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突厥内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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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磨蹭了许久,架子摆得比杨广还高,直到脾气暴躁又家世强硬的刘长恭发了火,咆哮问萧怀静是否有意不肯宣读圣旨?李渊也悄悄说了刘长恭出身于冯翊刘氏,萧怀静这才没敢和刘长恭对飙脏话,老老实实的打开圣旨当众宣读,彻底结束他在陈应良面前的唯一权力。
  圣旨的内容和萧怀静的口头介绍差不多,都是宣布接受与突厥军队的谈判言和,要求陈应良暂时停止对突厥军队发起进攻,没有旨意不得擅自进攻突厥,同时也要求陈应良率领勤王军队原地待命,时刻对突厥军队保持压力,也随时准备北上接应隋炀帝的銮驾。除此之外,隋炀帝自然少不得在圣旨里狠狠的夸奖了陈应良一通,还说明迎驾成功后要给陈应良从重嘉奖。
  好不容易听萧怀静摇头晃脑的把圣旨念完,陈应良先是率领勤王恭敬行礼谢恩,然后马上就下令把突厥使者阿史那·骨咄禄请到中军帅帐,向他宣布大隋朝廷已经与突厥军队展开了和谈,自己也允许骨咄禄可以随时返回突厥大营,同时陈应良又很客气的对骨咄禄说道:“骨咄禄公爵,烦请回报始毕可汗,为避免误会导致冲突,在和谈结束之前,我将约束军中将士不得越过营地北面十里范围,也请贵军将士不要越过南面十里范围,倘若我军将士超出这个范围,贵军可以随意处理我们的越界将士。倘若贵军将士越界……。”
  “倘若我军将士越界,贵军也可以随意处理,我军绝不干涉。”骨咄禄主动接过了话头,很恭敬的说道:“请陈侯爵放心,我们也一定会努力约束军中士兵,尽最大努力避免误会和意外冲突,直到和谈结束为止。”
  陈应良点点头,又说道:“还好,骨咄禄公爵,现在你已经自由了,你的坐骑我也已经让人为你准备好了,你如果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走。”
  陈应良开了这个口,还没等骨咄禄这个当事人说话,不甘就此歇凉的萧怀静萧国舅已经抢先说道:“陈大帅,你这位主人也做得太绝情了吧?不管怎么说,骨咄禄公爵都是我们大隋军队的客人,世上那有主人驱赶客人离开的道理?怎么也得尽些地主之谊,设宴款待一下骨咄禄公爵,再亲自把骨咄禄公爵送出大营,这样才能彰显我们大隋官员的好客风度吧?”
  陈应良横了萧怀静一眼,很不客气的冷冷说道:“萧大夫,我是皇帝陛下亲自任命的勤王军主帅,如何对待客人是我的自由,你好象无权干涉吧?”
  “不错,我是无权干涉。”萧怀静不甘示弱,又说道:“可这位骨咄禄公爵,不但是来自邻国的使者,还是促成大隋与突厥和谈的头号功臣,是我们的朋友,你怎么能如此冷淡的对待我们的朋友?”
  “你的朋友?”陈应良冷笑起来,笑道:“萧大夫,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诸位同僚,你们也听到了,萧大夫刚才可是与突厥公爵以朋友相称了。现在我们与突厥军队只是暂时停止厮杀,并没有真正停战,我们的皇帝陛下也还被突厥围困在雁门城中,萧大夫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把突厥公爵当成朋友了,看来萧大夫认为,皇帝陛下是否还身陷重围不要紧,只要骨咄禄公爵把他当成朋友就行啊。”
  “陈大帅,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萧怀静的脸都白了,赶紧嚷嚷道:“你这是捕风捉影,望文生义,强词夺理,构陷污蔑,我……,我……,我要请皇帝陛下为我做主。”
  “萧大夫,那你去啊。”早就看萧怀静不顺眼的刘长恭也开口了,没好气的说道:“反正我刚才是亲耳听到了,皇帝陛下还被突厥军队包围,你不但现在就把突厥人当成了朋友,还逼着应良兄弟也把突厥人当成朋友,你去请陛下做主,我就去给应良兄弟做证。我倒要看看,皇帝陛下是觉得你做得对,还是觉得应良兄弟做得对。”
