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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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玄羽的手指顿在他嘴角:是好事,怎么眼神还那么吓人?
  周围无他人,秦云搂住季玄羽的腰:吓人吗?
  季玄羽神态轻松,上扬的语气说着相反的话:是啊,怪凶的。
  说着怪凶,可语气怎么听都是情人间的呢喃,分明是调情。
  秦云忍不住笑出声,随即释然地舒出一口气:在梦阵里待了一会儿,思维有点恍惚。
  秦云直接把锅推到了神魂的问题上,神魂残缺究竟会出现多少毛病,谁也说不准,毕竟已有的例子中,直接残几魂几魄的更常见,灵魂碎成他这样的,着实不多,没什么前车能供参考。
  所以瞎编起来也不容易被拆穿。
  季玄羽果然没怀疑:不舒服?
  只是有点疲倦。秦云道,我先回房调息一下,你去忙吧。
  季玄羽捏过他手腕:我先看看。
  灵力走过一圈,没发现损伤,这才放心:好,你先回去调息,我还要跟白泽朱邪再说说事,很快回来陪你。
  秦云从善如流:好。
  秦云独自回了房间,这会儿让他调息他其实也静不下心,秦云没说,在梦阵里看到季玄羽倒在血泊里的模样,残留的影响带了回来。
  明明知道那是假的,甚至连脸都没看到,只远远看到半边衣角跟手而已,但只要想到那是季玄羽
  秦云深深吐出一口气,他该庆幸没有看到幻象的全脸,不然,他真不敢保证自己会在梦阵中做出什么来。
  秦云坐下,开始调息,但试了两次,发现心实在难静,不利于灵力流转,索性放弃,干脆躺下,强迫自己入眠,以睡眠来修复一下疲惫。
  他闭上眼,做了个奇怪的梦,他站在个不知名的地方,足下有一条十分清晰的分界线,界限这边是他,而另一边是曾经的神木梧桐,树下坐着一个他。
  秦云隐约觉得,那是完整的他,曾经的他。
  那人抬眼,遥遥冲他一笑,秦云想了想,抬脚要过去,却发现脚跟灌了铅似的,沉重得无法动弹,可低头看,分明没有任何东西困住他。
  你没法过来的,另一个自己道,即便你日后灵魂齐全,这里也是你再也无法到达的地方。
  另一个自己说着,身边浮现了金红色火焰变作的莲花,秦云看着,明白了:你说的不错。
  与另一个自己相对,秦云身边浮出了黑色的莲花,黑色的火焰燃烧,冰凉又没有温度。
  你看到金鹏的噩梦,其实在害怕对吧,另一个他说,你怕自己会变疯,亲手杀了他。
  这个他除了季玄羽不作他想,不需要说出口,秦云就明白。
  要等把灵魂全部召回才知道,秦云淡然,我不一定会疯。
  另一个他笑了:万一疯了呢?
  秦云语气不重,却很笃定:就算疯了,我也绝不可能伤他。
  你倒是自信。
  另一个自己叹了口气:那么你要逼他做选择吗,世间安宁跟你,要他选一个?
  另一个秦云在梧桐神木下回望:你猜他会选谁?
  第四十八章 手串明显是断了后被人重新穿起的
  秦云不语, 黑火幽莲浮在他身边,悠悠打着旋。
  万年前的那次选择,他遇上的不仅是涅槃失败魂魄碎裂, 与之相同的还有自己染上了不纯粹的气息。
  混沌确实已经死了, 但当年他拼着命的较劲, 拉走了太多的混沌气息, 竟是将其中一部分炼化了。
  他的黑火、额头上黑色的炎印,都让季玄羽也明白了这一点。
  秦云觉得自己精神现在没什么问题,当初被唐弘图发现的灵魂碎片就是混沌气息最重的,所以带走了很大一部分修为, 试图抑制这块碎片,而本体在感应到其存在时,没有同往常一样赶紧把灵魂叼回去,而是逃避似的选择了沉睡。
  好像只要不找回这块碎片, 就可以当个与从前一样的凤凰,但不拿回来,他就永远不是完整的。
  终究是回不去的,秦云明白。
  如今自己心态、精神力都还好,并没有跟别的邪兽一样嗜血嗜杀, 也不像天灾那样只想着破坏,但等灵魂齐全后,会变成什么样呢, 谁也不知道。
  秦云道:我不会逼他的。
  另一个自己道:可现实会逼他。
  是, 若真到那一步, 他的存在就是在逼季玄羽。
  梧桐神木下的秦云凝视着他:你会主动放手吗?
