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8章 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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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明显,丹尼*菲茨曼并不甘心就此败退,于是在对手咄咄逼人的攻势下,抛出了所谓的“夺冠我就离开”这种口头承诺。
  其实呢?
  真要夺冠了还不普天同庆,整个俱乐部都沉浸在狂喜之中,哪儿还会有人念念不忘旧事,非得逼人离开才行?
  何况一旦登顶成功,俱乐部股份马上就会水涨船高,到时完全可以用“无人接手”这种理由来搪塞过去。即使白纸黑字写的清楚,但这份决议可没有当事人盖章签字,完全不具备法律效应!
  而且俱乐部股东分独立董事与执行董事两种,丹尼*菲茨曼大不了摇身一变退居幕后,避过风头再说。以尤墨的身份与行事风格,怎么可能紧咬不放,非得把人揪出来,逼他卖出手中的股份?
  别以为有头有脸的家伙一定会重信守诺,权力斗争中脸厚心黑是标准配置,形势一变,翻脸不认人再正常不过!
  除此之外,原本就沉重无比的砝码上再加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很容易压垮并不出色的心理素质,把决赛变成一场灾难!
  面对这招以退为进,顺手挖坑的妙计,该如何应对?
  5月27日晚,《天空体育》独家报料,声称由于理念不合,阿森纳俱乐部大股东,现任俱乐部经理丹尼*菲茨曼发表个人声明,将在球队夺冠之后离任并转让手中所持有的14%俱乐部股份!
  消息一出,整个欧洲都震惊了。
  什么情况?
  一直都有的内讧传闻,居然已经发展到水火不容的阶段了吗?
  夺冠走人,那夺不了冠呢?
  会不会另一个不安分的家伙转让股份并甩手走人?
  欧冠决赛已经是绝大部分球员一生难得登上一次的梦幻舞台了,难道还嫌压力不够大,还要加上如此冲动的砝码吗?
  没有人知道答案,《天空体育》同样语焉不详,但所有人都能从中瞧出端倪。
  表面平静的阿森纳俱乐部高层,内斗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将毕其功于一役!
  成,则继续改革之路,败,则退回原点,甚至树倒猢狲散!
  得出这样的结论,阿森纳的支持者们齐齐缄口,忧心忡忡。
  面对如此沉重的枷锁,当事人有足够的勇气承担一切吗?
  他的队友呢?
  主教练呢?
  不过,决赛不是独角戏,曼联的支持者们面对如此利好的局面,心里乐开了花,嘴上也不饶人。
  尤墨原本是他们痛恨的对象,现在却成了香饽饽。
  在他们看来,这货的不安分也太夸张了一些,以至于引火烧身,在如此重要的一场比赛到来之前,让自己成了众矢之的。如此一来,曼联队的胜算将大大提高,改制后欧冠无人卫冕的纪录即将被打破!
  “阿森纳的x因素赛前就爆发了,无比期待更多内幕曝光!”
  “热闹无比的一个赛季,在最终决战到来之前达到了高*潮,场上场下同样精彩,英超mvp货真价实!”
  “mo洗脱恶名,史密斯夫人背后另有大鳄!”
  洗脱恶名?
  俱乐部公开澄清事实还嫌不够?
  非要把内部矛盾公开?
  损人不利已?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5月27日晚10点过,曼联下榻的酒店里,弗格森正在问助手基德。
  老头儿显然没打算从助手那里得到答案,问完之后就陷入了沉思。基德很有自知之明,没吭气,一脸茫然地瞧着主教练。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电脑机厢发出轻微的嗡嗡声,显示屏已经进入待机状态,安静的画面替代了之前的比赛录像。
  过了好一会,弗格森才轻叹了一声,目光转过,“他可能觉得,不这样做的话,并不能全心全意地投入比赛吧。”
  “呃,为什么?”基德有些惊讶,眼睛瞪圆了,“难道一再发生的事情让他对俱乐部高层失去了信心,所以采取极端手段来达到目的?”
