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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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墨无奈道:“公主,我们该回去了。您也不用每次都亲手教训人,吩咐下人来就行。”
  车夫也是跟女子多年的,了解她的性格,很识相地当个石头人,守在旁边不说话。
  女子冷哼一声。
  她泄愤似的又打了几拳。
  男人疼得哇哇叫,这下子是真的受伤了:“求您别打了。”
  女子的手打疼了,换脚,狠狠地踹了男人一下:“他谢温峤算个什么东西,本公主的事本公主自会处理,用得着他出手。”
  知墨眼皮直跳。
  也不知是谁当年追着人家不放,弄得人尽皆知。
  身为公主,无论是出嫁前,还是出嫁后都可以养不少面首,她家主子却一个也没有,当年光顾着追谢温峤了。
  知墨承认。
  谢温峤的容貌确实百里挑一。
  可身为公主,哪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她时常会恨铁不成钢。
  得知公主放下了谢温峤,知墨比谁都高兴,却又在今年被人告知,公主要和那个劳什子南凉国联姻,她真是心疼死她家公主了。
  贺岁安的目光越过知墨,落到打人的女子脸上。
  打完人,女子站直身子,繁复的公主裙也不妨碍她矫健如松,发间的金色步摇倒是摇摇欲坠,耳坠晃动起来,拍红了她的脸颊。
  绣有象征着雍容华贵的牡丹花的裙裾长可拖地,女子臂弯、腰间的碧霞披帛变得皱巴巴,却不掩骨子里的贵气,容貌娇艳。
  她撩起袖摆的手腕戴了不少金臂钏,脖颈处坠着一块红玉。
  红玉散发着剔透的光泽。
  离得有点远,贺岁安没看到那块红玉,却听见了知墨喊的公主,大周朝仅有一位公主,那便是即将与南凉国联姻的落颜公主。
  落颜公主脾性还挺特别的。
  明面上给了男人银子,暗地里拉人到胡同里暴揍一顿。
  贺岁安没惊动胡同里的人,蹑手蹑脚地捡起自己的丝绦就回到祁不砚身边了,他也不问她为什么捡一条丝绦要捡这么久。
  在宵禁前,他们回到了客栈,小二关上门,坐大堂里守着,看客人在夜里有没有别的吩咐。
  过子时,客栈变得安静。
  房间里,贺岁安站在镜子,抬手解发鬓的丝绦,片刻后,桌面多了十几条丝绦,待丝绦尽数被解下,绑扎起来的长发倾泻而下。
  祁不砚走到衣柜前,将包袱拿出来,包袱分别包了两层,上面一层放书,压住衣衫,若想拿衣衫出来,必须得将书拿出来。
  他将用布包着的书推一边。
  布口打的结松了。
  在祁不砚要找衣衫的那一刻,书从布里滑出,噼里啪啦砸到地上,贺岁安吓了一跳,想走过去帮忙捡书,小二却来敲门送水了。
  贺岁安只能先去打开门,接过小二送上楼的水。
  祁不砚弯腰捡书。
  有几本书被摔得翻开了页,他一一合上,放回原位。
  捡到最后一本,祁不砚的指尖在半空停住,那本书居然混在了蛊书里,里面的内容太不一样了,只需要看一眼便能分辨出。
  书被摔翻开的这一页没有男女的具体模样,但也有图。
  几张小图,图中皆有一只手,上面的图是,将一根手指插进了那处;中间的图是,插了两根;下面的图是,插了三根。
  这些图表达的是可以逐步增加手指的根数,令人可以适应,然后以此来取悦对方,图上的手指根根分明,被小小的那处容纳着。
  祁不砚有了茫然之意,迟迟没伸手合上这本书。
  那处分明很小。
  怎能容纳几根手指呢。
  第56章
  贺岁安放好水, 见其他书都捡起了,而祁不砚望着地上仅剩的一本书出神,她感到疑惑,抬步走过去, 想问他怎么了。
  房间四处都点了烛火, 亮如白昼, 贺岁安无意地扫了一眼他的书, 刹那间震惊到瞪大眼。
  祁不砚把这本书带来了?
  不对。
  他不像是会不声不响地将他人之物带走的人, 应是哪里出了意外,她双脚如绑千斤石, 每走一步都很难:“它……”为何在此。
  祁不砚直起腰:“它就夹在我蛊书里, 不是你放的?”