  萧怀静哑口无言,脸色也更加难看,还好,阿史那·骨咄禄勉强能听得懂几句汉话,见萧怀静与陈应良为了自己的事起了冲突,便赶紧拱手笑道:“陈侯爵,萧大夫,你们别争了,可汗还在等着我的回音,我还是赶紧回去向他禀报交涉事宜吧。告辞。”
  “公爵慢走,有缘再会。”陈应良也没挽留,安排了几个士兵护送骨咄禄出营了事,然后陈应良看了看在旁边生闷气的萧怀静,这才说道:“萧大夫远来传旨辛苦,在雁门城里想必也受了不少惊吓,来人,准备宴席,为萧大夫接风洗尘和压惊。诸位将军,你们也别急着走,都陪陪萧大夫吧,我们也顺便庆祝一下粮草顺利送进雁门城,陛下不必受饥渴之苦,遥祝皇帝陛下安康无恙,平安脱险。”
  平时里抠门得连酒都舍不得喝一杯的陈丧良难得大方一次,隋军众将当然不会拒绝,这段时间没少挨饿的萧怀静也是大喜,还道有什么山珍海味可以进补,便难得真诚的谢了陈应良一句。倒是平时里喜欢大吃大喝的刘长恭闹别扭,觉得萧怀静不顺眼不想喝这杯酒,非要闹着告辞,换成平时里陈应良当然也不会勉强好兄弟刘长恭,但今天出于某些原因,陈应良便很难得的坚持强留了刘长恭一次,好说歹说才让刘长恭坐下来给萧怀静陪酒。
  萧怀静很快就发现自己不该向陈应良道谢了,因为陈应良亲兵送上来的酒菜实在简陋得可怜,肉菜只有一道是最便宜的酱煮猪肉,素菜也只有两道,一盘腌萝卜和一碗清煮野菜,酒水更过份,竟然是一壶二两装的村酿淡酒,每人面前还只有一壶,不见酒坛摆明了是不会给客人添酒。看到这样简陋的酒菜,锦衣玉食习惯了的小萧国舅都有些发火了,忍不住说道:“陈大帅,这就是你的帅帐大宴了?怎么连我家下人的酒饭都赶不上?”
  陈应良懒得理他,阴世师则开口说道:“萧大夫,你说对了,这就是陈大帅的帅帐大宴,平时里陈大帅吃得比这还差,和普通士兵的饭菜一模一样。还有,我们已经是受到优待了,最起码还有酒喝,陈大帅面前的酒壶,里面装的就是清水,你如果不信的话,可以自己去闻一闻。”
  小萧国舅翻白眼了,心中大骂不愧是拣菜叶子熬粥喝的穷小子之余,也无比后悔接受陈应良的邀请留在这里用饭——早知道还不如直接告辞,到表连襟李大使的偏师营地里去吃饭,那里吃的肯定和这里不同。陈应良则根本没理会小萧国舅那种食不下咽的痛苦模样,以水待酒,举杯只是遥祝隋炀帝龙体安康,平安脱险,然后小萧国舅也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把比醋还酸的村酿淡酒灌进肚子里——还差点没有当场吐出来。
  再接下来,小萧国舅盼着早点结束这场痛苦酒宴去表连襟的营地里吃香喝辣,陈应良却兴致勃勃的不断向小萧国舅打听雁门城里的各种情况,问得很细也很费时间,已经失去了权力约束陈应良的小萧国舅则只能一一回答,一边痛苦的吃着陈应良的粗陋酒菜,一边接受陈应良的各种盘问,时不时还得回答一下其他隋军将领的其他问题,痛苦得如在地狱,而陈应良发现众人的面前酒菜已经差不多了以后,便赶紧向亲兵队长三狗子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依计行事,三狗子会意,也立即发出了行动暗号。
  这时,小萧国舅也已经痛苦不堪的把简陋酒菜吃完,然后赶紧拱手说道:“陈大帅,酒足饭饱,下官不敢打扰你处理军务,也该告辞了。如果大帅不介意的话,下官想住到李大使的营地里去,不知可否?”
  “萧大夫,急什么?”陈应良举起了装着水的酒杯,笑道:“萧大夫,我们还忘了遥祝皇后娘娘凤体安康,来,我们……。”
  陈应良说到这话就说不下去了,目光还看向了中军帐外,小萧国舅和隋军众将随着陈应良的目光看去,却见一名传令兵来到了帐外,正在帐门前杀鸡抹脖子的对着帐内使眼色做动作,却没有说一句话。众人觉得奇怪时,陈应良的亲兵队长三狗子已经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低声询问情况,那传令兵忙凑到了三狗子的耳边,低声嘀咕了一通,然后三狗子马上就惊叫了起来,“真的?确定不?”
