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火烧谭家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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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道就那么宽,几千人闹哄哄的挤在里面,要想快速的返身回去谈何容易,但现实的情况已经容不得耽搁了,大火已经烧到了眼皮子底下,不纵马疾奔大家都等着烤成猪头吧。
  生死攸关的时刻,谭文顾不得许多了,喝令谭智领着亲兵立刻冲出一条路,下面的步卒反正基本上都是杂兵,丢掉了再招一批便是,既然顾不上了,让他们自求多福吧。
  亲兵们起初犹豫了一下,后面层层叠叠的都是拥挤着乱成一锅粥的自己人啊,其中还有不少族兵,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在一起喝过酒嫖过妓的哥们,这马一冲起来,撞到人身上那可是骨断筋折的后果,是不是太残忍了?心有芥蒂,动作自然就慢了几分,回撤的速度并没有起来。
  所以往后冲的马队并没有跑出多远,就被汹涌的人潮生生挡住,这下可好,大家想跑都跑不掉了,后头的步卒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在两边的大火威胁下闷头前冲,想冲出去,前头的人又看到了燃烧的壕沟想退回来,前后拥挤,彼此踩踏,你不让我我不避你,在松林并不宽敞的出口处乱做一团。
  有人急了,高声叫骂着动起了手,很快就发展成了械斗,场面更加混乱,谭氏三兄弟在亲兵马队的护卫下,挤在乱流之中,如同罐头中的沙丁鱼,动弹不得。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再耽搁一会火就烧过来了!”谭智的胡须被烈焰烤焦了一些,卷曲着像个阿拉伯人,脸红的像关公,急切的叫喊道。他的马前后都是人,紧贴着挤都挤不开。
  谭文心里也明白,不果断一点,谁也别想走,他心狠手辣,杀戮决然,此刻丝毫没有犹豫,直接抄起长刀,猛地向前劈下。
  鲜血狂喷,一个挡在马前的步卒被一刀砍作两半。
  主将下了狠手,兵丁们当然不能手软了,再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在谭氏兄弟的表率下,亲兵队五百多人毫不留情对自己人动起了手,刀砍斧头劈,但凡敢挡路者砍死了事。
  雷霆一下,一条血路被冲了出来,步卒们初初被杀得措手不及,万万没有想到将官们真的会对自己下杀手,连滚带爬的朝两边退去,等到谭家兄弟纵马蹄声隆隆的从面前飞驰而过,才有反应快的警觉过来。
  “将军逃了,将军逃了!”
  有人大声喊叫起来,跌跌撞撞的跟在马队后面向来路奔去,本能告诉他们,只有跟着谭文,今天才会有生路。
  但两条腿是跟不上四条腿的,一匹又一匹马从眼前驰过,步卒们越来越绝望,两边的火势愈加猛烈,站在官道上能看到远处的火头像一条生死线蔓延而来,见识过山火的人都知道,这片巨大茂密的松林,烧起来就是一个焚化炉,任你钢筋铁骨也要化为铁水。
  有人在绝望中爆发了,凭什么骑马的能有一线生机,老子的命就不是命了?
  “兄弟,让我也骑上来,我们一起跑吧,求求你了!”
  有人哀求。
  “拉他们下来!妈的,大不了一死,要死也得一起死!”
