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渣被逼考科举 第10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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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郎中一下就明白了过来,程子安先前教过他,数据都相辅相成,一项不对,会影响到其他的数据。
  章郎中沉声道:”夏郎中这错,出得也太明显了些。”
  程子安笑了下,不以为意道:“用了那么多银子,钱花到了何处,总要有个交待吧。夏郎中是顾着银子的去处,只能尽力将要花钱之处夸大了。”
  山川河流的面积,各个河段的情形,却无法更改,涉及到江山舆图,一篡改就是死罪。
  章郎中一想也是,他盯着纸,还在不断琢磨,程子安道:“到吃饭的时辰了,章郎中,你先去用饭,等饭后再说。”
  吃饭是程子安的大事,章郎中忙告退,回到值房等着膳房送来。
  官员们亲自走去膳房用饭,与颜面身份有损,膳房里还是只有程子安前去用饭。
  章郎中这方面的想法少一些,他主要还是为了省下功夫,想多做些事。
  程子安裹得严严实实,朝着膳房走去,琢磨着这种天气,得吃个热气腾腾的锅子才好。
  夹道里的积雪堆在两边,穿堂寒风呼啸刮着,程子安捂住口鼻还是挡不住,打算转过身,背对着风倒退走。
  刚一转过来,程子安便看到夹道口,明九同施二一起跑了过来。
  施二同程子安在上次益州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面。
  明九不知是与施二认识更久,关系更铁,还是因为明相的叮嘱,他也与程子安疏远了。
  程子安身边的纨绔玩伴,彭虞祁隼郑煦丰几人,彼此还有往来。
  最近朝中局势紧张,户部与吏部,已有两个郎中被罢官抄家,蓟州府的知府,在押解京城途中。
  纨绔们低调了许多,程子安同他们见面并不多。
  在这里遇到明九与施二,程子安还挺意外,大大方方朝他们颔首打了招呼,继续退着走。
  明九与施二两人对视了一眼,明九咳了下,拱手见礼,道:“你为何这般走路?”
  程子安瓮声瓮气答道:“风吹得太冷了。”
  明九听得笑了,这一笑,尴尬冲散了不少,道:“瞧你穿得也不少啊!”
  施二这时插嘴道:“定是没穿皮裘,不挡风。”
  程子安脚微动,掀起衣袍下摆一脚,露出里面的皮毛,道:“穿了。”
  明九追上来,笑道:“既然传了皮裘,为何还怕冷,竟跟那小娘子一样娇滴滴!”
  程子安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往前走,道:“我最近动得少,身子虚,要畏寒些。”
  明九眼珠子微转,道:“朝堂那般大的阵仗,你难道没看见?”
  程子安侧身对着他,眼珠左右转动了下,道:“看见了。”
  明九看得想发笑,想到自己的来意,忙憋住了,问道:“既然看到了,你有何想法?”
  就说他们肯定不是来膳房吃饭,而是来偶遇他呢!
  程子安微微笑起来,道:“我是水部的官员,这些与我八竿子都打不着,我能有什么想法?”
  施二一下急了,道:“大家相交一场,你竟敢半句实话都没有。你从益州府回来时,提出单独见圣上,谁知你在圣上面前说了些什么!”
  程子安似笑非笑看了眼施二,道:“施二,我们相交一场,所以你这些话,我就当没听见。”
  施二脸一下白了,懊恼自己太急说错了话。
  质问程子安与圣上的谈话,一个窥视御前的大罪跑不了。
  施二突然感到惆怅万分,他并非真这般蠢,实际上,他还是打心底没将程子安视为仇敌。
  上次益州府之行,虽说永安侯府动作不断,程子安也只是不轻不重还击了下,并未赶尽杀绝。
  益州府的黄知府,估计快轮他被押解回京了。
  施侍郎说过一句话,欺君子以方,程子安算不得正人君子,但他更不是真小人。
  彼此立场不同,只能遗憾割席。
  眼下朝政局势如此紧张,永安侯府一个不察,就会轰然倒塌。
  施二想到施侍郎的叮嘱,扬起笑脸,道:“辛小郎一直吵着来京城,过两天他就到了,你们自小一起读书,到时候叫上你一起吃酒。”
  程子安听到辛寄年,应了句好。
  可怜的小胖子都被送进了京城,估计是要打到更大的官员身上了。
  如此精彩的大戏,他岂能错过!
  作者有话说:
  第97章 97 九十七章
  ◎无◎
  往年一到下半年, 京城就开始热闹了。天气一凉爽,各种节庆,赏花吃酒筵席不断。
  今年的京城, 除了瓦子里人多一些, 高门大户好似都彼此约好,除了送粮油米面的进入, 差不多悄无声息。
  凛冬时节花草凋零, 街头巷尾经过的百姓, 袖着手缩起脖子,萧瑟而凄清。
  程子安下值后,特意没坐车,一路走了回去。
  贡院周围的街巷安静,拐角避风处, 蜷缩着无家可归的流民。
  这片地段靠近皇城,京城有差役驱赶。
  听到脚步声,角落处的人动了下,将自己的头埋得更深了, 生怕被差役发现。
  程子安看了几眼,走到街头开着的炊饼摊前, 买了几只杂面烧饼, 走到那人面前,将烧饼递了过去。
  闻到烧饼的香气,那人忍不住动了动身子, 缓缓抬起头, 飞快瞄了眼程子安, 一把将烧饼抢了过去, 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程子安安静站在一旁等着, 那人几口啃完两只,估计缓过了阵气,这才重新抬头偷看过来。
  黝黑的面孔,与所有穷人一样沧桑满面,胡子花白,看上去已足有五六十岁。
  不过他们一般都显老,估计他的实际年纪,在四十岁左右。
  程子安温声问道:“你多大年岁了,为何会流落在此?”
