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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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这么说,但是赵公公似乎对小路子的话很是受用,一张脸红光满面的,嘴都合不上来。
  见赵公公开心了,小路子的马屁拍的更起劲了。
  小路子一脸委屈道:“天地良心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赵爷爷您怎么说我哄您呢?您老虽然年岁比我们长些,但是这精神头可比我们这些小的足的多得多。放眼望去,合宫上下这个岁数的有几个能有你这精神头的?不愧是从圣祖爷起就在这宫里伺候的老人,我们这些小的可真是没法比。”
  “行了行了,你这张嘴啊,还是真是越说越没边了,早晚撕烂你的嘴。”赵公公板着脸训道,但是那嘴角的笑意和那微微扬起的下巴,显然对小路子的话是极为认同的。
  赵公公的确有自傲的资本。他虽然一辈子没有做到御前总管的位置,但是他历经三朝,一直牢牢把握这膳房总管的位置,深得每任皇帝的信任。放眼这满宫的太监,有几个能有他的这份尊荣?
  “你们几个没眼色的,还不帮路公公把食盒接过来?一天到晚尽知道偷懒了,居然还要路公公亲自把食盒送回来,你们眼中还有没有主子呢!等改日闲了,看我不揭了你们的皮!”赵公公被小路子的马屁拍地舒服了,自然向着小路子说话,转头就把刚才那两个小太监给狠狠地骂了一通。
  那两个小太监也不敢顶嘴,连忙把小路子身后太监手上的食盒接了过来。
  小路子眼中不由地闪过一丝痛快之色,却也没有趁机落井下石,而是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递了过去。
  “赵爷爷,这个我们娘娘赏膳房的,请您老务必收下。”
  看到荷包,赵公公眼中微闪,并没有接到来,反而皱了皱眉:“娘娘这是做什么?这不年不节的,赏我们做什么?无功不受禄,娘娘的赏赐我是断断不敢收的,你还是把娘娘的赏赐收回去吧。”说着伸出手推了过去。
  “怎么能说无功呢?”小路子笑着恭维道。
  “娘娘常在我们跟前说,这膳房的饭菜做的可口,娘娘胃口都好了不少,这病也好的更快了。再说了,这些日子总是劳烦你们膳房做晚点,娘娘这心里也是过意不去,这银子让您老务必收下。”说着小路子又把荷包递了过去。
  见小路子这么说,赵公公的神色不由地缓和了些:“娘娘这是太客气了,伺候娘娘是我们这些做奴才该做的,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这银子咱可不能收。”虽然如此,但是赵公公的态度却没有刚才那么坚决了。
  看着一副义正言辞的赵公公,小路子不禁在心中骂了句老货,得了便宜还卖乖,但面上却一点都不露,依然极力劝说赵公公把银子收下。
  再经过了一番拉锯之后,赵公公终于“勉为其难”地把银子收下了。
  赵公公拿着荷包,长叹道:“行吧,今儿我就把银子收下,最近事多,怕是一时去不了,等改日闲了,定然亲自去储秀宫给娘娘谢恩了。对了,我记得前几天娘娘说想要吃锅子,只是近日膳房一直忙、就没有做的。你回去后帮我给娘娘说一声,就说明儿膳房保准把娘娘把锅子要用的食材备好喽,都是最最新鲜的,保证娘娘吃的舒服。”
  “那就多谢赵爷爷您呐!”见赵公公终这么说,小路子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弯着腰笑道。
  “行了,你小子回去吧!你现在是首领太监了,你干爹年纪又大了,劳累不得,这储秀宫的事还要你多多上心才是,快回去伺候吧!”赵公公摆了摆手,打发了小路子回去了。
  小路子连连倒是,然后笑着走出了御膳房。
  小路子一走,赵公公也一改刚才和小路子的亲昵,拿着刚才赏的银子在手里颠了颠,眼中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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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老太监的智慧
  “公公,这储秀宫的娘娘也真是小家子气,十两银子也拿的出手?这是打发要饭的呢!”一旁小太监见赵公公久久没说话,还以为赵公公不满,立马凑上来拍着马屁,一副为赵公公抱不平的样子。
  这话就说的有些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十两银子虽然不算多,但是也绝对不算少了。那些普通没有品级的小太监一个月就是2两银子的月份罢了,八品侍监(各宫的首领太监)的月银是3两,就算是打赏赵公公这个御膳房总管也是够够的了。
  果然,赵公公立刻斜着眼睛瞪了小太监一眼,骂道:“满嘴喷粪的东西,主子赏的东西也敢嫌少?你们给咱家记住了,主子不管赏咱们什么都是我们这些当奴才的恩赐,就是赏咱们一根线头也是好的。别得了便宜还给我卖乖!”
