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单恋一枝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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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下午,燕惊寒去了城外的军机大营例常巡视,走后不久,管家谢安就接到门童的禀报,说左相来了,要见自家王妃,而且还带着礼物。
  谢安一听觉得这慕容笑尘八成又是趁爷不在府上来打王妃的主意了,他胆子也真够大的!
  谢安思索了片刻,决定先不禀报王妃,他先去见见慕容笑尘,看他怎么说,之后再去向王妃禀报。
  谢安跟着门童快速来到了府门口,自己从侧门出了府,快步往慕容笑尘跟前走去。
  慕容笑尘依然是一身湖蓝色的锦袍,腰间系着同色玉带,双手负于身后立于府门前,一眼望去玉树临风龙章凤姿,浑身上下隐隐透着尊贵之气。
  看着如此的慕容笑尘,谢安实在想不明白,慕容笑尘干嘛非要缠着自家王妃不放?像他这样的条件,想娶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非要像一个无赖一样来抢别人的妻子,他至于如此单恋一支花吗?谢安想不明白。
  慕容笑尘眼角的余光自然是看到了谢安,但慕容笑尘并没有转头看他,依然沉静在自己的思绪里。
  他不否认他趁着燕惊寒去军机大营之际来他的府中最主要的是想见翎儿,当然他也想正式见见他的舅舅舅母。
  慕容笑尘是北宁安平长公主和异性王慕容锦德之子,但他并不在京城里长大,而且很少回京,即使回京,也从来没有在众人的面前出现过,为此上官云瑞并不认识他,上官战也只是在慕容笑尘小的时候见过他一次,再加上隔了这么多年,上官战并没有认出慕容笑尘来。
  慕容笑尘不知道翎儿有没有跟他的舅舅舅母提到过他,但不管有没有提过,到了此时,慕容笑尘都觉得他必须让他的舅舅舅母好好认识他一下,因为等回了北宁,他想娶翎儿还得让他们先同意了才行,他必须早做准备。
  “左相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谢安来到慕容笑尘的跟前,笑着给慕容笑尘行了一礼。
  “自然是暖风了,难道谢管家认为这个时候还能有冷风不成?”慕容笑尘笑着开口,他和翎儿都做了最亲密的事情,对他来说他的世界早已是春暖花开。
  谢安在心中哼了一声,他看不是什么暖风,而是阴风,慕容笑尘就是想给自家爷添堵来了!
  谢安很想给慕容笑尘吃一个闭门羹,但爷虽然不在府里,但王妃在呀,他又不能不禀报王妃自己拿了主意,这可是作为下人的大忌。
  “左相大人说笑了。”谢安笑着接了一句,随即便言归正传,“左相大人,王爷去了军营,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您如果想见王爷的话,还是明日再来吧。”
  虽然谢安明知道慕容笑尘肯定不是来见自家王爷的,但还是笑着客套了一句。
  闻言,慕容笑尘微微一笑,“我不是来见你家王爷的,我是有事要见翎儿,你还是去通禀一声吧。”
  慕容笑尘不想再跟谢安说一些彼此都心知肚明的废话,而且他相信翎儿一定会见他。
  “左相大人,若是王妃问起您有何事要见她,那小的该如何回答?”谢安看可不想被慕容笑尘一句“有事”就轻而易举地糊弄过去,否则的话,他也不好向自家爷交差呀。
  慕容笑尘当然明白谢安如此说的用意,随即轻轻扫了星辰手上的礼盒一眼,道:“你就说我是来送礼的,她就会明白了,你还是赶紧去吧,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了!”
  慕容笑尘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厉色,他想见翎儿还被一个管家千方百计地阻挠,真是岂有此理!
  谢安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赶忙道:“左相大人稍后片刻,小的这就去通禀。”
  随后,谢安在慕容笑尘有些不悦的目光中快速进了府,直奔松竹院而去。
  很快,谢安进了松竹院见到自家王妃,说了慕容笑尘的来意,蓝翎便知道慕容笑尘恐怕是来拜见她爹娘的,随即便让谢安去领慕容笑尘过来。
  此时,上官战和玉碧落都在松竹院的凉亭里坐着,他们听蓝翎愿意见慕容笑尘心中都有些疑惑,但二人都没有立即问出来。
  上官战和玉碧落早就听说慕容笑尘非常喜欢他们的女儿,但二人对慕容笑尘并没有太多的了解,只知道他文韬武略是东楚朝堂上难得的青年才俊。
  因为之前蓝翎并没有把慕容笑尘的身份告诉自己的爹娘,再加上慕容笑尘特意避着二人,为此到了此时上官战和玉碧落并不知道慕容笑尘的真正身份。
  见谢安出了院子,蓝翎这才看着自己的爹娘笑着道:“爹,娘,你们猜猜慕容笑尘是谁?”
