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 归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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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这样看着我,倒是让我以为自个儿年轻了几岁呢。”林七许的脸皮也不是铜墙铁壁,被睿王这般盯着,怪不好意思的。
  睿王拉过她的手,慢慢抚着:“王妃这段日子感慨不已,说从前看错了你。那日你让谢儇先走,他们都很感谢你。”
  他们不仅包括王妃,还有其他人。
  林七许只低低一笑:“王爷知道的,我这人胆子大。那几个杨映的亲兵,护着我下城楼的,怎样了?”
  “说是流放**。”
  “嗯,留条命就好。”林七许不以为意,唇角缓缓牵起明朗的笑意。“王爷不打算和我说吗?真是谢谢爷了。”
  睿王知她指的是林其琛,没多说什么,只道:“是皇上的意思。他素来很看得上其琛,信之也很高兴。”
  “王爷没事吧?”林七许说得又轻又慢。
  “我和陛下,终归是亲手足。再怎么的,也有那么多年情分。”虽说不是很指的上,但是确实无法忽视。
  他无法坐视有人这样狼子野心图谋不轨,皇上也不可能由着他被人害了。
  他俩可是全朝野全天下都盯着的,哪一方有一点不好,那另一方就是最大嫌疑的主儿。
  皇帝想做个好皇帝,他又何尝愿意遗臭万年。
  所以,就这样了。
  林七许没有提起大公子,那是睿王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曾经如珍似宝的长子,不论怎么说,王爷心里都不会好受。
  “府中其他人都好吧?听燕竹说,慧生来过两趟。”林七许问起其他人事。
  “都好,太妃很担心你,我已经差人进宫了。皇后,听说又有了。”睿王揽过她的肩头,和她一起半躺半靠着。
  帝后感情真是...皇后那般的性子,皇帝都不会和她计较。
  林七许真诚道:“真是喜讯。”
  “你好生养着,过两日你弟弟到了,我来给其琛接风。”
  “哪里敢劳驾王爷,左不过一起吃个饭。”
  两日光景过得快极了,一拨又一拨的人打发过来看她,不说谢家郑家这些,便是不怎样来往的几位尚书夫人,都有份礼物送进来。王妃亲自走了一趟,顺便转达了国公爷和李氏对她的谢意,态度很是诚恳。
  宫里的皇后和楚嫔都有赏赐下来,当然也有陛下的。
  燕竹和晴好每日兴致高昂和她说笑着,翻看着送来的各色珍品古玩,舒窈一边学着规矩一边收心备嫁,致远和明志则专心备考,时不时地来她这儿转一圈。
  这样明亮又轻巧的日子,仿佛可以一直过下去。
  这日,有外院管事吩咐人传话过来,说是林家大爷已经进城,进宫面圣了。林七许估摸着时辰,悠闲地叫人摆了饭。
  凡事只需多注意些,她就可以下床用膳。
  正午前后,睿王和弟弟互相说着话,快步进了沉香谢,林七许听得动静,抬头便看见了黑了一圈又瘦了一圈的弟弟。
  她的眼泪还来不及落下,其琛便跪下了。
  “你这弟弟真是的,方才也非得给我磕头。”睿王一边笑一边去拉他。
  “礼不可废。我这是高兴。”
  他是戴罪之身,如今能这般回京,不知托了多少人的福。
  “你姐姐真是聪明,看看这饭菜,刚刚正好。”睿王接过茶笑道。
  正屋已有丫鬟提着食盒进来摆桌,其琛也看着姐姐,一番折腾后的林七许气色很一般,但架不住看见他欢喜,精神气不错。
  “你还有位姐姐的婚期已定,到时候你和信之,可算是姻亲了。”
  有一说一,睿王对他这两位小舅子都挺喜欢,而且这两位小舅子关系也很融洽,真是难得。
  “姐姐信中和我提了一句,还是很意外。”具体现在也不便多问,舒窈论什么都和谢家二爷差得有些多了。
  “都是缘分,你安心喝喜酒吧。”
  睿王近日心情愉悦,不光林七许感受的到,林其琛方才不过和他说了几句话,就体会地相当深刻。
  大约是和皇帝的关系缓和了,彼此心防不那么重了。
  “还有明志,说起来都是王爷大恩。”林其琛不是半大小子了,他那三弟能一次中举,必有王爷照应呢。
  睿王倒也不否认,只微笑道:“也是他有本事才能让我施恩。”
  主持秋闱的是孙大学士,睿王小时候还听过他的课,正经中带些风趣,那时的孙阁老还不是名动天下的文人领袖,而是翰林院的庶吉士。
  言罢又有点可惜地看着林其琛,据致远和明志所言,林其琛要是当年再苦读个几年,说不定能高中三甲,真是造化弄人。
  “是王爷爱惜我,又爱惜人才。”林七许看睿王神色不对,连忙接过了话。
  睿王转向她的神情里有肉眼可见的亲昵,又对其琛道:“你此次回京,可尽可能安分守己些,你姐姐这身子骨不太好,太医说是得静养呢。”他还格外咬重了静养二字。
  “陛下说了,开年后让我进兵部历练一二,和我履历也算相应。”林其琛点头应了。
  “这样很好,是陛下对你的爱重。兵部尚书冯大人生性爽利,大开大合,最不喜一些小心思小手段。”睿王提点了一句。
  “其琛谨记在心。”
  一顿饭吃得有声有色,有滋有味,睿王午后转去了王妃那歇午觉,前儿答应荣宪一起玩七巧板的。林其琛送他出了院门才折返,神色慢慢轻柔下来。
  “今儿这一早,看你累的。”林七许已靠在榻上,面上也有些疲倦。
  “累些没什么,看姐姐好好的,比什么都强。”林其琛坐在另一边,仔细端详着姐姐,又静静笑了笑,“王爷待你......”
  “日子过着,总有些情分。”林七许看着他,只觉得他眼底的光都灭了,连笑容都透着虚浮,有气无力的。
  “谢儇挺好的,她归家了。”大约在她心中,靖安侯府从来不是她的家。
  林其琛一听便有些呆了,良久道:“也算不上好。”年纪轻轻已然是这般。
  他宁可...宁可......她和别人......
  可即便是咬碎了牙,也不想去想她和别人花前月下,幸福美满的场景。
  “是她觉得好。”林七许慢悠悠地笑。燕竹进来换了盏茶又轻声合上门,林其琛看着她的身影叹道:“燕竹的姐姐随我北上,我在豫章城给她寻了处宅子,给了银两,安置了她。”
  “你——”林七许捧着茶盏,皱着眉头。
  林其琛多聪明的人儿,转眼便懂了,摇了摇头:“我没那心思,我——”他张了张口,有些说不下去。
  “皇上顺嘴问了句我的婚事。我实在是......”
  也不知是谁赐予的勇气,林其琛在这件事上,从未死心过,他就不甘心。
  谢儇但凡活着的一天,他就不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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