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霜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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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站起身,指着墙上装饰道:“墙上挂着的叫人气寄,是京都特有祝福生意兴隆的装饰品,用圆形竹框里把人形玩偶吊起来,用红布卷起来,希望可以来更多的客人。”
  “看见这些圆扇没?是京都舞妓在夏天给主顾发的圆扇,正面是家徽,背面是舞妓的名字。一般不贩卖,在古代很珍贵的。”
  “这叫息,坐在榻榻米的时候,放胳膊肘倚靠用的用具。从一千多年前开始使用,很传统的生活用具。听说这里使用的息,都用栗子树做成,特别最高级材质呢。”
  丁旭都听着一愣一愣的,好家伙,千万不要小看一个吃货的自我修养!
  门一开,和服女进来,手里拿着竹篮,小心翼翼放下四盘小菜,用带有口音的中文介绍道:“八寸,请品尝。”
  丁旭看着每盘不过巴掌大的小碟子,里面放着鲷鱼、八爪鱼,还有作为配菜的百合、山药、芸豆。
  张瑶把筷子递给丁旭,笑着解释道:“怀石料理跟法国正宗西餐一样,逼格很高,有固定上菜顺序,跟茶道联系紧密。”
  丁旭一撇嘴,不就是各种花式装逼?
  没办法,所谓贵族气质就是讲究仪式感,当年皇帝老儿不是也一样?
  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口感轻盈,清香淡雅,没有任何调料,全凭食材本身的原汁原味,的确还不错。
  随后是一道小小篮子上桌,如同精巧盆栽。每一口都是独特滋味,食材够新鲜,本味鲜甜,刺身和寿司甚至没有蘸料。
  每当撤下一道菜,清茶也被同时拿走,再重新换上一杯,杯中始终保持着温热,细致入微的服务让丁旭很舒心。
  几口吃完,全部撤下,送上鲷鱼刺身。到达第二阶段的向付,其实就是季节性鱼肉刺身。
  夹起一块鲷鱼,很薄一片,晶莹剔透,吃进口里丝毫不软糯,非常结实的肉感,矛盾之中爆发奇妙体验。
  然后是马鲛鱼,里面裹着一块柑橘酢果冻,酸甜 q 弹给刺身的鲜增加一分甘甜,感觉不像在吃生鱼片,更像一份甜品冷盘。
  盘子里还配着腌制海苔和不认识的野菜,清爽可口,没有草本苦涩味道,吃一块刺身之后嚼两口,感觉口腔再次恢复清新。
  针乌贼沾薄薄一层芝麻,味道鲜甜口感较硬,搭配蛋黄酱油滋味更加饱满。
  丁旭暗自点头,摆盘精致,五颜六色,细节讲究,难怪被称为顶级料理,果然名不虚传。
  等盘子重新摆上来,吃货女神终于想起自己的任务,赶紧介绍道:“这是怀石料理的第三阶段盖物,大家看看漂亮不漂亮?”
  丁旭把镜头靠近,非常精美的一个汤碗,很细致配一张红色碗垫布,小心掀开盖子,碗沿绕一圈金箔,金漆勾画的樱花,汤羹颜色在灯光和碗的衬托金光闪闪。
  拿起汤勺,翻动几下突然惊喜道:“咦,原以为只是简单的鱼肉羹,戳一戳才发现居然暗藏乾坤?”
  “最上面是蕨菜和樱叶,撒着很细碎的脆米饼,樱叶下藏一大块鱼肉,再下面竟还埋着混合樱花花瓣的的糯米饭?”
  “嗯,汤羹很本分地做着配角,糯米饭也没有招致浑浊,鱼肉的鲜和糯米的软反而相得益彰,美味!”
  “再尝尝这个!”张瑶指着另一道菜兴奋道:“鲷鱼白子豆腐,我最期待的!”
  丁旭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忍不住眯住眼睛,口感温和软滑,加上橙醋汁的调味,鲜甜中带着柑橘的酸洌,透露出一种不可描述的妖娆水气。
  作为鱼的精巢,白子从来都是怀石常备的高阶食材,尤其是春天的鲷鱼白子和冬天的河豚白子,堪称人间美味。
  “这是烧物,请您品尝。”和服女端上菜肴,见客人录制视频,也忍不住开口介绍道:“日料的食材,尤其是渔获,是有等级的。普通三文鱼几乎很难登上高级餐桌,反而是春季的樱鳟鹤立鸡群,不论是寿司鱼生或是炖煮烧烤都有它的一席之地。”
  “高级怀石餐厅,春日樱鳟是最常见的烧物食材,夏天适合烧烤太刀鱼,秋季常常以抱籽的时令鱼类为主,冬天便是河豚烧烤的天下。”
  丁旭看着眼前的樱鳟烧物,先以竹签定型,后熏烤,应该盐渍过,口感紧致干实,熏香和焦香恰到好处,金黄表皮配上一朵小白花,素雅大方,令人印象深刻。
  足足四十多分钟过去,终于来到今天的压轴好戏,丁旭看着面前传说中的和牛刺身,第一次知道牛肉竟然还能生吃?
  “肌肉色泽度、脂肪色泽度、肉紧致度、脂肪交杂度!”
  “一款和牛的最终等级评定并不是看四个指标的平均值,而是由四个指标中最低的那个数值来决定。”
  张瑶面对顶级食材,小脸认真道:“也就是说即使色泽、紧实度和脂肪评分都为五,若是脂肪交杂程度为三,最终肉质等级也只能评定为三。”
  “这就是为什么一头顶级松阪牛能卖出百万的真正原因!”
  事到如今还废什么话,丁旭赶紧夹起一块刺身,第一次生吃牛肉,比鱼片略厚,放进嘴里。舌尖触碰的瞬间,终于明白入口即化的真正含义。
  看似纤维粗大,没有经过任何烹调的牛肉竟然一触即化,分布均匀的油脂融化来,仿佛一张大网,慢慢笼罩舌头,味蕾心甘情愿被冰封。
  霜降!
  闭上眼睛,仿佛置身于茫茫草场,头顶万里无云的蓝天,清风拂过,忍不住躺在柔软青草之间,鼻尖尽是生机勃勃的味道。
  忽然不远处一头牛漫步而来,轻轻爬在身边,大眼睛传递着亲切平和,仿佛多年好友,共同享受大自然的静宜安详。
  草铺横野六七里,笛弄晚风三四声。
  归来饱饭黄昏后,不脱蓑衣卧月明。
  “愣着干什么?”就在丁旭沉浸牛肉美味不可自拔的时候,耳边响起张瑶的催促声:“快尝尝鳗鱼饭啊,太好吃了!”
  丁旭睁开眼,看见所谓吃货女神各种不亦乐乎,先风卷残云消灭完和牛刺身,然后捧着鳗鱼饭大快朵颐,你丫的能不能矜持点?
  搞定十几道菜,丁旭摸摸肚皮,不愧是怀石料理,肚子才六七分饱?
  最后端上几盘水物,也就是饭后水果甜点。玻璃碗碟配上金边,碗勺提前冻过,让甜品的冰冷温度得以维持。
  一颗牛奶雪糕,几粒糯米小汤圆,数朵剔透的白木耳,浸在红豆甜汤里。
  张瑶小心翼翼吃完最后一口甜点,意犹未尽道:“哎,最喜欢的还是糯米团子,嚼着非常起劲儿,就是颗数太少了吃不够,哎……”
  再次感受到小猫般祈求的眼神,丁旭大手一挥,打包两份带走,让你回去慢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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