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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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章大婚
  裴清殊骑马去宋家迎亲的时候, 除了他和七皇子之外, 还有十名内务司送来的宦官, 二十名人高马大的护军同裴清殊一起。以后这三十余人, 就全都隶属于十二皇子府, 是他自己的人了。
  在一片喧闹的鼓乐声中, 裴清殊在绕了小半个京城之后, 终于抵达宋府。
  吉时一到,新娘子身穿凤冠霞帔,准时出现, 在喜娘的搀扶下缓步走上花轿。
  裴清殊以为自己的岳母会像淑妃一样对着女儿掉眼泪,谁知道宋夫人却是笑吟吟地看着他,脸上满是满意的表情, 都把裴清殊给看的不好意思了。
  在门口和岳父、岳母相互见过礼之后, 裴清殊赶紧回到马上,带宋氏回府。
  在婚礼当日, 他是不能进女方家门的。
  福贵作为裴清殊身边的总管太监, 带着几名宦官举着大红灯笼在前方开路。宋氏的嫁妆早在大婚之前就已经搬去皇子府了, 所以今天的迎亲队伍, 主要就是由裴清殊的属官, 还有一些专门负责皇子大婚的尚乐司人员组成的。
  这一路上又是放炮仗,又是吹吹打打的声音, 在铺天盖地的红色之下,显得十分热闹。
  尽管在裴清殊之前, 已经有数位皇子出宫娶亲了, 但老百姓们仍旧把十二皇子娶亲当成一件非常有趣的热闹来看。
  道路两侧黑压压的人群,随着时间的推移没有减少半分,反而变得更加拥挤了。热情的围观百姓们,搞得裴清殊十分紧张,生怕这一路上会出现什么意外,让他在全城的百姓面前丢人。
  好在裴清殊心中虽然忐忑,但京兆尹和宫廷禁军们做的护卫工作很不错,最终他们还是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回到了皇子府,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
  裴清殊用系着绣球的红绸携着宋氏入门之时,宾客们早已在大堂里恭候多时了。新人一进来,众人的目光便凝聚在了他们身上。
  宋氏遮着盖头,估计察觉不到,也有可能察觉到了别人的视线,却被红盖头挡住了表情。裴清殊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状态,反正他自己现在就是四个字——强作镇定。裴清殊必须轻轻抿着嘴唇,才能保证脸上的肌肉不会乱缠。
  要知道“洞房花烛夜”,可是与“金榜题名时”并列的人生四大喜之一。裴清殊会如此激动,其实并没有什么稀奇。很多男子在婚礼之日,都会有与他相似的心情,只是和他一样,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他们开始在司仪的指示下拜天地,裴清殊紧张的心情才稍有缓解,心脏不再像刚才仪式开始之前那样砰砰乱跳了。
  因为裴清殊的父母都在宫中的缘故,今天他和宋氏只要拜天地和夫妻对拜,明天早上才要进宫,正式向皇帝和裴清殊的母妃请安。
  至于宋尧夫妇,在新人没有拜过皇帝的情况下,裴清殊和宋氏也不能一起向他们见礼。所以“二拜高堂”的时候,裴清殊夫妇只是朝着皇宫的方向行了一礼。
  礼毕之后,新娘子在喜娘和裴清殊的搀扶之下,入了洞房。
  热爱八卦的命妇们,还有和裴清殊关系要好的七皇子他们,自然不肯错过这等闹洞房的好机会。
  一时之间,新房里头闹哄哄的,不仅有长辈、平辈,甚至还有小辈。看到令仪把孩子都给抱过来了,裴清殊感觉哭笑不得,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一开始他怕宋氏脸皮薄,见到人就往外赶,不让他们开宋氏的玩笑。
  傅二夫人却是不依:“那怎么能行呢,都说‘闹喜闹喜,越闹越喜’,洞房这一日百无禁忌,主人家可不许恼的!”
  程大夫人也帮腔说道:“就是就是,‘新婚三日,不讲大小’,‘越闹越发,喜可加倍’嘛!”
  裴清殊耐不住众人起哄,只得由着他们问了几个让人脸红的问题。
  他本想着自己多承担一些的,结果这帮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全都逮着新娘子问。什么“打算生几个孩子啦”,“最欣赏十二皇子的哪个地方啦”,问的全是一些让人害羞的问题。
  裴清殊见宋氏答得艰难,才答了三个问题,他就给虎子使了个眼色,让他领人把这帮宾客都赶出去吃酒。
  喜娘见了,怕主人家和宾客闹得不愉快,会破坏婚礼的氛围,连忙大喊一声:“吉时到,请新人用合卺酒——”众人一听都到了这个环节了,只能意犹未尽地退了出去。
  七皇子临走的时候还小声对一旁的八皇子感慨:“快走吧,十二弟着急洞房了。”
  裴清殊听到后,真心感到冤枉。天地良心,他只是看不下去旁人为难宋氏的模样好么?
