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查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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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粮草和给塔娜说明因为运费高所以粮草一次性给足的信,已经送去克吉烈族的路上,那些人会不会被克吉烈族人抢,至少也得十天半个月后才有消息知道!
  不过萧如玥觉得,既然对方敢接,就自然不会怕克吉烈族,所以担心是多余的,而那个“小玉哥哥”,说是有事回家去了,也并不是她以为的通城本地人,具体身份,人家不说,她也懒得追问,反正彼此也就萍水相逢有几次交道,觉得是个有趣的人而已。
  转身将人抛到脑后,也算是萧如玥上辈子练得的一向特长,只是她自己并没察觉,发上从此一直绑的都是他送的发带……
  看书,学女红,弄药丸,逍遥日子又过了两天,看似平静的萧府,终于出事了!
  起先听到萧勤政在马厩受了重伤,萧如玥也只当是他不知好歹强骑烈风被摔下来,毕竟他连着去几天了,一直被烈风以实际行动拒绝还学不乖,今天还去,伤得再重也是他自找,横竖怎样都算不到她头上,却哪想……
  萧勤政不止是摔破了头,踢断了几根肋骨,大腿内侧还道被不明利器勾出的血口子!
  血口子其实并不大,可那不明利器却淬过毒,毒不至于要人命,却能让人四肢麻痹短时间内使不上劲,萧勤政就是因为这样被烈风甩下背后没能像之前一样逃得及,要不是旁边有人及时把他拉出来,他小命就玩玩了……
  “三夫人一定要检查马鞍,可烈风却根本不让人靠近,没办法,只能请您过去一趟。”来请人的徐妈妈笑得有些尴尬。
  “我明白了。”萧如玥点头,比划了下自己被厨烟熏出一股怪味的衣服:“我先换身衣服,妈妈稍等。”
  徐妈妈也不好跟着萧如玥进内屋去,只能应诺在厅里等着。
  丑姑和晓雨晓露跟着进房去,三人面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这也太巧了,五少爷连着几天到马厩找烈风都没出事,昨天一怒之下抽了烈风几鞭子后,今天就出事了,未免……
  晓露实在忍不住,愤愤出口:“这分明是有人要诬陷六小姐!”
  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新来的烈风是匹罕见到诡异的悍马,脾气暴躁凶悍还很傲慢,除了六小姐,谁近踹谁,马夫根本就没法拴住它,也不好请六小姐亲自去栓它,就只能小心的那么看着它,却没想到没被束缚的它却也不离开马厩到处跑,每天就在马厩里作威作福欺负其他马,渴了自己到水槽喝水,饿了吃别的马槽里的料,派头十足……
  如今,五少爷出了事,还是因为淬了毒的不明利器造成,谁不首先就想到唯一能接近烈风的六小姐搞鬼?可,六小姐自马场回来后,就压根没去过马厩!
  “晓露!”晓露都能想到,晓雨岂会想不到,可气愤归气愤,却不得不妨隔墙有耳。
  这事太古怪,她们都很清楚烈风是不会让六小姐以外的人轻易接近的,那么利器又是怎么弄到马鞍上去的?难道是五少爷自己……
  不,不可能,除非他疯了,更何况,这样陷害六小姐对他有什么好处?
  看着若无其事似并不知当中厉害的萧如玥,丑姑神色怪异,不知道是该高兴多一点,还是要愁更多一点。
  她也算是参与了这孩子成长的,本算得上是对她了若指掌,可,如今却是真的搞不清楚她是如何一夜之间从极度柔弱怯懦,变得如此神秘而深不可测,一点一点,每次所显露出来的类似“本性”的东西,都让她控制不住不去……毛骨悚然!
  “姑姑……”
  轻唤让丑姑回过神来,猝不及防对上那双冷静而清亮的眸,心,冷不丁就咯噔的狂颤了下,竟有瞬间有种被那双眼穿透进内心的感觉,可刚要仔细去瞧,那孩子已低头垂眸解身上的脏衣服,小嘴张合继续未完的内容,那么自然的,犹似她不过是又错觉了般……
  “一会我跟徐妈妈离开后,你马上去清洗房看看我昨天和今早换出来的衣服还在不在。”萧如玥将身上脱下的衣服递给丑姑:“拿着这个,大~大~方~方~的去!懂我的意思吗?”
