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这个太子不好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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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皇!”刘瑞不由试探着唤了刘渊一声。他这般说得口干舌燥,刘渊似乎一点与没有听进去?
  “哦?讲完了?”刘渊的反应,更令刘瑞心里一凉,连装都不装一下。
  脸色稍白,有些难看。王柔在旁,能体会到刘瑞的心情,不由拱手对刘渊道:“陛下,太子殿下为科举之事,劳心劳力,如今看来,却是准备充足。只待大夏俊杰齐聚长安,便可又为我大夏遴选出不少人才了!”
  “此事,便由汝与吏部全权负责!”刘渊闻言看了刘瑞一眼,淡淡道:“我大夏各州各郡都缺人才,当重视之!”
  “诺!”刘瑞受命。
  科举制的提出,在大夏,倒未有多少人反对。刘渊掌权是一方面,没有没有经历过“九品中正制”,对科举制也没那么抵触。再者,商量出的夏科举制,由大夏各地官吏举荐。
  大夏诸州,每岁,县长可举荐一人,县令可举荐二人,郡守五人,刺史十人,如此下来,也只是在察举制之后增添了一项考试。而不是仅仅举孝廉,或州郡县官推举,便可出仕。刘渊的原意,便是想要从制度上将之前落下的官员选拔重新收拾起来。
  刘渊也看得出来,此科举与他的预期还差得远,依旧阻隔者寒门子弟正常上升的途径。大夏这些年,崛起了那诸多寒门士人,也只是由于胡夏的特殊性。
  而刘渊,暂时也只想将“科举”这个概念灌输于大夏上下。日后,总有慢慢改革完善的时候。
  如今草创之科举,没有什么乡试、会试,就是将各州各郡举荐上来的士子集中在长安,进行一次统一的考试选拔。至于科目,暂只明经、明法两科。考试方法,墨义与策问。
  如此地简单粗暴,却是个不错的开端。
  这也是刘渊表现地不是那般重视的原因,基本可以肯定,此次只要能受举荐,必然能够顺利出仕任职。如今夏国的官员,有太多当年的“投机者”,而这些人,大部分能力不足以治政养民。刘渊早就开始慢慢替换,如今要加速了。
  “启禀陛下,郑王殿下求见!”一名通事舍人禀报。
  “宣!”刘渊神情一振:“必是屯田事有进展了!”
  “儿臣(臣)告退!”刘瑞与王柔见状想要告退。
  被刘渊止住:“你们也一起听听!”
  刘琤进殿,稍微看了刘瑞与王柔一眼,尔后低眉顺眼,趋步至刘渊案前拜倒。再起身,对刘瑞躬身一礼。
  也不啰嗦,先将郑县的奏报呈上。
  “这郑竹,可当大夏第一县令!”刘渊心情也好了起来,直接给了一个甚高的评价。
  屯田之事,刘渊也是实时关注着的,也知晓刘琤所遇到的困难。大夏官员素质的参差不齐倒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有的人貌似是有意在抵触朝廷的政令。
  “如今并、凉、河东等地,进展虽不快,但都在稳步推进中。唯云州、与关中,发生了些乱事,此二域乃我大夏屯民最多之所,尤其关中,就在近畿.......”刘琤沉声禀道。
  “什么情况!”刘渊严肃了起来。
  “有些地方,发生了贵族、世家侵占屯民土地之事!”
  刘渊面色冷了下来:“各地官员呢,竟放任此等事发生?大夏律法是摆设吗?他们的手握之职权无用?”
  刘渊又想起了当年屯民逃逸,屯田被侵占的事,厉声吩咐道:“此事,让刑部负责纠责之事。大夏上下,但有敢侵占一寸屯民之地者,全数严惩,情节重者,杀!朕不管他是官还是民,是贵族还是世家,绝不姑息!”
  这是打算交给刘珝去办这事了。
  “中书即刻下诏,屯田事,但有拖延迟滞者,罢官!能力不行,就换掉!民部与御史台派出的监督人员,给朕盯紧点,若有玩忽懈怠者,亦受惩处!”刘渊又下令:“唔!将郑县所报,明诏天下,让大夏的官员们都看看,郑县能这般顺利办到的,他们行不行?”
