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一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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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钟文采这儿得知了消息后,谢兰馨的心情就无法平静了。
  她送走钟文采后,便默默地坐在屋子发呆,再也没心情继续练字了。
  月白见此,也不敢多问,只盼着天青快点回来。
  过了一会儿,天青在她的盼望下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食盒。她本来是一脸高兴地进来的,一进来就感到气氛不对劲儿,看月白一脸着急,又见谢兰馨神色郁郁,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忙问:“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可是月白做错了什么事?”
  之前还好好的呢,念叨着吃这个吃那个的。
  月白当下也不敢像往常一样争辩“才不是”,只微微摇摇头,示意天青不是自己的缘故。
  谢兰馨不想天青担心,也知道刚才钟文采支开她房里的人单独跟她说的这件事是不好随便议论的,就算是她的贴身大丫鬟也不行,便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我就是在想些事情。”
  天青见自家小姐不愿意说,也识趣地没再问下去,将手里拎着的食盒放在桌上,打开了食盒的盖子,一股香气扑面而来,语调轻快地道:
  “小姐,我知道你想吃这个想了一下午了,所以啊,我就一直在那里守着,一等他们把菱角焖饭做好,就立刻让他们给盛了一碗,让小姐你先解解馋。就是菜还没煮好,不过也很快了。小姐,你快尝尝,可香了。”
  天青素知谢兰馨的脾性,虽不知她为何原因不开心,却知道美食最能叫她解忧。
  果然,谢兰馨见着菱角焖饭,闻着那扑鼻的清香,脸色缓和许多,依言拿起筷子扒了一口,菱角软糯,有点类似板栗,米饭带着清香,就算没有菜下饭,也好吃得很,不知不觉一小碗饭下肚,方才的那些不快也被搁在一边,她对天青扬起一张笑脸:“哎呀,还是天青懂我的心思,知道我饿了呢!不过就只这么一小碗,我还不没吃够呢!”再多的事儿,也不是烦恼就能解决的。
  天青看着谢兰馨可怜巴巴的样子,忍不住笑道:“这一小碗是我拿来给小姐垫肚子的,晚膳还是会送来的,还有用菱角炒的菜呢!”
  “嗯,这就好!”谢兰馨说着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却道:“对了,我要去我娘那里一趟,她回来没有?”
  天青想了下,便道:“夫人今日回来得早,我刚才在厨房那边就看到夫人身边的丫鬟去厨房拿燕窝呢!闻着菱饭的清香,也端了一碗走。”
  谢兰馨得知钟湘已经回来了,便起身要去寻她。
  天青想跟着去,可是谢兰馨却道:“你留在这里吧,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反正也就几步路的事。”
  天青只得停下脚步,转头便问月白:“小姐是怎么了?”
  月白摇摇头:“刚才宁国府的五小姐来过,把我们赶出来,也不知道跟咱们小姐说了什么,小姐就这样了。”
  宁国府的小姐来了一趟,她家小姐就沉着脸了?天青不免就想到这次提早回来的原因了,大概宁国府那边的事儿真的很棘手。
  谢兰馨进了钟湘的院子,推开房门,就见钟湘坐在桌前,侍女在那儿收拾碗筷,想是刚用完。
  “阿凝,你怎么过来了?今日厨房里可是有南方送来的新鲜吃食,你不往厨房跑,跑我这里来干嘛?”钟湘见到女儿,脸上少了几分疲惫,还跟女儿开起了玩笑。
  谢兰馨嘟嘴不依道:“娘,你就会打趣女儿,我是那种有了吃食,忘了娘亲的人吗?”
  钟湘笑着道:“你不是吗?你这嘴上的油光还没擦干净呢?”
  谢兰馨忙拿了帕子出来,忽地想到自己来时早就洗漱过了,便嗔道:“娘,人家哪有啦!你就知道逗我!”