  丑姑错愕,点点头,晓雨晓露却听得糊里糊涂。
  “很多动物之所以在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都能清晰认主,靠的不是眼睛,而是人身上的气味。”
  萧如玥随手将衣服丢在一边,取了干净的穿上,随口解释:“人本身就俱有独一无二的体香,只是通常会被随身携带的香包或者熏在衣服上头发上的香味掩盖了,甚至混合成了另一种绝对模仿不了,而我们又闻不出来,但嗅觉敏锐的动物却能分辨出来的气味。”
  “六小姐你怎么知道……”晓露听得晕乎乎,脱口而出。
  萧如玥瞥她一眼,揶揄般笑:“多看书!”
  晓露一听,顿时讪讪。晓雨却莫名的松了口气,唯独丑姑,面色怪异。
  她们之中,唯有丑姑一人心中最清楚,萧如玥在庵堂里活动范围就巴掌那么大,识字都是那位华衣公子教的,哪有书看?真要说的花,也就前两天从外书房拿来的那几本……
  暗颤在心,丑姑应诺收拾起那身厨房沾染了怪味的衣服,待萧如玥虽徐妈妈后脚出院子后,她也前脚跟了出去……
  萧府,马厩。
  萧如玥到的时候,已经围了不少人,只是多是外院调来的壮实侍卫,各院闻风来张望的妈妈丫鬟只能远远偷着看,谁也不敢贸然太近烈风,所以它还算老实的呆着并没有暴躁嘶鸣。
  边走近,萧如玥边不露声色的淡扫到场人员——
  大房除了那个冰冻死尸爹不知在哪,后妈端木芳儿和几个姐妹倒是都到齐了,除了貌似被强拖来的萧如鸢外,面色一个比一个凛冽,乍一看颇有组队来骂架的气势……
  二房当家萧云峰和三房当家萧云凌,恰好早两天因为各自生意的事一起出的门还没回,二夫人陶氏大概事不关己所以没到场,但也派了丫鬟来观望,不过因为侍卫围着,并不能靠近。
  出事的三房来的代表是长子萧勤鑫,三夫人沈氏并没见着,猜要不是晕过去了,就是守在出事的萧勤政床边抹着眼泪……
  四房当家萧云展倒是作为唯一的当家长辈到场了,却一看就知其昨晚一夜都干了啥,一脸倦容两眼眯眯无精打采,那酒色过度的蔫样,还不如端木芳儿一介妇道人家来得有魄力……
  五房当家萧云卿向来不管事,不来也不稀奇,何况五夫人李氏又大着肚子,倒是哪哪都有份表现的萧勤昊来了,这会儿正低声跟萧勤鑫说着什么,听到脚步声靠近,回头一扫见是萧如玥,眼底便有一抹幸灾乐祸的光泽闪过……
  当然,各院都来人了,怎能落了福临苑?萧老夫人还特地派了亲信洪妈妈来!
  “不好意思六妹,特地让你跑这么一趟,”萧勤鑫无奈道:“我娘因为老五的伤哭着闹着非要查个清楚不可……”
  “六妹,别怕,所谓清者自清,大家都知道你回来这些天压根没到过马棚!”萧如雪迎上来挽住她,凤眸一扫,颇有那么点想要威慑的意味,却功力不足,吓吓下人还行,其他人就……
  “没错六姐,一会要是找不着那什么鬼东西,看他们怎么说!”萧如月同仇敌忾帮腔,俨然一副“欺负我姐妹找死”的样子。
  萧如云和萧如鸢,一个没说话一个是没话说,倒是端木芳儿一见她近来,肃穆端庄的脸庞旋即就是一柔:“别怕,没事,母亲在。”
  不管是语气还是表情亦是眼中的神态,都十分生动到位,只看这一幕,兴许连萧如玥都会被糊弄过去,然……狼就是狼,身上的羊皮裹得再紧再贴,还是狼!
  萧如玥微微一笑,不亲不疏,却又不会给人一种清冷孤傲的感觉,偏脸直接转向萧勤鑫:“大堂哥,虽然我也很想说清者自清,可现实总是黑暗的,指不定你好好只是站在那儿,也冷不丁就有一桶狗血泼来淋你一身腥,所以……麻烦一会儿不管结果如何,都别让我解释,因为我真没什么好解释,行不?”