  赵公公的眼睛扫过膳房的每个人,那锐利的眼神看得所有人都不由地瑟缩了一下,连连倒是。
  “知道就好。”见众人都怕了,赵公公冷哼一声,却还没完,眼睛看向角落里衣低着头,看起来三十来岁的太监,眼睛一眯,慢悠悠地问道。
  “小柱子,我记得这储秀宫的膳食是你负责的吧!那最近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看着都是他们自个宫里的太监把食盒送回来了?”
  被点名的太监身子一颤,却不敢不站出来,陪着笑脸小心回道:“公公,这不是快年下了,咱们膳房事多吗?实在是有些抽不开人手。想着储秀宫人手多,就让他们自个送食盒回来了,公公,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吧!”
  赵公公完全不为所动,狠狠地骂道:“少在那里拿场面话糊弄我,当真我老了、不知事了?咱们膳房是忙,但是还连收个食盒的功夫都没了?
  而且我还听说你这几日给黄嫔娘娘送膳时辰头迟了一炷香有余,今儿个都排在金贵人后面了?这般不分尊卑,你好大的胆子啊!要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你眼中这般没主子,你要不要活了?”说到后面,赵公公越发地疾言厉色起来,吓得该太监“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公公,小的知错了,还望公公饶了我这一次。”小柱子连忙磕头求饶,其他太监被都被吓得面如土色。
  虽然赵公公教训的是小柱子,但是在场的事谁不是人精?不知道赵公公这是在杀鸡给猴看?因而一句话不敢多说,低头听训。
  赵公公神色不变,任由他这么磕着,不一会,小柱子的额头就磕出了血印。
  赵公公看差不多了,这才慢悠悠地叫起:“行了,起来吧!这头都要磕破了,这都快年下了,这个时候见血可不吉利。这次先饶了你,下次还再这么轻狂,我也不多说了,直接扭了你去慎刑司。”
  “是是是,多谢赵公公饶命。”小柱子连忙跑起来,眼中的畏惧之色更浓。
  赵公公也不再理会他了,而是看向其他人,厉声道:“你们给我听着,这主子就是主子,轮不到做奴才的欺到头上,谁要是不敬主子,给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是,小的明白。”被赵公公这么一番敲打,这些小太监哪还敢多说什么,全都把头点地跟小鸡啄米似的,一脸的畏惧。
  “行了,以后好好当差,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散了吧!”赵公公挥了挥手,其他人也不敢多留,立刻成鸟兽状,转眼散了个干干净净。
  “干爹,这储秀宫的黄嫔娘娘得了离魂症,眼看着这辈子是得不了皇上宠爱了,您老怎么还这么敬着那边?”见众人都走了,赵公公的干儿子李秀见自己干爹如此维护黄嫔不由地有些纳闷。
  众所皆知,这储秀宫的黄嫔是个冷灶,虽是个嫔位,这以后的前程怕是连最不得宠的陈常在海常在还不如呢!干爹怎么还对她这么恭敬有加?
  不料赵公公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骂道:“你也是个目光短浅的,你只知道这黄嫔得了离魂症了,被皇上忌讳了,但是你也不想想,这黄嫔可是现在这宫里最早伺候皇上的妃嫔了,比皇后娘娘还早就已经在皇上身边呢!
  这样的老人,皇上就算忌讳,但是心里到底还念着往日的情分呢,保不齐哪天皇上过了心中那道坎又想起黄嫔的好来了,现在你们把人得罪了,到时候你们怎么办?
  况且皇上虽然这些日子没去黄嫔那儿了,但是皇后娘娘可是时常关照呢!你们要是把她逼急了,她往皇后那里告一状,可有你们的苦头吃了。且黄嫔的爷爷可是在咱们内务府供职呢!那可是个老狐狸,你们这么怠慢他的孙女,要是传到他耳朵里,他指不定要给你们小鞋穿呢!”
