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零章 战云笼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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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总是流失得很快,现在已经是春末了,对这南国来说,晴天是难得一见的,此刻虽然没有雨,但天上阴云密布,时不时的还亮起一道闪电,发出了沉闷的雷声。
  平原的尽头处,有一座土石垒成的营塞拔地而起,那正是任帅的第一团和李霄云的第二团防守的堡垒。营塞背倚大山而建,也许是因为建造得太仓促,或者是别的原因,这个工程显得很粗陋,至少在林厚省统领眼中,这是个粗陋的营塞!整个围墙没看到一块花岗岩之类的大石块,完全就是一道土墙,而且还不高,普通的士兵伸手就能搭上墙头,这种墙能防守几天??林厚省统领轻蔑的微笑起来。
  林厚省的目光落在了围墙后面的箭楼上,他认为这是对他威胁最大的东西!那箭楼一座挨着一座,远远看去,连成了一道高高的木墙,与自己往日所见到的箭楼不同,眼前的箭楼很高,留给箭手射箭的空挡又很小,想和对方箭楼上的箭手对射,无疑要吃上很大的亏!建造这么多箭楼应该耗费了很多木材吧?当林厚省的目光落在了对方营塞后的大山上时,他明白那些木材是从何而来的了。
  那是一个秃山,和周围的丘陵相比,那秃山就象一个混迹在男人堆里却一丝不挂的女人一样显眼!真难为他们了,想把这个山上所有的树木砍光,就算出动三个大队的士兵,怎么也要花上两天吧?
  林厚省的目地就是观察对方营塞的弱点,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不攻营塞,先派人攻打山头,不过他马上又打消了这个主意。山头上旌旗招展,不时有人影在闪动,而且山坡的幅度很陡,攻这样的山头是非常难攻的,派的人少了,对方会用箭射,士兵爬上半山腰就死得差不多了;而派的人多了,则更遂了对方的心思,一块滚木或者岩石从山顶滚到山下,一路上要砸死多少士兵啊?
  林厚省摇摇头,催动着战马向前跑去,身后十几个亲卫连忙跟上了他,跑到近处,林厚省勒住战马,用手搭成凉棚向前看去,没错,那围墙确实是不堪一击的土墙,而且在土墙前还有几条看不到有多深的壕沟,他们挖沟做什么?难道还想挖一条护城河不成?林厚省想到这里,嘴角忍不住向上咧去,可是还没等他笑出来,空气中突然传来了一道尖利的破空声。
  林厚省跟随尉迟风云南征北战几十年,经历过无数战阵,虽然年老的时候因为得罪了某些不能得罪的人,被迫离开风云军团,但他的经验无比丰富,破空声刚刚传进耳朵,他的身体就来了个铁板桥,仰躺在马背上。
  一支箭矢从林厚省的上方飞过,正正射中了一个亲卫的腰侧,那亲卫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在腾起的血雾中,林厚省看到自己的亲卫滚落到了马下。
  这么远的距离……莫非是脚踏弩?林厚省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双腿一夹战马,大喝一声:“走!”说完,林厚省已经当先向斜刺里冲去。
  想摆脱对方神射手的追射,径直向后逃走是不行的,虽然那能让自己用最短的时间逃到安全的地方,不过在对方看来,自己却成了一个缓缓移动的靶子!最好的办法就是向斜刺里逃,林厚省可不敢指望自己能再次听到箭矢破空的声音,马蹄声响起来之后,耳朵的用处就不大了。
  后队中的一个亲卫突然惨叫一声,向地面栽去,一支箭矢射来,正好刺穿他的胳膊,箭矢上附着的力道和剧痛让他一时失措,掉下了战马。他后面的亲卫只顾着紧张的回头张望,没留意前面的情形,结果铁蹄正好踏中了他的后脑,惨叫声嘎然而止。
  “操!”营塞内任帅惋惜的放下了手中的脚踏弩:“大人,我本想帮你报仇来的,可惜啊……”钱不离一共只留下了两张脚踏弩,重新安装箭矢那是来不及了。
  不知道已经安全的林厚省勒马一转,又换了一个方向,同时放慢了马速,亲卫们旋即追上来把他包在正中,眼见对方无法射到自己了,林厚省这才松了口气。不是林厚省自私,而是上位者的特权,享福轮到第一个,危险轮到最后一个,从古到今,所有的上位者都是这么做的!“给我冲!”“给我杀”“给我顶住!”喊这些话的人还少么?
