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4章 历史小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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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边过来的寒风还在呼呼地吹着,田野上空旷无人,只有树林另一面的村庄,那袅袅炊烟表明,现在正是吃中午饭的时候。
  村庄往东几里地,就是一条小河。但河面已经完全封实!
  这就是哈萨克草原上的冬天,它就是这么的冷啊。
  巴德玛多尔济带领的察哈尔汗国的巡边部队,已经尽可能的筹集国内喀尔喀蒙古、布里亚特蒙古和体健耐寒的人了,但部队里依旧不时的有士兵被冻伤的情况出现。即使他们一个个穿的皮衣棉衣都相当的厚实,裹起来就跟一个大笨熊一样,可现在他们还是冷的如若寒冰刺骨。
  从地理维度上来讲,他们察哈尔汗国境内的主体部族都是内蒙东部的蒙古部落,老家的维度上并不比哈萨克草原地更往南去,但冬天的时候,他们就是老感觉着这儿比老察哈尔冷多了。
  尤其是今年,巴德玛多尔济这支巡边部队都转到汗国的南部了,跟浩罕汗国已经搭边了,这贼老天还是那么的冷。
  时光流逝,十年的时间转眼就过了。
  承天十八年的时候,三个哈萨克汗国,四个蒙古汗国在西北疆域正式成立。而现在承天二十九年的春节就要来临了。
  七个刚刚诞生的小汗国在各自的地盘上已经站稳了脚跟,孩子都繁衍了一代人了。
  但他们严格依照南京的指示,跟浩罕、布哈拉、希瓦三汗国的冲突是愈演愈烈。
  今年你家的羊跑到我的地盘上吃草了,明天我家的马来到你家的草地上游荡了,先是边疆地区民间的冲突,然后演变成边疆地区的隔空放枪,最后‘盗匪’都出现,而且不是一天两天,而是整整两年了。
  从一开始的十几人一股已经演变成如今的上百人一股了,内中的兵勇越从一开始的双方之边防军队,迅速变成了真正的‘匪兵’。
  ‘劫掠’的手段也从一开始的只要财不伤人,发展到现在的杀人抢财。
  现在,巴德玛多尔济带领的这支巡边队伍——一支披着白色披风,头戴白色皮棉帽的骑兵军队,就正在某处冻实了的河床里潜伏。为了完全隐藏部队的行踪,所有的人都匍匐在冰面和河岸上,就连他们的战马也都被士兵们摁了下来,侧卧在士兵们的身边,响鼻此起彼伏。许多战马因为讨厌这种姿势,还不时地撩着四蹄。
  察哈尔骑兵的老师是陈汉的国防军骑兵,他们的马匹一部分一部分是自己所有的蒙古马和哈萨克马,另一部分是从中国那里高价够来的良马。陈汉持续了二三十年的战马马种改良,已经有不小的成果了。
  大西北这地方,地广人稀,马是这里的主要交通工具,家里有马的人家很多,养马养牛和养羊是这里老百姓的主要收入来源。
  大西北就是中国的两大牧场之一,而七个小汗国就是中国西北大牧场的七个小牧场主。
  作为牧场的主人他们当然知道自己手头的马种质量不怎么好,陈鸣改良后的军马就成为了七汗国追求的目标。陈鸣也很是卖给了他们一批,毕竟要增强他们的实力,巩固他们的统治么。
  这些年里陈汉对七汗国的支持可以说是不遗余力的,从教官到军官培养,从长短枪火炮到战马,软件硬件一把抓。
  虽然培养起来的军队只在演习场上展露过身手,看起来似模似样,但真实战斗力谁也说不清楚。