  有人歇斯底里。
  更多的人直接动了手,生拉硬拽的把奔驰的骑兵拖下马来,好几个人同时拉住了缰绳,都想蹦到马上去,结果就是谁也上不去,甚至将健壮的高头战马都生生拖倒在地。
  谭文骑在马上,被忠心的亲兵簇拥着冲出了人群,他没有回头去看,部下的生死已经不重要了,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说,自己活着,多少军队都能再招,两条腿的人命还不如四条腿的马值钱。
  在黑松林的另一端,王欢已经站在了入口处,他站得有点远,因为入口处也有几个点火地方,漫天的大火已经烧得很近,空气中炙热已经让人呼吸都有些难受,他手中拿着一张凉水打湿的毛巾捂住了口鼻,以此抵御高温高热。
  在他身前,有两百人正在忙碌,他们同样在脸上包着湿布,将一排排木质拒马摆在了松林间的官道上,重重叠叠的摆了四五层之多,拒马上的尖刺对着谭家军马方向。
  而在他身边,四千人的军队肃然而立,三千万寿谷民壮排在前头,五百人为一排,共有六排,而一千秦拱明的土兵,则分为两队,护住了两翼。
  六排民壮,都是一身麻衣短打,本来王欢考虑过给他们授甲,但此战是火战,藤甲虽然有石棉罩袍护体,可是仍然有些冒险,为求稳妥干脆还是布衣上阵。
  第一排的民壮,手持一人高的大盾立在前面,这种大盾是长方形,厚木铁钉所制,比橹盾要轻便,可一人扛动,底下有长齿,能钉入泥土中。
  在第一排和第二排之间,有两百人的战兵间差其中,这些战兵由百人队和秦良玉派给王欢的护卫组成,人人都藤甲罩袍,铁盔长枪,腰间挂着摧山弩和布袋,布袋中装着灭虏弹。他们是杀敌的主力。
  从第二排往后,民壮的大多还是手持的竹枪,白杆兵的钩镰长枪太少,不能人人配备,铁匠又稀缺,虽有铁矿却无人打造,这也是制约王欢军队扩大规模的重要因素:技术性人才不够。
  王欢和祖边并肩站在第二排,对于这个站位,祖边强烈反对过,理由是太过危险,王欢是主将,应该身处更安全的地方。
  王欢对此嗤之以鼻,他早已打定主意,此战必须身先士卒,冲在前列,以自己的表率作用鼓励还不成熟的民壮,尽快的带起一批能用的战兵来。
  秦拱明被安排到侧翼,他有些不满意这个布置,不肯过去,直到王欢说等下开战后,侧翼的冲击是击垮谭家军的主力,这位副总兵才勉强被说动。
  如果有时间,在前面再挖上一条沟,烧上一沟火,那事情就更简单了,甚至连厮杀都不用,大家站在一边看着就行了,等火灭了进去收骨灰吧。
  可是时间太短啊,王欢暗自叹息着,从听到马新田的鸟统枪响,到松林里再次传来隆隆马蹄声,不到短短一刻钟。
  谭文被烟灰熏黑的面孔,就出现在松林的官道拐角处。
  此刻谭文很落魄,六千人的大军,跟在身边的不过寥寥四百人,五百马队有一百多人丢在了和步卒的纠缠中,剩下的人也汗水淋漓,分不清是累的还是热的。
  看到谭家军马出现,摆放拒马的石柱兵立刻撤开,退回两翼中。
  谭文瞳孔都收缩了,石柱这特么太毒了,竟然在入口放着这么多拒马,要冲过去必须将这些碍事家伙搬开,否则战马宁肯烧死也不会向前,可是,站在火场外好整以待的石柱兵会让自己舒舒服服的去搬吗?
  “下马,分两百人去搬开拒马!”谭文怒喝道。
  立刻有两百骑兵下马向前奔去,他们动作很快,因为两侧的松林大火已经靠近到快烧着近处树木的地步了。
  王欢平静的看着蜂拥而至的谭家兵,等着他们奔至拒马边上开始下力气扳动的时候,才淡淡的向祖边下令道:“第一排和战兵出动吧。”
  祖边粗声应承:“喏!”
  他做了一个手势,身边的唢呐手立刻鼓起腮帮子吹起了唢呐,一声短促的高音响起,第一排民壮和战兵闻声而动,持盾端弩齐步向前。
  而扳动拒马的谭家兵立刻发现了新问题,那些拒马上居然钉有倒刺铁钉,几乎无法用手去搬动,碰一下就是一个大口子,鲜血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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