  一朵火莲花从秦云眼前飞过, 他眸子里映上了更深的黑夜, 秦云道:不会。
  周身黑火莲花破碎, 散落的尘埃跃过他眼前,秦云眼也不眨:我从地狱里回来,为了我俩的现在与将来。
  他抬手将碎裂的星辰抓在手心里:我为什么要放手?
  秦云九死一生的涅槃,碎成渣也要爬回来的魂魄,赌生死拼尽一切,是为了回到季玄羽身边,让他放手,凭什么?
  他把季玄羽孤独的留在世界上,过了万年之久,还不够吗,还想让他把人留下?
  他从来不是什么老好人,就算是曾经的他,必定也是同样的回答。
  神木下的人笑了笑:来喝一杯吧。
  秦云抬脚,从荒芜的那半边世界走了出来,这次脚下没有什么再束缚住他,他走到梧桐神木下,另一个自己消失了,秦云代替了他的位置,他抬头,看到了一只朝他飞来的小红鸟。
  是他与季玄羽曾经的记忆。
  季玄羽早早的完成了传承,却一直保持着鸟形。上古灵物们为了适应环境,方便行动,除了本体状态外,还有人形本相,女娲娘娘捏人就是按照大家的人形本相捏的,然后把人字直接拿来用,给他们起了名,称为人族。
  秦云最近已经习惯了身边有着这么只鸟团子,他拿手戳戳季玄羽软乎乎的羽毛,好奇道:怎么从没见你化过人形?
  季玄羽抖了抖毛:现在这样也挺方便。
  啊,难怪。若你自己觉得还不到时候,那人形就还没完成。
  秦云将鸟团放到身边,又去拿杯盏,季玄羽窝在落叶堆上瞧着他:秦云,你一个人,是不是很孤独?
  秦云意外:我孤独吗?别看我这样,还是有朋友的。
  是,你对着谁都和善客气,也好说话,喜欢你的应该不少。
  季玄羽鸟团豆大的眼睛盯着他:但你一个人待着时,沉寂的气息也太明显了,我从树上看你,就莫名难过。
  秦云垂眸摩挲着杯盏,轻声问:有吗?
  不知道是在问季玄羽,还是扪心自问。
  有啊。季玄羽飞起来,直接落到他杯盏边沿站住,你看,你酿日月精华的时候,从来是一个人,若不是多了个我,你连可以立刻分享的人都没有。
  季玄羽认真地问:你在等谁吗?
  秦云没忍住笑了。
  他笑声不大,但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仿佛轻飘飘地卸下了什么东西,看着没变化,季玄羽却敏锐地发现他哪里不一样了,他肩膀松了松,神情也更轻快了。
  秦云无奈:我也不知道啊。
  季玄羽动了动小脚,把杯子磕得哒哒作响:你也不知道?
  他歪歪毛茸茸的脑袋,觉得不可思议,秦云心情更好了,伸手,让季玄羽跳到他手指上。
  心是很复杂的东西,秦云以前辈的口吻道,或许哪天遇上了,我就知道了。
  季玄羽扇了扇翅膀:行吧,要是哪天遇上了,也告诉我,我好奇。
  他张开翅膀飞了起来,高高地飞回梧桐神木上,隐匿在茂密的枝叶里,只在风里留下句:我好像知道自己人形的模样了。
  于是第二天,秦云照例在神木下等着杯盏采集烈日的精华时,树上簌簌飘下几片树叶,有人跟他打招呼:秦云,抬头!
  是季玄羽的声音,秦云抬头,以为照例会看到一只小红鸟,但这一次,更鲜艳的红色闯入了他眼帘。
  金黄的树叶上托着一个热烈又张扬的人,宛如骄阳,肆意绽放他的色彩,猝不及防撞在了秦云心口上。
  季玄羽坐在树上,乌黑的长发垂落,烈烈红衣下裹着他修长的身躯,他大大方方朝秦云展示着自己的美,笑着低头:我好看吗?