  刘琤在下见刘渊的打算,心中暗喜,他都还没提,刘渊就已然下旨了。郑竹,此次是要名传大夏了。
  “对了,这县令郑竹,是何人?”刘渊来了兴趣:“这是个人才!”
  见刘渊问起,刘琤立刻将其履历报上。
  闻言,刘渊沉吟一会儿:“出身且不论,他能将偌大的郑县治理好,便是难得。屯田事处理,迅速而不失稳妥,更显其能力。从亭乡至县吏,走得倒是扎实。”
  “父皇,如此人才,区区一县令委之,太过委屈了!儿臣建议,朝廷当升赏之!”见刘渊嘴里满是对这个不名一文的郑竹的赞许,刘瑞主动出言道。
  “可!”刘渊点了点头。
  看向刘琤:“元磬,此次你辛苦了。朕闻你有几日都待在民部,不曾归邸。不必如此,朕命你回府,好好休息!”
  闻得刘渊难得的关怀,刘琤心里稍有一丝触动,随即阴去,拱手埋头一礼:“多谢父皇关心!”
  ......
  “王兄慢走!”出得宣室,刘瑞将刘琤叫住。
  “太子殿下!”但见昂首挺胸步至自己面前的刘瑞,刘琤淡淡然一笑,作揖,尽人臣之礼。
  “郑王兄不必如此拘礼!”嘴里这么说着,却坦然受礼,等刘琤弯下腰了,方伸手虚扶起刘琤。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三个王兄,就刘琤谨守着人臣之礼。
  两年的太子生涯,刘瑞不自觉间养出了一股子傲气,毕竟居东宫,半君,身份不一般。
  眼神毫无波动,刘琤看着刘瑞:“不知太子殿下唤臣何事?”
  “这郑竹,是王兄的门人吧!”刘瑞笑眯眯问道。
  “正是!”刘琤没有一点遮掩,这遮掩不住,也无需遮掩。
  “此次其人入了父皇之言,端是好造化。”刘瑞感叹道:“孤回吏部,便立时安排其升迁,不知郑王兄以为,其迁任何处为佳?”
  刘琤眼神微眯,答道:“吏部自有其考课、升降的制度,太子只需要按制定夺便是。”
  “王兄觉得京兆尹长史如何?”刘瑞盯着刘瑞的双眼。
  凭刘瑞,怎能从刘琤的眼中看出什么东西。
  “请太子殿下与吏部诸公自行审定!”刘琤还是不露声色,再一礼:“几日未曾归府了,甚是念家。若太子无他事,臣这就告退了!”
  “皇兄慢走!”刘瑞表情淡了下来。
  刘琤退后两步,转身离去。望着刘琤的背影,刘瑞面上露出不悦之色。相比于陈、周二王赤裸裸的敌视,刘琤对他这个太子还是不错了,这给了刘瑞一个错觉,郑王琤可以拉拢以为臂助。
  刘琤有才略,刘瑞素知,当了太子之后,自觉地位不一样了。这两年一直想将之收为己用,毕竟当初初开府时刘琤可表示过亲近之意。可惜刘琤的态度,一直是若即若离的,一边与他玩着“暧昧”,一边全心扑在民部的政事上。
  慢慢地刘瑞也意识到自己想多了,刘老三,只怕也如陈、周二王那般,依旧惦记着太子之位。同时暗骂自己蠢,怎么会就想到要将刘琤纳入自己阵营?
  刘瑞这太子,在乾德六至七年还是当得比较舒心的,陈、周二王“失了宠”,不在职。刘琤虽然在民部,但一直低眉顺眼,老实低调。一年多的时间,刘瑞的实力得到显著的提升,虽然大部分胡将胡臣看在刘渊的面子上保持中立,但关陇诸多的士族属意。
  随着太子渐渐势盛,地位稳固,争相投效的人就更多了。似杨修,就舍弃了他此前看好的刘珝,转而亲近太子。他也是见刘珝那边人才济济,实无法替代杨阜在刘珝心中的地位,在刘瑞这边,很多人名气大于实才。
  有点意思的是,其父杨彪对杨修深陷诸皇子之间的争斗很是不满,父子关系一度冷淡。其后杨彪老树开花,竟又得一子,直接请求致仕。大概能明白杨彪的心思,刘渊允之,毕竟他当初也只是将其当成个“吉祥物”养在长安,想借其名望稳定人心,如今放也就就放了。
  杨彪回乡办了个书院,响应朝廷发展教化的号召。而杨修,这两年来,仕途则不似当初那般顺利了。他也算少年得志了,在刘渊入长安不久后便被召为近侍。中书舍人也当了四年了,却是一点突破也没有,与他同期的伏德,一步一步,都外放为一方郡守。
  杨修也不是蠢人,能察觉到刘渊似乎不似当初那般对他看重,自然想要寻求变。在中书省待得不顺心,自觉有志难伸,瞄上了太子刘瑞。
  对杨修这个名声在外的俊杰的主动靠拢,刘瑞喜而纳之,主动将之求到府中,杨修藉此摆脱了郁郁不得志的中书省。与刘瑞你侬我侬,却不知此事更惹得刘渊不喜。之前身在中书便与刘珝纠缠不清,如今又与太子搞到一起,刘渊觉得此人太不安分!