  自打在端木芳儿院外脱口骂了那个所谓生父之后,她就懒得浪费表情再去扮演那个“怯懦娃娃”,露了就露了,何必再去掩饰,反正有些事情该来的总会来,不会因为她忽然“不容易拿捏”了而有所改变,也或者,可以理解成……她现在清闲过头了,急求贱型渣型各种欠抽型活动筋骨!
  倒是,她如此直接了当一番话,把让在场所有人都惊了个一怔,脑子或快或慢总有那么点跟不上她的节奏,却不知为何,瞧着那眉目弯弯浅笑吟吟的小脸,心头直发毛。
  “六妹小小年纪,倒是透过人!”萧勤鑫回过神来,不禁勾唇而笑夸赞了句,又道:“可是六妹,大堂哥我虽不敢大言说自己十分聪明,却也多少历练了几年长了些见识,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因为所谓眼见,就认定是实!更何况,我虽然是勤政的大哥,却也是你堂哥不是吗?放心好了,不管如何,一切,我终以最真事实定论。”
  稍顿一笑,嘴角勾得更深,直直迎着萧如玥的眸:“六妹,安心否?”
  众人听罢,脑中有几道弯的不禁纷纷变色。心中竟分不清,是该佩服萧如玥三两句就“逼”得萧勤鑫端正立场当众承诺“公平公正不偏私”,还是该说萧勤鑫八面玲珑巧舌如簧,三言两语安抚了萧如玥避开直接触怒萧云轩的危险,还树立了“聪明公正温柔有见识的好大哥”的完美形象……
  诸多变色脸中,萧勤昊略显扭曲,隐隐有咬牙迹象,倒是掩饰得挺快,却终究没逃过萧如玥一双火眼金睛。
  来的路上她就在分析,如果有人真想到利用她换下的衣服沾染的气味,趁着天色未明时蒙骗烈风做的手脚,这一猜测成立的话,会是谁这么做的?
  她以棋子的身份被接回来,这宅子里想拿她当枪使的自然大有人在,只能一一排除,而回府按兵不动至今,根据所见所闻所探,她也隐约揣摩出这些人的留她的大概目的了,比如……
  她爹萧云轩是萧老太太最偏爱的儿子,却不知什么事触怒了他导致他十多年不肯去见老太太一面,而老太太那死要脸的脾气估计也拉不下脸自己认错去求见儿子,无计可施下,老太太想起了她,豁出去赌她能胜过她那孪生姐姐,成为修复那层母子关系的导线,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回来……
  所以,老太太不可能做这种只会让那层关系更恶劣的事!
  接下来是后妈端木芳儿,貌似没她一开始想象的那么得宠,却也稳稳坐在萧家主母宝座上十几年,更在听到她那段破口大骂后还能若无其事继续扮演那“后妈中的亲亲妈”角色,显然不是一般能忍的!找她回来一可能是想讨好她爹,另一种可能是想让她跟萧如雪打起来最好两败俱伤,她的子女们坐收渔利,但就算后来发现不能掌控她想要收拾掉,也不至于忘了是自己把她弄回来的……
  所以,这后妈也许隐约知道一些,却睁只眼闭只眼作壁上观放任事情闹大的可能性更大!
  二老爷萧云峰也是嫡出,主管家族的珠宝生意如今越做越大,但还没分家的原因,生意的主控大权和钱财的支配大权,依旧在她爹萧云轩手中,换言之钱赚得再多可以大家一起合理共享而想要收入私囊却有限,试问时间长了拼命干活的那个哪能没点不平衡?可,却为何不主动提出分家以嫡次子的身份讨了后起的珠宝生意?还是,有什么原因根本不敢或是不能提?
  不管什么原因,最主要肯定还是脱不开跟她爹萧云轩有关,而所有人似乎都潜意识的认定她爹的弱点是萧如雪,可一山一虎实在难下手,于是便把赌注投到了拥有一样血统的她身上,倘若她跟萧如雪在四面煽风点火下“打”起来,她爹的堡垒只怕得动摇甚至被牵连崩塌,他们就可以趁机分家甚至直接把她爹踢下台去……
  而,不太傻的话,都不会挑在还没确定她在她爹心中是什么份量的这个时候下这种拙劣的手,倒是,出事了一旁煽风浇油的可能性更高!