  他的身影倒映在盛着精华的杯盏里,映在秦云的眼里,如同当日小红鸟从天而降落在他杯中,命运本无声,秦云却觉得自己听到了命运流动的声音。
  好看。
  让他简直移不开眼。
  秦云站在树下,抬手:你要过来吗?
  季玄羽扶着树干无声地看了他一会儿,风过叶动,风不止则树不静,他垂眼看着树下的人,秦云也无声地回望,依旧抬着手。
  风停了,季玄羽却不安静了,他眼中噙满笑:来。
  明明是只会飞的鸟,却直接从树下一跃而下,既不张开翅膀,也不动用灵力,就这么直接落下,完全不怕被摔着。
  他也确实没被摔着,上一次他落进某人杯中,这回,他直接落进了那人的怀里。
  第一次见面,秦云给了他位置,这一次,季玄羽也选了他。
  我身边总是要有他的,秦云想,任何事物任何人,都别想让他放开季玄羽。季玄羽当初从树上来到他身边,无论如何,秦云不能辜负他的心意。
  秦云眼睫动了动,梦境戛然而止,他睁开眼,是季玄羽轻轻拂开了他的额发,季玄羽道:吵醒你了?
  秦云:没有,也该醒了。
  都睡着了,看来是很累。
  季玄羽手指轻轻描绘着他面部轮廓,力道跟羽毛拂过似的:再过两天就是下月一号,我想了想,渡光寺那边我早去早回,如果真佛确实有发现什么,我们也好尽快通消息。
  渡光寺秦云是不能跟着去的,他能在别的神前掩饰自己的气息,但在佛前不行,真佛看到他,立刻就能发现不对。
  秦云:好,我就抓紧时间修炼。
  季玄羽低头凑近吻了吻他:嗯。你刚做什么梦了,叫我名字呢?
  秦云还不知道自己有说梦话的习惯:真叫了?
  没有,但季玄羽说瞎话:真叫了,不信啊,不是我你还想唤谁的名字?
  秦云看穿他的胡说八道,却没打破他这点乐趣,顺着道:嗯,梦见你了。
  哦?真梦见了?季玄羽干脆也在他身边躺下,从前的回忆,还是你想象的?
  秦云将手搭在他腰上:梦见你刚化人形,从树下跃下。
  季玄羽了然:啊,那个时候。
  嗯。秦云把脑袋凑近了,两人额头相抵,他继续道,我接住了你,然后告诉你,我等到了一直盼着的那个人。
  季玄羽乐了:还真是在做梦,要是那时你就表白了,那岂不是一见钟情?
  他们当然不是那个时候就表白,秦云后半句不过是捏造的,他在季玄羽脸上亲了亲:是啊,为什么那时候没告诉你呢,是我太傻。
  季玄羽被他亲得侧了侧脸,直乐:没关系,不迟,反正你都是我的人了,不亏。
  他搂着秦云懒洋洋靠了靠:跟真佛说话时,可能会进界中,界中手机没信号,要是有想说的,识海里给我传音。
  从秦云神智恢复后,但凡能一起,两人简直不想分开,孔翎之前看到两人的腻歪劲儿就以过来人的口吻感慨道:一看就还在热恋期。
  可惜他不知道,两人早就老夫老妻了,但谁说日子久了就不能是热恋期呢?一辈子都可以是。
  只是出个不怎么远的门,两人好好腻歪了两天,季玄羽出门,秦云还一路把他送上车,再折回店里。
  他原本打算是回到玉石记就开始修行,但一进店,却听到了哭声,玉小盏正带着一个女子到隔间坐下,秦云不明所以,朝收银台的朱邪道:怎么了?
  朱邪:还不知道,我记得她,是第一个在我们店买走狐狸玉饰的客人,刚进门,见了胡灵就哭,话都说不清,暂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哭的女生正是当初买走狐狸手串的徐小文,她哭得停不住,胡灵给她纸巾,边哄:擦一擦,有什么事和我说说?缓一缓啊,缓一缓。
  徐小文哭得不顾形象,她面色看着憔悴,玉小盏悄悄在旁边动了灵力,免得这位姑娘直接哭抽过去,端上的茶也有安神效果,即便不喝,闻着也有用。
  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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