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月下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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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时期的边城大漠总是透着一股渗入骨髓的寒意,若是换成从前,玉城可能还有那个闲情雅致去欣赏它的别样美丽,但是此时望着那方寸之大的透风窗户,以及身后难以忽视的硌人的柴草,她只能再紧紧身上的衣服。想想自己此时的状况,她忍不住暗自喟叹,还当真是失算,早知现在的状况她应该提前向顾淮月要一件挡风抗寒的衣服,也不至于凄凉至此。
  “还真是晦气,大冷的天气还让我们来这里看守一个娘们,老子就不相信那细胳膊细腿的还能逃得了?”守在门口的一名侍卫吐了口口水,颇为不耐烦地说道。
  另一名侍卫虽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但还是顾及玉城的身份,“行了行了,这种苦命的差事又不是第一次做,再者我听上面的人说这里面关押的女人可是将军的女儿,被突然关押在这里好像是跟五殿下的受伤有关,总之是我们得罪不起的人。”
  “将军女儿?”骂人的侍卫语调微微上扬,透着股淫意,“大户人家的小姐可长得标致啊!要不咱哥俩进去瞅瞅?”
  “打住!你别癞蛤嫫想吃天鹅肉了,里面这位要是出了差错,我们都得掉脑袋!瞧瞧你那出息!来来来,喝酒喝酒!”
  玉城听着外面的动静,不自觉皱皱眉,但愿今夜平安无事。
  另一边,主帅营帐内:
  “五殿下究竟怎样?”顾淮月负手站于软榻旁,看着同行的太医终于收了手头的银针,冷着声音问道。
  太医赶紧收好银针对着顾淮月俯身说道:“回禀二殿下,五殿下虽然中了胡人的毒,但好在殿下身子底子好,又医治及时,臣给五殿下用的药都是上品,约莫再过半柱香的功夫五殿下就会醒来。”
  “嗯。”顾淮月颔首,眉宇间的褶皱微微熨平,然后转头看着躺在软榻之上脸色还是有些难看的顾淮澜,眼神晦暗不明。
  小雪一直站在顾淮月身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顾淮月的脸色。她不过是一个将军身边的小小婢女,却有着这样察言观色的本事,可见下了不少功夫。
  “殿下,您莫要担心,五皇子洪福齐天,不会有事的。”小雪的声音温婉动人,难掩关切。
  顾淮月闻言侧身,并没有正眼看向小雪。他从不是糊涂之人,之前因为顾淮澜的事情焦急不已也就没有在意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婢女,此时冷静下来随便一推敲,便看出了她的心思。
  “你的主子进了暗房,你倒是分毫都不担心。”顾淮月凉凉开口。
  小雪闻言前一刻还微微泛红的脸色倏然变白,立刻跪下捏紧衣摆说道:“二殿下恕罪!不是奴婢不在乎小姐,只是这次小姐做得实在过火,奴婢一直跟在将军身边,明白什么是对错。”
  “呵,这话本王就不爱听了。”这次开口的是躺在软榻之上的顾淮澜,他睁开眼睛看着房梁,想到那个被关押进暗房里面的女人,心中泛凉。
  “五弟你醒了?”顾淮月大喜,看着对方想要坐起身来,赶紧上前扶他。
  “嗯,没事了二哥。”顾淮澜坐好后才淡淡地看向小雪,“你现在可以给本王说道说道,你陷害自家主子究竟是因为什么?”
  小雪的身子蓦然间颤抖得厉害,但还是咬着牙摇头,“五殿下明察啊!奴婢怎么会陷害小姐呢?”
  “放肆!”顾淮澜脸上迅速蒙上了一层寒霜,看着小雪的眼神厌恶到了极致,“你还真当本王是傻的不成?那个女人是什么脾性本王还是知道的,本王找到她的时候她告诉本王是你说二哥对她另有安排,让她留在营帐不得妄动。怎得,敢做不敢承认?你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本王就偏要救她回来。不过话说回来,本王因为你的陷害身重胡人之毒,你倒是应该以死谢罪才对。”
  小雪听完后身子立刻低了几寸,捏着裙摆不住的颤抖,她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那个女人竟然还有那个时间甚至还有那个脑子告自己一状!