  三老爷萧云凌虽然是庶出,可做生意却很有一套,绸缎生意似乎比珠宝生意做得还好,除了嫡庶之别外情况跟二老爷差不多,目的应该也是一致的,而在这萧勤政事上还是受害方……虽说在她看来看似儒雅好说话的萧云凌,其实精明阴险最为野心勃勃,和那狐狸似得三夫人沈氏简直绝配,一唱一和十分默契,都不是省油的,一直按兵不动,应该也是十分畏惧她爹,就算有什么阴谋,应该也是秘密中一点一点小心进行,哪会蠢到打草惊蛇,一出手就丢出自己儿子小命做路引!
  至于四老爷萧云展嘛,简直就是萧家的奇葩,虽然从萧老太太肚子爬出了好出身,也长得人模人样,却不知怎么就养成了集天下纨绔子弟陋习于一身,灌满身肥油于脑的纯种败家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好酒好色还嗜药,要不是四夫人够辣够悍还算镇得住他,他院里的丫鬟媳妇子都得被他祸害尽了……
  摊上那么个冷不丁哪天就精尽人亡的父亲,为维护嫡出脸面竖起浑身尖刺斤斤计较处处争一份的母亲,一大群庶妹,唯一的弟弟不仅年幼还是庶出……难怪萧如梅总是那么谨慎小心明哲保身,费尽心思讨老太太欢心。最后是五老爷萧云卿,也算是萧家的异类,正正经经完全不管家族生意的主儿,全部精力都在书法绘画上,听说造诣很高,求字求画的人很多,而不管那些人求字求画是不是拍萧家的马屁,反正他是为此赚了不少,而五夫人李氏,貌似开始还对他的“颓废”颇有微词,也不知道是时间长了没办法而放弃了,还是别的原因,反正如今是夫唱妇随,他写字画画,她便种花刺绣,都是一副看透似的不惹事不掺和的态度……
  虽然那天初次见面萧云卿略显怪异,却并不影响萧如玥对他的评价,如果没看走眼的话,他们夫妻算是这个家唯二的还算“干净”的人了,至少似乎真没有把她当棋子的打算,但,也不准备站出来阻止任何事!
  一圈下来,萧勤政受伤的事大人们都没有可能,那就只剩下跟她一辈的了……
  她不瞎也不傻,自然早就知道萧如雪背着她做了不少手脚,但至今看来都不痛不痒没什么损失,她也就懒得去理她到底做了什么。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长大,萧如雪早已习惯享受那份独一无二的高高在上,如果有心人煽风点火,说孪生妹妹回来可能会分享她种种特权甚至抢光她的一切,难保她不会做什么,但……直接挑萧勤政的小命下手,恐怕她还没那个胆!
  早在第一次见萧云轩时她就发现了,萧如雪,其实也是畏惧着那个生父的……
  萧如雪是没这个胆,萧如月恐怕还没这个脑子想出这种阴招,而就算有,她娘也不是吃素的,坐镇在那哪会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萧如云脑子里就只有一根筋,而萧如鸢,全部精力都用在守护心中那个秘密上,何况也不过一介年幼庶女,在这个暗潮汹涌的家里,能不被当枪使最终变成牺牲品就不错了!
  萧如梅倒是个不可忽视的角色,可她向来以明哲保身看热闹为主,自己跟她没什么冲突,她犯不着冒险这么害自己!而萧勤鑫,不愧是兄弟姐妹中的佼佼者,确实不简单,可正因为他不简单,才不会使这种乍一看天衣无缝实际上漏洞百出的招,倒是萧勤昊……
  为什么她才刚到,就流露出那种得逞的幸灾乐祸神色来呢?当她是瞎子吗?
  思绪飞转间,萧如玥已经来到烈风身边,不知是不是错觉,烈风今天竟比往常“温顺”许多,她还没“发威”,它竟就主动把脑袋靠上她的脸撒娇似的磨蹭,更甚者,就连马厩里其他马儿都因为她的出现齐齐看过来,并表现出一种……求虎摸的友好……来?
