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驿站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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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浩他们在弥河便吃完中午饭,顺便在此欣赏一阵弥河的美丽风光,直到下午天气渐渐凉快下来,才继续赶路。
  如今是三伏天天气,这大中午的赶路实在是太煎熬,只能等天气凉快下来再赶路了。
  好在从弥河到他们晚上要落脚的昌乐县城,倒也不远,天气凉快下来之后再赶路,也能赶到。
  虽然走得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但是天还没开始变黑,钟浩一行便已经到了昌乐驿站。
  虽然官员在这驿站吃住用都是免费的,但是那些驿卒也是看人下菜碟的,你要是高官显爵,他们自然跟三孙子似的在后面伺候者。但你要是普通小官,他们自然是也冷颜相对。
  钟浩虽然官职不算低,但是却到不了让驿站的驿卒无比恭敬的地步。若是不使点银子,这什么级别官员饭菜什么标准都是有规定的,那驿卒们自然是给你按标准来。想要吃得好些,自然要打点一下那些驿卒们。你一普通外地官员,也没法把本地一个驿卒怎么样。在这驿站,这些驿卒们也是天天见到当官的,这以势压人,并不怎么好用,远不如给点银钱来得好使。
  钟浩如今不差钱,为了省心自然懒得跟那驿卒们较劲,到了驿站,几两银子丢过去,很快便有一桌很不错的席面,在这驿站的前厅里摆了上来。
  钟浩坐下后,让李光旭和张十三、柳风他们一起入座,他们自知身份差距太大,连称不敢同席。
  钟浩笑道:“大家一起出来办差,便宜行事便是,不用这么在乎尊卑之别!”
  李光旭和张十三、柳风他们又推让了几次,见钟浩确实是真心让他们一起坐,这次很是有些受宠若惊的坐下,陪钟浩一起进餐。
  吃完饭,钟浩本想进城转转的,但是看天色不早了,怕是城门关了出不来了,于是只得作罢。
  夏日天长,暑意难消,一时也没法入睡。钟浩见这驿站的后院中的一棵桂花树下有张石桌,便在那坐下,又给了一个驿卒一块碎银子,让他给自己弄壶好茶,坐在石凳上乘凉。
  在这里凉快倒是凉快点了,不过钟浩觉得很是无聊,他不禁有些怀念后世的手机、电脑。若是有了那些电子产品,倒是完全可以打发这无聊的时间!
  正当钟浩百无聊赖之时,突然听到一个人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不知兄台月下独酌,是否有孤廖寂寞之感?!”
  钟浩扭头看去,见是身穿一袭白色儒衫的公子哥,正站在自己旁边,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钟浩笑道:“月下独酌是有的,孤廖寂寞之感也是有的,可是没有花间和一壶酒!”
  那个颇为儒雅的公子哥见钟浩答话,不由的很是自来熟的在钟浩旁边闲着的石凳旁做了下来,笑着道:“暑意难消,反复难眠,出来乘下凉!哈哈,见兄台月下独酌,本想凑个伴,沾你个光,喝上一杯呢!可惜兄台喝得是茶!”
  钟浩笑道:“暑意难消,喝盏茶更去暑意!孤廖寂寞,这酒一喝,岂不是更加愁绪万千!”说着钟浩又拿过一只茶盏,给那个颇为儒雅的公子倒上一盏茶。
  那公子哥笑道:“兄台说得也是。唉,不过这天确实挺热的,实在热得让人睡不着!”
  钟浩笑道:“可不是嘛,这天实在太热了!”
  那公子哥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不由的很是奇怪的看了一眼钟浩。面前这钟浩能够入住驿站,怕是不是官员,就是官员家属子弟,怎么喜欢喝这种普通百姓人家喝的茶水啊?!
  钟浩明白他的意思,这年代的文人雅士大部分是喝煮茶和点茶的,自己这特意让驿卒冲泡的茶水,他怕是喝不惯,是以才奇怪的看着自己。
  钟浩笑道:“在下喜欢和这冲茶的清清淡淡的茶叶本真之味,入口清爽,余味回甘,从于本真,只是阁下怕是喝不惯!”说着钟浩喊过一个驿卒,要那驿卒再上一壶点茶。
  那公子哥忙制止了钟浩,笑道:“小弟不请自来,已是冒昧了,岂可让兄台再麻烦。再说,这冲茶听兄台一说,小弟细细一品,确实是更能得茶叶本味,小弟也很是喜欢呢!”
