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度娇宠 第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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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清漪缓缓颔首:“好,那三公主,萧羽风……那些都是你做的,想必你也不会否认。谢无度,我能不能问一句,为什么?萧羽风与司马卓主观意愿上想要伤害阿慈,所以该死。三公主她并非故意,乃是失手,你又何必做得这样绝?”
  “主观也好,失手也罢,她就是伤害了阿慈,不是么?阿慈当时生病危在旦夕,阿娘不是同样心急如焚么?她差一点害死阿慈,便是她的罪。”
  萧清漪:“阿慈她爱恨分明,不会喜欢你这样极端的做法。还有那只兔子,阿慈那么喜欢它不是么,你既然喜欢阿慈,又为何要把它杀掉?”
  谢无度道:“那只兔子,她是很喜欢,甚至于超过喜欢我。她应当最喜欢我。”
  第85章 第八十五
  萧清漪瞥向谢无度, 忽地笑了,只因为谢慈喜欢一只兔子超过喜欢他,他便要杀了兔子……所以, 若是谢慈喜欢旁人超过他,他岂非也要杀掉那个人,以保证谢慈永远最喜欢他。
  多么令人恐惧。倘若,萧清漪只是说倘若, 倘若有朝一日, 谢慈不再喜欢他呢?谢无度是不是, 要杀掉谢慈,好让谢慈对他的喜欢永恒停滞。
  这么一想, 萧清漪觉得自己做的决定当真对极了。
  谢无度见她笑,不由眉心轻拧,“阿娘笑什么?”
  萧清漪道:“其实今日阿慈来时,我告诉了她, 那只兔子是你杀了。”
  谢无度眸色微敛, 但仍旧气定神闲:“她不会相信。”
  萧清漪笑着笑着停了,叹气道:“是啊,她根本不相信, 她笃定地相信你。”
  谢无度勾唇。
  紧跟着,萧清漪话锋一转:“可是, 她会信的。”
  谢无度笑意戛然而止在眸底, 但仍旧气定神闲,似乎对萧清漪所说的话并不相信,他挑眉, 似乎在问:是么?
  忽地, 吱呀一声, 置在他们对面不远处挨着墙的柜子门被推开一条缝。
  谢无度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被绑住手脚捂住嘴巴的谢慈。
  谢慈微微颤抖着,眼眶发红,浓密而纤长的鸦羽上沾着晶莹泪珠。她已经将方才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一句不漏地听得完全,字字句句,都仿佛一记闷锤,落在她心口。
  她一向认为,即便全天下的人都诋毁谢无度,她也会是唯一相信他的那个人。她永远会相信谢无度,永远。他们都不了解谢无度,谢无度根本不是他们口中的那种人,即便他做过一些不太好的事,他也是有苦衷的。她曾经这样以为。
  但萧清漪说,全天下只有一个人不了解,就是她谢慈。谢慈曾经不信,现在不得不相信,原来萧清漪说的是对的,全天下只有她谢慈,才是最不了解谢无度是什么样的人。她多么天真、愚蠢。
  谢慈嘴巴被布条堵住,呜咽声沉沉地咽下,无声地落泪。
  谢无度终于变了脸色,怒目而视萧清漪,她摆了自己一道。他进门时未曾见到谢慈的人,当真以为她已经离开。亦或者,是因为他半真半假地向谢慈坦白,得到谢慈永远的承诺,因而有些得意忘形。
  萧清漪轻声地笑起来,笑声飘荡在房间里,好似未尽的凛冽冬意。
  谢无度怒意上涌,伸手掐住萧清漪脖子。他实在是生气,几乎要把萧清漪的脖子掐断。萧清漪原本苍白的脸色一点点沾染些青紫,她试图伸手拨开谢无度的手,但微不足道的力气杯水车薪。
  倘若原本那些还未完全让谢慈接受,此刻谢无度的行为几乎让谢慈痛苦不堪。
  她看着萧清漪几乎要喘不过气,谢慈从柜子中踉跄而出,奔向谢无度。她蓄力撞开谢无度,谢无度松开了萧清漪的脖子,谢慈也因重心不稳,跌坐在地。
  谢无度眸色微低,顾不上萧清漪如何,伸手扶住谢慈。
  他解开谢慈手上与脚上的束缚,又将她嘴上的布条扯开,语气焦急:“阿慈……”
  谢慈却抬手拂开他伸来的手。
  谢无度身形一顿。
  谢慈扶着一旁的桌子站起来,避而不看谢无度的脸。她现在脑子里懵得很,根本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谢无度,她对谢无度的信任仿佛全崩塌了。谢慈受到的打击太大了。
  谢无度神色沉重,步步逼近,唤她名字:“阿慈……”
  谢慈步步后退,低垂着头,频频摇头。
  “你别过来,我想静一静。”她重复这两句。
  谢无度手握成拳,感受到一种恐慌,他想,他不能答应。倘若他现在答应让她静一静,她会
  离开自己的。一定会。
  没有人会爱他的真面目。
  谢无度伸手,意欲抓住她的肩膀,谢慈却避如蛇蝎,猛地转身跑开。她一个趔趄,看向门口,谢无度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拦在门边。
  谢慈依旧摇头,声音还颤抖着:“别过来!”