  额……最近补过头了,都补出幻觉来了?
  算了,眼前的正事要紧……
  萧如玥轻抚了抚烈风的头笑哄两句,便扭头对萧勤鑫道:“大堂哥,过来帮帮忙可好?”
  一来,正常视角下烈风的马鞍对她这小身板而言,太沉!二来,也可以堵住某些人说她趁拆卸马鞍时做了手脚!
  “倒是我们疏忽了。”萧勤鑫勾唇一笑,走上前来,看似洒脱自若,却步步敛着谨慎,以免刺激烈风发飙。倒不是怕,只是一种长时间沉淀下来的习惯!
  好在烈风鼻孔里喷喷气算是表示不悦,倒也没有抓狂。
  然,萧如玥只是负责站在一旁镇住烈风,全程让萧勤鑫动手,还是出乎了所有人意料之外,不少人心中嘀咕,恐怕这事跟六小姐真无关,要不她哪敢这么坦然……
  萧勤鑫嘴角几不可见的翘了翘,墨眸闪出颤栗却又诡异兴奋的光泽,旋即几滴暗红跳入他眼帘,当中赫然还有一根毒荆棘刺!
  但,忙碌着的大手却未停,卸马鞍时不露声色一抹,那根荆棘刺便落入萧勤鑫掌心,转瞬别入袖腕中……
  萧勤昊主动迎过来,一副准备帮忙的样子。
  萧如玥嘴角勾了勾,萧勤鑫墨眸却沉了沉,但都只是一瞬,两人都恢复了常态,由着萧勤昊“帮忙”。
  “这里有血迹……”
  萧勤昊“眼尖”的惊呼一声,而后便比萧勤鑫更“认真”检查起来,却……“奇怪……”脱口而出倒也立马警醒,抬头看向萧勤鑫暗观其色,还算自然的补充句:“这里有血迹,照说有什么东西的话就该在这里,却竟然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掉在什么地方了?”萧勤鑫点点头附和,而后扭头去扫了扫附近地面,确实一副正在找什么的模样。
  还真是一个比一个能装,一个比一个高明……
  萧如玥暗暗冷笑,无所谓般问道:“要我把烈风牵开吗?”
  萧勤昊看着萧勤鑫,似等他的意思。
  “劳烦六妹了。”萧勤鑫倒也不拐弯抹角,并招手让侍卫把马鞍先带开一边,而后对萧勤昊道:“地方不小,我一人也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叫来其他人进来也不放心,所以,只好麻烦三弟帮帮忙了。”
  “兄弟一场,大哥何必客气。”萧勤昊客气一句,分析道:“看染在马鞍上的血迹不多,想来那利器也不会太大,恐怕找起来不容易。”
  “嗯。”萧勤鑫点点头:“可不管如何,总得找到,不然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自然无从查起,总不能因为马鞍上有血迹,就不明不白认定是六妹吧!”
  “大哥说得是。”萧勤昊点头,心中却郁闷得很。费尽心机策划这出,本以为能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和那个总跟他过不去的老五一起收拾了,却……证物怎么就不见了呢?
  他很肯定老五受伤被带走后,第一个接近烈风的就是那丫头,可那丫头并没有碰过马鞍,而第一个碰了马鞍的是大哥,难道……不,不可能的!受伤的可是老五,老大的亲弟弟,他凭什么要帮那丫头脱罪?
  所以,东西肯定还在这里!也许是掉了,不过那么大一根毒刺,找起来也不是难事……
  听说马鞍上找到了血迹,众人面色不禁就是一变,紧张的守着萧勤鑫和萧勤昊检查场地的结果。
  “六妹,没事的,就算找到什么,也不能证明是你放的!”萧如雪拉住主动退出来避嫌的萧如玥的手,语气神色,十分到位。
  “嗯嗯,六姐别担心,有娘在呢。”萧如月附和道。
  看着她们姐妹情深,端木芳儿流露出满意的表情来,又关心起萧如玥的身体情况来:“冷不冷,要不你先回去休息,放心,母亲在,谁也动不了手脚!”