  一听,上官战和玉碧落对看了一眼,玉碧落随即笑着问道:“他不就是东楚的左相吗?怎么?他还有什么其他的身份?”
  玉碧落这么随意的一问,顿时提醒了上官战,上官战赶忙道:“翎儿,慕容笑尘是不是你长公主姑姑之子?”
  上官战也曾听自己的皇姐透露过一点口风,说他的那个外甥在东楚,而慕容笑尘也姓慕容,此时听女儿这么一问,上官战顿时就猜到慕容笑尘可能就是他皇姐之子。
  “还是爹爹聪明。”蓝翎笑着赞赏了一句,“慕容笑尘就是长公主姑姑的儿子,也就是你们的外甥,我的表哥。”
  一听慕容笑尘是安平长公主之子,玉碧落的心中顿时一紧,她瞬间就想到了十七年前她和安平长公主的约定,又想到了云一大师的那一卦,玉碧落隐在帷帽里的眼睛轻轻闭了一下。
  难道一切真的早已注定?难道她的翎儿注定逃脱不了锥心之痛?
  玉碧落不愿再想下去,也不敢再想下去。
  上官战很快就觉察到了爱妻的异样,快速握上爱妻的右手,急切道:“落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娘,我帮你把一下脉。”也觉察到自己娘亲的异常,蓝翎快速拉过娘亲的左手,就要帮娘亲把脉。
  “我没有哪里不舒服,看你们一个个紧张的。”玉碧落快速隐起了心中的不安,笑着说了一句。
  但蓝翎还是不放心,伸手搭在了娘亲的脉搏上,见自己娘亲的脉象一切正常,这才放心了下来。
  “娘,您刚刚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什么?”蓝翎觉得自己的娘亲既然不是身体不舒服,那么她刚刚的异样就是她心中想到了什么事情,紧接着又问了一句。
  玉碧落顿时觉得有一个精明的女儿有时候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就比如像此时,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上官战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爱妻在想什么,轻轻捏了捏爱妻的手,看着蓝翎笑着开口:“你娘在和我成婚之前就和你长公主姑姑是非常好的闺蜜,此时听我们提起你长公主姑姑,你娘肯定是想她了,落儿,我说的对吗?”上官战说着已经看向了玉碧落。
  玉碧落暗暗握紧了上官战的手,点了点头,“是啊,十六年没见过她,也没有联络过她,心中总觉得对不住她。”
  此时蓝翎并不了解自己的娘亲和她长公主姑姑的约定,为此她只在她娘亲的话中听出了表面的意思,但上官战却听出了爱妻话语中更深层的意思。
  “放心好了,皇姐一定能够理解。”上官战拍了拍爱妻的手,安抚了一句。
  其实,安平能不能理解对玉碧落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翎儿的幸福,只要她的翎儿能一直幸福下去,她就是背信弃义又如何?
  当然,此时的蓝翎并不知道自己的娘亲和爹爹心中所想。
  这时,谢安领着慕容笑尘进了松竹院,星辰双手捧着礼盒紧跟在后面。
  慕容笑尘抬眼就看到坐在凉亭之中的那抹浅蓝色的身影,幽深的黑眸中早已覆满了柔情,顿时加快了脚步。
  上官战玉碧落蓝翎自然看到了慕容笑尘,蓝翎待慕容笑尘走近,从石凳上站了起来,笑着叫了声,“表哥。”
  慕容笑尘并不在意翎儿如何称呼他,他只在意翎儿见到他开不开心,此时看着翎儿脸上的笑容,慕容笑尘心中已经盛满了惊喜和雀跃!