  □□爹这么一说,李秀顿时明白了这里面的厉害关系,吓得头上的汗都出来,连忙讨饶:“干爹骂的是,是儿子我见识短浅了,干爹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叮嘱那些小的,让他们好生伺候着,绝不能怠慢了主子。”
  “明白就好。”见干儿子受教了,赵公公微微点了点头。
  “秀儿,你要记着,在这后宫里没什么是绝对的,就算是死了的就有惦记呢,更别说黄嫔这么一个大活人呢!别学那些没远见的看到谁失势去踩一脚,一群小人罢了,早晚有大亏等这他们呢!”赵公公冷哼一声道,说着把手上的银子扔给自己自己干儿子。
  “行了,把银子分下去吧,都对储秀宫那边上心些,别再给我怠慢了。”
  这边小路子去御膳房送了赏,就直接回储秀宫回话了。
  此时黄朵朵已经梳洗完毕了,听了小路子的回话,不由地松了一口气,知道膳房应该会安分一阵子了,挥了挥手,就让小路子下去休息了。
  小路子下去后,并没有去休息,而是转头去了储秀宫前面的一个耳房。
  小路子推开门,就看到只点了一盏油灯的炕榻上,一个面容消瘦、脸色有些蜡黄,看起来六七十岁的老太监正弯着腰给自己洗脚。
  看见小路子进来头也不抬,只淡淡地问了一句:“回来了?”
  不过小路子这个首领太监却不觉得被冒犯,反而在看到他在洗脚立马跑上前去,着急道:“干爹,您怎么亲自动手了,不是说了儿子回来伺候您的吗?您弯腰又不方便……”
  这个老太监就是储秀宫的另一个首领太监,杨公公了。
  看着小路子对自己这般孝顺,杨公公心里很是宽慰,暗叹这个义子没有收错,满是皱纹的脸上扯出一个笑容:“行了,不过是洗个脚罢了,哪里还要等你回来,我自己来吧!御膳房的事可是了了?”
  小路子没有起来,依然仔细地帮杨公公搓着脚,思索了一下,有些不确定道:“赵公公倒是收下了娘娘赏下的银子,只是赵公公为人一向圆滑,儿子也不能确定他真会真的帮忙。”
  “放心好了,就是因为他人老圆滑,才会帮这个忙的。”杨公公摇了摇头,抬了抬脚,示意已经洗好了。
  “其实就算娘娘不让你去这一趟,我估摸着也就这几天,他就该收拾御膳房那些踩高拜低的了。”
  “干爹这话是何意?赵公公有这么好心?”小路子一边给杨公公擦着脚一边问道,神色中带着丝不解。
  “不是好心,是谨慎。我和他打了几十年的交道,最是知道他的为人,是再谨慎不过的一个人了。”杨公公叹了口气,脸上泛起了一丝追忆之色。
  “想当年,一同进来的那么多人,能安然走到现在的也没几个。有的人纵然当时比他还要风光,但是最后还不是跌了下来,甚至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唯独他,就靠着这份谨慎,谁也不得罪,才走到了现在。做奴才的想要在这后宫长久地活下去,任何事就得要谨慎。”
  杨公公看着自己那明显比左腿细一圈的右腿,也没有当年的遗憾,只有感慨。
  想当年,他也算是圣祖爷宜妃身边的红人,宜妃盛宠,他行事自然多少也有些张狂,无形间得罪了不少人。后来宜妃失势,他也没落得好,被人算计,打断了右腿了。
  虽然好不容易接了回去,但是到底落下了病根,走起路来有些跛了,一到阴冷的天还作痛。
  不过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受了那次教训,他也是长了记性。别的不说,起码这之后的几十年他都平安地过了下来,几次大的风波都没有波及到他,也算是不错了。
  “干爹说的是,儿子记住了。”小路子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看着若有所思的小路子,杨公公眼睛一眯,像是随口一般,道:“同样的,对待黄嫔娘娘的事也是如此。”
  小路子心中一惊,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勉强了起来,刚想糊弄过去,但是当看着杨公公那平静的、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神时,小路子的气顿时泄了,沮丧道:“干爹看出来了?”