  钟浩笑道:“只是一壶茶的事儿,有什么麻烦的!”
  钟浩执意要再让驿卒上一壶点茶,那公子哥只是不许,最后钟浩只得作罢。
  那公子哥又品了几口杯中的茶水,不由的越品越觉得钟浩说得有道理,忍不住笑道:“兄台说得当真是不错,这冲茶倒是更能得茶水本味,小弟觉得也是很不错。”顿了一顿,那公子哥又道:“在下冒昧,不请自来,坐下便享用兄台的香茗,倒是着实唐突了!”
  钟浩笑道:“在下正是孤寥寂寞,百无聊赖呢,有个人聊聊天,正是求之不得呢!”
  那公子哥朝钟浩拱手行礼道:“小弟寿州吕希哲,表字原明,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钟浩也回礼道:“原来是原明兄,失敬,失敬。在下青州钟浩,表字文轩。”
  那个叫吕希哲的公子哥笑道:“敢问文轩兄贵庚?应该年纪比我长吧?直呼小弟表字便行,切莫称呼在下原明兄了!”
  钟浩当下和吕希哲一叙年齿,长他两岁,是以也就从善如流的直呼他表字,谁让自己年纪大呢。再说自己如今也是正六品下的官职了,一般同龄人还真没几个及得上自己官职高的,也没有必要太客套了,称呼他们为兄,毕竟官员的身份还是要讲究的。
  两人都是一副儒雅翩翩的文人模样,彼此之间印象都不错!三伏天的暑意一时难消,钟浩和吕希哲两人都无睡意意,当下便闲聊起来。
  吕希哲问钟浩道:“文轩兄此行这是要往何处啊?”
  钟浩笑道:“为兄去登州有些公干!”
  吕希哲听了钟浩的话,不禁一讶。听钟浩这话,怕是他还是官身啊。
  在大宋这能住驿站的,一般有两种人,一种是官员,还有一种官员的家属子弟。像那种小勘合,是只能让官员本人入住驿站和使用驿站车马的。但是像那种大勘合,则是可以连官员的家属子弟也可以使用的。当然,这些官员的家属子弟使用,也是有许多限制的,倒不是虽然都能用的。在大宋一般那种有官无差的散官,都是只有小勘合的。只有那种既有官职,又有差遣的官员才有大勘合。钟浩有官也有差,所持的自然便是大勘合,其亲眷和随从能够也享受道免费使用驿站的待遇。
  吕希哲忍不住问道:“文轩兄还是官身?”
  钟浩谦虚的笑道:“惭愧,惭愧,为兄忝为将作监少监,有了朝奉郎的散官!”
  吕希哲一听,不禁张大了嘴巴。吕希哲本来以为钟浩年纪轻轻,大概是那个官员家的子弟呢,没想到不但其本事是个官员,而且级别还着实不低。这朝奉郎可是正六品的,自己父亲中了进士也有十年了,如今才做到从六品的起居郎,这位文轩兄才年方十九,怎么就有如此就做到如此高官了?!吕希哲得其父祖两辈的恩荫,身上有了承务郎的从八品散官,觉得已经算是不错了,没想到和眼前这位文轩兄一比,实在什么都不算啊!
  不过吕希哲虽然惊叹钟浩的官职高,倒也没有什么太过恭维之举,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和钟浩依旧是很自然的闲聊,依旧是那一副自然熟的样子。
  钟浩自打中了进士授官后,一般自己说出自己的官职和散官后,很多人都是一脸敬仰的样子,感叹自己年纪轻轻,就得授如此高官。可是这个吕希哲,在自己说出官职后,只是脸上短暂的惊讶过后,便恢复了云淡风轻,钟浩不由的对这吕希哲很是有些好奇。
  当下钟浩忍不住探吕希哲的底道:“不知原明贤弟,如今身居何职啊,此行是要去往何处?”虽然钟浩觉着这吕希哲年纪轻轻,未必有什么官职,但是还是很是客气的问了出来。毕竟能住驿站的,就算不是官员,也是官员家的子弟。
  吕希哲笑道:“小弟惭愧,并无什么官职差遣,只是得祖父恩荫,有个承务郎的散官!小弟这次是去莱州,代表父亲参与家族祭祖的。”说着,吕希哲怕钟浩不明白他的意思,特意补充道:“小弟虽是淮南寿州人,但是祖籍确实莱州人!”
