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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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叶看她笑靥娉婷,朝着自己一步步走来,心里边五味陈杂,不知如何自处,心里想了四个字“好久不见”,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把头一歪,不再向那人看去,心想,那一日,你终归是嫌弃我的,又何必再见。
  好在,她那一日识破了我的身份,却没有告诉别人,这算不算是替自己保守秘密。
  你是蜀山高徒,万人敬仰的仙子,而我、又算是什么呢!
  不过,青衣墨剑禁足,她却能下山行走,这么说来她还闯过剑阁,那为何六脉会武的名单上没有她的名字。
  好在,正因为青衣墨剑禁足,李嘉远不能出世,自己也可以去参加六脉会武,只是他歪着头,看向窗外又见到了熟人。
  有些人见了尴尬,不见或许更好一些,这些时日,必然要小心行事。
  荆叶想着,脚下步子十分迅疾,欧阳荣和欧阳绪的出现,让他心里感到不安,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自己身份暴露,恐怕是迟早的事。
  所以,有些事,还要尽早去做。
  思忖间,荆叶握紧拳头,那青玉看守剑阁,实难接近,白玉去了燕国,不明所踪,现在能动手的只有蓝玉一人,只是蓝玉修为颇高,几年前便破了四境,若没有万全的准备,不敢冒然动手。
  想到这里,荆叶加快步伐向着翠屏山而去,那里还有两具保存完好的尸体,这些时日,他修炼炼尸咒法,已小有成就,若是能将木远杨旭二人炼成尸傀,自然又多了一份助力。
  到了第三境,已然可以御剑而行,只是荆叶无锋重剑,虽然对战起来大开大合,破有好处,但以此御剑,却是对灵力损耗巨大,而效果甚微,无锋重剑很难掌握。
  是以,这一路,荆叶依旧运用火云麒麟步向着翠屏山赶去,速度算不得慢,半个时辰便到了那处山峰。
  跟着荆叶陡然一惊,此时翠屏峰的山崖上赫然站着一人,紫衣长袖,竟是一名蜀山长老。
  荆叶心里暗叫“糟糕”,匆忙稳住身形,躲在一块大石一侧,静观其变!
  这一看之下,更是叫他胆战心寒,那山崖上站着的长老,自己竟然认得,现下蜀山排第一的大炼器师,李嘉远手上的宝剑墨轩,便是由这人所铸,且这人修为乃当下蜀山为数不多的从圣境界强者之一。
  现任蜀山皓月峰执掌广元子!
  荆叶心里一阵慌乱,便在这时,一道寒光夺目而来,他心中一沉,一抬眼,广元子目光如炬向着他看来。
  下一息,已然拔地而起,直冲着他所在的大石飞来!
  刹那,荆叶如同雷击,怔在原地!
  “手法倒也干净,你成长的速度比我预料的还要快上许多”,广元子站在空中俯视荆叶说道。
  荆叶微微一愣,道:“你不杀我?”
