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你当真喜欢上七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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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子好似被放在烈火上炙烤,骨头缝里都透着绵绵无尽的疼,脑袋里头被塞满了烧红的火石,只感觉下一刻就要炸裂开来,神思昏昏沉沉一大片,沈苏姀费尽力气动了动唇,除开喉咙处传来的烈痛之外却是说不出半个字。
  嬴纵……嬴纵……
  他的名字不经思索便冒了出来,于她而言仿佛是在这痛苦煎熬之中唯一能将她拉出这深渊的救命稻草,然而仅剩的一丝清明又提醒着她眼下是在君临,是在宫中,嬴纵必定不会来,任由那无边的热浪一波接着一波的涌来,某一刻,沈苏姀眼前黑光一闪,彻底的晕了过去。
  “真是难为她了,早知如此,哀家当初就不应该眼睁睁看她去漠北。”
  “哼,要怪自然怪那璴意!若非是璴意那厮作乱,又怎生有苏姀这一趟!”
  “幸而丫头眼下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哀家这颗心总算也能放下了,华庭,既然丫头眼下在你这里,你们关系也好,便叫她在你这里住几日养养病,那璴意既然是瞅准了沈家的银子,早前也不是没有想到的,丫头也无需去见皇上了,等过几日何冲和谢无咎回来了禀报一番就罢了,哀家猜,这一次只怕是没什么收获的……”
  “皇祖母放心,华庭明白。”
  “哼,那璴意若实在这么猖狂下去,总有一日我要带兵去端了他的老巢!”
  “你呀你,先实打实的学点东西再说,就算打仗也轮不到你上!”
  ……
  沈苏姀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身上的火烧火燎已经退了下去,她眼下正躺在一处挂着暖黄色床帏的绣床之上,初醒之时的迷茫一闪而逝,她渐渐想起来晕倒之前的场景,眉头微蹙,略有些懊恼,怎地就晕在了宫里!看眼下这地方,只怕多半还在华庭这里。
  虽然再没有早前那般的难受,可此刻仍是觉得嘴唇干裂喉咙嘶痛的紧,床帏之外一片安静,睡梦之中迷迷糊糊听见的说话声倒是没了,沈苏姀一时想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真的来了人,只撑着床榻起身想去找水,刚掀开帘子,这闺房入口处便闪进来一道身影,却是嬴华庭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抬睫一看见她已醒来,眸光立刻大亮!
  “苏姀你醒了!”
  “你不知道你适才多吓人!”
  “太医说你是规程路上受了些累,昨夜又邪寒入体,偏生你一大早的还奔进了宫路上受了风,因此这病状才来的十分迅疾,你啊你,怎地病成这样子你自己也不知道呢,哎,也实在怪我粗心,你刚来的时候我就应该发现你面色不好才是!”
  “瞧着你睡了这一天都不醒,我都怀疑他们用的药对不对了。”
  嬴华庭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将那药放在了床边的矮凳之上,而后将床帏掀起,再然后便要将沈苏姀扶起来,沈苏姀眉头一皱自己撑起了身子,“不敢劳公主……”
  “你都劳烦我一日了,眼下将就什么规矩!”
  沈苏姀念着君臣之礼不愿让嬴华庭扶,嬴华庭却好笑的仍是将她半扶了起来,抽了一个迎枕靠在她身后,又搭了一件外袍在她肩头才坐在了窗边的矮凳上,端起一边的药来,“你睡着的时候已经喂你吃了一次,看来还是有效果的,快喝了吧。”
  沈苏姀眼下正确水,看见这一碗药眉头微蹙接了过去,仰头便喝了个干净,嬴华庭笑着将那药碗接过放下,沈苏姀看了看窗外道,“眼下什么时辰了?”
  “酉时快过了,天都快黑了,你说你睡得时间长不长?”
  嬴华庭答一句,看着沈苏姀恢复了许多的面色眼底略有些欣慰,可随着那欣慰一起的还有些幽深的疑惑之色,沈苏姀看着她这眼神只觉得有些奇怪,一时又想不起来什么,只弯着唇角道,“今日实在是打扰公主了,眼下苏姀既然已经能起身……”
  嬴华庭一听便知沈苏姀要说什么,当即摆手道,“你不必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适才皇祖母和八哥都来瞧过你的,本来看着你应当安心,可看着你这病容自然都心疼万分,你眼下不必急着出宫,就住在此处便可,叫御医照顾你的身子!”
  沈苏姀闻言便明白早前在梦里听到的那话都是真,她当然不想就这么留在宫中,可看嬴华庭那不容置疑的样子沈苏姀又不好硬说,想了想至多留一夜也无伤大雅,便也点了点头,看着沈苏姀点头嬴华庭唇角一扬,眸光微闪,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十分为难,嬴华庭性子爽朗,对信任之人更少见的有什么扭捏之处,沈苏姀一看她这表情便知道她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可不知为何有些犹豫——
  思量一番,沈苏姀只能想到是申屠之事还有什么她没来及说的隐情,不由蹙眉道,“公主可是有什么话想说?无需顾忌,只管道来便可。”
  听她如此问,嬴华庭眼底的微光便又闪了一闪,略略思忖一番,好生瞧了瞧沈苏姀的面色暂且还过得去才轻咳一声看着她道,“苏姀啊,你早前说对辅国将军无意,眼下辅国将军和七姑娘指婚,你心中当真没有半点儿不虞?”
  沈苏姀脑海之中电光火石一闪,当即想到了昏过去之前嬴华庭正在问她的内容,心知嬴华庭是有些误会,沈苏姀不由得有些失笑,摇了摇头,十分笃定的看着嬴华庭道,“公主放心,对于这桩婚事,我很乐见其成。”
  嬴华庭闻言眉头便皱了皱,眸光十分凝重的看了她两眼,忽然又道,“苏姀,你既然对辅国将军无意,那你是不是对别个动了情?”