  她跨过门槛,盯着谢无度,步步后退。谢无度目光紧紧盯在她身上,她退一步,他则跟一步。
  “阿慈,你要离开我吗?”谢无度轻声发问,压低眉头,面上忧怜与阴鸷皆有。
  谢慈不知道,她现在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离开这里,离开谢无度。
  她退到台阶最后一级,步伐混乱,踩空台阶,眼见要跌倒在地。谢无度眼疾手快,伸手将人抱住,继而用长臂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谢慈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将自己包围,可如今这熟悉的气息变得好陌生,眼前这个熟悉的人,都变得好陌生。他全是伪装,在她面前,将她骗得团团转。
  她忽地情绪激动起来,推拒谢无度的胸膛与臂膀:“放开我!别碰我!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谢慈语无伦次,或许是太过激动的缘故,渐觉呼吸困难。
  谢无度任由她捶打,只问:“阿慈想去哪儿?”
  谢慈摇头,哭腔道:“我不知道,我不想见到你……”
  谢无度眸色微沉,这话换而言之,便是要离开他。他不能答应。
  谢慈重重呼吸两下,而后竟在谢无度怀中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谢慈身在无双阁的宽敞床榻上。眼前的一切都很熟悉,听见她醒来的动静,兰时与竹时她们激动地迎上来,将她扶起。
  谢慈脑子还混沌着,晕倒之前的那些事在她脑子里飘过,似真似假,好像一场梦。可这场梦太过真实,真实到那些激烈的情绪令她觉得疲惫。
  谢慈沉默着,接过面前人递来的水。
  那双手纤长而匀称,她一眼便认出。谢慈顺着那双手抬眸,望见谢无度的面容。
  谢无度温柔地冲她笑着,“阿慈醒了?”