  “谢谢母亲,我冷倒是不冷,就是有些饿了。”萧如玥微微一笑,扭头对晓雨道:“晓雨,帮我拿些糕点来吧。啊~对了,多拿些,顺便沏壶茶一起拿来。”
  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她们的关心是多余的,说不出的刺激人……
  众人心头有些闷,却又完全说不得她什么,俨然有种自找气受的感觉,郁闷,却怨不得她!
  晓雨领命而去,端木芳儿也叫了珊瑚等人去帮忙,不一会儿,几人端来小桌子和小杌子,以及糕点茶水。
  本该胆战心惊的人却若无其事坐在那里喝茶吃糕点,萧勤昊气得半死,可无论他把眼睛瞪得多大的找,也没找到那根刺,而萧勤鑫竟然也没有,却等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洗衣房弄丢了萧如玥一套衣服!
  “怎么会没有?不是说马鞍上有血迹吗?”三夫人沈香茗不敢置信的看着儿子萧勤鑫。
  “娘,我知道五弟受伤你心疼,但你也不能这么冲动啊……”萧勤鑫软声细语的拉住三夫人沈香茗的手,看似自然哄慰,却暗中使了巧劲,并不露声色给一旁的荣妈妈递了个眼神。
  三夫人沈香茗微怔,眼泪却下一刻唰唰直掉,哭着说自己怎么怎么,荣妈妈则把屋里其他人都带了出去,把屋子留给母子两。
  待人走净,三夫人沈香茗眼泪说收就收,并低声急问:“怎么回事?”
  萧勤鑫取出那根约有他小指长的荆棘刺:“这是在马鞍上找到的。”
  杏眸一瞪,三夫人沈香茗怒道:“那你为何……”
  “娘!”萧勤鑫轻声打断她的愤怒,将萧如玥在马厩的表现仔细说了一遍,而后道:“难道你不知道?只要大伯父没明确的表现出放弃六妹,就一定会有人肯站出来为她出头,到时候查来查去,不管是不是她做的,最终都会变成不了了之,我们若是紧咬着不放,说不定反而会吃亏!”
  “难道我们就这么不追究?”三夫人沈香茗气道:“你没瞧见你弟弟……”想起躺在床上还没脱离危险的萧勤政,眼泪便喷涌出来。
  “追究自然是要追究的,可也要找准了主!”
  萧勤鑫俊脸一沉,而后又道:“娘,这毒荆棘只有城北外树林才有,六妹在中部长大,就算知道有这种毒荆棘,可终究是才回来没多久,她怎么就知道哪里长有?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上哪弄来?有人告诉她?有人弄来给她?是谁?而你真觉得六妹是那么好糊弄摆布的人?”
  三夫人沈香茗怔怔时,萧勤鑫又道:“她很直接的跟我说她被陷害了,但没什么好解释,并坦然的让我亲自卸马鞍,还由始自终很主动的避嫌……”
  稍顿一下,才又道:“你不觉得她这分明是在给人安排插手的借口吗?若不是没做,哪能如此坦然?她,为何那么笃定有人一定会有人为她出头插手?而且,我可听说六妹平时的衣服都是紫竹院里的陆妈妈送到洗衣房去的,今天怎么就忽然是那个叫丑姑的送了?”
  三夫人沈香茗听得心惊,面色一阵变幻后,道:“难道有人教她?我听说那个丑姑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不管有没有人教她,是谁教的她,可就凭她由头到尾那份镇定的表现,就足以证明这个六妹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萧勤鑫喝了口茶,慢慢又道:“娘,您忘了吗?六妹如今也不过才十四岁而已,而且一直被养在庵堂里!那,种,庵,堂!”
  难道就因为那种环境,反而养出她这般淡定胆色来?怎么可能?除非有人一直暗中帮她教导她!那么,是谁?
  三夫人沈香茗咬牙,好一会儿才挤出话来:“不管如何,你弟弟不能白白受了这罪,而且他……”一想到萧勤政还很危险,能不能保住还是问题,她就控制不住心头刺痛!
  “事情就在那里,不是她做的,便是别人做的,而且……”萧勤鑫墨眸阴沉:“您放心,我也有了些许线索,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有结果了!”