  广元子这才露出一抹笑意,道:“我只是云游,途经此地,杀你作甚,况且掌门师弟虽然叫我彻查这几日的异乱,但如今死去的那几人,尸体都做了尘埃,哪里还能查的下去”。
  荆叶更加糊涂,这广元子明明已经发现了翠屏山的玄机,如何会放过自己,而且他似乎早就知道自己的存在。
  “你认得我?”荆叶错愕道。
  “曾有一面之缘,那日皓月峰显神壁前,你本露出灵根真貌,以及你身体异端,老夫便叫蝶儿替你做了遮掩,你的天赋实在不错,步入主峰甚是可惜,好在紫竹也没白去”,广元子不紧不慢道。
  “那你为何要放过我?”荆叶心里惊疑不定。
  “你我无冤无仇,何谈放过,只是你身上杀气太重,这些时日蜀山太乱,不可妄动,只需好好参加会武”,广元子神秘道。
  说完这句话,广元子举目向西,悠悠道:“似乎弱水那里,还有些蛛丝马迹,老夫还得走上一遭”。
  跟着荆叶目瞪口呆,看着广元子飘然而去,荆叶心惊未定,便匆忙向着那处洞府赶去。
  山洞倒是还在,只是里面空无一物,蛛网盘错,倒似许多年没人来过。
  荆叶过去仔细一看,自己掩埋尸体的地方已然放了一块大石,且这方大石似乎与山峦连成一体,根本不是有人故意加上去的。
  到了这一刻,荆叶更加心凉如水,自己已经暴露,只是广元子为何放过自己,他有些想不明白,而且先前广元子说,蝶儿替他做了遮掩,自然是指庄幻蝶,如此说来,庄幻蝶也极有可能知道自己身份。
  荆叶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便又向着仙河镇折了回去。
  哪知一进仙河镇,自己的名字竟然顷刻间变得家喻户晓,倒不是燕子楼追杀榜上的荆叶,而是宝来居蜀山六脉会武赌榜上的三甲之争,从先前的八人变成了九人,多了一人,叶子鱼。
  这一日,天下四商排第二的济天下掌柜周国王爷周公明挥金如土,一掷千金,包括宝来居等蜀山周边五座城镇的十余家赌坊,都跟换了旧的三甲榜单,无一例外,新的榜单都新增加了一个名字,叶子鱼!
  而周公明之所以敢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铸器山庄的两位庄主,一下子将欧阳花和赵云奇的筹码各增加了一万方上三品灵石,这一万方上三品灵石堪比蜀山所有长老一年的供奉,如此华丽的手笔,一时间让同为天下四商的济天下掌柜周公明下不了台。
  而另一方面,则是今日蜀山紫竹峰有一人下山了,这人下山不是为了向悦来客栈的老板娘讨酒喝,他鹤发童颜,飘然而来,大步流星,直接到了宝来居。
  二楼颇有点火药味的气氛,由于周公明和欧阳家两位庄主的到来,一时间这原本不大的二楼展厅,引来了诸多王公贵族,其中不乏周国、陶国、燕国位高权重者。
  两位欧阳庄主见了欧阳花,赌性大起,出手也十分豪爽,一开口便给欧阳花和赵云奇各加了一万方上三品灵石。
  宝来居的许老板吓破了胆,要知道赵云奇和欧阳花两人都是夺冠热门,这一赌,许老板不得赔个精光。
  两位欧阳庄主笑容和煦,解释道,他们压得是会武头筹的赌注,也就是说只有这两人中势必有一人夺冠,也有一人败北,如此输赢相抵,许老板才安下心来。
  许老板安心了,二楼上还有许多人脸色可就难看多了。
  周国的皇族贵戚一个个脸色铁青,纷纷向着周公明看去,周公明心里憋屈,周天宝虽然大言不惭的说了要冲进前十,可是一比赵云奇和欧阳花两人,便差了十万八千里。
  二楼剑拔弩张,陶国和燕国的达官显贵虽然言语客气,周公子有望冲进前十二,实力还是不错的,但比上我家欧阳花和赵云奇……轻蔑嘲笑之意昭然若揭。
  这时候,拥挤的门口,人群中猛然一滞,突兀的仿佛一缕云气穿过门口,再看时,一人白衣胜雪,已轻飘飘到了二楼。
  一阵微风拂过,二楼上走来一人,瞿骨清颜,说不出的出尘韵味,似闲云野鹤飘然而至,周天宝看着那人,顿时惊喜道:“师傅,你来了”。
  “老骗子”,小胖子低声嘀咕。
  “这位是……?”周公明起身,向那华发老者看去,忽的心神一颤,那人看着自己,似乎能将自己看穿一般。
  “这位老者是?”欧阳绪起身,周围许多达官显贵也纷纷向着老者看去。
  “哈哈……人很多嘛,贫道紫竹峰顾九真,多有叨扰”,顾九真笑着一扫四下,也不拱手还礼,直接走了过去。
  周天宝早已闪到一边,顾九真自故着坐下,一摆手说了句:“你们接着聊,公明道友你说到哪里了?”
