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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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江甜这么揣测,池怀音的脸瞬间就热了,有些羞恼。
  “怎么可能啊!就是随便穿穿,那我去换掉。”
  “哎呀,开玩笑的,看把你急的。”江甜笑嘻嘻地阻止她:“就这么穿,多好看呀。”
  ……
  早上五点多,天还没透亮。
  车站里只有零星几个早起上班的人,没有风,没有人喧马嘶,一切都那么静好。
  昨天夜里下了场小雨,给花草树木洒上了明亮的颜色,让一切都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鸡鸣鸟叫,路边的店铺一间间开了起来,惺忪睡眼的人们开始支起五颜六色的棚子,路边渐渐有了各式油光光的桌子凳子,洗洗刷刷又是一天开始了……
  池怀音和江甜到的时候,季时禹和赵一洋已经等候一会儿了。
  一见她们到来,原本大大咧咧插着腰的赵一洋,立刻换了个很规矩的站姿,笑得很谄媚:“你们到了。”
  江甜不太看得上赵一洋那个小痞子,敷衍地“嗯”了一声。
  相比赵一洋的热情,一旁的季时禹就显得有些置身事外了。
  他双手插兜,也不知道在看哪里,眉头微微蹙着,似乎有些不耐烦。
  四个人还没怎么说上话,头班车就来了。
  时间太早了,车上几乎没什么人。江甜坐下以后,赵一洋立刻厚脸皮坐到了江甜身边,嬉皮笑脸道:“两个大男人坐在一起,有什么好聊的。分开坐才有新话题。”
  “不要!我要跟怀音一起!”江甜说着要推开赵一洋,但赵一洋就像被钉在凳子上一样,怎么推都岿然不动。
  池怀音见眼前的情景,笑了笑,对江甜摆摆手:“没事没事,我坐你们后面。”
  说着,钻进了江甜后面一排的靠窗位置。
  最后一个上车的季时禹直挺挺地站着,居高临下看了一下眼前的状况,皱了皱眉。
  赵一洋推了他一把:“坐啊,站着干嘛?”
  季时禹意味深长看了池怀音一眼,不高不低的声音,十分揶揄地说道:“我可不敢挨着她坐,她老以为我接近她,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池怀音:“……”
  虽然季时禹有些不悦,还是被赵一洋按倒了。
  赵一洋从背包里拿了副扑克牌出来,两个小时的车程,四个人便开始打牌混时间。
  因为有四个人,赵一洋就介绍一种新玩法,二人组队打对家,哪一队牌都跑完就算赢。
  赵一洋的书包搁在后一排当椅子,他和江甜都从椅子缝隙里往后出牌。
  环境“艰苦”,但大家还是玩得很开心。
  赵一洋一直斜眼看江甜的牌,江甜忍不住恼了,啐他道:“你要不要脸啊!一直窥我牌!”
  赵一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也顾不得斯文伪装了。
  “老子和你是一队的!”
  “那更不能作弊啊!”江甜嫌弃地蹬了赵一洋一眼。
  赵一洋无语地吸了一口气,忍不住抱怨:“笨死了,一直给你放牌,你就是不懂,顺子要那么长干嘛,你以为扎辫子啊?该拆要拆啊!”
  “我要自己打!”江甜也有些不服气:“不要你管我!”
  江甜是文科生,数理化比较一般,打牌又没心眼,赵一洋身为队友,着急也正常。毕竟在场的三只工科生,都是算牌高手。
  池怀音看了看打下来的牌,大概算了一下还没打下来的大牌,准备先把季时禹放走,打了一对三下去。
  她微微抬眸看了季时禹一眼。
  季时禹手指修长,看了一眼池怀音打下去的对三,微微一笑,将牌收了起来。
  “要不起。”
  池怀音原本胜券在握的表情消失了,愣愣看了季时禹一眼,心想他是不是疯了,给对家放牌?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后面季时禹的牌路才叫人难以捉摸。
  小牌统统不要,大牌统统不救,硬是把完全不算牌胡乱打一通的江甜都放跑了。
  池怀音捏着一把牌,忍无可忍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季时禹往后一靠,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眼神直勾勾盯着池怀音。
  “我要得罪院长的女儿,好让她不要胡思乱想。”
  ……池怀音气得恨不得把牌甩他脸上。
  周末,情人岛的游客比往常要多。下轮渡的时候实在挤得没边,池怀音也没想到竟然会那么倒霉,还没开始游玩,就和江甜他们走散了。
  原本是想离季时禹远一点,却不想最后,剩给她的只有季时禹了。
  池怀音不知道的是,这场“走散”,也是赵一洋事先计划好的,都到情人岛了,怎么可能还四个人一起玩,那怎么增进感情呢?