  “你有什么线索?你这孩子,怎么说话一段一段的?”三夫人沈香茗嗔斥,美丽的脸庞也因为想到凶手而狰狞起来,活像知道是谁后,就要将那人碎尸万段一样。
  “娘,这模样可不适合您……”萧勤鑫反而蓦地勾唇一笑,安抚她:“放心吧,血债总是要血偿的,我们不动手,也总~有~人~动手!”
  而,这边真相还在“查”,那边却有悄悄的议论声冒了出来……
  “诶诶,你们说这事怎么这么玄?大少爷和三少爷找了半天,怎么就除了点血外什么都没找到呢?”
  “可不是,我听说那六小姐为了避嫌,连马鞍都是大少爷亲自卸的!”
  “要换成别人查,还有可能包庇六小姐,可大少爷是五少爷的亲哥哥啊,总不至于胳膊肘往外拐吧?再说了,那么点地方一寸一寸的找,怎么就什么都没找到呢?真是活见鬼了……啊!”
  那丫鬟说着说着突兀惊呼一声,旋即捂嘴,面色也是一阵大变。
  “怎么了怎么了?”
  “你一个劲摇头是什么意思?等等,你要去哪?瞧你那样就是知道些什么,快说快说,说完才能走!”
  一群丫鬟威逼下,那丫鬟终于松了口:“我说我说,不过我也是上次回家时听隔壁林嫂子说的,那林嫂子以前也在萧家当差,后来……等等,我也是听说的,你们可得保密!”
  “当然当然!”
  于是,萧六小姐当年被送出府养的真相,在府里悄悄然传开了,却没几个人注意到,某处某处和某处,少了那么些人……
  晚饭时,萧老夫人面色明显不好,也不知道是因为萧勤政重伤尚未脱离危险不高兴,还是萧如玥以在马厩吹了冷风不舒服为由又不到福临苑吃饭不高兴,亦或者,是因为下人嘴贱乱传真相……
  总之,一餐饭气氛压抑,谁也不敢多说一句!
  而,不管外面把真相传得如何沸沸扬扬,福临苑气氛多压抑,紫竹院都因为某个主子若无其事事不关己的态度而风平浪静,只是这份平静也没过夜,就被突兀到访的人打破了……
  戌时末,天色已黑尽,萧如玥正在进行晚间的锻炼项目,突兀的拍门声响起就不停,催命似得急,却没人喊报。
  而,院外没人报名,院里却也没人应门!
  萧如玥基本每晚都往药地钻,免得那些妈妈丫鬟半夜冒出来多事麻烦,她一直都有在她们点的灯油里加料,无色无味份量精准,绝对点灯一定时间后就困得撑不住,自己熄灯上床,然后一睡睡到天亮,所以……
  现在的敲门声,后罩房里的妈妈丫鬟,一个都听不到!
  丑姑,晓雨晓露,几乎同时看向萧如玥。
  “晓露,去开门吧。”萧如玥道,暂停锻炼坐进椅子里,接过晓雨递来的棉帕擦汗。
  “披上外套吧。”丑姑递来外套。为了活动方便,萧如玥锻炼时一向只穿中衣。
  “我不冷。”萧如玥摇头。
  丑姑和晓雨顿时黑线滚滚。难道你要穿着这身见客么么么么……
  不过,她们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就忽然听到外面晓露一声惊呼,而后,凌乱的脚步声哒哒,不一会,大腹便便的五夫人李飞燕,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三人面前。
  “六……”晓露也追了进来,急忙想要跟萧如玥解释,却被萧如玥抬手制止了。
  别致的发簪倾斜,随时都会掉下来似得,发丝散了好几缕,显得凌乱,面色苍白如纸,满眼满脸的惊慌……看着这个时候突兀到访,还这般狼狈的五夫人李飞燕,萧如玥确实很惊讶。
  她这是……被鬼追了?
  “如玥,哦不,六小姐,求求你……”五夫人李飞燕气喘都还没缓过来,就泪眼婆娑的突兀这么开口,倒真是把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而,她似乎觉得这还不够诚意,竟扶着肚子,小心却毫不犹豫的就要给萧如玥跪下……
  这架势,就是萧如玥都不禁面色一变,伸手去扶。而晓雨也是手疾138看的,不等命令,往前一窜步就挪到五夫人李飞燕身侧,挽住她的手臂。
  开什么玩笑,五夫人现在可是有着八个月身孕的,要是在这她们紫竹院有个什么,她们六小姐恐怕是浑身长满嘴都说不清楚!
