽然极度不爽，混蛋！自己拍拍屁股跑了，把他扔在苏特也就算了，现在还要沈小爷去找他，而且——
*
“殿下，您请过目，这是女王向中原皇帝献上的礼物的名单。”
侍者双手拿着一大叠羊皮纸、卷轴捧给他。
沈绛接过羊皮纸，一个没拿稳，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卷轴滚出去老远。
还要给他送礼！？
这上面的礼物的名目，从宝石镶嵌的饰物，到各种香料，奇特的植物，无数精美的工艺品，描述朝满各国风情物产的羊皮书，波斯国的织毯，大马色的花纹弯刀，宝马名驹，林林总总，有数千种之多，简直是眼花缭乱。
“干嘛要给他送那么多东西啊！”沈绛抱怨道。
侍者面上带笑，亲切不失殷勤地道：“这是为了表达我国女王对上国皇帝陛下的真诚。”
“这真诚可真够浪费钱的。”王子殿下切了一声，脸都拉的老长了。
“名单都是女王陛下和宰相大人亲自决定的。”
意思是王子殿下就不要抱怨了。
“随你们便吧，我不管了。”沈绛甩手就走。
“师兄！”小爱倒是异常的兴奋，“我们要回去啦！”
“回什么回，我们只经过西河城，又不能回家去。”沈绛想想，这一出来，都已经两年多了。
“没关系啊，反正师兄在哪里，我就去哪里，这回你别想甩开我！”自从他从光之城回来之后，小爱就粘死他了，要不是晚上不便同住，上茅房不好跟来，她能十二时辰跟着他不放。
“你干嘛老跟着我？”沈绛发现了，这丫头不太对劲。
“师兄……我怕你再也不回来了嘛……”丫头说着说着，憋憋嘴，开始一脸委屈可怜起来。
不对劲，很不对劲，这丫头得了他的真传，一装可怜就有鬼。
但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接下来几天，沈绛更加疑神疑鬼起来，这天好不容易终于把小爱甩开了，他发现风素清又在到处找他，风九姑娘的段数比小爱高许多，她直接一掠身上了房顶，如同风一样刮来扫去的搜寻他，什么犄角旮旯都不放过。
之前就算不放心他出门，但也没有这样盯着的啊。
但——
“出使中原？”
沈绛一脸懵逼。
“是的，近来我们与中洲往来颇多，苏特虽并非上国臣属，然新朝开国，皇帝登基，派遣使臣前往恭贺，也是应该的。”女王依旧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你父亲是上国名士，你又是我的孩子，你代表我出使上国，向皇帝陛下奉献礼物，再合适不过了。”
“可……”沈绛觉得女王今天看起来没有那么冷冰冰的，反而还有点怪异。
“你不愿意吗？”女王问道。
问得这么直接，连借口都不好找了，“我的伤还没有痊愈，道路遥远，天气炎热，我想陛下还是另选贤能吧。”
这个不是借口，是事实，虽然又换了几次药，他几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也是，那么，我让宰相金铎的大儿子带领使团前去吧，他会中原的汉话，为人谦虚谨慎，而且非常仰慕上国的风物，此番出使，一定能传达我国对上邦的友好之意。”
女王竟然同意了他的说法，连劝说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那，我先告退了。”沈绛无端地觉得有些失落，但也不再多说什么，对着女王行了一礼，就转身要离去。
“亚奴。”
女王又重新叫住了他。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立刻就转了回来。
女王脸上一闪而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你已经二十岁了。”
“……是。”沈绛一点头。
女王脸上难得出现了那种慈爱的柔光，“同你这么大的时候，我已经有了两个孩子。”
“啊？”沈绛有些发愣。
女王便道：“我是你的母亲，应该为你考虑一下你的终身大事。”
“呃……不用了……”沈绛有些别扭，女王与他这么亲切的说话。
女王带着些笑意，道：“有一位姑娘，长得美丽可爱，你应该会喜欢她，她是公爵的女儿，叫做夏尔吉娜，在去年的牧夏节典礼上见过你一面，欣然同意了婚事。”
“不会吧！”沈绛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竟然会有女人同意和一个到处沾花惹草的私生子成婚？
“这你也不愿意吗？”女王似乎有些伤感地侧过了脸。
“可是您也知道我……我……”女王知道他同萧尹的事情的啊。
女王重新变得有些严肃，“亚奴，你已经是一名圣教教徒，你熟读了圣教的教义，应该知道教义中不允许两个男子相爱，你有义务成婚，并且诞下子嗣。”
“这是我必须要做的吗？”沈绛挠挠头问道。
女王便道：“你也可以选择成为一名神使，终身侍奉真神，我之前以为你已经不愿再前往中原，那么那段感情就已经结束了。”
沈绛咬紧了下唇。
女王看着他的表情，又道：“何况你之前那么放纵自己，我以为你已经决定有自己的新生活，虽然我并不赞许你的行为，但是我想你需要一段时间缓解忧伤，就没有干涉，但是孩子，你是王子，一举一动，代表着王室的体面，你可以有妻子，甚至情人，但是不能与那些流□□艺人，还有女飞贼传出有损名声的事情。”
“我、我……”沈绛有些心虚起来。
女王最后道：“成婚，生下三名男孩，两名女孩，这是母亲对你的祝福。”
“陛下！女王陛下！”沈绛想想女王说的那些事情就毛骨悚然，立刻大喊道：“我决定，还是由我出使中原！毕竟我对中原很熟，熟的不得了！”
