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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陪着艾利希看完美食节目《花园厨房》,安钰才跟雄父和雌父道别,回了自己卧室。
  安钰的卧室是整栋房子除了雄父和雌父的房间外最大的,有独立的卫生间。他简单冲了个澡,戴上天蓝色的干发帽,换上缀有金色花边的奶白色长款睡裙,这才趴到了卧室柔软的木床上,把头埋在床上长耳兽玩偶毛绒绒的肚皮里。
  在两侧太阳穴分别贴上简易式的精神力连接器,安钰闭上眼睛,用虚拟形象登入星网,开始每晚的休闲娱乐时间。
  他在星网的虚拟形象是只金色的远古种蝴蝶形象,是他自己根据资料设计的。小蝴蝶忽闪着翅膀,先飞到娱乐版块,浏览了一会儿热门信息,又进入虚拟博物馆,去欣赏那些历史上著名的绘画和雕塑作品,特别是古典手绘作品。
  安钰对古典手绘也非常感兴,只是学习手绘花销太大,不说那些稀有的颜料,光是画画用的特制纸张都价格不菲,他一直只是单纯欣赏。
  不知不觉就到了未成年虫崽的两小时防沉迷时间,系统正中央不停闪出带着红色框框的警告标语:星网即将关闭!真是太破坏心情了。
  断网之后只能使用通讯账号、阅读等几个基础功能,游戏娱乐通通不能玩。虽然每天都要经历一遍,可安钰还是好郁闷啊。
  想着还有半个多月就能永远告别防沉迷系统,他抱着玩偶在床上翻滚一圈,希望时间过得再快一些,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不过也到时间睡美容觉啦,安钰去通讯群组里和从前偏远星的朋友们聊了一会儿,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气泡噗噗炸开的声音。
  这是他设置的提示音,安钰点出去看了眼,原来他收到一个添加好友的申请。
  怎么会有陌生虫加自己?安钰很奇怪。
  要知道雄虫的账号会受到严格的保护,更何况他还是未成年虫崽,不可能随便收到陌生虫的好友申请。长这么大,安钰都是当面加的虫。
  愣了会儿,他猛然想起一件事:白天,宗校长让自己给一个账号通过了权限,对方是可以添加自己的!
  不会真是“那个”吧?!安钰瞪大眼睛,双颊不由自主开始发烫。太快了,他还没准备好呢。
  他的心脏忍不住开始狂跳,好像有一窝大大小小的长耳兽在胸腔里拼命蹦跶,扑通扑通的。
  安钰按住胸口,有点不敢看,虚拟形象的小蝴蝶也用翅膀将自己遮掩住,很是自欺欺虫。深呼吸了好几口,他才终于指挥着小蝴蝶点开对方的信息。
  一大丛金黄色的鲜花头像首先映入他的眼帘,因为对花卉很了解,安钰轻易地分辨出那是金凤花,是中央星的星花。然后对方使用的是系统默认的个虫界面,昵称则是三个黑点。
  好简洁啊。
  再往下翻,个虫空间没设置权限,谁都可以进。但是空荡荡的,一条动态都没有发表过。感觉有点冷淡,难不成真是什么保密账号?
  安钰想起宗校长白天提起过的事,不由自主脑补起看过的虚拟剧情节,各种胡思乱想。好一会儿,他才惊觉,好像让对方等太久了,安钰赶紧点了通过。
  第一次和一名完全陌生的雌虫单独联络,安钰紧张得不行,呼吸都屏住了,圆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联系界面的那丛金凤花,想着等下该怎么跟对方打招呼。
  噗的一声,一个设置成小气泡的对话框弹了出来。
  ...:你好。
  啊,他打招呼了!安钰呆了呆,才手忙脚乱地回复。
  金色小蝴蝶:您好,我是宗校长的学生,您没有加错虫吧?
  金色小蝴蝶就是他的网名啦。生怕对方觉得自己不礼貌,安钰又赶紧接了个微笑的表情。
  ...:没有弄错。
  不知为什么,看着前面短短两行字,安钰总脑补对方是名表情严肃的军雌,能代表军方出席星盟代表大会那种。
  面对这样性格的相亲对象,安钰的压力更大了,完全不知道该跟对方聊些什么。
  聊工作?可对方是从事保密工作的,会不会违反保密条例啊?那还是问问生活?