  但是不带池怀音,江甜不可能答应他的邀约,所以最后只能出此下策。
  乘客都下了船,轮渡的船员还在固定着绳子,有工作人员拎着扫把上去,随后关闭了上下船的铁闸门。
  远眺过去,前方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天海相接,太阳冉冉升起。码头被海浪冲击,唰唰声响。
  海鸥和白鹭在天空中无拘束飞翔,时而停歇。海风咸腥,又带了一丝朝阳升起的温暖。
  池怀音回过头看了一眼轮渡,再看看不远处站着的季时禹,内心无比纠结。
  季时禹双手插兜,靠在岗亭侧边,偶尔会看池怀音一眼,池怀音和他隔着不远不远的距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无助地捏着自己的手心。
  许久,海风吹动季时禹的额发,他看了一眼池怀音,皱了皱眉头。
  “走不走?”
  池怀音想想眼下的情况,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只能不情不愿向季时禹走去。
  “我们现在去哪?”池怀音也有些泄气,本来想来好好玩的,现在估计不会好了。
  “在岛上四处找找,看看能不能碰到他们。”
  “岛上这么大,上哪找去。”
  “我们一班船,晚上肯定都要回码头。”
  “嗯?”
  季时禹低头看向池怀音,声音低沉,仿佛风中低吟。
  “现在,先将就一下。”
  ……
  情人岛从八十年代初期开始发展旅游,这些年来,已经初具规模。
  唯一麻烦的,是买了地图也没什么用,各种线条太纷乱了,看不懂。按图索骥在情人岛很难实现,岛上的规划就是很随性自由的。走在路上,永远都想不到,下一个转弯,会走到哪里去。
  两人乱转了几个小时,午饭也没吃,见池怀音还要往前走,季时禹终于有些不耐。
  “前面走过去,是个环线,又会走回来。”
  “你怎么知道?”
  季时禹扯了扯嘴角,冷冷一笑:“我看得懂地图。”
  池怀音皱了皱鼻子,不满地拉了拉自己的书包带,也不知是不是狗胆上身。
  “要不,我们分开走吧。”道不同,不相为谋嘛。
  季时禹听到她这么说,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
  就在池怀音以为,季时禹是不是要上来揍她的时候,却冷哼了一声。
  “行。”
  说完,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和季时禹分开,池怀音身上的每个毛孔都舒张开了,仿佛重获新生一般。
  一个人顺着那条路走下去,繁茂的荫处越来越少,幽静无人的道路上渐渐可以看到游客和小贩,喧嚣的人群越来越近,不知不觉,就走进了商品街。
  池怀音以前也没什么机会四处旅游,这会儿一路逛一路买,渴了在路边喝一杯梅子汁,饿了就买一碗路边多汁的鱼丸。好不惬意。
  不知不觉的,她手上就拎满了各式各样的盒子和袋子。
  果然,江甜说得没错,女人天生就爱买东西。
  池怀音边吃着糖串边看着路边的商品。迎面而来的一对情侣在路上笑闹,两边都没注意,那个微胖的男生,就和池怀音和撞了个满怀。
  池怀音身材纤瘦,被那人撞得人仰马翻,东西掉了一地,头上戴得好好的帽子,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狼狈极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池怀音本能地道歉,然后低头捡着自己买的那些小玩意儿。
  本来两边都没看清人,都有错,但那个男生身上粘了池怀音的糖串,顿时火大起来,粗着嗓子骂咧:“你走路没长眼睛啊?这路也不窄,怎么就撞到人身上,你吃得这什么东西,粘得我满身都是。”
  池怀音刚捡起自己的东西,这才注意到糖串粘到别人身上了,也顾不得被人吼了,想上去帮人清理。
  那男的见池怀音好欺负,更是不依不饶:“一个人出来旅什么游?又瞎又蠢的。”
  路过的游客不明所以,纷纷驻足围观。
  池怀音从小到大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被那人吼得头皮发麻,也有点懵了。她身上那股子知识分子加乖乖女的弊端又显现出来了,不会吵架,没办法用嗓门战胜别人。
  眼前的男人面目不善地搓着自己的衣服,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耳边都是路人的窃窃私语。
  池怀音只觉口干舌燥。
  “喂,池怀音。”
  池怀音觉得有一瞬间好像产生了幻觉,怎么会听见季时禹的声音?
  几乎下意识地,她开始四下搜寻。
  然后,她看到一个高大的男生双手交叉在胸前,一脸揶揄笑意站在人群中间。
  那身影,既熟悉又陌生。
  他推开了看热闹的人群,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眼睛好像失焦了,周围的人全都虚化了,化成五彩斑斓的光点,唯有季时禹的身影,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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