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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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筱茹是爬狗洞进来的。
  “毕竟我下午被你家守卫赶走就只能挑这个时候偷偷过来了。”谢筱茹干笑了两声,瞥了眼在角落蹲着的黑猫。“我可没打算带上这家伙啊,是它自己跟着的,唉,我也是服了它。”
  依依不知道怎么接话。谢筱茹来得突然,她对此压根没有准备。
  谢筱茹歪头打量着依依,见她眼眸低垂,黑暗中也很难辨认她此刻到底是什么表情,便又问道:“你现在身子感觉怎么样?”
  “我没什么大碍。让谢姑娘担心了。”依依轻声道。
  “这样吗,那就好。”谢筱茹的声音里颇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让依依不自觉地抬头看她。谢筱茹现在就坐在依依的床边,两人间的距离很近,依依抬头看了谢筱茹一眼,看见窗外照进来的微弱月光,在谢筱茹的眸子里映出了小小的光粒子。不知怎地,这个细节让依依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她又把头撇开,感到脸上微微发烫。“谢,谢姑娘,你下午说的那番话……”
  “怎么了吗?”谢筱茹愣了愣,好像有点慌张,“要是,要是我说错了什么让你不高兴了,那我在这里道歉啊,我没想冒犯任何人。”
  依依微笑,“没有啦。反倒是想跟谢姑娘说声谢呢。”
  谢筱茹顿时感到怪不好意思的。
  “当时我说真的,吓了一跳。很少有人会这样跟四妹妹理论,所以,嗯……”依依本来想说觉得谢筱茹说的话有点微妙,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总之,很谢谢你呢。”
  “咳咳,那啥,我当时就是把自己心里想的话说出来而已,主要是,额,我也真不懂你妹妹那个……思路。”谢筱茹本想说“逻辑”二字的,但想到这个词好像大家都不理解,甚至自己都说不出自己到底是怎么知道它的,索性换个说法。“所以也没啥好谢的啦。”
  依依不禁笑了出来,心想谢筱茹还真是有意思。“主要是没什么人会像你一样说我选择不了自己的出身啦。母亲也好,四妹妹也好,还有父亲和兄弟们都总是因为这个对我不太客气。三姐姐和嫂嫂对我是很不错,可却也不会为了我去多跟其他人理论……就连我娘走前也跟我说,我的身份上不得台面,在阮家要时刻小心着。”
  “……你还真是经历了很多。”谢筱茹同情道。“所以你娘她……”
  “嗯,走了,五年前。所以我才会回来这里生活。”依依有点失落地说。
  那场病在夺走袁氏生命前已经耗光了母女俩几乎所有的积蓄。五年前的冬天,袁氏在嘱托完依依后就咽了气。依依在娘亲床边哭了一夜,到最后直接哭晕过去,她无比希望这只是在做梦,醒来后娘亲仍然还好好地活着。可惜这终究只是妄想,阮家派的人到达扬州的宅子时,袁氏的遗体已经僵硬,被他们用麻布一裹,随便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埋了,也没有立碑。
  前往汴京的路上,当依依得知自己要被记在别的妾室名下时,她心里是不愿意的。可想到娘亲临终前的叮嘱,要在侯府做个乖孩子,便只有咽下这口气的份。
  “听起来可真惨啊……诶,等等……你刚才说的三姐姐是阮明珠吧?”谢筱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依依点头,谢筱茹便眨了眨眼,“阮明鸢是四妹妹?”依依又点头。
  谢筱茹倒吸一口冷气。“那你夹在她们中间算啥?该不会是什么‘三又二分之一小姐’吧……”
  依依猛地咳了两声,差点没呛到。“不,不是……”
  阮家算上依依共有五位姑娘 ,依依按照年纪当排第四。不过,由于阮家前十年除开阮老爷外,都对依依的存在一无所知,是以阮明鸢便成了家中的四姑娘。依依回来后,虽然理论上阮明鸢该改为五姑娘,但由于大家多年来叫她四姑娘叫惯了,所以便一直没改,对依依,基本上就是直呼其名了。
  “额……行吧。”谢筱茹对此感到无语。虽然她一个平民去同情侯府千金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不过她对此是真觉得依依有点惨,在阮家就是个边缘人。
  “还好,一直以来我也差不多习惯了。”依依道。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应该因为一件你做不了主的事被人看低呀。”谢筱茹有点义愤填膺。
  依依低头笑了一下,别的先不说,谢筱茹此番话着实让她心里一暖。
  这时候总算感到有点困意,她忍不住抬手遮住嘴打了个哈欠。
  谢筱茹望了望窗外。“你是不是困了?也对,现在确实晚了,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明早吴大娘还指望着我帮她摆摊呢。”
  依依却忽然出声叫了她。“谢姑娘……”
  “怎么?”
  “说起来,有,有点不好意思。”依依小声说,语气局促。“你能在这儿多陪我一会吗?我怕过会儿我又……睡不着。”
  很奇怪 ,明明她才跟谢筱茹认识没多久,却觉得谢筱茹身上似是有一股魔力,吸引着她,让她总想在这个人身边多待哪怕一阵子。
  谢筱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依依这个请求来得也是很突然,就像她钻狗洞进了闺房那样唐突。
  然而,少女那双眸子就算在黑夜中也仍然清亮,谢筱茹甚至觉得自己能在依依的眼中看见星河。她的眼神是那样地充满期盼,谢筱茹又怎么拒绝得了?
  “好吧。”谢筱茹道,“不过等你睡着我就得离开了。毕竟……我也得睡觉的嘛。”
  “好。”依依点头答应。
  她又躺回了枕头上,拉好被子。谢筱茹把手放到依依的肩膀上,在她耳边轻声说:“好了,睡吧。”
  说来也是神奇,听到谢筱茹这句近乎呢喃的耳语后,依依没过多久便觉得困意席卷了她。她迷糊地应答着谢筱茹的话,逐渐阖上双眼,滑入无梦的黑暗中。
  -
  阮明珠是三小姐,阮明鸢是四小姐
  阮依依在她们中间
  ∴阮依依是(3+4)/2=3.5小姐
  非常合理!
  (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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