  “或许吧。”弗格森难得没有出言反驳,点了点头道:“丹尼*菲茨曼我认识,是个外表谦恭,内心狂妄的家伙。这样的家伙碰上mo这种野性十足家伙,大概没有和解的余地,只能用你死我活的方式决一胜负。”
  “这对我们来说是件非常有利的事情呀,您为何一点都不觉得开心呢?”基德一脸奇怪地问道。
  “是啊,我为什么一点都不觉得开心呢?”
  弗格森笑了起来,声音里有说不出的轻松。
  基德没说话,通常在这种情况下,老头儿肯定还有话要说。
  果然!
  “我应该非常期待明天的比赛才对。”
  “因为只有在明天,我才能亲眼瞧见,真正的自由人是个什么模样。”
  “为自由而战的,自由人!”
  ......
  5月28日上午九点过,阿森纳下榻酒店的会议室里,温格正在宣读首发名单。
  所有人的神情都不轻松,包括尤墨在内。
  矛盾公开是把双刃剑,这一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不清楚他与俱乐部经理有何深仇大恨,又不敢去问,只能憋在心里。这让他们之前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了上来,让他们茫然不知所措。
  从这一点来说,他们都不是恶人,也当不了恶人。面对已经走投无路的敌人,他们狠不下心来刺出最后一刀,反而在自己人挺身而出时心有戚戚,觉得不该如此决绝。
  这种矛盾的心理让他们失去了那股锐气,面对即将到来的比赛,他们只是凭着职业球员的本能与习惯在进行备战。
  温格看的很清楚,表情虽然平静,心情却无比沉重。
  法国人是过来人,经历过江湖险恶,能理解尤墨这种不留后患的做法,但在面对忧心忡忡的弟子们时,却没有什么好办法来说服他们。
  告诉他们,丹尼*菲茨曼可能会不守信用?
  他们又不是小孩子,都有自己的判断力。面对这种缺乏说服力的观点,即使明面上点头,心里也会不以为然。
  何况他们中间有不少人都跟俱乐部经理打过交道,说不定私下关系还不错。现在形势翻转,要让他们跟着他一起当恶人,未免有些勉为其难。
  “好了,首发名单与既定战术就这些,决赛的艰难程度会超出你们的想象,可能不到开始前,你们依然觉得自己不会紧张。”
  温格缓缓说罢,目光环视了一圈。
  收获平平。
  所有人脸上都找不到让人满意的状态。那种轻松而不放松,眼神专注,精神饱满的完美状态。
  就连最得意的弟子,神情也过于严肃了一些,完全不见往日那股急死人不偿命的作派。
  这让法国人心中难免有些腹诽。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其实就是一场比赛而已,保持专注,别让对手从自己身前溜过还没有看清楚是谁就行。”
  温格笑着说罢,终于获得了一些想要的效果,球队中的年轻人已经把一些东西扔在了身后,下巴昴了起来。
  老家伙们看上不去不太乐观,即使在笑,眉头依然紧锁。
  “想一想,我们的对手现在的心情。”温格决定再添一把柴火,于是声音变得有力,表情有些夸张,“噢,天呐!太幸运了,阿森纳那帮家伙居然还没开始比赛就把自己搞的一团糟了!”
  笑声响起,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尤墨也笑了起来,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仿佛眼前熟悉无比的老头儿忽然换了个人。
  温格瞧见了,于是愈发卖力,“尤其是那个贪心的老家伙,昨天晚上肯定梦见好事情了!”
  听了这话,有人忍不住问道:“是什么?”
  “还能有什么?”温格一脸的不以为然,说罢只是摇了摇头。
  瞧着没动静了,所有人一脸不爽,显然对这种卖关子的行为有所不耻。
  温格绷了大约十多秒钟,绷不住了。
  “肯定是梦见自己在一个一夫多妻的国家,娶了一堆女人!”
  “后来呢?”
  “后来他醒了。”
  ......