  在安钰纠结的时候,位于中心区某处高楼顶层的露台,段明峰双手撑着露台栏杆,目光沉沉地望着眼前闪烁着无数灯火的黑夜,微凉的晚风拂过耳畔。
  即便是在独自居住的私虫住宅,他也一丝不苟地穿着家居服,扣子扣到最上面一粒。只是刚刚沐浴过,白色的碎发有些凌乱地散在额前,将平日里的冷硬冲淡了几分。
  他没有饮酒的习惯,却觉得自己的大脑好像是被类似酒精的东西迷惑了,竟然真的联系了那个小雄虫。
  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幼崽,比他小了足足十岁,还在读高等学校,家庭美满幸福,好友圈里发的图片尽是些吃的喝的……
  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虫。
  当段明峰回过神来,望着发出去的短讯,有一瞬间的后悔。
  ...:现在已经是十点三十分,今天就聊到这里。
  ...:未成年虫崽要早点休息,再见。
  两个信息气泡接连弹出来,安钰一个个看过去,怎么都觉得对方说话格外一本正经,还有点喜欢管着虫,让安钰想起了自家雌父和两个哥哥。
  安钰在心里嘀咕着,有点想笑。正好他也该睡觉了,就回了一句:好的,晚安。
  对方又是秒回。
  ...:晚安。
  这就结束啦?安钰反复看了几遍才关闭通讯账号,拉过薄毯盖在身上,又把脸埋进了长耳兽玩偶软乎乎的肚皮里。
  虫生第一次和一个陌生雌虫聊天,虽然只有短短几分钟,也让虫感觉特别羞耻。
  还不知对方是什么样的虫呢,才聊两句话就结束了,对方也没有自我介绍,就觉得有点仓促。相亲对象都是这样的吗?宗校长还让自己和家里虫商量,这让他怎么说得出口。安钰觉得脸颊快要冒烟了。
  第二天,当安钰悄悄和小伙伴分享昨天晚上的小秘密,一下子把林肖震到了:“你和宗校长介绍的虫联系了!”
  林肖的脸上带着三分的不可置信与七分的鄙夷:说好一起学习,你却偷偷和雌虫联系!
  “你小声些。”安钰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忸怩着替自己解释,“宗校长又找了我一次,他说话太厉害了,我根本拒绝不了。”
  “确实,宗校长太能说了。”林肖一下子平静下来,颇为赞同地点头,“那天我都被他说的差点也想找个军雌,幸好晚上我去看了论坛吐槽军雌的帖子,成功打消了念头。要不要我把那些贴子分享给你?”
  安钰眨眨眼,和林肖对视片刻,一起扑哧笑出声来。
  “不至于啦,只是聊了会儿。”
  林肖凑到安钰耳边压低声音:“你跟那个军雌聊了什么,对方是个什么样的虫呀,是不是像星网上说的那样,特别不会说话?”
  安钰脸色微红,也神神秘秘的:“没说什么呢,他就说十点多了,未成年虫崽要早点睡,就下线了。我感觉,应该是个很酷的军雌。”
  “第一次跟雄虫联系就说这些,该说真不愧是军雌吗?!”林肖一脸的“果然如此”,“这年头也就军雌还会是这种性格,就这还敢出来找伴侣?安安,你快醒醒,那不是酷,我以我十八年的网龄和十几次失败的相亲经历发誓,那一定是个铁血直雌!”
  林肖双手抓着安钰的肩膀使劲摇晃,安钰都快被他晃晕了。
  “没有到那个地步吧,而且你才十八岁,哪有十八年的网龄!”安钰也听过“铁血直雌”这个星网用语,是形容那种特别死板,一点不懂浪漫的雌虫,而其中百分之九十九吐槽的是军雌。
  安钰实际接触过的雌虫实在太少,只有跟家里雌父和哥哥们相处的经验,没有什么分辨能力。
  二哥就算了,最会惹他,雌父和大哥都是那种传统的雌虫:寡言少语,但非常重视家庭。安钰想着那名雌虫的个虫界面是美丽的金凤花头像,觉得对方应该和雌父和大哥一样吧,只是不太会说话。
  “哼,不信我,你等着吧,回头你肯定会被那种铁血直雌气死。”林肖很为好友的未来担忧。
  然后现实告诉安钰,什么叫不听肖肖言,吃亏在眼前。那名军雌接下来的一周竟然一则短讯也没有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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