  那传令兵点头,三狗子更是大惊,忙挥手让他离开,然后快步返回了帐中,凑到了陈应良的耳边飞快嘀咕了起来,陈应良则是开始表情不以为意,然后脸色猛的一变,手里装着清水的酒杯也砰然落地,神情失魂落魄。阴世师等隋军将领看出不对,忙问道:“大帅,出什么事了?”
  陈应良不答,突然抓起面前的酒壶,狠狠砸到了面前地上,把众人都吓了一跳,然后才跳起来大吼道:“我们中计了!我在突厥那边的内线,刚才送来了紧急消息,突厥始毕贼酋所谓的谈判言和,其实是笑里藏刀之计!目的是为了涣散我们勤王大军的将士军心,让我们疏虞防范,露出破绽,然后乘机在夜里偷袭我们营地,一举攻破我们勤王大军!”
  “什么?!”隋军众将无不大吃一惊,纷纷起身惊叫,“突厥求和是假的?是为了让我们掉以轻心,然后乘机偷袭我们?”
  “没错!”陈应良大怒说道:“始毕贼酋求和,不过是发现我们的阵战能力太强,正面作战难以取胜,所以布置了这条毒计,想用最小的代价全歼我们勤王联军!”
  隋军众将目瞪口呆,然后李渊第一个回过神来,惊讶问道:“陈大帅,你刚才说突厥内线,你在突厥军队里安插有内线?”
  陈应良点头,然后解释道:“也不是我故意安插的,是有一个对始毕贼酋不满的突厥重将,主动联络上了我,自愿为我们充当内线,暗中为我提供突厥情报。”
  “这个内线是谁?”李渊赶紧追问道:“他可不可靠?”
  “绝对可靠,他背叛始毕贼酋的原因我也知道,是个可靠的人。”陈应良点头,又说道:“但是这个人是谁,我现在还不能说。”
  “糟了,这个突厥内线会不会把我的情况也泄露给陈应良小贼?”李渊心中叫苦。
  “陈大帅,这事你可不能开玩笑。”小萧国舅颤抖起来,“我们才刚开始和突厥谈判言和,突厥军队怎么可能撕毁和议,马上向我们发起进攻?”
  “是啊,陈大帅,这事有些不太可能吧?”云定兴也惊讶问道:“始毕贼酋的弟弟埃利弗公爵还在我们手里,始毕贼酋言而无信偷袭我们,不要他弟弟的命了?”
  “始毕贼酋根本不在乎他弟弟的死活!”陈应良答道:“始毕贼酋又不止埃利弗这么一个兄弟,他本人也还有儿子,用得着在意这么一个弟弟?言而无信偷袭我们,把他弟弟救回去当然最好,救不回去他又有什么损失?大不了就是把他二弟弟的一大帮媳妇嫁给他三弟,漂亮的始毕贼酋还可以自己留下,能有什么损失?”
  云定兴呆了一呆,这才想起始毕可汗确实可以不用在乎弟弟的死活——就象云老将军为了自己升官发财,可以怂恿隋炀帝干掉他的三个外孙一样。其他的隋军将领也是纷纷点头,认可陈应良这个分析,倒是不属于勤王军队的小萧国舅将信将疑,又说道:“陈大帅,你这个内线到底是谁?可不可靠?他提供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我们如果因为一个消息和突厥重开战事,皇帝陛下一旦责怪下来,我们如何向陛下交代?”
  “萧大夫如果觉得这个消息不可靠,我也可以不做防范。”陈应良冷冷说道:“萧大夫,你刚才不是要求住进李大使的太原军营地吗?实话告诉你,突厥军队今天晚上就要向我们的营地发起偷袭,选择的突破口还恰好就是我军大营西北角的太原勤王军营地,你住进去首当其冲,你如果不愿意相信我的情报,大可以马上去太原勤王军营地休息过夜。”
  小萧国舅脸色苍白的闭上嘴巴了,之前一直没有吭声的齐王杨暕却突然面露狂喜,起身说道:“太好了,如果这个消息不假,对我们就太有利了,我们可以马上在李大使的营地布置埋伏,重创突厥偷袭军队。到时候是突厥主动偷袭我们,我们就算重开了战事,在父皇面前也可以交代。”
  得杨暕的提醒,之前还担心重开战事影响和谈的隋军众将纷纷点头,都说不错,我们布置陷阱伏击突厥军队,是突厥军队偷袭在先我们被迫自卫,并非违抗旨意,而陈应良也不客气,当场就调兵遣将,以李渊的太原军营地为陷阱,布置圈套迎接突厥偷袭军队,将任务一一安排到位,然后隋军众将又问起突厥军队的出兵时间和偷袭时间时,陈应良犹豫了一下,然后斩钉截铁的答道:“突厥是三更出营南下,人衔枚,马包蹄,四更动手突袭我们的营地!如果突厥进展顺利,也有提前一些时间动手的可能,但肯定是在三更二刻过后。”
  见陈应良连突厥军队出兵的时间都已经探到,隋军众将再无怀疑,立即抱拳唱诺,按照陈应良的要求立即下去组织军队布置埋伏,陈应良则又留下了刘长恭和阴世师二将,然后向刘长恭命令道:“刘大哥,你马上派一个团去北面十里处布置路标界牌,先别告诉他们突厥今天晚上要偷袭我们的情况,只让他们知道不得越过那个界牌。再有,随便找个借口,赏给他们一些酒肉,让他们带到那里去喝酒吃肉。”
  “应良兄弟,为什么要这么做?”刘长恭疑惑问道。
  “当然是示敌以虚。”陈应良答道:“如果我们太警惕了,突厥那边临时改变了出兵时间,那我们的将士岂不是又要白白辛苦一个晚上?”
