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生游戏里吃软饭 第1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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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姨的脸上失去最后一丝血色,语不成句:“你看到……长、长得像我的……孩子?”
  “是啊,是个小男孩,跟您长得特别像,一看,就知道是您家的孩子。”孙方池饱含深意,“是您儿子嘛?”
  赵姨慌了神,步步后退,“不……是、是,我不认识……”
  “不认识?”孙方池的笑容失去了笑意,“我看它可认识您。”
  “你说什么胡话……”赵姨勉强说道。
  “哎,您都不问我跟它聊了什么,就说我说胡话,这可有点污蔑人啊。”孙方池胸有成竹,仿佛真的从小男孩那里得到了重要信息。
  “你……你说什么?”赵姨浑身哆嗦。
  “没说什么,赵姨,留下来吃饭吧。”孙方池再次盛情相邀。
  赵姨恍惚地望着孙方池的笑脸,竟觉得十分可怖。
  步西灵在房间里陪郑奶奶聊天,郑奶奶明明只待在房间里,却看穿了孙方池的打算:“小方是不是去寻你赵阿姨的麻烦了?”
  “呃,没有啊,他就做饭去了。”步西灵帮他掩饰。
  “唉,你们呐。”郑奶奶叹气,“小方处处都好,就有一点,凡事喜欢追究个明白……”
  步西灵不解:“追求真相有什么不好吗?”
  郑奶奶摸摸她的头,“世上很多事,不是非黑即白,过分的追求真相,伤人伤己,何必呢?”
  “可是……”步西灵不喜欢这个论调,又不知道从何分辩。
  “你们还年轻,觉得凡事都分个对错,等你们活到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事情只分好坏,哪里分什么对错?”郑奶奶望向窗外,绿莹莹的树冠上,几只麻雀凑在一堆叽叽喳喳,像在商量大事。
  “在这件事情上,小方如何处理会波及到一个悔改者的人生,事情的真相就存在于心中,把它打开,也许迎来的不是好结果,你们还觉得自己所做的是正确的吗?”
  郑奶奶平静地看着步西灵,等待她的回答。
  步西灵想了想,“我觉得找到真相,是没错的。奶奶,难道我们不应该做这些吗?”
  郑奶奶看出她的迷惘,“做或不做,就像是事情的好与坏,只是结果而已,重要的是,无论你们做出了选择,就得有承担后果的心理准备。”
  步西灵似懂非懂,“奶奶,你早就知道真相了吗?”
  郑奶奶摇头,“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们赵阿姨的为人,她不愿意被揭破的事,必然有她的苦衷,我又何必为难她?”
  “可事情已经危害到奶奶了……”
  “那也是我的选择所酿成的后果,我做好了准备。”郑奶奶笑的平和,“可惜啊,抝不过你们两个。”
  第118章 赵姨的往事
  赵姨在孙方池‘强烈’的挽留下,只得留了下来,她猜测孙方池已经掌握了大约情况,一直以来隐瞒闪躲的神态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放弃什么的决绝。
  孩子们都去上学去了,孤儿院只剩下四个大人。
  吃过午饭后,郑奶奶精神头好了很多,在步西灵的搀扶下来到园子里晒太阳,赵姨和孙方池分别坐在两旁,四人无声地等待着。
  良久,小孩鬼出现在小楼的阴影处,蹲在墙角偷偷摸摸望向四人。
  赵姨浑身一震,脸上交替浮现惊恐与悲痛,最后通通化为释然,她对着小孩鬼招了招手:“小康……过来。”
  小孩鬼蹲在墙角,漆黑的眼睛盯着她,没有动作。
  赵姨苦笑,“……都是孽啊……”
  孙方池直截了当:“不知道赵姨到底做过什么事,让它一直纠缠,还害到了郑奶奶,难不成它是你害死的?”
  郑奶奶忍不住阻拦:“小方!”