事后，沈绛忽然觉得不对劲，夏尔吉娜，在粟特语里面，是夏天虚无的雪花的意思啊。
哪家公爵会给女儿起这样的名字？
上当啦——！
但是王子殿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好捏着鼻子接受了出使的任命书。
*
等他回到昙宫，有些心事重重。
对于去中原之事，他是有些顾虑，他想起那两张被他烧了的示意图，其实隐隐的有些明白了当年沈瑜所知道的秘密真正是什么了。
“天道为这寰宇世界，而具化为人间帝王，中洲那些开创皇朝帝业的圣明君主，不过是天道所选择的而已。”
天道所选择的……
那他的存在，究竟是必然，还是偶然？
他边思索边慢慢走向床榻，但忽然脚步顿住了，他立刻一扬臂，撕下了床边一大片轻纱的帷幔，然后向着床上方向一扬，这柔若薄雾的轻纱，被他甩出了凌厉的气势。
在轻纱扬过去的瞬间，他同时把床上那张玉簟迅速掀起，里面竟然有十数只正在飞快地四处逃窜的红甲虫，他再将那些轻纱一收，红甲虫便全部都被收进了轻纱之中。
风素清听见动静，已经疾步进门，见他手里抓着的轻纱之中，几只甲虫正在上蹿下跳地蹦跶。
“殿下，这是！”风素清大吃一惊。
“红甲虫！”小爱也在后面跟进来，惊叫一声，“这么多！”
沈绛举起手中的东西，一只红甲虫已经足够致人死命了，这么多只，是只怕他不死啊。
“来人！”风素清扭头对着门外唤道。
“殿下，九姑娘。”一名值守的飞羽卫立刻进门。
“方才殿下出门到现在回来期间，可有什么人进过这房间？”风素清问道，昙宫内外她都已经严加看管了，不可能有眼生的人能够进来的。
飞羽卫摇摇头，“没有，殿下的屋子，除了您，小爱姑娘，还有医官，不可能有外人进入的。”
风素清厉声道：“那殿下床上那些要命的虫子如何能放进来的？”
“这……”飞羽卫立刻跪下，“属下定会去查清。”
“不用查了。”沈绛唤住了他，又道：“红甲虫能循着气味而来的，放虫子的人根本用不着进来这屋子，可能……我……”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短发，“被人得到了我随身的物件，让这些甲虫习惯了一段时间，它们就能自己爬进来了。”
“那，要不要告诉女王，彻查王宫？”风素清问道。
沈绛盯着包在轻纱中这些蹦跳地几乎狂躁的虫子，道：“也不用了，不是宰希贺王子做的。”
苏特想要他死的人并不太多，他即将代表女王出使中原，宰希贺根本没有必要找他的麻烦，黑羯罗倒是恨他恨得牙痒痒的，但是二王子现在只能坐在椅子上，被人抬着走，二王子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女王因为关心他而派去的侍者。戊狄广明还在光之城，三王子虽然讨厌这个私生子弟弟，但要他死的话，在光之城就会动手了。
真理神官的眼中钉是女王，他不敢轻举妄动，若是先对自己下手，反而会激怒女王，他不会这么没有理智的。
至于其他的那些王公，虽然有不满女王竟然真的册封这个私生子为亲王，玷污王室的血脉，但他们做不到弄这么多的红甲虫放到他的床上。
他能想到的人，只有一个了。
这两年来，萧尹并没有找到他那位师兄，那人如同清宁一样，无声无息、无影无踪的在所有应该出现的地方消失不见了……
看来这趟中原是不得不去了。
沈绛想着，忽然极度不爽，混蛋！自己拍拍屁股跑了，把他扔在苏特也就算了，现在还要沈小爷去找他，而且——
*
“殿下，您请过目，这是女王向中原皇帝献上的礼物的名单。”
侍者双手拿着一大叠羊皮纸、卷轴捧给他。
沈绛接过羊皮纸，一个没拿稳，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卷轴滚出去老远。
还要给他送礼！？
这上面的礼物的名目，从宝石镶嵌的饰物，到各种香料，奇特的植物，无数精美的工艺品，描述朝满各国风情物产的羊皮书，波斯国的织毯，大马色的花纹弯刀，宝马名驹，林林总总，有数千种之多，简直是眼花缭乱。
“干嘛要给他送那么多东西啊！”沈绛抱怨道。
侍者面上带笑，亲切不失殷勤地道：“这是为了表达我国女王对上国皇帝陛下的真诚。”
“这真诚可真够浪费钱的。”王子殿下切了一声，脸都拉的老长了。
“名单都是女王陛下和宰相大人亲自决定的。”
意思是王子殿下就不要抱怨了。
“随你们便吧，我不管了。”沈绛甩手就走。
“师兄！”小爱倒是异常的兴奋，“我们要回去啦！”
“回什么回，我们只经过西河城，又不能回家去。”沈绛想想，这一出来，都已经两年多了。
“没关系啊，反正师兄在哪里，我就去哪里，这回你别想甩开我！”自从他从光之城回来之后，小爱就粘死他了，要不是晚上不便同住，上茅房不好跟来，她能十二时辰跟着他不放。
“你干嘛老跟着我？”沈绛发现了，这丫头不太对劲。
“师兄……我怕你再也不回来了嘛……”丫头说着说着，憋憋嘴，开始一脸委屈可怜起来。
不对劲，很不对劲，这丫头得了他的真传，一装可怜就有鬼。
但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接下来几天，沈绛更加疑神疑鬼起来，这天好不容易终于把小爱甩开了，他发现风素清又在到处找他，风九姑娘的段数比小爱高许多，她直接一掠身上了房顶，如同风一样刮来扫去的搜寻他，什么犄角旮旯都不放过。
之前就算不放心他出门，但也没有这样盯着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