  顾淮月看着伏在地上抖得跟糟糠一样的小雪,神色平静,然后微微抬手,“带下去。”
  “二殿下,奴婢······”
  “闭嘴!”顾淮澜阴沉着脸打断,然后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等小雪被拖出去后直接伸手掀了被子。
  顾淮月立刻制止,“你身上余毒未清,不好好歇着还要做什么?”
  顾淮澜轻轻摇头,“我得亲自接那个女人回来。”迎着自己王兄惊诧的目光,顾淮澜耐心地解释,“二哥,若不是她舍身相救,就凭我带出去的那几个鸟蛋子兵还能帮到我?虽说是歪打正着,但怎么说我也欠她一份人情。”
  顾淮月依旧不准,“让旁人去就好。”
  “没事,太医用药太深,胸口感觉闷得很,出去逛逛也好。”
  这次顾淮月不再拦着他,三弟平时很听自己的话,倒也不是因为愚笨而是两人关系颇好,他尊重自己所以不予以反驳。但是如果同样的话顾淮澜坚持三遍,那就没有必要再阻止了。
  此时的玉城却过得心惊胆战。
  门外的两人不知道喝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竟然胆大到缓缓打开了玉城所在的暗房门。
  “哎,兄弟!你这······”
  “行了,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放心吧,我不过是进去瞅瞅,能怎样?这大冷的天,还不允许小爷我酒后消遣一下?”
  都说酒壮怂人胆,当门口的守卫推开房门进来后,玉城的心顿时提在了嗓子眼上,但是此番光景撞进别人的眼中可当真是美景。
  暗房光线本来很弱,但唯一的一扇四方窗户早就没了木板遮掩,于是便由着月光悠然洒进来,而玉城便坐在月色之中,肌肤胜雪,眼中透露些许惊惧,反而更加的倾城绝色。
  两个守卫看的痴呆,他们常年驻守大漠边城,干的又是些下作的工作,哪里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子,此番一遇,便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嘿嘿,兄弟,这婆娘好生俊俏,真不愧是将军的女儿。你还后悔进来吗?”先前骂人的守卫抬手擦了擦嘴巴,色迷迷地盯着玉城,脚下的步子缓缓移动。
  “不后悔······”另一名呆呆地说着。
  玉城立刻扶着身旁的荒草垛起身,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飞快地运转,心知这两人不过是酒后妄为,分不清是美色还是性命,可怕就怕这样的人,因为无所顾忌所以害人害己。
  “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还不出去?”玉城冷下声音,身体微微颤抖,尽量说得像那么回事。
  站在门口的守卫听到玉城这句话似是想到了什么赶紧拉住还在向前的人,“蠢货!看完了就赶紧出去,否则真的是要掉脑袋的!”
  玉城闻言赶紧补上一句,“你们现在出去,我既往不咎,如若不然定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哼!”不断接近玉城的那名守卫冷哼着甩开抓住自己胳膊的手,看着玉城淫笑不断,“都说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你这还跟小爷装什么装!正好,天冷难耐,不如我们将就将就。”最后一句话,已经说得尾音颤了几颤。
  玉城看着他这般如饥似渴的模样,心中将顾淮月一拨人问候了个遍,她虽说不是这具身体的正主,但也绝对不能忍受这种欺侮!
  “哎!兄弟,你冷静冷静,你······”门口的侍卫似乎酒醒了一半,赶紧出手阻止。
  玉城瞅准这个时机,冲上前去一把推开守卫,晃过另一位快速冲出房门!
  “哎哎哎!她跑了!跑了!赶紧抓住她!”
  玉城慌慌张张地往外跑,而就在她快要跑出暗房所在的这个院子大门的时候差点儿被那个守卫抓住,虽然勉强甩开了身后的人但是肩膀上面的衣服却“呲啦”一声被扯开了大半,玉城急忙一手捂住自己的肩膀,脚下的速度更快,只是眼前却有些朦胧。
  她何其无辜?