  而与此同时,浩罕汗国这些年的国力也有着一定的增长,远比泥潭中的希瓦汗国和布哈拉汗国要猛。其汗王爱里木大量雇佣原准噶尔军队中的主力——柯尔克孜族,作为浩罕的雇佣兵和炮兵充实军事力量,并且又有俄国人在暗中的资助,顺利的统一了费尔干纳地区。
  陈汉支持的几股小势力只能说稍微的绊扯了一下浩罕的脚步,都称不上是拖后腿。原因除了爱里木本人的确很有才能之外,就是俄国人在暗中的支持。
  就像中国一边在里海的西海岸插足,另一边扶持七汗国一样,元气大伤的俄国人为了安全起见,也在全力的支持浩罕、希瓦和布哈拉三汗国,而且这三汗国中他们最看好浩罕。
  要是没有中国的存在,在解决了哈萨克三帐之后,三汗国就会使俄罗斯的下一个垂涎的目标,但现在一切都变了。俄罗斯不仅没有了对三汗国的妄想,还要依赖于三汗国拖住中国人的后腿。
  至于圣彼得堡为什么不担心三汗国投降了中国,只看中国这些年对三汗国的态度就晓得,这三个汗国已经上了陈皇帝的食谱了。
  在俄罗斯的大力帮助中,浩罕汗国收益最大。同时爱里木还推出了一个靶子来牵制七汗国,甚至是中国。那个被爱里木推出来跟七汗国抗衡的人就是萨木萨克,这人是大和卓波罗尼都的长子。四十三年前,满清平定大和卓波罗尼都、小和卓霍集占兄弟的叛乱,萨木萨克逃亡浩罕汗国、布哈拉汗国等地,一直致力于家族统治的复辟。
  萨木萨克生有三子,长子玉素甫在布哈拉当阿嗡,次子就是张格尔,幼子巴布顶早亡。
  在原时空的历史上,张格尔在浩罕汗国的支持下还狠狠地给满清添了把乱子。而眼下这个时代,张格尔也给七汗国捣了不少的鬼。虽然他手中的兵力不多,但他也不跟七汗国的正规军死拼硬打啊。
  巴德玛多尔济作为这支骑兵部队的指挥官,自己也匍匐在河边的土堤上,眼睛一直盯着西边。
  军情局送出的关于张格尔、萨木萨克父子的情报很多,但关于萨木萨克匪兵的确切消息很少,这一次是个难得的机会。
  虽然眼下风雪密布的旷野中能看见一座小村庄,几乎看不见什么人影。但巴德玛多尔济知道,自己一行的目标就在这个庄子里。
  大小和卓家族在大西北的影响力不可小觑,毕竟苏菲教派的生命力是很旺盛的——是白山派首领么。纵然陈汉对之多次强力打击,又有那么长时间的消磨,但白山派的影响力也没能彻底根除,而且萨木萨克在浩罕和布哈拉汗国都被捧得很高很高,享有‘圣徒’的地位。
  所以,一些土著居民众多的地方,很是有一些给匪兵做沿线的白眼狼。
  眼下的这个小村落甚至全村都通匪。
  七汗国建立之后,游牧虽然是蒙古人和哈萨克人的主要生活方式,但定居村落也是有的,而且在这十年中迅速增多。
  蒙古人和哈萨克人对内部的掌控力都远不如陈汉那么强大。毕竟这七个小汗国内部都很强的山头势力不是?这就先天上限制了汗庭对地方的掌控力。
  但是在近两年时间里,在七汗国的边境上,定居的小村落已经逐渐连成了网。汗庭还发下了枪子火药甚至是小炮,增强各村落的防御力。
  但在防御链彻底形成之前,这些措施只是能限制匪兵,而不能完全隔绝。甚至于,这些匪兵的存在还一定程度上刺激了定居村落、城镇的诞生。
  而七汗国对于匪兵严厉的镇压策略,也是他们彻底清扫内部的一个良机!可以把平日那些作假的‘自己人’也给清理出来。
  当初七汗国建立,薪疆也有一部分人跑了过去。虽然大部分都是蒙古人,但那啥也是有一些的。
  对面的敌人是一支由浩罕兵、柯尔克孜骑兵以及一部分薪疆土著混合的队伍,人数有百十来人。每个人都配的有马,甚至还不止一匹。
  根据侦察,这支匪兵没有重武器,再轻的骑兵炮在这个环境下也不可能拖出来。所以说,这些人手里只有火枪,而且还不能做到人手一支,不少人还拿着刀枪和弓箭。并且从情报中可知道,这些人的士气并不怎么高,情报描述中对这支军队的外表用了两个词来形容——衣着‘破烂’,气质‘懒散’。如此的一致队伍,显然士无战心,斗志很低落。巴德玛多尔济有信心在这里打一场漂亮的伏击战,全歼这股顽匪。