  “舅父,舅母!”慕容笑尘并没有被欢喜冲昏了头脑,轻唤了“翎儿”一声后,快速给上官战和玉碧落行了一礼,星辰随即把手上的礼盒放到了上官战和玉碧落面前的石桌上,行了一礼,退到了凉亭外面。
  此时谢安还没有离开,听王妃和慕容笑尘口中的称呼,顿时就知道了慕容笑尘的真正身份,自然也明白了自家王爷为何能一再地容忍他没有收拾他。
  玉碧落轻轻点了点头,上官战则笑着开口:“笑尘,坐下来说话。”
  “多谢舅父舅母。”慕容笑尘看了蓝翎一眼在蓝翎身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管家,你去让人给表哥送一杯茶来。”蓝翎看着谢安吩咐了一句,在原来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是!”谢安应了一声,快步离去,但心中却在想这慕容笑尘有着如此尊贵的身份,他肯定更不会轻易放手了,赶又赶不走,杀又杀不得,他还真是一个大麻烦。
  “舅父舅母,我今日是给二位赔罪来了,这么长时间一直避而不见,还望舅父舅母不要怪罪。”慕容笑尘说着把礼盒往上官战和玉碧落的跟前推了推,又道:“我给舅父舅母准备了两样礼物,就不知道舅父舅母喜不喜欢。”
  “笑尘,你能来看我们,我们已经很高兴了,何必这么见外?我和你舅母又不是外人。”上官战笑着道,眸光把慕容笑尘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心中想着难怪他皇姐每次提到自己的儿子时,那种自豪感都不言语表,这慕容笑尘确实有着让皇姐自豪的资本。
  慕容笑尘笑了笑,但眼角的余光却不时地落在身旁的人儿身上,那种深深的爱恋让玉碧落隔着白纱也能清楚地看得到。
  玉碧落心中轻叹了一声,若不是翎儿爱上了燕惊寒,那么她倒觉得翎儿嫁个慕容笑尘也是不错的选择,如此的话,也正好应了云一大师后半段的卦象。
  想到云一大师的那一卦,玉碧落心中愈发地难安,随即站了起来,对慕容笑尘道:“笑尘,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了,你和你舅父翎儿慢慢聊。”
  说完,玉碧落没等慕容笑尘出声,快速出了凉亭。
  慕容笑尘一时怔在了那里,他当然听得出来他的这位舅母只是在找一个借口离开,难道他说错了什么话?慕容笑尘细想了一下,好像他并没有说什么不妥的话呀。
  上官战自然看出了爱妻心中有事,紧跟着站了起来,对慕容笑尘道:“笑尘,我送你舅母回去,让翎儿陪你说会话。”
  “好,舅父舅母慢走。”此时,慕容笑尘终于反应过来了,快速站了起来,目送着上官战和玉碧落离开。
  蓝翎也站了起来,看着自己爹娘快速消失在院门外的背影,蓝翎秀眉蹙了一下,她若没猜错的话,她娘肯定又想到了云一大师给她卜的那一卦,她在担心她。
  云一大师是她和她娘的救命恩人,又是得道高僧,据说云一大师的卦象从来没有不灵验的,为此她娘自从知道了她这一辈子就认定燕惊寒了,就一直处在一个矛盾之中。
  她娘觉得云一大师的卦象不可能不灵验,另一方面她娘又希望它不灵验,她娘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提起那件事了,蓝翎不知道她娘今日怎么又突然想了起来。
  “翎儿,舅母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话?”慕容笑尘转头看向蓝翎问道。
  “没有,你想多了。”蓝翎淡淡地笑了笑,她不会把云一大师的那个卦象告诉慕容笑尘,免得又引起他的误解。
  “翎儿,你坐下来,我们说会话。”慕容笑尘没再继续纠结那个问题,说话的同时已经坐了下来。
  蓝翎抿了抿唇,她其实一点都不想单独和慕容笑尘在一起说话,但她爹娘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把慕容笑尘赶出府似乎不太好,随即便依了慕容笑尘,但却抬脚走了两步,换了一个石凳坐了下来,跟慕容笑尘隔了两个石凳。
  看着蓝翎的举动,慕容笑尘顿时就觉得蓝翎一定是故意做给燕惊寒的人看的,毕竟这是在燕惊寒的府里,她跟他靠得太近会引起燕惊寒怀疑的。
  这时,谢安亲自端着一杯茶进了院子,抬眼就看到凉亭里只剩下了慕容笑尘和自家王妃,心中顿时咯噔一声,战王爷和战王妃怎么离开了?这不正如了慕容笑尘的意了?
  想到这,谢安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只用了原先一半的时间就来到了凉亭里,把茶放到了慕容笑尘的跟前,“左相大人,请用茶。”
  “多谢。”
  “左相大人客气了。”谢安寒暄了一句,退出了凉亭,但他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候在了凉亭的外面。
  慕容笑尘虽然背对着谢安,但听谢安的脚步声,他就知道谢安没有离开,他恐怕是不放心翎儿和他单独在一起,想帮燕惊寒看着点。
  慕容笑尘心中笑了笑,这院子里隐在暗处有几百双眼睛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还少了他一人吗?真是多此一举!