  “怎么可能。”
  贺岁安立刻脱口而出道。
  他心不在焉似的将书捡起来, 指骨轻轻压在扉页上:“那便是不小心掉进我蛊书里的。”
  这个可能性最大, 贺岁安也不相信是祁不砚特地从树屋拿走书的,她此刻想知道的是他会如何处理这本书,是留着, 还是扔掉。
  却见书被祁不砚放回蛊书的上面, 当它是寻常书处理。
  也就是没扔掉的想法。
  这本书落在了祁不砚的蛊书里,理应由他处理。
  不过,祁不砚现在好像没有想看这本书的念头,贺岁安努力令自己不要太在意此事, 指向放有水盆的架子,说可以洗脸洗手了。
  他外出回来习惯清理一番。
  贺岁安也洗过一遍了。
  她看到那本书后, 又联想到之前发生过的一些事,顿觉脸有烧烫之意, 走到窗前吹吹风。
  宵禁已经开始,夜阑人静, 长安街道除了有巡夜的夜巡兵和更夫外,并无其他百姓,显得很空荡,街上的灯熄灭了一大半。
  望着深夜的长安,贺岁安心中又浮现出古怪的熟悉感。
  难道她不是第一次来长安?
  她太久没听见洗漱时会产生的水声,不免回头看。祁不砚不是在洗漱,而是将变松了点的蹀躞带扣好,平时睡觉前都要解开的。
  他此举看着不像要休息,更像要外出办事,可现在是宵禁时间了,贺岁安不明所以。
  “我们今晚要出去?”
  贺岁安问了出口。
  祁不砚肯定了她的猜测:“没错,去见想和我交易之人。”
  离开苗疆天水寨前,祁不砚调查过拥有他想要之物的人,给对方送信,说他能圆对方一个心愿,前提是对方要付出相应的报酬。
  当然,报酬由他定。
  无论他定的报酬是什么,接受交易之人务必给予。
  若是无法肯定自己能做到这个地步,可不用答应他提出的交易,交易是双方自愿定下的。
  还有,一般都是别人主动去找祁不砚做交易的。
  被他找的人寥寥无几。
  千年红玉的主人算上一个。
  早在几月前,千年红玉的主人回信到苗疆天水寨,表示双方可到长安一见,具体交易面议。
  今天来到长安,祁不砚随手在城门处留下一个记号,约了今晚。对方每天会派人到城门处查看,此刻想必该知道了,会赴约的。
  倘若不能按时赴约,一概默认为想要中止这一桩交易。
  他不与不守信之人做交易。
  贺岁安自然是愿意跟祁不砚一起去赴约的,但长安宵禁森严,他能行动自如,她怕是不行。
  躲避一批又一批巡逻长安街道的夜巡兵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被抓,轻则一顿板子,重则连小命都不保。
  躲避巡逻的夜巡兵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她会尽力而为的,总不能让他独自一人前往。
  贺岁安用一条丝绦随便绑住散的头发,不花时间挽发髻了。
  “走吧。”
  走到房门,她又退了回去。
  贺岁安打量着祁不砚垂到腰间的长发,他没束发的习惯,但一部分是辫子,一部分是散着的,辫子混在散发中,尾端皆有银饰。
  她首次建议道:“你要不要也用丝绦绑一下头发,不然,待会儿行动兴许不便。”
  祁不砚没束发的习惯,自然不会有束发的东西。
  她将自己的丝绦递过去:“你可以用我的丝绦,这条没用过几次。”其他都用过很多次了。
  他却抽了另一条丝绦。
  “可以。”
  祁不砚抽的丝绦是青色的,被贺岁安用得微微褪色了,但与他所着衣衫倒是同色,确实更适合,于是她放下随手抽的紫色丝绦。
  丝绦落在他指间,长长的两端垂下,像缚住人。
  “我来帮你绑吧。”贺岁安快步走到祁不砚身后,拢起他的长发,然后接过丝绦,往青丝绕几圈,再打上牢牢的蝴蝶结。
  她习惯打蝴蝶结了,但不习惯绑人扎发或编发,担心扎得难看:“你要不要去照照镜子?”
  贺岁安抬头看祁不砚。
  总是看祁不砚披着发的模样,偶然见他束发,耳目一新般。
  少年眉眼如画,五官深邃,额间戴的抹额垂银夹有靛青色璎珞,小银铃铛从衣衫领口开始蔓延,有几分专属于苗疆的异域风情。
  他腰间的蹀躞带也挂满了银饰,银饰尾端悬着靛青色流苏,将一截腰掩盖得彻底,却又能勾勒出腰的轮廓,手腕垂在腰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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