  这让谢慈更拿不准,自己是否真的做了一场那样的梦。倘若那是梦,那这梦是噩梦。
  她又想,幸好那是梦啊。
  谢慈扯动嘴角,捏着杯盏,就着边沿抿了抿,道:“无度哥哥,我好像做了个很可怕的梦。”
  她期待地望着谢无度,又藏了些观察的意味。但谢无度面色未改,只说:“只是梦罢了。”
  谢慈垂下眼,喃喃重复:“只是梦罢了。”
  她实在很想这样安慰自己的,倘若没有看见无双阁门外忽然多出的那些人,她也不是不能骗自己的。可是那些人守在门口,实在像一根明晃晃的刺,戳破她所有的自我安慰与自欺欺人。
  谢慈抬头看向灰蓝的天空,灯影幢幢,照在门廊下,她无声地落泪。谢无度从屋里出来,拿了件披风给她披上,柔声说:“风大。”
  谢慈甩开他的手,冷声指向门口的那些人,质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86章 第八十六
  “我是犯人吗?”谢慈追问。
  谢无度放这么多人守在门口, 明摆着不想让她进出自由, 这样的架势,就好像当日萧清漪因谢迎幸的话而将她禁足云琅院一般。
  谢无度抬眸,与谢慈四目相对。谢慈瞳色震颤,先声夺人:“你别说他们是来保护我的, 我不是傻子, 不会信这种鬼话。”
  她吸了吸鼻子,胸腔里一颗心剧烈跳动着, 昏倒之前所经历的那一切像一道巨大的海浪,朝她扑来,砸得她晕头转向, 找不到方向。但被砸的触觉那样真实, 令她无法自欺欺人下去。
  那一切就是真实的,她所认识的谢无度,全是他处心积虑特意营造出来的假象。
  而现在,好像才是真实的谢无度。他把自己当做一个犯人看待, 生怕她会跑掉。
  可她只是想要冷静, 想要暂时远离他一段时间。
  谢无度重新将她肩上的披风系好, 长指认真系上一个蝴蝶结:“因为阿慈好像想要离开我。”
  他在答谢慈的问题。
  “因为不想让阿慈离开我。”他松开系带, 抬眼望进谢慈眼底,“仅此而已, 没有别的什么意思。”
  谢慈心猛地一颤, 他是在擅长于此,明明是他有错在先, 话从他嘴里一说, 却像是谢慈做错。谢慈生硬地转过身, 道:“我不喜欢这样, 你让他们滚。”
  谢无度没有拒绝,反而握住她指尖,攥进手中,一点点暖进手心,“好,只要阿慈答应不离开我,我立刻让他们滚蛋。”
  谢慈朱唇翕动,未能说出答应的话语。如果是以前,哪怕是在昨天,她都能义无反顾地说,我绝不会离开你。可是现在,她忽然不敢确定自己的心。
  谢无度眸色黯淡下来,攥了攥谢慈的手指,说:“可是阿慈说过永远不会嫌弃我,永远不会抛弃我的。”
  谢慈是说过,就在不久之前。那时的气氛,她甚至历历在目,犹在眼前。
  “可是那是你骗我,你没有告诉我,你原来是这样的人。”
  “阿慈觉得,我是怎样的人?”谢无度眉头微压,仿佛有无尽忧愁,眼睛却又充满深情地锁定在谢慈身上。
  谢慈避开他的视线,脑子里涌现起萧清漪与他的对话,他亲口承认的那些事……可是,她脑子里又浮现出这些年她所认识的谢无度。两种画面缓缓重合在一处,激烈地打着架,完全无法融合,就好像两个画风迥异的画家共同作同一幅画。
  她摇摇头,只觉得头痛不已。
  “可是你不应该骗我,你单单只骗我……”她又有些语无伦次,“你根本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谢慈将自己的手从谢无度手中抽出,猛地转身跑回房间里,将房门合上。她抵在门边,对门外的人说:“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你能不能离开。”
  门外的人没有回应,亦没有声响,或许是走了吧。谢慈慢慢沿着门框滑落,长臂圈住自己膝盖,目光毫无焦点地落在昏暗的房间,地毯上有淡淡的光影,是门廊下灯笼映出来的。
  不知道过去多久,谢慈才扶着门框站起身,她茫然地走向桌边。嗓子很渴,想要喝水。
  屋子里没点灯,谢慈摸黑往桌边走,途中撞到凳子,重重地磕在小腿骨上,疼痛感瞬间侵袭。谢慈惊呼一声,踢了一脚凳子,而后趴倒在桌面上,轻声呜咽。
  她想离开谢无度吗?
  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现在的心情很乱,她的世界彻底天翻地覆,好像再没有什么能够信任的。当时被告知,她不是萧清漪的女儿,她都没有这么难受过。因为那时候,她还能有谢无度可以信任,她知道谢无度是她的后盾。
  可现在,她最信任的那个人,不能相信了。
  真的不能相信吗?他是骗了你一些事,可是他待你的情不全是假。
  脑子里有个声音忽然冒出来。
  谢慈从臂弯里抬起头来,又垂下去。可是她做人的原则便是不喜欢虚与委蛇,不喜欢假惺惺,她一腔赤诚待人待事,自然也喜欢赤诚的情感。
  建立在虚假与欺骗上的感情,怎么可能真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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