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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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看不要紧,绕到主屋时映在窗户上的影子吓了她一跳。
  甚至拿了根木棒走上前去,才发现是自己许久未归的主子。
  云鲤想到连最后一面,衡沚都未与阿姀见到,云鲤更是心酸,眼泪差点涌了出来。
  “主子,公主被抓走了,她回不来了。”
  衡沚眼底通红,说不好是兼程回来熬得,还是心中疼得,幸亏没点灯,云鲤看不到他的表情。
  良久,他才沉声道,“公主是公主,自有她要做的事,强留便是抗旨。”又顿了顿,“也是违抗她。”
  衡沚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就仿佛这院中地上的月辉一般,悄无声息地亮着。
  曾经是谁锐不可当,将一柄长剑横在公主肩头,三两言语便如愿将人掠走,似乎已经是前一世的事了。
  衡沚陷入了情爱,那是天下最好的一位织女织就的双丝网,接住了沉湎的他,千千成结。
  阿姀不会长留于此,是他早就清楚的事实。若是去豫州,平州,哪怕是蜀中,他也认了。
  可唯独不能是都城。
  从阿姀的只言片语中,衡沚只能对她的过去窥见一二,却并不完全了解。她要回去,这么轻易地被抓到,也只可能是她自己需要回去。
  为什么呢,这难以探究的原因,此时已经超越了离别的苦楚,萦绕在衡沚心头。
  “若是……两个主子都不在了,这府中可怎么办?”云鲤一派愁云惨淡,低垂着头。
  衡沚淡淡笑了笑,“这不是还有你吗,云鲤。”
  “我?”月光之下,云鲤瞪大了的眼睛透露出她的难以置信,“主子也太看得起我了,云鲤哪有这样的本事呢。”
  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但即便如此,主子也是主子,云鲤也从来没不知轻重地将自己的位置摆在主子旁边。
  此时衡沚这样说,听得她胆战心惊。
  “我知晓阿姀一直在教你理账管家,也曾看过这一个半月来你写的账本,不用妄自菲薄,我信你能做得很好,也信她教人的能力。”衡沚负手,目光落在屋中那张长桌上。
  仿佛那里还有阿姀灯下提笔的身影。
  云鲤听得眼热,手也紧紧攥在一起,“原来,原来娘子是这个打算。”那些被逼着一起看账的夜晚,被压着习字的夜晚,云鲤只觉得是阿姀无聊,才揪着她一起的。
  潜移默化中,她将不少理账的技巧教授给自己,只平常地笑说,多些本领傍身,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这个时候,这样快就来了。
  衡沚离开前,草草提到过几日便会叫人将账本钥匙送来,叫云鲤耐心等着。
  这一等,便等到了云从回来的这一日。
  布包从身后递到云鲤手上,她惊诧地回头。
  “云从哥哥!吓我一跳。”云鲤抚着心口,倒像是真的被吓到那样,嗔怪地看他一眼,“怎么是你送来,主子的近前无人了吗?”
  云从顺便将路上买的杏脯也递去云鲤手上,惯来冷脸的人,露出些笑意,“近前有云程在,主子另有别的是吩咐我,便顺路送了来。”
  云鲤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如同亲妹般,也更加疼爱。
  了然地点点头,在这灰扑扑的天色中,云鲤还是忍不住叹了叹气,“也许久不见云程了。近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大家都猝不及防,主子在楼关前线更是焦灼。”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云鲤从前并不懂阿姀为何总有看不完的账本,铺子里两份,家里再两份。
  每月十五,侯府的账册也得送来由她过目。
  人的精力能被添满到这种地步,云鲤曾打着瞌睡庆幸自己还能偷闲。反正天塌了也有高挑的顶着。
  如今天塌到了自己头上,也痛得更惊心动魄些。
  云从拍拍她的头,“楼关还好,云程也好,会护住主子的。隐卫护着这里,加上有你,主子比我还放心。”
  云从心中也是唏嘘万分,眼下的形势复杂,即便是能管也有心无力鞭长莫及。与其千里之外另命照看恪州,不如按平常行事。
  以不变,应万变,先扛过楼关夹击之势,再回头打算不迟。
  私宅中除了日常开销,也便是阿姀留下的田产与衡沚名下的资产,这些本是打算充作军饷的。
  自阿姀不打算花钱招兵买马之后,钱对于她来说便是多多益善且不用视作生命的东西了。于是为了抱住大崇的疆域不被侵犯,花钱也是力所能及的办法,何乐而不为。
  战事发展到如今,三天一次军报从未延误过送至都城,而后者却静悄悄地,仿佛恪州并非大崇疆域一般。
  由此可见君心,是宁愿拱手让了北地给游北,也不愿拨款拨人驰援,既怕花钱又怕再给衡家立下战功。
  一个皇帝做到如此境地上,此朝危矣。
  这种危险的想法,云从并未敢说出口。而危急存亡之秋,他们三人能够留在主子身边物尽其用,对他来说是再好不过的。
  毕竟,说句酸话,心腹的作用不就在于此吗。
  “我要走了,云鲤,你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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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王,为何不让我领兵上前?”
  质问此话的,是年少轻狂的小王子忽归。
  两军阵前,最好积累名望的时刻,父王本应允了他做前锋,战功打下来,王储的地位便也稳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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