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6章 恶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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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润,你这是做什么?”
  庆王弘信一边说话,一边再次拽了拽那本记录到访宾客的簿子。
  他的脸上,隐隐带着几分怒色,但却因为种种原因,不敢当真发作。
  相比较而言,赵弘润的面色就要平静地多,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庆王弘信,反问道:“五王兄,你这又是做什么呢?”
  此时殿内的焦点,从赵弘润身上转到了前者手中的那本簿子上,尤其是那些尚未被赵弘润点到名字的朝中官员,这会儿纷纷在心中祈祷,希望庆王弘信能够夺回那本簿子。
  要不然,这本簿子落在那位肃王殿下手中,按照名册秋后算账,那他们这些人可还有活路?
  可问题是,想从那位肃王殿下手中抢夺东西?
  『嘿!』
  雍王弘誉悠哉地抿了一口酒水,面色带笑看着殿门口那对峙的二人。
  从赵弘润出现在筵席殿内,雍王弘誉就看出来了,这位八弟今日可是携怒而来,这不,刚进门就给在场的众宾客一个下马威,唬地在场许多朝中官员坐立不安,恨不得以袖遮面。
  而此刻,赵弘润更是明摆着做出了不给庆王弘信面子的举动,这让雍王弘誉打消了心中仅存的几分担忧。
  甚至于此刻,他还有些幸灾乐祸。
  在他看来,庆王弘信与老八赵弘润不曾打过什么交道,因此不清楚后者的脾气:老八倔强起来,那可是对他们兄弟的父皇都不买账的。
  『不晓得老五能忍到几时?』
  雍王弘誉一副看好戏的心态。
  眼下,他最希望的就是看到庆王弘信按耐不住,与赵弘润当众闹翻,甚至是大打出手。
  这样一来,他就轻轻松松地得到了老八这个盟友,再不必顾忌襄王弘璟与庆王弘信两名兄弟的联手打压。
  但出乎雍王弘誉意料的是,庆王弘信的忍耐力,似乎要比他想象的出色一些,以至于赵弘润当众做出了不给他面子的举动,庆王弘信仍然忍了下来,没有当场发作。
  只是庆王弘信的表情,旁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强忍着愤怒,也不晓得会不会因此憋出内伤。
  在众目睽睽之下,庆王弘信微吸一口气,勉强挤出几分笑容,对赵弘润说道:“弘润,你手上这本薄子,乃为兄王府上的迎宾簿,弘润你要这作甚?来来来,还是随为兄入席喝酒吧。”
  赵弘润微微一笑,用眼神扫了一眼殿内全场,笑眯眯地回答道:“小弟只是对簿子上的名单颇感兴趣,准备带回府上……”
  听闻此言,殿内许多朝廷的官员如丧考妣,面色极其难看。
  因为赵弘润的潜台词说得很明白——回头本王一个一个收拾你们!
  而此时,赵弘润已将目光再次投向庆王弘信,笑着说道:“五王兄,此番小弟前来拜府,也曾送上厚礼,这本薄子就赠于小弟作为回礼,如何?”
  『厚礼?』
  庆王弘信的表情变得颇为精彩。
  因为他还记得方才门官的通报,眼前这位兄弟口中那所谓的『厚礼』,分明就是一副马鞭。『注:字面意思,鞭子,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书友会误认为是马的那玩意?太污了!』
  一副马鞭,这算哪门子的厚礼?
  庆王弘信闻言气地肝火熊熊。
  他怀疑,赵弘润多半是在他府门前下了坐骑之后,随手将其手中的马鞭丢给了门官——仅敷衍这词,已不足以来形容这位兄弟的态度。
  『可恶!』
  庆王弘信暗骂一句,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仿佛炭火灼烧。
  他知道,此刻殿内的百余宾客,皆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这对兄弟,倘若今日他赵弘信不能从眼前这位兄弟手中那那本簿子夺回来,那么,这对他与日俱增的声势会是一个非常沉重的打击——就好似他当着雍王弘誉的面拉拢殿内那些贵族诸侯的道理一样。
  可问题是,倘若强夺的话……
  庆王弘信看了一眼面前这个笑容可掬的老八,脑门隐隐有股热意涌上来。
  此刻赵弘润那无害的笑容在他看来却是这个意思:你敢强夺试试?!
  在读懂了这层意思后,庆王弘信不禁感觉有些骑虎难下。
  不可否认,他赵弘信如今有南梁王赵元佐与天水魏氏支持,论声势并不逊色眼前这个兄弟,但较真来说,他的自负来自于南梁王与天水魏氏的支持,而眼前这个兄弟的自负,却来自于他自己——无论是足足六个县的商水邑,还是百战百胜的十万肃王军,亦或是目前已成为魏国工艺标准的冶造局,皆是眼前这个兄弟单凭一己之力壮大的。
  对方有十足的底气!
  倘若当真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他赵弘信的赢面能有多少?