  5月27日下午4点过,距离决赛还有3小时,曼联下榻酒店的餐厅里。
  卢伟逛了一圈,只端了个小碟子回来,上面的食物少的可怜,在姚厦看来塞牙缝都不够。
  两人坐在角落里,用中文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队友们时不时地会瞧过来,一脸好奇。
  事实上两人自从在曼彻斯特重逢后,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注目礼了,眼前算是非常时期,两人并不在意。
  真正在意的也不尽相同。
  “我有点紧张,师傅,有没有好办法?”姚厦吃吃停停,其实也没敢吃多少,话倒是说了一箩筐。
  “比你紧张的人大概超过这个数。”卢伟说着,比起了两只手,目光环顾了一圈,说道:“别看他们老是在瞧你,其实巴不得有人告诉他们,你比他们紧张多了。”
  “哈哈哈.......”姚厦干笑了几声,眉头解开了不少,“师傅你说,老大这整的是哪一出,我怎么看不懂了?”
  “你说他得理不饶人?”卢伟随口说罢,端起面前的小碟子,再度起身。
  “是啊,一点也不像他的作风。”姚厦瞧的无比蛋疼,又不好直说,只能婉转提议道:“多拿点,吃不完留给我!”
  “哦.......”卢伟拉长声音应了一声,很快没了踪影。
  姚厦苦笑着摇了摇头,刚打算继续进食,余光发现异样了。
  “紧张吗?”弗格森笑眯眯地坐在卢伟刚刚离开的位置,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姚厦跟主教练不熟,一点也不熟,于是只好脖子僵硬地点了点头,“是,是的,有点紧张。”
  “嗯,不错,敢于承认自己紧张的家伙值得信赖!”弗格森笑着说罢,身体前倾,隔着桌子拍了拍姚厦的肩膀。
  “啊?是吗?”姚厦努力克制住心中的喜悦,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原本以为您会非常担心我的表现。”
  “没错,我原本是非常担心你的表现。”弗格森同样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不过并不是因为你的经验问题,而是你和mo的关系。”
  一听这话,姚厦反而神情放松下来,点了点头道:“您说的没错,相比于自己的表现,我的确更担心他能否承受住巨大的压力,拿出上佳表现。”
  “事实上......”弗格森开了个头又停下来,瞧了眼不远处。
  卢伟正施施然走了过来,一脸轻松的模样。
  弗格森于是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在你认识他的这些年里,有没有哪一场比赛让你特别担心,又被证实这种担心非常有必要的呢?”
  一听这话,姚厦楞住,没来及出声,卢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没有,凡是看起来让人非常担心的局面,他的表现都比那些担心他的人要好。”
  “哈哈,果然!”弗格森一脸得意地笑了起来,眨了眨眼睛道:“所以,你该关心的是胜负,而不是他的表现。”
  姚厦又楞,喉结使劲动了动,才让呼吸变得顺畅了一些。
  主教练的声音继续响起,像是换了聊天对象一般,变得随意了许多。
  “在我看来,真正的常胜将军并不忌讳失败,也不会刻意回避失败的可能。他们总能用正确的心态去面对失败,所以他们逐渐变得强大,不至于被一场又一场意外失利击垮信心。”
  听了这话,卢伟欣然点头,“看来您非常看重心态,是觉得相比于技术,战术,身体这些直观因素,心态具有更大的不确定性吗?”
  “当然!”弗格森微微抬起下巴,一脸俨然之色,“我从来不觉得足球是一项艺术,它就是一场战争,里面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包括谎言与欺诈,都属于战争的一部分,与艺术绝缘。”
  “或许您是对的。”卢伟难得叹了口气,手拍在姚厦肩膀上,人也站在旁边,“在这一点上,mo得您真传。”
  “嘿嘿嘿.......”弗格森又笑,眉眼乱颤,好一会才收声,伸手比划道:“表面上看起来,阿森纳在他的折腾下所有人注意力转移,战斗力下降明显。可实际上呢,这正是一种示弱的手段,让我们这些自认为了解他们的家伙信心百倍地走上场,以为可以轻易击败他们。”
  “好在您及时发现了问题关键。”卢伟懒散洋洋地说罢,左右四顾。
  这下瞧过来的目光变得集中多了。
  弗格森浑然不觉,声音怡然自得。
  “这个赛季他们已经上演了很多次这样的把戏,这一次玩的比较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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