  沈苏姀心头一跳,她是了解嬴华庭的,她这问题一出沈苏姀便明白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她眸光坦荡的看着嬴华庭,默了片刻,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十分从容的点了头。
  ·
  秦王府中临着云烟湖的水榭之中,嬴纵一身华贵的墨袍着身,正面色煞白的站在窗前,眸光森森的看向外头略显萧瑟的景致沉声问道,“皇祖母和阿策出来了?”
  站在他身后的容飒眸光略带担忧的看着嬴纵,点了点头,“是。”
  嬴纵皱了皱眉,“看来今夜必定是留她在宫中过夜了。”
  他语声凉凉,更透着两分掩不住的担忧,容飒看着嬴纵的面色眉头皱了皱,低声道,“主子既然担心,不妨找个借口入宫瞧瞧?”
  嬴纵眉头微蹙,垂眸一瞬,语声带着两分低沉的克制,“若是在寿康宫就算了,眼下在华庭那里,她最忌讳便是叫华庭看出端倪啊……”
  容飒闻言眸光一暗,虽然不知道为何沈苏姀最忌讳叫嬴华庭看出端倪,可心底仍是有些感叹,自家主子从前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可为了洛阳候,眼下分明担心的旧伤复发却也不能进宫去看看,容飒默默的叹了口气,一时有些心疼的紧。
  “虽然不能明着去,可暗着去她当不会怪的罢。”
  一片静默之中,嬴纵的自言自语带着两分笃定,容飒听着这话却顿时皱了眉,“主子身上旧伤犯了,宫中禁卫森严,若是出了岔子该怎么好,主子对外称的是遇刺闭门,可眼下天色都快黑了,若是发现主子忽然出现在了宫里要如何说得清?”
  容飒语声恭敬,语速却极快,嬴纵却在他刚开口之时便转身往外走去,待容飒话音落定,他二人已经走出水榭前的回廊,嬴纵脚步微顿,看了看逐渐暗下来的天色摇了摇头,“这旧伤无大碍,见了她我才能好的快些……”
  嬴纵这旧伤复发乃是从早间便开始的,于容飒来说自是了不得的大事,然而自家主子做下的决定旁人怎么好改变,由此即便心中有些不愿,却也只能看着嬴纵墨色的身影一跃而起,呼吸之间就已经如一阵清风一般的飘远,容飒又叹了口气,默了默转身回了屋子。
  嬴纵从早间起便觉得有些隐隐的不妥,然昨夜彻夜未眠手上的事尚未理完,他虽抽不开身却立时便派了个人去沈府探了探,可这一去还是去的晚了,她已入宫,随后的情况越来越差,至那时他已明白,她必定是重病了,不出他所料,未到午时便有人来报洛阳候晕倒在二公主嬴华庭的宫殿之中,惊动了皇上太后八殿下等宫中的诸位主子,他倒是想立刻奔至宫中,可她不愿叫人看出端倪,他便也只能忍着,忍了一日,她那病床之前总有清净的时候!
  嬴纵身影快若闪电,几个起落之间已经到了天圣门左侧的巍峨宫墙之外,宫墙之上时森森守卫的士兵,宫墙之后是来回巡逻的禁卫军,幸而此刻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城楼上的士兵只觉周遭忽然起了一阵风,正下意识的转头避开那风势,眼角却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众人心中一惊,一转头再瞧却是什么都瞧不见,待看到那漆黑天幕之下迎风招展的墨色“秦”字旗之时不由得暗笑自己诸人实在有些草木皆兵了。
  那阵风不仅吹过了宫墙头,还吹过了天圣门至漪兰殿的亭台水榭宫廊御园,嬴华庭的漪兰殿的虽然只是个“殿”,可因为从前的她实在受宠,比起某些大公主和二公主眼下所住的“宫”还来得精致大气,其中的楼舍之多自然也是不遑多让,嬴纵墨色的身影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鹰隼般的眸子一扫便看到了一处眼下灯火通明仆从环伺的巍峨宫室!
  帝宫之中禁卫军巡逻来回,可到了各处宫室之内,则又是全凭主子的意思来布置防卫,嬴华庭的性子自然不是那畏畏缩缩需要数百人时时刻刻护卫自己的,因此即便外头守卫森严,这漪兰殿之内却一派安宁景象,除却十多个隔门各院的守卫和几个待命的禁卫军之外,只有些不会武功没有内力的宫人来回,嬴纵内息一提,轻而易举的落在了那灯火通明宫室的房顶之上,隔得老远他便将内息施出,凭借着敏锐的灵识,屋内两人的身份顷刻便知,嬴纵眼底闪过两分幽光,有些着恼嬴华庭怎生还未走,可再急切,他此刻也只能先静静的待在房顶上,凝神一听,底下两人正在淡声说话。
  “眼下辅国将军和七姑娘指婚,你心中当真没有半点儿不虞?”
  “公主放心,对于这桩婚事,我很乐见其成。”
  “苏姀,你既然对辅国将军无意,那你是不是对别个动了情?”
  嬴纵全然没想到自己一来就听到了自己想听的,心底一丝愉悦漫上,可听到嬴华庭这最后一问他却有些伤神,就在他料定低下沈苏姀一定会否定之时,可徐徐的对答却断了一断,眉头一挑,就在嬴纵以为沈苏姀是在寻找个什么搪塞的理由之时,低下却传来嬴华庭的一声惊呼,“那意思是就是说……你当真喜欢上七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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