  赵姨对郑奶奶摇头:“郑园长,不用了,很多事也是时候让别人知道了。”
  郑奶奶叹气,不再说话。
  赵姨用一种类似梦呓的语气向三人讲述了自己跟小孩鬼的纠葛。
  “小康是我儿子……”
  赵姨年轻的时候,长相漂亮,性格单纯,十七八岁的时候就被男同学追到手,未婚先孕,没想到男同学翻脸不认账,让赵姨自己无助的面对严峻的后果。
  辍学、被家里赶出来,赵姨独自生下孩子,靠到处打零工生活,就连奶粉都买不起,孩子刚出生的三年里,赵姨几乎尝尽了一个女人所有的苦楚。
  后来赵姨遇到了一个憨厚的男人,对方执着的追求她,赵姨本不同意,告诉对方自己已经有过孩子。
  “他说他不在意,我也傻,就真的信了……”赵姨悔恨不已,“我没想到他只是嘴上说得好听,心里根本不是这么想的……”
  赵姨当时非常感动,以为自己和孩子终于被接纳,跟那男人结婚后,赵姨非常用心的经营家庭,把男人的衣食住行照顾得面面俱到,还找了一份工作补贴家用。
  刚开始,男人确实对小康态度很好,起码在赵姨能看到的地方,把小康当亲儿子一样对待。
  然而好景不长,男人因为犯错丢了工作,赵姨安慰他,不要焦急,家用方面还有她能支撑,男人便安心在家待业。赵姨为了增加收入,延长了上班时间,所以,她没能及时发现,男人不知何时染上了酗酒的毛病。
  “第一次被我发现的时候,他痛哭流涕,说自己是因为找不到工作,心里头难受,才想要喝点酒发泄发泄,我相信了,还很同情他,想着让他放纵一回也没什么……”赵姨咬牙切齿,“我怎么就不懂,有第一回 又有第二回,就会有第无数回……”
  男人许是见赵姨容忍度高,便不再隐瞒,开始当着赵姨的面喝的烂醉,赵姨劝不住,只能任由他去了。
  酗酒往往附赠家暴,在赵姨去上班时,男人在家喝醉了就教训小康,还吓唬小孩,让他不敢跟赵姨告状。直到偶然一次,赵姨忘了带工作证,回来取的时候,竟发现男人大剌剌的坐着喝酒,却让小康跪在他面前,骂骂咧咧的是不是踹小康一脚。
  那么小的孩子,被男人踹倒后,一声不吭地爬起来跪好,显然已经习惯了。看见这一幕,赵姨几乎疯了。
  “等我发现的时候,小康身上一层又一层的旧伤……”赵姨咬牙切齿。
  赵姨大受打击,跟男人大吵一架,男人酒劲上头,连赵姨都打伤了。赵姨被男人癫狂的样子吓坏了,带着孩子躲了出去。
  男人到处找他们,还跑到赵姨工作的地方大闹,赵姨没有办法,只能带着孩子不断换地方,希望能躲开男人。可两人的夫妻关系还在,男人总能找到她,像个寄生虫一样,巴着她吸血。
  “光是养着他,我可以忍,而且,慢慢他开始戒酒了,我以为他变好了,在他又一次想我忏悔的时候相信了他……”赵姨锥心泣血:“就是因为我的轻信,才让小康丢了命……”
  男人每天出门找工作,赵姨也放心的让小康自己待在家里,一天傍晚,赵姨下班回家,发现小康不见了。
  赵姨到处找,附近都找遍了,还是不见小康的踪影,最后,她终于找到小康了,就在她疲倦的回到家,拉开冰箱想要喝口冰水冷静冷静时。
  “是那个畜生干的!”赵姨恨极了,“小康不见了之后,他一面都没露过。”
  小孩鬼听着,一小步一小步的挪近。
  “你是因为愧对它,才不敢面对它?”孙方池质疑道。
  郑奶奶真的有点怒了,“小方!”