  钟浩一听这吕希哲是个承务郎,倒是也稍微有些惊讶,这也是个从八品下的散官了。这承务郎他倒是很了解,因为以前他被富弼、范仲淹和欧阳修举荐为官时,得授的就是承务郎!钟浩同科的很多同年,在考中进士后,得授的散官,还不如他级别高呢!这吕希哲年纪轻轻,能够得授从八品下的承务郎,也算不低了。
  听这吕希哲说他是靠祖父恩荫,那怕是他的祖父官职不低啊,因为能够恩荫子弟的官员,最少也得五品以上。而且这吕希哲若是没有别的功劳和资历,全靠恩荫的话,怕是也是恩荫了好几次了!因为恩荫一般也是从九品开始的,升到他的从八品,也需要升好几次呢!其祖父怕是官位做得着实不低。
  当下钟浩问道:“不知原明贤弟祖父是朝中哪位相公?”钟浩不知道吕希哲的哪位,到底是什么官职,不过尊称相公,总是不是礼的。
  吕希哲一听钟浩问起起祖父,不由的神情一肃。他自从和钟浩相见,便是一副云淡风轻,什么都不太在意的样子,可是提到听钟浩问到他的祖父,这神情却不在是那么什么都不满不在乎的样子,而是变得很是肃穆。当下吕希哲很是有一些哀伤的道:“家祖文靖公已经过世了!”
  钟浩一听吕希哲的话,不由的尴尬道:“为兄冒昧了!”
  吕希哲摆摆手,道:“不碍事,不碍事!”
  若是以前,钟浩听到吕希哲说他祖父是什么文靖公,钟浩自然是不知道他说得到底是谁。但是中了进士后,自然要步入文官行列,对这些以往大臣的谥号也是需要了解的。不然和文官打交道时,人家尊称某位以往重臣的谥号,你不知道说得是谁,岂不是异常尴尬,而且很有可能会被人认为是对那些重臣的不尊敬。
  在东京时,钟浩倒是着实向徐峰讨教了一番。对这些已故的大宋重臣有了一个大体的了解,对一些名臣的谥号也都记得差不多了。
  谥号是从周代开始的,最初只有周王有,之后诸侯才渐渐的也有了;到了汉代,除了皇帝和王侯外,官员大臣能得谥号的只有三公,再有便皇帝特批的有大功的官员;到了唐朝时,除了皇室和王侯外,官员能够给谥的需要是职事官三品,散官二品以上;到了大宋,官员给谥的标准则又稍稍放宽,不论职事官还是散官,只要三品以上给谥号。总体来说说,谥号的给谥标准是逐渐放低的。
  当然,尽管放低标准,但是在大宋,想要做到三品以上,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最最起码也要做到六部尚书、参知政事、枢密副使、御史中丞这样的官职。也就是说,一个官员大臣想要得到谥号,起码要做得能够被称为相公级别的官职。是以,大宋立朝近百年,其实能够得到谥号的人,被没有多少,倒如今也不过几百人。而这里面抛出掉那些宗室王公、以及那些开国的功臣等,其实文臣做到相公得到谥号的不过百人。这些文臣的事迹,在大部分文官们眼里,大都是耳熟能详的,是以大部分文官都是能很清楚的弄清哪位已故大臣的谥号是什么。
  钟浩虽然没有到说是对这些已故名臣们的谥号耳熟能详的地步,但听吕希哲说其祖父谥号文靖公,又是姓吕,他自然能够想到是当今官家即位之初的宰相、主持朝政近二十年的吕夷简,其死后正是得谥“文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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