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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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一些。喻风酌道。
  我知道,不会打草惊蛇的。
  去罢。喻风酌点了点头,还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顶。
  做什么拍我脑袋,喻青崖不满的说道:我又不是阿猫阿狗的,别动我的头发。
  喻青崖不满的嘟嘟囔囔离开,剩下喻风酌站在原地,叹息了一声。
  喻风酌独自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往厉长生的营帐而去。
  他掀开帐帘子,果然看到厉长生坐在里面,目光当真是安详过了头。
  厉太傅。喻风酌恭敬的道。
  厉长生未有立刻反应,过了片刻,这才抬起头来瞧他,道:喻大人何事。
  喻风酌道:喻某人不太放心厉太傅,所以前来看看。
  呵厉长生笑了一声,道:长生有什么可不让人放心的。
  喻风酌未有接他的话,只是说:崖儿已经去打探都城内的动向,请厉太傅稍安勿躁,一切都要等援兵到来之后,再做打算。
  厉长生缓慢的点了点头,道:是啊,我们必须等待援兵,除了等援兵我还能做些什么?
  厉长生自诩运筹帷幄,不轮遇到什么事情,从来都是十拿九稳。然而现在
  他心底里头一次如此不安,还有深深的无力之感。
  只希望小白能平平安安,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喻风酌道:援兵的先锋部队,后日或可到达。到时候,我们可先行试探一番都城布防。
  厉长生再次缓慢点头,道:好,劳烦喻大人安排一番。
  厉长生手中有虎符,可以调动地方兵力,虽然不少地方兵力不愿意听从调令,但这一路走来,还是能弄来一些个援军的,只是时间长短问题。
  大部队本来就行进比较缓慢,再加上粮草军饷的支援,前来的速度绝对快不得。
  厉长生问:陵川王和萧拓校尉那面的情况如何?
  喻风酌立刻说道:请厉太傅放心。
  萧拓率领涤川园军前去平息叛乱,陵川王荆博文与孟云深也从后方包抄而来。
  没了宛阳王军队的支援,吴邗王和厉储兴简直就成了强弩之末,被围在吴邗之地,根本无法强行冲突而出。
  如此一来,吴邗王和厉储兴也支持不了多久,很快便要被擒。到时候萧拓与荆博文会立刻率兵,赶回都城支援厉长生等人。
  喻风酌将地图平铺在案几之上,与厉长生将情势分析了一遍。
  爹!
  爹!大事不好了!
  这面喻风酌和厉长生正在说着正式,喻青崖已经去而复返,急匆匆的在营地里一边跑一边喊着,浑似没头苍蝇一般。
  喻风酌在营帐内听到喻青崖的声音,道:厉太傅,卑臣先行告辞。
  去罢。厉长生点点头。
  喻风酌这才急匆匆而出,一撩开营帐帘子,走了出去。
  爹!
  喻青崖一眼看到喻风酌,立刻冲了过来,大喊着:大事!大事不好了。
  嘘
  喻风酌捂住喻青崖的嘴巴,将人拉到了一面去,远离厉长生的营帐,这才说道:小声些。
  喻青崖急的满面通红,压低了一些声音,神神秘秘的道:我去叫人打听都城内的消息了。
  这么快?有了结果?喻风酌道。
  哪里能不快!喻青崖道:都城里已经翻了天,沸沸扬扬的,只是消息传不出城门罢了。
  消息未有扩散,然而都城内早已人心惶惶。
  喻青崖控制不住,声音还是提高了八度,道:陛下他陛下他死了!
  崖儿,莫要胡说。喻风酌立刻道。
  我没有胡说,是真的,千真万确,我方才嗬
  喻青崖焦急的说着,忽然倒抽一口冷气,瞬间眼睛瞪大,见了鬼一般,话音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
  喻风酌回头一看,也有些个惊讶。
  有人站在他们背后,悄无声息。
  他们方才为了避开厉长生,所以才会来到这面说悄悄话。
  但是这会儿回头去瞧,那身后无声之人,可不就是厉长生?