  估量了一下距离,林厚省勒住战马,用复杂的目光向那营塞看去。如果换了一个战场,林厚省绝不会亲自去侦察敌情,那是斥候的事!不过这一仗是他最后一仗了,他想亲自找出对方的破绽,立下一个大功;而且和国战不同,对方只是一群裹挟着大量贼寇的杂牌军,战力低微,虽然尚义总兵经常提醒自己,但他属实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就在他回宜州督运粮草时,还巴不得遇上敌军偷袭,好立下大功呢,谁知对手好似知道自己的厉害一样,突然没了消息,让林厚省愤愤不已。
  不过这一箭让骄傲的林厚省清醒了不少,跟随尉迟风云征战几十年,他没有学会尉迟风云的含蓄,却领会了风云军团的骄傲,在他眼中,夹脊关的郑朔也不过是一条好的看门狗而已!有能耐,象老子一样,杀到草原去?!姬周国四大军团,只有风云军团才敢在尉迟风云的带领下,杀入草原,虽然和各部落的交战中,风云军团胜负参半,但对于防守了数百年的姬周国人来说,敢踏上草原,无疑代表着一种勇气一种魄力!每一个风云军团的将士都引以为荣。
  林厚省叹了口气,带转战马:“我们回去!”这一趟倒不算白来,回去告诉尚义总兵一声,再不要让将官来探察敌情了,省得被对方用脚踏弩射杀,派一些斥候就好。
  林厚省回到大营,直奔帅帐而去,帅帐内只有两个人,一个就是他一向反感的刺史大人百里克诚,另一个就是宜州的总兵官尚义。
  “林统领,听你的副将说你去打探敌情了?”尚义抬起头:“怎么样?”尚义的面前有一面沙盘,赫然正是任帅营塞缩小了无数倍的样子,当然,营塞后的秃山也在沙盘上,连周围丘陵之类的景物也没少一样。
  “末将差点没命回来!”林厚省先向百里克诚施了个礼,客气话他就懒得说了,他最讨厌这种不懂军机却偏偏来指手画脚的人:“他们竟然有脚踏弩!”
  “哦?”尚义也有些吃惊:“有伤亡了?”
  “末将损失了两个亲卫。”
  “因为他们一共只射了两箭吧?”百里克诚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意。
  林厚省略一沉吟,睁大了眼睛:“刺史大人,您怎么知道?”
  “因为我派人送给那钱不离两张脚踏弩啊……”百里克诚拉长了声音,笑意越来越盛,最后放声大笑起来。
  尚义和林厚省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林厚省身份不够,没有说话,尚义轻咳一声:“大人,为什么要送给钱不离这等利器?”
  “尚总兵,你是不会懂的,想交换自己想要的东西,不付出些代价怎么成?”百里克诚缓缓的说道。这些日子以来,他受够了闷气,手下那些统领将官虽然表面上很尊敬自己,但粗鲁的军人演起戏来自然漏洞摆出,他能感觉到无处不在的排斥,此刻能教训尚义总兵和林厚省一顿,百里克诚很满意。
  尚义一愣,很小心的问道:“大人想换来什么东西?”
  百里克诚把玩着桌面上的令牌,上眼皮懒洋洋的沉了下去,他的语调同样的慵懒:“当然是……钱不离的命了!”
  尚义呆了一呆,蓦然站了起来:“大人,您此话当真???”
  百里克诚放声大笑:“尚总兵,本官不听你的劝阻,强自令你出兵,进攻任帅防守的营塞,在你们看来,本官在出昏招是不是?哼!!!”说到这里,百里克诚发生一声重重的鼻音:“本官胸中的韬略,岂是你们能领悟的!”
  “大人,那钱不离真的死了?”尚义无心和百里克诚斗嘴,同僚之间相互羞辱,是军中的大忌!尚义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如果钱不离真的死了,所有的部署都将发生大的改变,这是他这个总兵的职责。
  “尚总兵可还记得前些日本官说过自有妙计吗?”百里克诚缓缓的说道:“钱不离已经在福州府被人刺杀!尚总兵知道是谁刺杀了钱不离么?”
  “请大人明示!”尚义心急如焚,他恨不得掐死这个装模作样的老家伙,但是掐死主帅的罪名他可承受不起,别无他法只能继续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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