  那人瑟缩了下,嗫嚅着答道:“小的于二,今年三十五岁,家就在京城外的上山镇,做货郎买卖为生。家中妻儿先后生了病,花光了银子也没能救回来。小的没本事,货郎买卖赚的几个钱,还不起欠下的药钱,吃不起饭,小的就进了京城,想在京城寻一份活计。小的还没能寻到,没了住处,没了饭吃,小的......”
  货郎沿街叫卖,口齿伶俐,说到这里,兴许是悲从中来,呜呜哭得伤心至极。
  周围四下无人,摊贩听到哭声,走过来看了一眼,就事不关己退了回去。
  程子安走回炊饼摊前,将摊子上剩下的炊饼,一并买了。
  摊主来了大生意,见程子安气度不凡,赶紧麻利地包着炊饼,恭敬地递过来,主动要抹去两个大钱的零头。
  小摊小贩容易,一共十四个烧饼,每个烧饼能赚三四文钱而已。
  程子安还是数足了钱,摊主双手接过,连连点头,“贵人真是心善呐,京城这两个月的粮食涨了好几文钱一斤,买卖不好做了,寻不到活计的人多了,贡院附近尚好,如南城那边的破庙,天天都要抢,不然就得露宿街头。先前那个人,他还算幸运,没被差役发现。”
  寻常百姓家没余粮余钱,就算是京城一样如此,就好比后世的人失业一样,没了收入,一下就会陷入窘迫的境地。
  后世只要勤快,总能找到一口饭吃。
  大周却不一样,没有健全的民生保障体系,一有风吹草动,牵一发而动全身,倒霉的,永远是底层的百姓。
  程子安拿了炊饼到于二面前,再取了约莫一亮碎银,一并给他,道:“这些烧饼,你省着些吃,够你对付上几日。我建议你,还是回家乡去,做你的货郎买卖。欠下的钱,你跟债主求情,允你慢慢偿还。债主也不会逼你,要是逼死了,他一个大钱都拿不到,说不定还会吃上官司。”
  于二捧着炊饼,怔怔望着程子安,半晌后,将烧饼往地上一放,咚地磕了一个响头。
  再要磕头时,被程子安及时拦住了,“大男人,以后好好活着!撑过了寒冬,总会有希望。”
  莫柱子默默跟在程子安身后,这时不解问道:“少爷,要是于二撒谎,少爷岂不是被他骗了?”
  程子安道:“我与他萍水相逢,他如何能料到。真会有人给他炊饼,给他银子。滴水成冰的天气,一晚下来,说不定就被冻死街头。他拿命在行骗,一两多点银子,太便宜了啊!”
  莫柱子愣住,突然当年自己家的事情。
  大姐差点被哄骗卖出去做妾,家中实在太穷了,爹娘束手无策。
  最后也是程子安,给他们钱,给大姐二姐自己找到出路,帮着大姐招了上门女婿,一家人的日子,过得虽不算富裕,在村里算得上足够舒适了。
  他们当年只是乡亲 ,比萍水相逢强上一些。
  莫柱子跟在程子安身边久了,他虽然笨拙,慢慢想,也能看清楚一些事。
  好些读书人张口闭口不忘天下百姓,忧国忧民,却从未见他们做过任何事,哪怕施舍给街头无家可归乞讨的人一碗剩饭。
  莫柱子上前,红着眼道:“少爷,多谢你。”
  程子安看了莫柱子一眼,莫名其妙地道:“你谢甚?又哭什么哭?”
  莫柱子忙抹了把脸,道:“我谢少爷当年帮了我全家。我不是哭,是高兴得哭了。”
  程子安斜了他一眼,道:“柱子啊,既然要谢,你不如走快一些,备好热汤饭,我饿死了。”
  莫柱子哎一声,赶紧一溜烟往家里跑去。
  程子安不紧不慢跟在身后,脸上的神色淡了下去。
  京城这几个月的粮食价钱上涨,定与查常平仓的粮食事情脱不了干系。
  朝廷对粮食价钱有管控,尤其是京城,肯定不敢大肆上涨。
  下面州府的粮食价钱,应当涨得更多。
  粮食价钱上涨,既表明粮铺能出售,流通的粮食量少了。
  粮食去了何处?
  程子安估计八九不离十,拿去填补了常平仓的空缺。
  不然的话,被罢官抄家的官员会更多。
  还回去就好,还回去了,就休想再拿出来!
  翌日进了宫,程子安亲自前去户部,领他的俸禄。
  平时官员都是府里的管事亲信等前去领取,程子安第一次因为好奇去过,后来就是老张或者莫柱子前去领取了。
  户部管着发放俸禄的胥吏见到程子安前来,惊讶了下,不过倒也客气,核对之后,将银子点数,交给了程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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