  有一年多的时间,刘瑞以太子的身份辅助政,意气风发,暗暗培植势力,吸纳人才。一开始还小心翼翼地,生怕引起刘渊的不满,但随着刘渊若有若无支持的态度表露出来,慢慢地也就放开了。
  刘瑞成为太子之前,基本只有那点虚浮的人望,在大夏朝野实则无甚根基。对太子培植自己的势力,刘渊原以为自己能够乐见其成,但事实上,他做不到。
  眼见着刘瑞聚拢部分人心,大夏的臣子们除了效忠他刘渊,还有第二目标,刘渊完全遏制不住自己的猜忌之心。尤其随着时间的流逝,刘瑞这少年果真有些迷失在储君尊位的荣光中,为人变得有些骄矜自负,行事略显跋扈。出入宫廷,前呼后拥,排场十足,更令刘渊不喜。
  此等情况下,刘渊果断将刘珩与刘珝“放”出来了,他不会觉得自己因猜忌而欲以陈、周二王制衡太子,只是想要给刘瑞些压力罢了。果然,其后刘瑞言行收敛了很多,面对刘珩与刘珝,他心里还是有些底气不足的,不敢松懈。
  如此下来,刘瑞这太子的日子再难舒心了,几个兄弟在底下的虎视眈眈倒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刘渊的态度,自己的表现似乎并不怎么令其满意。
  就从今日汇报科举事刘渊的反应,太过平淡,刘瑞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当然,刘渊也不可能对刘瑞细细解释一下自己的想法。
  沉着张脸,回宫。东宫,帝宫东北处,靠近长乐宫。
  踩着伏在地上的宦者背从车驾上下来,也不管太子卫率士卒的行礼,刘瑞甩袖背手,直入宫中。
  直到在内院中见到逗弄着他儿子的太子妃母子,刘瑞方露出点笑容。乾德六年,当上太子后不久,他就纳了弘农杨氏女为太子妃。不是杨彪那一脉,乃当初引夏军入关之杨众那一脉。
  二人倒还算恩爱,去岁冬,诞下了刘渊的嫡长孙,刘昀。
  年纪轻轻的刘瑞抱着牙牙学语的婴孩,在园中晃荡,旁边含笑立着一名宫装美人,画面温馨感十足。
  享受了一会儿天伦之乐,刘瑞径直回自己书房,沉默了许久,方对外吩咐道:“将种邵与杨修,还有杨奉给孤找来!”
  太子有召,三人匆匆而来,叩见。
  “不知殿下唤臣等何事?”种邵望着刘瑞稍显难看的脸色,出声问道。他如今是太子詹事,是刘瑞的大管家,在三人中地位最高。
  杨修是太子洗马,在东宫混得很不错。至于杨奉,不过是东宫右卫率,完全不能与种、杨二人相比,一齐被唤过来,心里有些窃喜。
  刘瑞直接将今日宣室之事讲了一遍,语气中满是愤懑。
  “孤遵从父皇诏令,全心与吏部诸公筹备科举,父皇何故如此冷淡!”刘瑞感叹:“刘琤属下一小小县令,不过顺利分派好了一些土地,就得父皇那般大的反应,‘大夏第一县令’,随口便说出了!”
  显然,刘瑞在宣室做一套,心里所想又是另一套。
  刘瑞脑子一热,脱口而出:“孤恐有朝一日,父皇会废了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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