  晓露虽然慢了一步,却也及时出手,与晓雨一人一边,愣是把五夫人李飞燕给扶了个稳稳当当,就算她想摔都摔不着。
  丑姑总算松了口气,不露痕迹缩回已伸出的半步……
  萧如玥却微微眯了眯眼。白天她还在想着五夫人还算“干净”,这才晚上,她竟就上门找麻烦来了?
  “五婶,您这是做什么?”想归想,萧如玥还是顺势拉上五夫人李飞燕的手,一副扶她去太师椅里做的样子,只是拉得比较巧妙,很自然的一手拉住她的掌,一手状似扶她般的停在她的腕,指尖在脉搏之上……
  而五夫人李飞燕却完全没有察觉,泪水喷涌而出就蒙了眼:“六小姐,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救救昊儿……”
  闻言,丑姑三人均是惊愕神色,却只有萧如玥柳眉暗挑。
  表相装得再像,也无法连身体生理活动都一并掩饰,至少没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基本不可能做得到!
  一般正常成年人每分钟呼吸16~20次,而呼吸与脉搏的比是1:4,这种专业数据一般现代人都不会去留心记住,何况这五婶一个古代人?一个见识有限的妇道人家!而此时她的呼吸和脉搏确实成正比的过速,并且,倘若没有一定速度和距离的颠簸,是绝达不到她现在这个呼吸和脉搏的速度的,换言之……
  她,至少确实是跑着来这的!
  一个怀有八个月身孕的高龄产妇,总不至于拿自己和腹中孩子的两条命来演一场戏给她看吧?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时,又有匆匆的脚步声传来,除了五夫人李飞燕外,屋里四人均是面色一凛。但萧如玥几乎马上又恢复了平淡的神态。
  来得可真够巧的……
  “飞燕……”
  脚步声到卧房外就停了下来,传来的竟是五爷萧云卿的声音:“跟我回去。”
  丑姑等人一愣,萧如玥却冷静镇定下来了。事已至此,只能看看再说,如果他们真是来找麻烦的,那她也不会心慈手软!
  可五夫人李飞燕却像似根本没听到外面萧云卿的声音,还在那不断的哭着哀求萧如玥:“六小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把昊儿教好才让他犯下这样的错,求你,求你看在我跟你五叔都安分守己的份上,放过他吧,求你去跟大伯……”
  那个冰冻死尸爹怎么萧勤昊了?
  这倒让萧如玥好奇了,但也没忘了五爷萧云卿在房外,转身拿了还挂在丑姑臂间薄袄和外套穿上,准备仔细聆听下面的内容,却不想外面的五爷萧云卿却似终于忍不住了,突兀开口喝断五夫人李飞燕的话:“飞燕,不要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八道!没人比你更清楚!”
  五夫人李飞燕竟忽然就歇斯底里大叫起来,似使劲跺脚发泄一些才不至于疯掉,眼泪掉得更凶:“萧云卿,你少瞒我,这么多年夫妻了,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吗?若昊儿不是被大伯带走的,你会连灯没点都不知道?萧云卿,那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你竟然,竟然……”
  一口气缓不过来,后面的话生生卡在了喉咙里,看得丑姑和晓雨晓露心惊胆战,就怕她激动过度有个好歹,在这里一尸两命!
  门外,除了十分无奈无力的“飞燕”二字,没有别的声音,倒颇像那么回事。
  “姑姑,给五婶倒杯白水,她太激动了。”萧如玥淡淡吩咐一声,已经穿整齐,长发就让它随意的散在肩头了,看五夫人李飞燕已经在太师椅里坐定,才扬声跟房外的五爷萧云卿道:“五叔,有什么话,还是您进来说吧。五婶这模样恐怕是说到明早也说不清楚。”
  房外,没有应声,似乎犹豫。虽然是叔叔和侄女,可萧如玥已经是大姑娘了,男女有别。
  “五婶怀着身子可不适合这么激动,实在没办法的话,侄女我只好失礼的打晕她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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