  想必方才那句,陛下已经死了,被厉长生听得是清清楚楚。
  喻青崖一时手足无措,无法再将剩下的话说出口来。
  厉长生面无表情,道:喻公子,你打听到了什么,请说。
  我喻青崖支支吾吾,看了喻风酌好几眼,不知怎么开口才好。
  喻风酌叹息一声,点点头,道:崖儿,打听到了什么,告诉太傅便是。
  陛下陛下他喻青崖道。
  新皇荆白玉突然过世,这消息在都城之中早已沸沸扬扬,不只是朝臣们知道,城中百姓亦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宛阳王的军队兵临城下,竟是打到了都城来,这可把满朝文武给吓坏了。
  好些个畏惧宛阳王淫威之人,想让荆白玉贿赂一番宛阳王,稳住宛阳王叫他退兵。
  然而宛阳王已然是王爵,荆白玉还能用什么贿赂于他?除非是这个皇位
  荆白玉知道,宛阳王就是冲着这个皇位而来的,不达目的绝不可善罢甘休。
  都城如今兵力空虚,少了涤川园军的守卫,若是宛阳军大肆进攻,他们绝对会输的很惨。
  不过好在宛阳王的军队,暂时还不知道涤川园军已经被荆白玉调走的消息,所以并不敢贸然攻城。
  这般一来
  荆白玉决定,先行虚张声势,等待厉长生那面安全后前来支援。
  就算是狼狈了一些,这也是五成的生机,不可放弃。
  荆白玉本觉得,自己可以等到厉长生回来,无论如何,都想要再见一见厉长生。
  可惜
  宛阳王大军兵临城下,不少朝臣人心惶惶,每日在早朝上都吵得不可开交,竟是有人提出想要迁都一说。
  朝廷本就人心不齐,这些日子因为各执一词,党派之间又是碰撞不断,谁也不愿意听旁人之言。
  喻青崖很小声的说道:执金吾惧怕宛阳王的兵力,收了宛阳王的好处,故意打开城门,放宛阳王叛军入城
  怪不得都城会如此容易攻破,竟是有人打开城门,引宛阳王的军队入城。
  都城城门突然失守,这着实让人大吃一惊,百姓和群臣纷纷逃窜,都城之内一时慌乱不堪。
  喻青崖越说,声音就越是小,道:姜王带着一些人马,想要护送陛下出城,但是
  姜王姜笙钰还在都城之内,因着舍不得离开叔叔厉长生,所以在都城逗留了不短的时间,如今还未离开。
  出了如此大的事情,姜笙钰立刻带人护送荆白玉,想要一起先离开都城再说。
  然而
  宛阳王军队入城,所有人的目标便是捉拿小皇帝荆白玉,所有目光尽数盯在荆白玉的身上。
  姜笙钰与荆白玉的亲随加在一起,也还是太少
  喻青崖道:陛下与姜王突围出城,但是但是没能逃掉,被围困在不远处的山上。
  宛阳王追兵太多,将荆白玉和姜笙钰冲散,两个人分别带人上了山隐蔽。宛阳王的人守在山下,扬言要放火烧山,将他们通通烧死。
  然而荆白玉并非被烧死的,而是自行了断,从山崖上跳了下去。
  喻青崖道:陛下
  厉长生听着喻青崖断断续续的话音,感觉有些不真实。然而
  他说的没有错,这是荆白玉的作风。
  荆白玉被围在山顶,他知道若是自己被擒,厉长生一定会想尽办法前来救他,说不定还有活命的机会。
  但是
  荆白玉不愿意如此。
  他从小被厉长生保护,曾经不只是一次的发誓,他要保护厉长生,一定会。
  可现在,荆白玉还是又一次遇到了绝境,不只是保不住自己的性命,甚至还要连累厉长生的性命与尊严。
  荆白玉明白,自己一旦被擒,宛阳王的人,定然会用自己作为筹码,要挟厉长生。
  到那个时候
  荆白玉站在山顶,独自一个人沉思了很长时间。
  最终,悄无声息的,从那里跳了下去。
  姜笙钰与荆白玉走散,当时他还在半山腰的位置,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有人在大喊着陛下。
  不等姜笙钰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瞧见一抹熟悉的白影,从眼前消失不见。
  荆白玉的身影,单薄的像一片冬日的雪花,从天空中降落人间,消失在黑漆漆的山谷之中
  宛阳王的军队不可能烧山,他们需要活生生的荆白玉作为筹码,只是点了些烟罢了,然后从西面八方冲上山去。所有士兵都想要立下头功,第一个擒住小皇帝荆白玉。然而
  他们那会儿才听说,荆白玉已经跳崖的消息,所有的喜悦与悲伤,在那一刻通通消失不见。
  喻青崖道:姜王被宛阳王的叛军绑回了都城,陛下陛下的
