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明月何灼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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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公。”桑柘走了过来,身后跟着水清,在这消散的人群之中,找寻到了她们的身影,看样子温伯是留在家里了,
  “夫人,这诗会可有意思?”她四处张望,看着褪去的人们,还带着欢腾的气氛,也不由得后悔了起来。
  “无趣的很。”高晚悦摆了摆手跟在安幼厥的身后走着,不过是搞个名头聚众敛财罢了,最后吸纳资金流入自己兜里,竟被这样人有机可乘无奈的摇了摇头,
  追寻着他的脚步来到一座像是四合院的小房子,四四方方,也仅是从前公主府的一个院子的大小,虽然不大,看起却很温馨,这样简单的屋子也很好,可是感觉缺了点什么,没有牌匾,或许这样小的房子甚至不能称之为府邸,
  “看起来不错。”高晚悦望着眼前的一切,眉目含笑,最快乐的事情就是拥有越少的东西,所谓的身外之物,越少越好,这里虽然简陋但是足以遮风挡雨,日常生活的东西,一应俱全,
  温伯将蜡烛点起来,一切都这样的温暖、明亮,被他们收拾的很整洁,想着以后要是住在这里也不错的样子,
  “晚晚,你可愿与我在此终老?”他执起高晚悦的双手,一脸郑重,与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是最美好的日子,
  “自然愿意。”她回握着他的双手,迈进门栏,走入屋内,院子还挺大的样子,她拉着安幼厥东看看、西看看,进门左边便是一间屋子,空间挺大,看起来可以给桑柘和温伯住,旁边有个小屋,有些昏暗,也只能委屈一下水清了,
  右边便是厨房,好大一口锅像是个灶台,走进主屋可以待客的好大一个客厅,后面便是内室,也是一应俱全,
  “这便是你曾住过的地方?”疑惑的问着他,或许他曾经去过的地方很多,而她愿意一点一点的了解,她遗漏一切,从未参与过的曾经,
  看着她对这未知的周遭的好奇,安幼厥转身将门关上,三人顿时心领神会,悻悻的转身离去,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高晚悦见到他将房门关上,心里咯噔一下,不自觉的开始后退,“说就说你关门做什么嘛?”尴尬的不敢直视他的目光,而是走到门口想要将门打开,
  “晚晚。”他将手搭在她已经握住门栓的手上,温情的看着她,
  她在心里轻叹了口气,抽回了手,“那你可愿给我讲讲这里的故事?”
  水清叉着腰站在门外,屋内有些黑,找到一块抹布将屋内全部擦拭了一边,屋内带着潮湿的气味,
  “你怎么还没有休息?”桑柘手中拿着一个包裹,看着蹲在地上擦地的水清,她的手浸在冰冷的水中,冻得通红,他没有想到这个看似娇小的女子竟如此能干,
  “哦,你来了,我收拾完就睡了。”边说着将抹布扔到水盆里,顿时清水变成黑色,翻屋揉搓,抹布又变得干净了,她抖去被子上的灰尘,将它晾在外面,屋内的桌桌凳凳全部擦拭了一边,带着点点水渍,
  “你...真的挺能干的。”桑柘一身黑衣与夜色近乎融为一色,躲避着水清的目光,“与你家的夫人相比起来,真的是天壤之别。”他的记忆里那位殿下,总是闲不住做事一时间的热情,
  “哈,那你是说笑了,我怎么能跟夫人比,我从小就进了宫做奴婢的,自然得要什么都会。”她只是诧异的抬头望了他一眼,又接着擦拭地板,这里许久没住过人的样子,“这么晚找我有事吗?”