  但这需要敌人乖乖的走出村落。那村落的另一面,北边就是山林。巴德玛多尔济敢拿自己家的祖宗发誓,只要自己带兵一出现,那些匪徒绝对会耗子一样窜回山中。哪怕那些山林并不适合马匹奔走。
  他必须等待他们走出村落,走到旷野之上,才可以充分发挥骑兵的战术优势,将敌人一网打尽。
  而眼前的旷野也确实是一处好战场。
  ——那里本来是一片牧场,现在冬天当然不会生长什么,极低的气温将大地冻的非常硬,正好适合骑兵的突击。
  时间一点点过去。等待是最煎熬人心的。巴德玛多尔济又看了一眼怀表,心里感到很是焦虑。当然,他在内心火急火燎的同时,还在担忧树林背后的那支部队。那是一个中队的兵力,没有骑马,巴德玛多尔济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已经到位了。
  作为巡边部队的大队长的巴德玛多尔济是很担心。
  因为后者的行动直接关系着这一战他是不是能全歼匪兵,他们是兜底的。
  村子里的炊烟消失一段时间了,人嘶马鸣的声音随着风儿隐隐传来,终于有动静了。匪兵是不会在某个地方停留太久的时间的,除非是大山里头。
  “传令!所有人活动手脚,检看战马状况,检查武器。冲锋号不响,谁也不许跃出河道,都给我趴好了。等这群顽匪走近了!”
  巴德玛多尔济的命令得到了完全的贯彻。骑兵们已经做好了作战准备,在骑着战马冲过去砍杀之前,他们必须再当一回步兵,给顽匪来一场火力急袭,把他们打散了。
  毕竟谁也不想死。匪兵再烂也有百十人呢。
  这一等又是大半个小时,顽匪慢吞吞地从村子里开出来。看样儿,人数比预计的还要多,虽然不到三百人,但绝对超过二百了。
  “注意隐蔽!”趁着敌人还没有走近,巴德玛多尔济喊了一声,通讯员迅速传达他的命令,所有的人都趴在了河堤脚上,顶上只留了几个观察哨小心的探出半个头。
  “一千米!”
  “八百米!”
  “五百米!”
  观察哨用器具测量着敌人与河床的距离,距离越来越近,声音却越来越小,而士兵们则根据报来的距离调整着手中的火枪。
  巴德玛多尔济定下的开火距离是两百米,一阵乱枪打下,然后骑兵出击。
  每一个察哈尔汗国边防军的正规骑兵都配的有手枪。这一战胜负完全不需要担心,只看怎么打的赶紧利索。
  “两百米!”
  巴德玛多尔济伸出半个脑袋,向迎面过来的敌人队伍看了一眼:“打!”
  “啪!啪!……“
  清脆的火枪射击声交织在一起,只在瞬间就把这片平静的雪原变成了杀戮场,那些进入火力射程的顽匪顿时躺倒了一片,惨嚎连连。
  前头的队伍遭到猛烈打击,后头的队伍立刻反应过来,不过他们并不是冲上来帮助同袍战友,而是调头向来时的方向狂奔。可又那里跑得了!
  这场战斗对于察哈尔骑兵来说就是开胃小菜,往日里他们是抓不住匪兵,可不是打不过匪兵。
  巴德玛多尔济得了一个大便宜,因为张格尔死了。那支被伏击的匪兵竟然就是张格尔亲自带领的。
  而张格尔这个在本来的中国历史上还能留下一笔的家伙,就这么无声无息的以一个马匪头子的身份,死在了冬季的哈萨克大草原上。到死,他的名字都没有传进陈鸣的耳朵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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