  喻青崖实在是不忍说出,犹豫了片刻,低声道:陛下的尸首,暂时未有寻到
  厉长生的身体微不可见的摇晃了一下。
  太傅
  喻青崖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无事。厉长生摆了摆手,道:你们忙你们的去,无需顾及我。
  可是
  喻青崖的话头被喻风酌打断,随即又被喻风酌强硬的拉走。
  喻青崖一步三回头,道:爹,太傅他我有点担心啊。
  喻风酌道:让厉太傅一个人就好。
  小白
  厉长生孤零零站在黑夜之中,嗓音沙哑的喃喃低语:为何不等等我
  【#友好度总览#】
  【荆白玉:】
  厉长生心中残存着最后一丝希望,拉开系统控制面板。
  然而荆白玉名字后面,还是空荡荡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厉长生感觉自己心口也是空荡荡的一片,仿佛被生生剜掉了什么,无法弥补,无法叙说,那种滋味儿
  他向来觉得,惊惧、愤怒,或者是过分的忧伤,那都是一个人不必要的情绪,会搅乱一个人的理智,无法解决问题,反而让问题更加糟糕严重。
  可此时此刻,厉长生那空荡荡的地方,却仍然止不住的被忧伤、愤怒、悲痛和恨意填满。
  怪不得今日厉长生拿宛阳王作为人质,守城将军也总是推三阻四,不肯交换质子。
  原来他们根本无法将荆白玉带出来,荆白玉从悬崖上跳下,人没了,尸体也消失不见,至今寻找不到。
  守城将军被厉长生逼得走投无路,这才会随便找了个与荆白玉身材有几分相似之人,叫他穿上皇袍,站在城门楼上冒充。
  守城将军以为,相隔如此之远,厉长生根本发现不了。然而计划失败,厉长生怎么可能认不出荆白玉来?
  只需要一眼
  厉长生站在原地,他脑子里一时想到了许多,然而一时又空落落的。
  滴答滴答的声音。
  是血珠滚落的声音,一滴一滴的坠落在沙土之中。
  厉长生的掌心被指甲刺破,但他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厉长生很后悔,他恐怕是头一次后悔。若是早知如此,当时他便不应该离开都城,离开荆白玉
  小白
  厉长生感觉脑袋有些眩晕,缓慢的单膝跪在了地上,低声喃喃的说道:小白再给我一次机会
  黑夜缓慢的消散着,喻青崖一晚上未有休息,辗转反侧着根本睡不着。
  天色好不容易蒙蒙亮起,他实在是心中难受,翻身坐起,独自往营帐外面走去。
  才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前方有个奇怪的黑影。定眼仔细一瞧,可不就是厉长生?
  厉太傅?!
  喻青崖吓了一跳。
  厉长生就在昨日他们分开的地方,单膝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仿佛一尊石像。
  喻青崖跑过去,扶住厉长生的手臂,感觉入手冰凉刺骨,道:太傅你这是
  厉长生在这里待了一晚上,时间走得不知是太慢了,还是太快了,厉长生竟是无有知觉。
  他抬头去看喻青崖,淡淡的说道:无妨。
  什么无妨,喻青崖道:我扶你起来罢太傅。
  厉长生顺着喻青崖的搀扶站了起来,果然像是没什么的样子,掸了掸膝盖上的灰土,道:劳烦你,去召集一下众人。如今眼下情势紧迫,刻不容缓,在援军到来之前,我们应当仔细的计划一番。
  好,那我去了喻青崖道。
  喻青崖有点不放心,但是也知道厉长生的脾气,只好点了点头,快速的离开。
  厉长生手中有宛阳王作为筹码,援军的先头部队很快也会赶来,后面更有陵川王与萧拓的军队回来,局势对他们来说,是相当有利的。尤其
  众人聚集在幕府之中议事。
  厉长生的声音平静的厉害,道:尤其,我们并无后顾之忧。
  荆白玉已经不在了,宛阳叛军根本丝毫讨价还价的机会也没有,一点子后顾之忧也无。
  这是荆白玉希望看到的局面。
  厉长生轻轻的敲击着案几,道:如今的问题,并不是如何将宛阳叛军打出都城,而是如何将宛阳叛军全军歼灭。
  他的声音依然平静毫无波澜,但仔细一听,却又冰冷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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