  “哦,对,给你干粮。”他将手上的包裹举起,好像是在证明什么的样子,自己并不是平白无故过来与她搭话的,
  “谢谢你啊,先放桌子上吧,我腾不开手。”她朝桑柘浅浅一笑,又蹲在地上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收拾,桑柘将馒头放在桌子上便快速的离开了,
  水清将一切都收拾好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她换了盆干净的水,望着水盆里自己的倒影,觉得自己模样有些难看,独自一人坐在门槛外,在月光下咬着干硬的馒头,不由得有些心酸,
  主屋内,风光旖旎,安幼厥披上里衣抱着怀中的女子,怅然所失,“四年前,我十六岁,时逢大魏起兵犯我边境,我随当今陛下至此西河郡御敌,
  那时陛下还是齐王,先帝新丧尸骨未寒,或许他们正是看准了这个时机才举兵北伐,朝野动荡,人心惶惶,一时间死伤无数,我齐国只能拒险而守,而在这时陛下派我,绕到敌军后方火烧粮草辎重、后又趁夜偷袭敌营,大魏五万大军仅剩下两万士兵弃城奔走,我王师将士一举收复了西都、平陆、阴山等城池,这才化解危机。”
  昔日的光景历历在目,而只是给她讲了个大概,仍许多残酷的事情没有告诉她,那夜火光冲天、喊叫声穿云裂石,坑杀了将近一万步卒,陛下告诉他这些俘虏留着也没什用,他也无法相信他们投诚的真心,
  他挥动战旗的下令的一刹那就决定了这么多人的生死,在那之后,他也一战成名,即使如此也不能忘记那个可怕的夜晚,在那之后他时常会被噩梦吓醒睡不踏实;
  那一战役之后,大魏遭遇了饥荒,饿殍无数,整整一年才恢复过来元气,他烧掉的是百姓辛辛苦苦种出的口粮,亦是百姓的希望,
  时至今日,他仍不能忘怀,对于自己做过的恶,耿耿于怀。
  “鲜衣怒马少年郎。”一脸陶醉的倒在他的怀抱里,年仅十六岁的安幼厥应该是何等意气风发,一身鲜亮的银甲,配着精良的骏马,驰骋于战场,万军之中难逢敌手,
  而这本是贪玩爱闹的年纪,他却要早早的经历危险与生死杀伐,想到此处,紧紧的抱住了他,不由得心疼起来,
  “安将军的威名亦是如雷贯耳,想你我初见之时,朝堂论理,我当时还以为那帮老顽固说不过我,竟然想要逼我就范,心里都在发抖。”那时的安幼厥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人看了总觉得发怵,而他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才让她有了底气,
  “长公主好大的气势,谁见了敢多言?当时我在想,谁日后要是娶了这个女子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那时的她盛气凌人,一副执拗、倔强、不服输的样子,不管是谁出来反驳她的话,都会被她辩驳得垭口无言。
  闻此言,高晚悦瞪大双眼,带着怒意,趴在他的胸膛上,百无聊赖的转过身,“可不是嘛,当初甄选驸马,那么多适龄的世家公子,我都没来及仔细瞧瞧,我记得当时有个灰色衣服的少年,很是不错...”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被他紧紧的嵌着下巴,一双烟灰色的双眸清洌可鉴,略带怒意的问道,“哪家的野小子!”
  见他如此吃醋,也不害怕的开玩笑道,“我想想哈~我记得是国子监愽士邢子才还是丞相杨愔的儿子来着?”
  他反而笑了起来,“晚晚,你可知道子监愽士邢子才年纪长你多少?孙子都会走路了;还有那丞相大人杨愔,年逾四十,与高氏本就是姻亲,迎娶太原长公主,又怎能将这乐阳长公主下嫁与他的儿子,况且杨愔大人并无子嗣。”
  她的笑容僵在原地,安幼厥慢慢凑近如火的唇边,“若是想让我吃醋也要找个恰当的人。”
  “既然我这长公主的身份都是假的,又何会在乎其他的东西,本就不真实或许,我若是当初不曾出现,该有多好?”说白了那些人看中的不过是她长公主的身份,而现在也都无人问津了,她放弃了那虚假的东西,而换来了眼前真情的人,
  “那又如何会遇到我呢?”若是没有重生,就不会有现在的一切,更不会遇到他,诚然,遇到他是最美好的事情,但是仍有许多不好的回忆。
  他抬手抽出她束发的发簪,一头乌黑的秀发倾泻下来,遮住女子的躯体,望着这犹抱琵琶、若隐若现的人儿,不自觉的陷了进去。
  “等等。”她轻轻用双手护在胸前,用手肘抵住她的胸膛,“不就是个恰当的人吗?有有有,肯定有的,对了,比如斛律羡?”想起他们二人曾经终日厮混,怕是就是那个合适的人选,
  “晚晚,你不是讲那墨玉都还回去了吗?”他停顿了一下,依旧是一脸笑意,或许曾经的斛律羡有所爱慕,毕竟她的妻子美貌出众,这是不可否认的,她也说过不会做出回应,没什么可担心的,
  “等等,等等等,不可以。”她娇羞的低下了头,一直努力的拒绝着他,却也想不到什么合适的借口,而正在犯难,
  “怎么了,晚晚?”看到她的退却、迟疑,心生疑虑,“可是我...”
  她用手堵住了他的嘴,心如明镜的清楚他想要说的话,“幼厥,我曾与你说过我不是高漪,我只是高晚悦,我也不是什么长公主,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什么都没有,也笨手笨脚的,这样的我,你真的喜欢吗?”
  她也在自醒,或许有一天安幼厥看清楚一切之后,也会离她而去,她那时该如何自处,现在的她懵懂无知,似乎也一直如此,她所谓的什么智慧根本不堪一击,也无法保护好自己以及身边的人,
  “怎么这样问呢?”他举止温柔的握着她的手,一点一点移到自己的心房,嗓音轻柔,“你听,这里的心,是为你而跳动的!”
  她开始恍惚,眼前的人有血有肉,炙热的温度将她紧紧缠绕,低沉浑厚的嗓音,一点点的飞入她的心扉,她忘记了自己到底是谁,醉倒在这款款深情之中,或许从一开始高漪与高晚悦就没什么区别,
  时间像是静止在她的眼前,脑海中一片空白,指尖还带着他心脏跳动的感觉,忘不掉的触感,
  他在她的耳边低语,“晚晚,我们也要个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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