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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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具?”书香小院中,斯斯文文的年轻书生不解,“为何又是面具。”
  他手边正放着那个艳丽却也狰狞的面具,线条细腻柔媚。
  “这三年可有看出什么?”他柔声问着一侧的美婢。
  美婢跪在地上,柔声说道:“毫无破绽,确实只是南地特有的面具模样,浸水烘烤都不曾有过变化,不敢打破唯恐留下痕迹,但早已请面具先生看过,里面不曾有过夹层。”
  “所以真的不过是一个面具。”书生饶有兴趣地翻动着下一页的书,嘴角带着笑,随口说着。
  美婢跪下不敢说话。
  “一个面具就能是一个信物,哎。”
  那书生微微一叹,随意拎着那张面具,就像赏着一朵精巧的花,随后说道:“罢了,送去吧,也是当年早已约定好的事情。”
  “是。”
  “把面具上的画临摹下来送给那人。”
  “是。”
  “我们的人都来了吗?”
  “来了。”
  第73章 解惑
  容家书房内, 三个各异的鬼王面具被放在案桌上,半开的窗棂落下的日光洒在上面,色泽浓郁, 线条各异。
  西和州的面具线条粗犷弯曲, 只用了红黑两色, 大开阔斧,高起高落,明朗艳丽,是纯真的北地风格。
  泗州的面具则是明显细腻柔和, 笔锋下处处是极为纤细的笔锋, 层层叠叠, 红黄绿蓝黑五色,但是那双眼睛的线条便已经极为艳丽了,是南地的风格。
  “我原先以为三个面具是一样的。”宁汝姗拿出自己临摹的金州面具, 放在一侧。
  “西和州靠近北地,泗州属南, 金州能达蜀, 只有各自不同的风格才能避开争议。”
  宁汝姗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那我们砸了之后, 修修补补也不知要多久。”她拎起西和州的面具,仔细摸了一下,手感和重量确实和金州的格外相似。
  “你说几个榷场主见过面吗?”宁汝姗歪头问着。
  容祈握紧泗州的面具,蹙了蹙眉,很快又松开:“应该没有,春晓计划原本就是互不干涉, 从不见面,就算知道是谁,也不会随意见面。”
  “这个面具有些奇怪, 你看看。”容祈把泗州的面具递到宁汝姗手中,换回西和州的面具,“西和州的面具倒是和金州的差不多。”
  “冬青。”他敲了敲窗棂台子。
  冬青抱剑探出脑袋,接过那个面具,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手指唯一用力,直接当中折断。
  “水缸准备好了吗?”
  “好了,特意备了两个。”冬青拿起面具仔细看了一眼,见和当日拿出的金州面具没什么差别,这才放入右侧的水缸中。
  “这个面具好像重新画过。”
  宁汝姗盯着泗州的几根线条:“王锵的面具褪了一些线条颜色,我原本打算重新画上,但是很奇怪,明明是一模一样的颜料和线条,可整体看上去就是不一样了。”
  “而且面具内扣里面的手感是很奇特的牛皮,现在这个明显不一样了。”
  她翻看着面具后面的牛皮,皱眉说着。
  “是材质问题,还是说这个面具泗州榷场地主人也研究过。”她眨了眨眼,对着容祈忧虑说着。
  “试一下不就知道了。”容祈接过那个面具,笑说着,“里面的东西若是没有你的玉佩辅助,不过是一张奇奇怪怪的地图。”
  他手指微一用力,那张面具就整整齐齐断裂在他手中,一分为二,那双被精密纤细勾勒出的艳丽精致双眸在日光下无声地盯着她,乍一看,令人毛骨悚然。
  两个面具安静地沉在水底,从上往下看去,清澈的水面在日光下微微扭曲了面具的线条,细细看去,一分为二的面具在水波中更加狰狞恐怖。
  宁汝姗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转身回了书房,捡起一本游记随意翻看着。
  “你在看京都的游记。”容祈眼尖,看到封面,惊讶问着。
  “嗯,岁岁从回春堂不小心带来的,我看着还不错就问程老大夫借过来了。”
  “程老大夫的?”容祈挑了挑眉。
  宁汝姗翻书的动作一顿,抿了抿唇,低声说着:“是小程大夫的。”
  “我见你之前和程星卿关系不错,日日往回春堂跑,这次回临安,却见你们也不说几句话。”容祈状似无意地问着。
  宁汝姗皱眉,没说话。
  “世子想问什么便直问吧。”她合上书,无奈说着,“若是我知道的,我一定与你说。”
  容祈没想到她会突然抬头,猝不及防和她对视着。
  “我查到当日推岁岁下水的人是谁……”
  “是程星卿?”宁汝姗错愕地说着,打断他的话。
  容祈见状,便摇了摇头:“是曹忠,想让我在朝堂上分心,使了一些小手段,买通了你院中的小杏。”
  宁汝姗松了一口气:“那和小程大夫有何关系。”
  “容家内院人出门规矩多,小杏一年不过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怎么就这么凑巧碰上一个书生。”容祈慢条斯理解释着。
  “有内奸?”宁汝姗顺着他的思路说着。
  “正是。”
  “那为何怀疑小程大夫?”
