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画影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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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丹凤眼。”
  “面貌整体挺清秀的,还有些柔美。”
  “约莫七尺高。”
  察院后堂中,随着两名禁军合力回想,马周手中妙笔匆匆疾行,不一会,一张“内侍臣”的画影图形便被描绘了出来。
  不得不说马周是一个奇才,单凭禁军的空口描述,竟将谢仲举的相貌画出了六七分,不过几人全都以为谢仲举是男儿身,所以画影图形上的人像也趋于阳刚,眉宇间倒和真人差别不小。
  马周放下狼毫,拿起画影图形对两个禁军问:“是他吗?”
  “是了,是了。约莫有七八分相像。”
  “对,依我看应该是一模一样。”
  第一个禁军话音落下,马周微微点头,可听到第二个禁军的奉承,这位性情秉正的监察御史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马周生性刚正,面对小卒的阿谀奉承自然不屑一顾,冷声将二人喝退后,便再次提笔依照原图多画了几份,准备明天去到大明宫按图找人。
  正当马周绘画的入神时,在大堂一番审问毫无进展的长孙无忌,便揉着太阳穴踱入了后堂之中。
  眼见长孙无忌到来,马周放下毛笔,取出一张画影图形道:“丞相,这便是昨晚夜探萧锐的内侍臣的画像。”
  “哦?”长孙无忌接过画像,颇为好奇的打量了几眼,见画中人十分陌生,便也没太在意,折了几下后就将纸张放入了衣袖之中。
  长孙无忌坐在茶座上,看着正在提笔绘画画影图形的马周,喃喃道:“马御史,这次萧锐死在刑部大牢,万岁龙颜十分愤怒啊。”
  马周低头画着人像,应和道:“是啊,萧锐乃是萧瑀的嫡长子,又是皇家驸马,这次稀里糊涂的暴毙在牢中,若是不查个水落石出,如何让安抚萧家?如何让其它迎娶公主的重臣心安?”
  说着,想起重伤昏迷的长孙冲,马周寒暄的问道:“长孙大人,不知令公子伤势如何了?”
  马周不提还好,一提起卧病在床的长孙冲,长孙无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这次长孙冲没摘下武状元,和李丽质的婚事算是吹了,更可气的是他竟然是被“逃兵驸马”给打下马来的,而房遗爱又是“何足道”的结义兄弟,东扯西扯长孙无忌心中的怨气再次转移到了“何足道”头上。
  “嗨!我已经请关木通看过冲儿的伤势了,说来也怪,房俊一个不学无术的草包,武艺如何进步的如此神速?难不成秦琼真的倾囊相授了?还是何足道在暗中指点?”
  马周见长孙无忌说出何足道,停笔略微沉思后,说:“听说何榜首回乡探亲去了,算来殿试还有不到七天的时间,他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手抚长髯,长孙无忌问道:“回乡探亲?这娃娃的故乡在哪儿?”
  “听说是恒州常山郡。”
  “何足道是秦叔宝的外甥,秦琼家住山东历城县,妹妹怎么会嫁到恒州去?还有秦琼不是没姐妹吗!”
  长孙无忌与秦琼虽然不合,但二人也算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眼下秦琼身居武官首位,他家中的底细长孙无忌还是清楚的,忽然想到秦琼家中情况,这位老谋深算的国舅爷第一次对“何足道”的来历产生了怀疑。
  “许是堂姐妹或表姐妹吧。”马周嘀咕一声,看着五张画好的图像,若有所思的说:“这次萧大人是真的动了肝火,就连萧锐的死尸都被仵作给开膛破肚了呢。”
  “是啊,萧瑀的儿子中就萧锐文采出众,没成想这次却横死在了大牢之中。”说着,长孙无忌站起身来,眼见日上三竿,本就不在察院供职的他,自然没有可供午休、午膳的地方,一番思忖便决定先行打道回府,等到下午仵作那里传来消息,再行查案。
  长孙无忌辞别马周,乘坐八抬大轿悠悠荡荡的朝府邸赶了过去,而马周则去到大堂,翻看起了刚刚审问禁军、狱卒的文录案底。
  “凤纹描金腰牌?”马周翻阅着之前禁军、狱卒们的供词,从其中发现“内侍臣”所持腰牌的纰漏后,这位监察御史不由眉头攒簇,无声私语道:“想这深宫内苑等级森严,只有万岁与皇后的贴身内侍才能使用描金腰牌,而凤纹...难不成昨晚夜探大牢的二人是皇后娘娘的心腹?”