  杨公公叹了口气:“虽然你这些日子都是勤恳当差,但是好歹也是我一手教的,你的心里怎么会看不出来?”
  因着皇上久久未来的缘故,这段时间宫中人心浮动,他的这个义子虽然看着沉稳,看是到底也还年轻,遇到这种事,这心思哪里能安定地了?
  第8章 小金库见底了
  “黄嫔娘娘得了离魂症、天生神力的事又被皇上知道了,这恩宠眼见的是到头了,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你到底不是一开始伺候黄嫔的,有别的心思干爹我也能理解。但是……”
  杨公公话锋一转,语重心长道:“只是小路子,你要明白,咱们是奴才,只有主子挑奴才的,哪有奴才挑主子的?除非主子心甘情愿,不然就算攀了高枝,在别人眼中,我们就是背主之人。这背主之人,在哪都是没有出路的啊!这个理你可要想明白啊!”
  小路子听了心中剧震。
  是啊,他若离了黄嫔这里,谁敢收他这个背主之人呢?就算收了他不会真心用他,说不定出了什么事就把他退出去背锅了,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小路子的眼神瞬间清明了起来,当即跪了下来,“梆梆梆”地磕了三个响头,眼中满是感激之色。
  “多谢干爹点醒,是儿子之前糊涂了,儿子以后定当对黄嫔娘娘忠心侍奉,好好当差,不有二心。”
  看着小路子醒悟过来了,杨公公眼中满是欣慰之色:““行了,起来吧,明白就好。其实就算没有背主的这个原因,其他地儿还未必能比得上黄嫔娘娘这儿呢!”
  “干爹这话是怎么说的?”小路子有些不信。娘娘都被皇上冷成这样了,别的主儿哪里再差也比娘娘这里好吧!
  “你还是年轻,不懂啊!”杨公公摇了摇头,伸出一根手指。
  “其一,黄嫔娘娘虽然说眼见没有出头之日了,但是好歹也跟了皇上这么多年了,这情分还是有的,皇上就算不再宠幸于他,但是也不会苛待她。同样的,皇后娘娘对娘娘也一直照拂着。就这一点,黄嫔娘娘以后的日子就不会差。”
  小路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杨公公继续说道:“其二,也正是因为娘娘不会再受宠、没有威胁,以后后宫不管有任何风云变化,其他人也不会对娘娘有什么敌意、去刻意针对娘娘,反而会尽力和娘娘交好。娘娘也能躲开这后宫的纷争,平安度日。而主子安稳,咱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也会安稳。
  小路子,其实那些什么风光啊,荣耀啊,对于咱们这些没根的来人来说有什么用?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杨公公感叹道,这也是他坚决留在黄嫔这里的最重要的原因了。
  皇上才登基,眼见着这后宫里的人会越来越多。这女人一多,争端就多,尤其等后面有了自己的孩子,那暗中的刀光剑影更是防不胜防。
  经历过九龙夺嫡的杨公公自然知道这里面的斗争有多惨烈。不仅前朝在斗,这后宫也在斗,稍不留神就是粉身碎骨。唯有黄嫔这种无子无宠的、位份又不算低的妃嫔,反而才是最安全、活得最舒心的。
  小路子显然也想到了这点,越发觉得干爹不愧是经历过三朝的老人,看得就是比他们透,心中的那点不甘也在此刻全都没了。
  没有错过小路子神色的变化,杨公公心中越发宽慰,拍了拍小路子,语重心长道:“所以啊,咱娘娘这,虽然不是最好的地,但确是最安全的地。
  且我这些日冷眼看着,娘娘心思纯良,对咱们这些奴才很是关怀。跟着这样的主子,虽说没有大富大贵,却也不会受什么气,比别的地方强多了,你就安心吧!”
  “小路子明白。”小路子点了点,神情比刚才更加坚定。
  “行了,下去吧!”杨公公躺在床上挥了挥手,有些懒洋洋道,“对了,这宫里的其他人也要敲打敲打了,最近这人心啊,有些浮了。”
  小路子眼睛一眯,给杨公公掖了掖被子,沉声道:“干爹放心,小路子明白,一定会把这些事料理好的。”
  而黄朵朵这边,还不知道自己宫里的一场关于人心的危机,就在这爷俩的对话中悄无声息的化解了。此时她还在和素月说着御膳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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