  宁汝姗蹙眉反问着。
  “那日岁岁落水都亏了慕卿救人,我问过她,她说那些救人手法是几日前小程大夫教的。”容祈缓缓说着,“这也不算什么,可太多巧合,我又突然想起之前扶玉受伤,被人扔在废弃马厩的枯井中。”
  宁汝姗眼波微动,捏着书的手不知不觉收紧几分。
  “那马厩荒废依旧,只有去厨房和南侧门才是必经之处,但其中也有一条路是秘密通往回春堂的,因为药堂里的人越来越少,厨房被容叔收拢去了,这才让马厩荒废下来。”
  “那你又是何时知道的?”容祈了然问着,“是扶玉与你说的。”
  宁汝姗抬眸看他,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在日光笼罩下好似晶莹剔透的墨玉,能一下看到人心中,只见她认真问道:“世子之前不去追查此事,现在何必来翻旧账。”
  她不等容祈回答,便又自顾自地说下:“之前世子是觉得此事无关紧要,这才不追查,可现在又觉得和自己相关了,这才抽丝剥茧查到这事,对吗?”
  容祈语塞。
  扶玉当年受伤时,他确实不曾放在心上。
  面前之人的口气太过冷淡,却已经能听出一丝谴责之意。
  他抿了抿唇:“我不是这个意思。”
  宁汝姗眉眼低垂,在亮堂的窗边沉默着:“是我多想了,世子是查到岁岁受伤是小程大夫在背后推波助澜吗?”
  “我怀疑他是曹忠的人。”
  宁汝姗抬眸,忍不住眉尖耸了耸:“他到底有几个身份。”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说着:“我当年能从官家手中逃出来,甚至能离开临安,他都帮了不少忙,我以为他是官家的人,但后来他与我说,他其实是白家养的童子。”
  “现在你又说他是曹忠的人。”宁汝姗苦笑着,“程星卿倒是累,来来回回带着面具过日子。”
  容祈脸色阴沉,出声问道:“你当年在梅夫人墓碑前消失是因为官家把你抓走了。”
  宁汝姗抬眸扫了他一眼,只是继续说着刚才的话:“我也不知他到底时好时坏,只是世子在追查时,还望顾忌着程老大夫。”
  “我知道。”世子有些失落地说着。
  “我当时没受伤,官家不愿伤我,程星卿也给我了保命的手帕,而且白起来得很及时。”宁汝姗不知为何,突然解释了一句。
  谁知容祈脸色更加阴沉,不由咬了咬牙。
  “嗯,我已经让人去看着程星卿了。”他闷闷说着。
  “咦,好奇怪。”一直站在门口的冬青站在右侧的水缸前看着,“你看这边这个面具在褪色,那边却没有。”
  他指了指放着泗州面具的水缸:“是还没开始吗?不对啊,都快两盏茶的时间了。”
  宁汝姗闻言,也好奇地趴在窗口张望着。
  右侧的西和州水缸上弥漫开红色的痕迹,面具上只留下一点黑色的痕迹,原本狰狞恐怖的面具不知为何突然庄重肃穆起来。
  至于左侧的泗州面具依旧毫无变化,安安静静地躺在水底下。
  “金州的面具也褪色红色和黄色,只剩下黑色和靛青。”宁汝姗喃喃自语,“泗州的面具不一样。”
  她皱了皱眉:“泗州的面具也许之前也浸过水,这才褪了其他颜色,后来便被人重新上色,只是他们不知这个面具从颜料开始便是玄机。”
  站在身侧的容祈并不意外,对着冬青说道:“去看看可以西和州的可以拿出东西了吗?”
  冬青捞出断成两半的面具,左右各自仔细看了看,随意在右手中的面具中掏出一张羊皮纸,大小颜色和金州那块一模一样。
  容祈展开定睛看去,随后盯着书房那张巨大的舆图上看去,沉声说道:“和你玉佩上的花纹重叠后,生下的线条轮廓确实也是西和州。”
  冬青早已拿出泗州的羊皮纸,随后说道:“羊皮纸虽然没坏,但是里面的那种奇怪的胶质不似之前两个一样,如水一般流出来,而是结块了。”
  他伸手,掌心放着一团透明的胶状物。
  宁汝姗接过那团还带着粘稠的东西:“我查过这个东西,是南边诸国特有的一种树,隔开就会流出雪白的,带着粘稠的水,经过一系列的工序,就会有这种透明的东西。”
  她捏了捏,手中的东西立马陷了进去,但随后又恢复原状,弹性极好。
  “面具背后的材质是北地的羊皮,保温防水隔热,整个面具则是用特殊的玄金铁打造的。”
  “这种东西若是寻常放着就是水状,但若是被架在火上烤就会成为这种奇怪的胶质,且不会恢复原状。”
  “地图却是也是泗州的地图。”一侧的容祈合上羊皮子。
  宁汝姗蹙眉:“泗州要不就是看不懂这些东西塞回去,要不就是动过这个面具但是没成功。”
  “只怕是后者。”
  容祈神色凝重开口说着,突然提笔坐在书桌前,在一张宣纸上画出一道道弯曲的线,线条连绵,最后成了一张奇奇怪怪,带着残缺的图案。
  “这不是,梅园的地图?”宁汝姗盯着看了好一会,不可思议地说着,“你怎么知道梅园的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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