  从腰牌上找到突破口后,马周联想到长孙无忌和长孙皇后的关系,随手便合上了案底,接着连午饭都顾不上吃,便赶去大明宫查探去了。
  长孙无忌回到府邸,见家中老小都在等着自己用饭,不由微微一笑,接着拿出一家之主的姿态,负手踱步进了二堂之中。
  长孙津等人见父亲回来,好奇萧锐死因的他们,随口问道:“父亲,萧锐究竟是怎么死的?”
  “今天刚刚彻查此案,头绪还没有展开,哪里会有什么蛛丝马迹能供找到...”
  说着,长孙无忌突然想到之前马周交给自己的画影图形,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纸张,道:“这件事跟宫里的内侍臣有关系,恐怕萧锐的死另有蹊跷,搞不好还会牵扯到宫中某位嫔妃或皇子呢。”
  长孙润年纪最小,好奇心也是兄弟几人中最重的,三两下展开画影图形,在看到上面描绘着的人像后,只觉得十分眼熟,但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对着画像端详了片刻,长孙润、长孙澹、长孙津几乎同时说道:“何足道的伴读书童!”
  长孙无忌被三个儿子异口同声的话语吓了一跳,取过画影图形,颇为惊喜的说:“你们认得他?”
  三人仔细盯着爹爹手中的画像看了一会,再次齐声说道:“认得啊,这人就是何足道的伴读小书童啊。”
  三人中,对谢仲举相貌最为熟悉的便是长孙澹,之前在国子监他曾经跟谢仲举同台对弈,期间难免抬头观望对方的神色,加上长孙润曾说这位小书童有“龙阳之癖”,所以这位气罐子对谢仲举的印象尤为深刻。
  长孙无忌正愁抓不到“何足道”的把柄,此刻听三个儿子说昨晚夜探萧锐的内侍臣竟是何足道的伴读书童,眼瞅着此事与何足道有关,这位国舅爷大喜过望,瞪大了双眼问道:“怎么讲?”
  长孙津三人仔细确认过后,怀揣着与父亲一样的心思,异口同声的回答道:“这人千真万确就是何足道的伴读书童!”
  长孙无忌再三从儿子口中确认画中人的身份,眼见此人正是“何足道”的伴读书童,一想到大仇即将得报的他,不由放声大笑:“何足道的伴读书童,如此说他是冒充内侍臣进到天牢杀死萧锐的?那与小书童结伴同行的人是谁?”
  “莫非是何足道?仔细想想何足道这两天也应该回来了,之前萧锐去到秦府轻薄秦京娘,一定是何足道怀恨在心,这才会联合他的心腹书童去到大牢杀死萧锐!”
  “以何足道的医术,想要毒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想来却是易如反掌!没错就是这样!”
  正当长孙无忌脑补出“何足道毒杀萧锐”的来龙去脉时,生性谨慎的长孙津手摸下巴,低头若有所思的说:“爹爹,画中人是何足道的书童不假。可他是如何冒充内侍臣的?想宫中内侍臣的官衣、腰牌应该没那么容易搞到手吧?”
  “哼,想何足道之前常在宫中来往,依照他的才能急下官衣的尺寸样式应该不难。至于腰牌嘛,何足道与长乐公主...”
  说起李丽质,长孙无忌心间被抢亲的痛再次被触及,眸中泛着寒芒的道:“何足道花言巧语从长公主那里哄骗来一块腰牌却也不难!”
  长孙润之前连番被“何足道”殴打,眼下巴不得他就是毒杀萧锐的凶手,连声应和道:“对,没准还是何足道从长公主那里偷来的呢!”
  一番思忖过后,长孙无忌收好画影图形,连日来日思夜想终于抓到“何足道”把柄的他,哪里还有闲心吃饭,拔腿朝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自语道:“何足道的小书童?只要将你抓紧察院之中,二十四道酷刑加身,有什么秘密你都得给我抖搂出来!”
  说着,长孙无忌已经走到了府门前,对着在旁等候的将轿夫招了招手,转而坐进了乘轿之中,“去长安府衙!”
  放下轿帘儿,长孙无忌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冷笑,喃喃道:“察院的衙役太少,想要去秦琼府上抓人...少不得要动用府衙中的兵丁!”
  “何足道,不管此事你有没有参与...就等着黥面充军吧!冲儿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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