  想到这里,赵弘信只得忍下发作的念头,勉强挤出几分笑容,低声说道:“区区之物,如何能作为回礼?回头,为兄必定让人奉上一份让弘润满意的回礼……”
  他的语气与说辞,明显已经有服软的迹象了。
  正所谓举拳不打笑脸人,赵弘信既然已服软,赵弘润自然不好再追究下去,毕竟赵弘信怎么说也是他同父异母的兄长,就算不是看在兄弟之情,也得顾及魏天子的面子,并且给『姬赵氏子弟当团结和睦』这句祖训留几分颜面。
  因此,赵弘润在思忖了一下后,爽快地松开了手,让赵弘信将那本薄子拿了回去。
  见此,庆王弘信固然是如释重负,而在场许多宾客们,亦是喜笑颜开,暗暗庆幸逃过一劫。
  然而就在这时,赵弘润张口所说的一句话,却将那些自以为逃过一劫的朝中官员们的心情,再次打落谷底。
  “既然五王兄不舍,那小弟也就不强求了。……反正这本簿子上的名单,小弟已全记下了。”
  看着这位肃王殿下笑眯眯地说出这句话,殿内许多宾客刚刚才绽放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
  肃王赵润那是什么人?
  那是过目不忘的奇才!
  想当初这位肃王殿下十四岁时,曾遇原东宫太子赵弘礼著书立言之事。
  当时,谁都清楚那本书必定是东宫太子与其幕僚合力编著,毕竟他们绝没有胆量欺君。
  可这位肃王殿下,在仅仅粗略翻阅了一遍的情况下,硬生生将那东宫太子赵弘礼用来立言的书一字不差地默写了下来,给予了赵弘礼沉重一记,搅和了后者的立言之事。
  因此,今日这位肃王殿下口称已记下了薄子里所有的人名,那么就意味着,他的确是记下了。
  一想到此事,在场有许多朝廷官员悲从心来。
  甚至于,有一名官员只感觉眼前一黑,当场昏厥,脑袋砰地一声撞在案几上,昏死了过去。
  这一幕,让殿内的气氛变得愈发诡异。
  不过最终,庆王弘信还是稳住了殿内的气氛,拉着赵弘润一同来到了主位,吩咐府上的仆从家丁,在他的席位旁再增设一席,权当赵弘润的席位。
  对于庆王弘信这个刻意讨好的举动,赵弘润丝毫没有辞谢的意思,毕竟他此番前来搅局的本意就是要震慑住那些不安分的家伙。
  坐在席位中环视了一眼殿内的诸多宾客,赵弘润从中看到了临洮君魏忌与繇诸君赵胜二人,二人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拘束与不安。
  见此,赵弘润冲着他们微笑着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他能够理解魏临洮君魏忌、繇诸君赵胜此番前来赴宴,也并没有责怪这两人的意思。
  毕竟在赵弘润看来,这两位也并非是自愿而来,只不过是收到了庆王弘信的请帖后,不想得罪这位势大的皇子殿下罢了。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临洮君魏忌、繇诸君赵胜二人根基不稳。
  别看魏忌身为陇西魏氏十二支的临洮魏氏的家主,事实上,自从他当初将北三军转交给姜鄙后,魏忌在陇西魏氏中的地位就不如以往了。
  这让赵弘润感到有些愧疚,毕竟当初魏忌之所以辞去北三军统帅一职,正是因为他赵弘润写信向其询问秦军的底细——赵弘润也没想到,魏忌那时居然会主动赐予北三军一职。
  因此,赵弘润此番推荐临洮君魏忌出任汾阴将军,也是希望能偿还当初的人情,因为魏忌的将军之位,是因为他而弄丢的。
  除此之外,正是因为有魏忌的相助,让赵弘润清楚了解了秦军的实力底细,这才使得肃王军能够『魏韩三川战役』中,将二十万秦军杀得片甲不留。
  而繇诸君赵胜,他的处境其实比临洮君魏忌更尴尬,因为在陇西的三支赵氏家族并入魏国姬赵氏的宗谱后,陇西魏氏有许多人就看繇诸君赵胜不顺眼,暗地里斥责赵胜明明是陇西出身,却投向魏国赵氏,要不是繇诸君赵胜如今在宗府挂职,且顶头上司宗府宗令赵元俼还是魏天子最信任的兄弟之一,相信必定有不少魏氏子弟来找繇诸君赵胜的麻烦。
  因此,魏忌与赵胜出现在在场宾客当中,赵弘润并不见怪。
  话说回来,此刻在殿内的众宾客当中,虽朝廷官员不少,但尚书、侍郎级别的,却是一个也无,顶多就是顶着司侍郎职衔的官员,而且还是以兵部与户部的官员居多。毕竟兵部与户部,分别是庆王弘信与襄王弘璟入主的府衙,因此出现这种情况也不奇怪。
  反过来说,出现在这里的个别吏部官员,这才让赵弘润感到惊奇,要知道,吏部那可是长皇子赵弘礼执掌的部府。
  『赵弘礼的影响力,果真是远不如当年了……』
  赵弘润微微有些唏嘘。
  唏嘘之余,他看着殿内仍鸦雀无声的众宾客,笑着说道:“都瞧着本王做什么?酒宴嘛,没有那么多顾忌……”
  听闻此言,在场诸宾客你瞧瞧我,我看看你,依旧缄口不言。
  见此,赵弘润故作恍然地点了点头,说道:“诸位莫不是少歌话题?本王这里倒是有个不错的提议,可供诸位畅所欲……比如说,『河东四令』!”
  霎时间,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更为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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