  孙方池偷眼瞧了瞧满脸怒容的郑奶奶和步西灵,忙举起双手投降:“我的错,我不问了……”
  赵姨擦了擦眼睛,“是我对不住小康,但凡我能多关心他一点,他也就不会死了……”
  “当年你还年轻……”郑奶奶宽慰道。
  “不是的……”赵姨说出多年来难以启齿的心里话,“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因为我……不是很爱他……”
  “我,甚至是有点恨他……”赵姨愧疚地望着小孩鬼,“他来的太早了……我心里觉得,自己都还没长大,怎么就有了个孩子呢……”
  “我也不懂母亲代表什么……有时候,他成宿成宿的哭,吵得我不能睡觉,我心里就想,干脆把他扔了……这个想法很多次在我心里出现,当我抱着他路过学校门口时,看到一家几口其乐融融时,我就想,扔了吧,就这么丢在花坛里,会有人把他捡走的……”
  赵姨捂住嘴痛哭,“我不是真心爱他的,就因为我是个冷血的母亲,他才会死的……当他出现在孤儿院,我知道他是回来报复我的……我不配当他母亲……”
  郑奶奶轻轻拍着赵姨的背部,“别这么想,你的想法就是普通人会有的,不代表你不爱他,你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
  “是我的错,都怪我……”赵姨捶着胸口,哭得难以自抑。
  步西灵咬着下唇,小声地问孙方池:“小方,小康的死……真的怪她吗……”
  孙方池盯着已经来到跟前的小孩鬼,“咱们不是当事人,没有资格评判,苦主在这里,让它决定吧……”
  赵姨垂首望着小康,眼泪模糊视线,仍然执意睁大眼望着,小康抬起双手伸向她,赵姨等待迟到的惩罚。
  久等不至,赵姨怔住,郑奶奶道:“它想让你抱抱它。”
  赵姨失声痛哭,俯身把小孩鬼紧紧搂进怀里,“小康,妈妈错了……妈妈知道错了……”
  郑奶奶回身抹眼泪,步西灵也抽了抽鼻子,攥紧孙方池的衣袖。
  “看来,小康并不觉得它的死亡应该怪你。”
  赵姨哭到脱力,怀中的小孩鬼身上散出点点星光,小康的面容变得鲜活,它冲四人笑了笑,消失不见了。
  “小康——”赵姨徒劳地摸索。
  “它的执念已了,投胎去了。”孙方池道。
  赵姨低头看着空落落的双手,“是吗……”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郑园长,这些年我为了弥补自己的悔恨,才来孤儿院照顾孩子们,现在,是到了告别的时候。”
  郑奶奶早有所料,“你放心吧,孩子们已后会过得很好。”
  赵姨冲她鞠躬,“多亏了您的照顾。”说完,赵姨转身向大门口走去,背影中透着一股子心如死灰。
  “赵姨……”步西灵忍不住喊了一声,“您以后会去哪儿?”
  赵姨回首笑了笑,“我会去自首。”
  步西灵愣住,自首?
  “小方,她为什么要去自首?”
  孙方池仰望着园中一排排树木,树叶哗啦啦摇晃,“赵姨的前夫或许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步西灵仿佛明白了什么,“是赵姨动的手?为了给小康报仇么……赵姨其实很爱护小康啊……”
  孙方池没有回答。
  当晚,郑奶奶把孙方池叫到房间,老生常谈嘱咐一番,在睡梦中安静的去世了。
  孙方池步西灵两人忍着巨大的悲痛,为郑奶奶料理后事。关于孩子们和孤儿院,郑奶奶都提前安排好了,孩子们被市福利院接手,孤儿院的土地将被收回。
  办妥一切事宜后,两人带着郑奶奶的骨灰,开车赶回永安市。
  车子刚上路没多久,孙方池看了几眼后视镜,提醒副驾驶上的步西灵,“后面有人跟着,系好安全带。”
  步西灵透过后视镜看见,车后不远距离出,一辆黑色轿车用同样的速度跟着。
  “会不会是误会?”
  孙方池目视前方,“那就看提速以后,他是不是还跟着。”说着,孙方池把油门儿踩到底,车子轰鸣着飞驰。
  后面的黑色轿车同时提速,按照孙方池行车轨迹缀在车尾。
  “现在可以确定,他的目标就是我们。”孙方池冷冷地瞥了一眼后视镜,“西西,坐稳,我们得加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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