  他当然很想把翎儿拥进怀里,但他又不是傻子,在燕惊寒的府里做出任何亲密的举动,不但给了燕惊寒名正言顺收拾自己的理由,更是害了翎儿,为此,他此刻能如此静静地看着她,他已经很满足了。
  慕容笑尘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蓝翎,幽深的黑眸中含满了柔情,一切尽在不言中。
  蓝翎并没有看慕容笑尘,而且低着头看着手腕上的紫玉镯,但她能清楚地感觉到慕容笑尘落在自己身上的眸光。
  就这样静静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蓝翎抬眼看向慕容笑尘,“表哥,你若没什么跟我说的,你就回去吧。”
  虽然蓝翎可以让自己无视慕容笑尘的眸光,但一直被他这样看着也不是办法,还是把他赶回去好了。
  不是没有,而是此时此地不能说,慕容笑只在心中说了一句,他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奈何他并没有找到诉说的机会。
  “好,我回去了。”慕容笑尘站了起来,他知道燕惊寒一得到他来他府里的消息肯定会很快赶回来,他虽然不惧怕他,但他不想翎儿为难。
  蓝翎有些奇怪慕容笑尘何时这么好说话了,但并没有多想,便站了起来,对谢安道:“管家,你送表哥出府。”
  “是!”谢安顿时松了一口气,对慕容笑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左相大人请。”
  “翎儿,我就不去跟舅父舅母告辞了,你帮我跟他们说一声。”慕容笑尘看着蓝翎不忘叮嘱了一句。
  “好。”
  随后,慕容笑尘没再耽搁领着星辰跟着谢安快速出了松竹院。
  ……
  上官战知道自己的爱妻有心事,但并没有追问,而是一路陪着爱妻回了海棠院。
  进了房间,上官战把玉碧落头上的帷帽取了下来,放到一边,再把爱妻拥进怀里之后,这才开口问道:“落儿,你有什么心事,不能跟我说吗?”
  此时玉碧落脸上的伤痕正在慢慢地消失,但并没有完全消失掉,还带着一丝狰狞。
  上官战每看到一次,心中就会心疼一分,他猜想自己爱妻突然以不舒服为由回来可能是她又想到了十六年前的事情。
  玉碧落早已把十六年前中毒受伤之后遇到云一大师,云一大师如何救了她和翎儿的命都跟上官战说了一遍,这其中当然也包括蓝翎为何会做了蓝致绅和高氏的女儿。
  十六年前,玉碧落为了保住肚子里的蓝翎,和云一大师一道来了灵云山,在灵光寺里遇见了怀了孩子来还愿的高氏,高氏从云一大师那里得知她无依无靠又怀了孩子,便主动让她住到自己名下的一所宅子里,并派了两个人伺候她。
  后来,她顺利地生下了蓝翎,但高氏的孩子生下来就夭折了,再后来就是高氏来求她,说她以后再也不能生孩子了,为了保住家中主母的位置,想收养蓝翎来顶替她夭折的孩子。
  鉴于高氏对她有恩,而且她带着蓝翎也不好四处给她寻找解九毒丹的方法,便同意了,从此,蓝翎便成了蓝相府的二小姐。
  玉碧落把这些都告诉了上官战,但云一大师给蓝翎卜的那一卦,玉碧落并没有说,为此,此时上官战并不知道。
  “东风起,花飘零,人比黄花瘦;回故土,风雨歇,春花烂漫时。”
  玉碧落轻轻说一句,说完便快速闭上了眼睛。
  “落儿,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上官战剑眉快速皱了起来,急忙问道。
  玉碧落慢慢睁开了眼睛,轻叹了一声,“这是十六年前云一大师给翎儿卜的卦象上的内容,算的是翎儿的姻缘。”
  一听,上官战的剑眉更是皱深了一分,他当然听得出这卦象上内容的意思,它的意思是说蓝翎在东楚会情路坎坷,回了北宁才会一帆风顺?
  若是参照此时的情形应对卦象上的意思的话,那么就是说翎儿和燕惊寒的婚姻会遭遇变故,翎儿会受到伤害?
  上官战不愿再想下去,他万般不愿看到他的翎儿受到一丝的伤害,他宁愿相信云一大师完全就是在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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