  不过这个时候,他又不好追过去解释,那样未免也太奇怪了。
  裴清殊只能轻叹一声,用眼神示意小悦子关门。
  等门关上之后,傅大夫人,也就是荣国公夫人,作为命妇代表,给他们唱了“交祝歌”。在祝福的歌声之中,裴清殊和宋氏在喜娘的帮助下用了交杯酒。
  等合卺酒饮完之后,所有人,包括跑腿的小悦子在内,全都退了出去,只留了一个打小伺候宋氏的丫头。
  裴清殊看了那丫头一眼,少女看起来和宋氏差不多大,身子紧贴在宋氏身边,微微低着头,有些看不清楚面容。裴清殊也不在意,只是问道:“你叫什么?”
  丫头看来也是见过些世面的,在皇子面前也并不紧张,而是恭敬大方地回答道:“奴婢名叫玲珑。”
  裴清殊点点头:“玲珑是吧?去,把喜杆拿过来。”
  玲珑闻言,不由意外地说:“殿下现在就要掀盖头么?按照规矩,您不是要先去宴客……?”
  “让你拿你就去拿。”裴清殊看着宋氏挺得笔直的腰,就能想象出她现在一定累坏了,不如早点掀了盖头完事,也好让宋氏早点歇下。
  玲珑不敢违背他的意思,赶紧取来一根烟杆长短、镶有龙凤呈祥图案金玉装饰的红木杆递给裴清殊。
  裴清殊接过后,朝着宋氏的盖头轻轻一挑,盖头就掀开了。
  尽管头上已经没了束缚,可宋氏还是低眉顺眼地坐在那里,不知是害羞还是什么,不敢去看裴清殊的脸。
  裴清殊却细细端详起宋氏来。说句老实话,他与宋氏并不相熟,不过几面之缘而已。这回细看,发现她似乎与自己记忆中的女子长得有点不一样了,不知道是不是妆容过于厚重的缘故。
  裴清殊想到脸上涂了好几层白-粉的那种感觉,一定十分不好受,就对玲珑吩咐道:“伺候你家主子洗脸吧。”
  宋氏听了,下意识地抬眼看向他,面露疑惑:“殿下?”
  丫鬟的问题裴清殊可以不解释,但宋氏的疑惑,裴清殊总要解答:“你放心,我只是想让你松快一点,没有什么旁的意思。等卸了妆,你就去换身家常衣服穿吧,这身喜服太重了。”
  宋氏见他这样关心自己,心中自是十分感动。只是这样做到底不大合规矩,于是宋氏不好意思地说:“多谢殿下-体恤,可妾身还要坐帐呢。”
  坐帐也叫坐福,是一种传统婚俗。大婚当日,新娘子要坐在撒有各式喜果的床上,意在“坐出富贵”。
  可裴清殊觉得,这种习俗只是在折磨人而已。他出去招待宾客,什么时候能回来还不一定,要让宋氏在这些干果上坐半天,未免也太遭罪了。
  “没关系,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是?等会儿我让玉岫进来,让她帮着把床上的东西收拾收拾,重新布置一下。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希望能睡到一张干净的床。”
  宋氏听了,以为裴清殊是生性喜洁,不希望床上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才叫她们收拾的,于是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了,只得答应下来。
  裴清殊见她点头,这才从新房中出来,去前院招待客人。
  七皇子很够意思,看起来咋咋呼呼的,可真正到了要喝酒的时候,他可是帮着裴清殊挡了不少的酒。
  饶是如此,裴清殊还是被灌了不少。主要是今天来的人里,不少都是和裴清殊同龄的世家子弟。虽说他们中的许多人都和裴清殊关系还不错,甚至有些交情,可是一想到当初议亲的时候,那么多家的闺秀都看中了裴清殊,裴清殊又娶到了素有才名的宋二姑娘,少年们便禁不住有些嫉妒,趁着婚宴的机会拉着裴清殊多喝了几杯。
  再加上长辈和高位大臣们的敬酒,裴清殊不得不喝,不知不觉间,裴清殊的酒意就开始上头。
  等七皇子被下人们扶着,摇摇晃晃地走向客房之时,其他宾客们也都喝得差不多了。
  裴清殊终于抽出身来,回到自己的新房之中。
  房内,宋氏已经按照他所说的那样,卸了浓妆,换上一身大红色的丝绸寝衣。喜床上的干果也都被收拾干净,铺上了簇新的大红色床单被褥。
  不知是不是外面天气微凉,屋内燃着高高的红烛的原因,裴清殊忽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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