  周公明一愣,忽然有了底气,叫了句:“掌柜的,笔墨纸砚伺候”。
  许掌柜大喜过望,早早就候在一边,只等各位爷发话,白花花的银钱上账。
  “周王爷,您请说”。
  “要在门口那榜单上加上一人,需要多少灵石?”周公明慢条斯理道。
  “这个……怕是不妥吧”,宝来居掌柜面露疑惑。
  “老许,怕什么,周王爷这般有兴致,当该成全才是,我也看小王爷天赋异禀,冲击三甲也不是没有可能?”一名燕国老者面露笑意玩味道。
  “行了,我可不比两位欧阳庄主,他们财大气粗,又势在必得,这样吧,两千方上三品灵石,你加一人上去,另外也通知其余四家城镇的赌坊老板,只要他们照办,我都出这个价”,周公明风轻云淡道。
  “两千方?”许掌柜听见这个数字,腿都软了,两千方上三品灵石那差不多能把整个仙河镇都买下来了。
  况且谁都知道,小王爷天赋一般,冲击三甲根本无望,这不是白白的赔钱么,周王爷莫不是傻了!
  “老许,说不定小王爷真会一飞冲天,方才我们这边的赌约可是云奇和花儿必有一人夺冠,无论如何,你都赔不了,可周王爷这里你可要三思而后行啊”,又一人坐在欧阳绪旁边讥笑道。
  “若是赔了,我许有财自然认了”,许掌柜心里早已乐开了花,连连点头,拿起笔就要写下周天宝的名号。
  便在这时,周公明忽然说道:“且慢,我叫你加的是叶子鱼的名字,我家天宝怕还不至于”。
  “不是小王爷?”许掌柜猛地一愣,忽而讶异道:“叶子鱼是谁?”
  “叶子鱼是谁?”
  这个问题,所有人都想知道,众人面面相觑,便连周国的皇族贵戚也都是一头雾水。
  就在这时候,那椅子上歪坐着的白发老者,懒懒道:“啊,叶子鱼啊,和天宝一样,是我的徒弟”。
  “你的徒弟?你他娘的又是谁?”
  众人用他们疑惑的目光问出这句话,一个个纷纷向那老者看去,更加疑惑起来,这半道冲上来的老者到底是谁,蜀山没听过这一号长老啊。
  反正听都没听过,也厉害不到那里去,老许命大,赌了!
  许掌柜一咬牙,一跺脚,便写下叶子鱼的名字,跟着快马加鞭将消息送到其他城镇的赌坊,大家都是赌徒,你敢我也敢,应该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一时间,所有赌坊都更换了榜单,新增了一个名字,叶子鱼。
  荆叶一阵纳闷,他可不想自己被推向风口浪尖,惹人耳目,一路匆匆向着宝来居而去,宝来居的聚会却已然结束,周公明等人跟着周天宝回了紫竹峰,在门口荆叶见到了一双颇为落寞的身影。
  欧阳绪和欧阳荣,
  此时夜色将近,宝来居许多人忙着张灯结彩,似乎在庆祝着什么。一旁的饭庄里,这一双兄弟神色淡漠的坐在一处角落里,两人各叫了一碗面兀自吃着。
  欧阳绪甚至面色有些憔悴,欧阳荣一口气将面条吸了下去,欧阳绪一旁看着说了句:“老二,慢些吃,小心噎着,多少年了,还这习惯”。
  欧阳荣嘿嘿一笑,笑容有些僵硬,尴尬道:“大哥,今日戏演的不错”。
  “大哥不过即兴发挥罢了,你瞧,那周公明气的,哎,我们兄弟什么时候才能像那天上的鸟儿一般,自由自在的飞呢”,欧阳绪若有所思道。
  “都是我连累你了,也不知道嫣然她怎么想的,大哥要不你把山庄交给我吧,你隐居世外算了”,欧阳荣压低声音道。
  “祖宗基业保不住不怕,怕的是交给了你,老二你性命也难保全啊,燕国这条贼船,既然踏上来了,想下去哪有那么容易,吃面,可别凉了“,欧阳绪说着,忽然神情一滞,似是有个熟悉的孩子从窗外走过。
  “老了,眼睛也不好使了”,欧阳绪叹息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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