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缠缚山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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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翻墙进了冷宫的院子。荒败的院落杂草丛生,屋子里暗不透光。一个穿着拖地丝裙的女人坐在厅里正对着大门梳头,她双眼凹陷,眼角皱纹密布。将冷宫里的人料理了一番后,她走进了厅中。
  “慧妃,”李承平直接对上她的眼睛,说:“你神智还清醒吗,不然我也就不浪费时间了。”
  慧妃眯着眼借外面的光打量了她一会儿:“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有人来看我的笑话?小姑娘,你是什么人。”
  “唐昭仪唐浣的女儿。”
  慧妃瘪瘪嘴:“记不得是谁了。这宫里的女人来了一批又死了一批。你是来寻仇还是来报恩呐。”
  承平:“呵,死者已矣。我母亲生前没遇到什么善人,我来是为了一件旧事。”
  慧妃歪着头看她,嘴角带着一抹讥笑:“这么说来,你是来报恩的?”
  “我现在人微言轻,或许慧妃娘娘帮到我之后,我就有能力报恩了。”承平笑笑:“慧妃还记得住在您礼华宫的另一位,梅氏吗?”
  慧妃盯着她:“无关紧要的小人物,我怎么会知道。”
  承平:“看来我需要替你回忆一下。”
  承平瞬间逼近慧妃,直接把一颗药丸强行塞进了他的嘴里,面无表情道:“这是往生丸,现在开始你会不能动弹,并且四肢间断刺痛生不如死。准备好说了吗?快点说完给你解药。”
  慧妃已经瘫在椅子上:“你以为我会怕你威胁吗?我也不是没有被害过!来人啊!”
  承平:“别喊了,我既然敢大摇大摆的来,就不会给你求救的机会。你忠心的奴仆全部都昏过去了,你最好配合些,省得遭罪。”
  她仍道:“我不怕你杀我。”
  有很多昔日的仇人想在冷宫里结果了她,但都没有成功,她们终究只是女人,总是有后顾之忧。
  承平切了一声:“你怕死,才能一直活到现在,还指望着你的儿子有一天封王,就能接你出去,舍不得死。我不仅有手段弄死你,还有你的五皇子。”
  慧妃:“呵,你算什么东西,也能威胁到我儿?”
  承平:“跟着李承怿出宫了的那个公主,你总有印象吧,嗯?”
  慧妃听见这话神色就变了,当初五皇子差点就死在了李承怿手里。
  “这么说,你给李承怿做走狗飞黄腾达了,呵,你要是动阿灿,我做鬼来索你命!”
  慧妃感觉药效已经上来了,咬牙说:“你被人利用了,那人借刀杀人!”
  要保命的时候使离间计,让对手相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就可以趁机结盟,确实是个好法子。不过她说的也没错。
  承平嗤笑了一声,环臂俯身到她耳边:“我不在意哦。我习惯了做别人的刀,而且我还要做最锋利的那把。”
  面前这个女子眼中的冷色不是寻常人所能拥有的,慧妃在宫里大半辈子,见过所有尔虞我诈还不抵那里头射出来的刀光剑影。
  她确实是怕了。
  慧妃已经被药折磨的痛苦的大叫:“你这个私生女,就该和你那妖孽的母亲一起被杀!你连累唐昭仪被皇上冷落至死,又连累我被皇上记恨,后来阿灿才不受宠爱的,都是你!小畜生!”
  承平扯着她的领子说:“少往一个孩子身上扣屎盆子。唐昭仪是你害死的对不对?为什么皇帝要因为我记恨她,为什么你们要三缄其口的抹杀我生母的存在?”
  慧妃:“呵,人总要找个目标来恨,日子才会过得安心些。我承认我隐瞒她的病情,克扣她的俸银,但我没有害死她,这都不怨我,这些都是按照皇上的心意办的,要恨就去恨他吧,我们所有人都应该恨他!”
  承平气得手发抖,果然是慧妃。
  “皇上的心意?我看是你的心意吧!“承平扯着她的领子凑近了说:“我都记得很清楚,唐昭仪死后,是你接管我,你放任那些宫人虐待我,你说我要不要全部讨回来。继续说,为什么皇帝要因为我记恨她。再过一刻你会更加痛苦。”
  慧妃咬着牙,脸上不住的抽搐,艰难的继续道:“二十年前,皇上出宫结识一个江湖女子,他很爱她,比爱后宫里所有人加起来都多,冒犯太后也要接回宫,还因跪在宫外而晕过去。
  梅氏当时带着你,与唐昭仪都住在我宫里。但是她并不爱皇上,或者说,她恨自己爱上的男人是皇帝,夺走了她的感情和自由。
  何曾见过一个九五之尊如此低微?每个妃子都嫉妒她,每次皇上来,她又打又骂把人轰走,还扬言要把孩子杀了自此与他再无瓜葛。过了一段时间,她更是闭门不出,郁郁寡欢,没有见皇上一面。再一个月后,她就从宫里消失了。”
  说到这里,慧妃居然呜呜的哭了起来,嘴里说着凭什么,凭什么。
  “那个人把所有温情都给了她一个人,为什么她那么不知足,真该死!”
  承平:“既然皇帝那么喜欢梅氏,为什么放任梅氏抛下孩子离开,为什么要抹去她的存在?”
  慧妃冷静了一会儿之后,又接着说:“你的母亲,就是个没有心的人。”
  “他的面子都被她丢尽了,还会多看你一眼吗,你的存在无时无刻在提醒他,堂堂桓国皇帝的感情有多么卑微!他下令所有人不许提起这个女人和孩子,谁还敢抚养你,恨不得把你给杀了,又怕有一天皇帝想起你来,不好交代。”
  承平长舒了一口气,“那唐昭仪怎么敢?”
  慧妃道:“因为你这两个母亲都是疯子!他们都不爱皇上,当然也都不怕他。”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承平真的无法想象,这段纠葛的如同菟丝子般的感情是如何缠紧了整个后宫。
  慧妃抬头仔细揣摩她的脸:“不像,你长得不像她。她就像落在梅枝上的新雪一样,洁白无瑕,空灵无尘。而你有太多的戾气,小小年纪竟像个弃妇一般。怎么,废尽力气知道自己亲生母亲根本不是因为爱生下你,也没有爱过你,难受吗?哈哈哈,自找苦吃。”
  承平把解药倒在她的嘴里,只是淡淡的说道:“你的狗命我日后来取”。
  “哦?我等着你权势滔天再来杀我。”慧妃看着她的离开身影大笑,“看来你现在还没那胆子,哈哈哈。”
  傍晚残阳如血,几只翅膀很长的飞鸟扑凛凛落在了一棵玉兰树上,鸟的影子与枝叶稀少的树干组成了黑色的剪影。
  那人半蹲在宫墙上面,在朱红的墙壁与宽大金色房檐的对比下,她是形单影只的一个。
  谜团还没有完全解开,她不能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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