  就在玉城跑到一片空地不知所措时,身后的两名守卫已经追了上来。玉城转身,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恶心到极致的脸,扬起手就是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面前的守卫愣了愣,然后眼神立刻变得凶狠,似是被惹怒,他一把抓住玉城身前的衣服,使劲一扯便扯下大半,末了还颇为下作地放在鼻子间闻了闻,眼神倏然变得迷离,“真香,真不愧是将军家的女儿,但是进了这种地方还在装什么圣女!”说完便向玉城扑去!
  玉城蹬着脚往后窜,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护住胸前的衣服,肩膀那里的她已经顾不得了,胸前的粉色肚兜已然露出一角,当真屈辱!
  就在那个守卫即将压向玉城的时候,玉城眼尖地发现了他腰侧的长剑,于是身子快速前倾,一手拔了出来。
  冷剑出鞘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尤为大声,守卫的动作明显一僵,然后下意识后退几步,目瞪口呆地看着玉城提着剑缓缓站起来,剑锋对准自己······
  “哈哈哈······你这女人还真是有意思,但是老子喜欢!”守卫的眼眶已经红了,明显是酒劲儿上来了。
  不远处,马上之人隐在阴影之下,眸色亮如星辰,却偏偏生出几分寒意来,波澜不惊,即便是不见其身姿,却仍旧透着一股清冷迫人的气势。他看着月色之下的那抹即便害怕到颤抖也依旧挺直脊梁的倩影,嘴角微微上扬,这倒有趣。
  同时,踩着点过来的顾淮澜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光景,而顾淮月一时间也被惊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玉城自然是没有看到这两侧的人马,塞北的风极为摄人,此时香肩微露,胸前衣服也被扯去大半的她已经冷得快要失去知觉,可是还是能够感受到指尖的温度在一寸寸消失。她不由得轻轻一笑,剑锋的方向却分毫不移。玉城自问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有做过任何害人害己的事情,但好像正应了那句话,造化弄人。可是她,偏偏不信这些!
  女子眼神蓦然坚定下来,素手一转,拼尽最后的力气将寒剑一扯,冰冷的光芒从绝美的脸旁滑过,女子的身形折出一抹优美的弧度,剑身的侧面已经抵上了雪白的脖颈!
  玉城此时不怕死,怕只怕死前受人欺辱。如此也好,反正她虽然面上平静,实则心中早已对这个地方,对这里的人心寒到极致,这样一来,没准还能回到以前的世界,重新来过。
  “住手!”顾淮澜看着如此胆战心惊的一幕,下意识大吼一声。他身上余毒未清,不能妄动内力,而身侧的顾淮月已经飞身上前。同一时刻,隐藏在阴影之下的玄色身更加快速地闪现在玉城身旁,劈手便夺下女子手中的剑。
  玉城前一刻还觉得脖颈上微疼,下一刻便感觉手上一空,身上蓦然多了一层温暖。她急忙转头,就看到身侧修身而立的玄色身影。来人也正看着她,漂亮的星眸中不见一丝波澜,如幽潭静水,清冽无比。玉城静静地看着他,分不清心中究竟是何感觉,仿佛这诸多年月已逝,也未曾见过这般好看的人。明明是跟顾淮月他们极为相像的五官,却又不像,明明也不是多大的年纪,却偏偏生出一股少年老成的味道来。
  玉城虽知眼前之人俊美,但心中也是委屈,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想要一死了之,却又被他无故打断,恐怕又要再生事端。
  “怎得这般作践自己性命。”男子终于开口,明明是问句,却生生变成了陈述句,声音尤为清冽,跟他的主人一样,从骨子里透着冷峻。
  玉城本想回他一句,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这种事情,要怎么开口,还能怎么开口,视线愈加模糊,她直接昏了过去。
  顾淮夜立刻伸手接住玉城,垂眸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打横抱起玉城就往营帐那边走去。路过顾淮月身边的时候看都没有看对方一眼,男子步伐稳健,神色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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