  刘长恭恍然大悟,赶紧抱拳领命而去,然后陈应良又转向了阴世师,低声交代道:“阴太守,今天晚上你做好安排,突厥军队偷袭我们中伏之后,你尽量抓一个够身份的突厥活口,实在抓不到抓一个普通士兵不行,然后把那个俘虏带到暗处放走,并且告诉他,我们之所以提前有所准备,还知道他们的进兵路线和突破口,是因为突厥那边有一个够分量的将领暗中叛变,悄悄把突厥军情泄露给了我们,让他把消息带回去交给始毕贼酋,让始毕贼酋尽快查出这个叛徒消弭后患。”
  “为什么要这么做?”阴世师大吃一惊。
  “现在暂时不要问为什么,具体原因我明天再告诉你。”陈应良沉声说道:“总之请相信我,我这么做是为了大隋,为了皇帝陛下。”
  阴世师凝视陈应良,半晌才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还有个问题,我以什么人的身份向突厥告密?李大使吗?”
  陈应良犹豫了一下,几乎就想答应,但考虑到这么做太缺德,同时也会让为人正直的阴世师鄙视自己,陈应良这才说道:“用对始毕贼酋友好的神秘人身份就行了,别打李大使的旗号,李大使虽然和我有仇,但他毕竟是朝廷命官,在这次勤王大战中表现也还算尽职尽力,打他的旗号做这样的事,如果真把突厥招来和李大使联络,那麻烦就大了。”
  阴世师露出了笑容,点点头,然后又微笑说道:“陈大帅,下官是真的服你了。你知道不,如果你和李大使换一个处境,我相信李大使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打着你的旗号干这样的事,先栽赃你一个暗通突厥的杀头死罪再说。”
  陈应良也笑了,还笑得颇苦涩,笑道:“我也相信他会这么做,但没办法,他是他,我是我,他做得出来的事,我做不出来。”突厥活口,实在抓不到抓一个普通士兵不行,然后把那个俘虏带到暗处放走,并且告诉他,我们之所以提前有所准备,还知道他们的进兵路线和突破口,是因为突厥那边有一个够分量的将领暗中叛变,悄悄把突厥军情泄露给了我们,让他把消息带回去交给始毕贼酋,让始毕贼酋尽快查出这个叛徒消弭后患。”
  “为什么要这么做?”阴世师大吃一惊。
  “现在暂时不要问为什么,具体原因我明天再告诉你。”陈应良沉声说道:“总之请相信我,我这么做是为了大隋,为了皇帝陛下。”
  阴世师凝视陈应良,半晌才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还有个问题,我以什么人的身份向突厥告密?李大使吗?”
  陈应良犹豫了一下,几乎就想答应,但考虑到这么做太缺德,同时也会让为人正直的阴世师鄙视自己,陈应良这才说道:“用对始毕贼酋友好的神秘人身份就行了,别打李大使的旗号,李大使虽然和我有仇,但他毕竟是朝廷命官,在这次勤王大战中表现也还算尽职尽力,打他的旗号做这样的事,如果真把突厥招来和李大使联络,那麻烦就大了。”
  阴世师露出了笑容,点点头,然后又微笑说道:“陈大帅,下官是真的服你了。你知道不,如果你和李大使换一个处境,我相信李大使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打着你的旗号干这样的事,先栽赃你一个暗通突厥的杀头死罪再说。”
  陈应良也笑了,还笑得颇苦涩,笑道:“我也相信他会这么做,但没办法,他是他,我是我,他做得出来的事,我做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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