  钟湘见她这样,倒笑了。
  谢兰馨见钟湘此时的心情不错,本来还有迟疑的,现在却毫不犹疑地开口道:“娘,今天文采表姐来过我们家里了。”
  钟湘脸色一沉道:“她怎么来了?她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看来这件事情瞒不下去了。
  谢兰馨迟迟疑疑地道:“表姐说……表姐就说了谢月牙的事。”
  钟湘这次倒没打算搪塞她了,此时屋里又只有几个亲信,便主动地道:“你都知道了?也不是娘要瞒你,只是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说来也污了你的耳朵,因而我才瞒着你,不过也是,你也到了说亲年纪了,这样的事也该听一听,将来也有个防备。”
  虽然近年来,钟湘也开始陆续把世上一些不那么正面的事儿说给谢兰馨知道,但对于这样乌七八糟的事儿,总是下意识地想着能瞒就瞒。
  她不希望女儿干净如白纸,却同样也不希望女儿知道太多的黑暗面。
  她看娘家大嫂王氏总是嘴巴不严,时不时地就跟女儿抱怨家长里短,内外纠葛,总有些觉得不大妥当,觉得会移了女孩子家的性情,不过自己这样,把女儿保护得好好的,似乎也不是十分好,教养孩子真是不容易啊,特别是女孩子。
  谢兰馨见娘愿意说了,便挨着娘坐下,一脸亲昵孺慕地抱着她娘的胳膊,道:“今儿五表姐来和我说了一些,不过女儿不大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月牙……月牙姐和二表哥是怎么牵扯到一块儿去的啊?她怎么就甘心做了妾呢?还是说她想把二表嫂挤走?”
  “她想做宁国府的二奶奶,想都别想。”钟湘冷笑道,“真是丢尽了谢家的脸,我这几天都一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简直都无颜面对大嫂二嫂。这事闹出去,对你和文采的名声是多大的妨碍啊,人家说起来,她还和你们一道读过书呢。特别是阿凝你,你和她朝夕相处这么多年,如今她做出这样丢脸的事,对你的伤害多大啊。果然是白眼狼,咬人一口,入骨三分。”
  提起这谢月牙,钟湘实在是恨得不行。
  近年来,自家起得几次纠葛,都少不了和他们一家子有关,上一会,留了性命与他们,看来是太过宽宏了。
  现在又来害人,损人名节和害人性命,也差不了多少,本来谢兰馨身上就不是毫无瑕疵,前头的元宵节之事也才过去半年呢。
  现在又有这么个不要脸的谢月牙,沾边的谢兰馨,能有多少好听的名声。
  “谢家的家风都被他们这一房败坏干净了!”钟湘恨声道。
  谢兰馨也是恼恨,却还是安抚她娘:“娘,您别生气,不是说,他们这一房已经被族长除族了么?他们和咱们家可没任何关系了啊。”
  “说是这么说,但总有那么一些世人,就要攀三扯四,也总有一些人,只愿意听自己想听的话。”
  “谁人背后不被人说呢,被别人说几句闲话怕什么呀,只要亲近的人知道我是个好的就是了啊,再说了,有爹娘在,我相信,别人的污水也不是那么容易往我身上泼的呀。”谢兰馨信赖地看着她娘撒娇。
  “你倒是真看得开!”钟湘摇摇头道,“只是我怀疑,谢月牙这次这么做,可不是全凭她自己的能耐呢,说不准,背后还有什么人指使她呢。”
  “这话从何说起?”谢兰馨忙问。
  钟湘便耐心地跟女儿细细解释起来:“你想想看,从顾世子偶然看到他们一家子在京城出现到如今,都有两个多月了吧,这段时间,据说顾世子也一直帮忙留意,你爹也派了一些人去找他们,可是呢,他们却一直躲得好好的,有一次都打听到有这么一户人家住在哪儿了,赶过去却晚了,凭着他们一家子,哪有这样的能耐?”
  “我也正想着呢,之前那个骗子还被找到了呢,他们一家人也不少,怎么就藏得这么好,还想着是不是已经离开了,没想到居然一直都在。”谢兰馨道,“不过京城这么大,他们侥幸藏得好也不是没可能的。”
  “这个当然,不过,她和子栓牵扯上,却叫娘觉得,绝不可能是巧合。”
  说到这个,谢兰馨也很惊讶:“她是怎么和二表哥牵扯上的呀,他们两个风牛马不相及啊。”
  二表哥身体不好,一向都少出门的,谢月牙是怎么和他扯上关系的,比他们一家藏得这么好还让谢兰馨惊讶。
  “谁说他们风牛马不相及了?”钟湘道,“有些事,娘没告诉你罢了。其实,两年前,你二舅母曾经托我试探他们家口风,想求娶谢月牙的。”
  “啊?”谢兰馨瞪大了眼,长大了嘴,“还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若知道,大家还不都知道了。事情没说定,怎么会叫你这样的小姑娘知道。”
  谢兰馨也不及抗议自己为何就不能知道了,忙忙地问:“那后来怎么就没成啊?”要成了,今儿估计也没这事了吧。不过当初谢月牙就成了自己的二表嫂,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还能是什么,他们家嫌子栓身体不好,没有答应。”
  当时宁国府的二爷子栓和三爷子杉,一个是二房,爹早过世,自家身体病弱;一个虽是长房,有个国公爹,父母双全,却是庶出,都是高不成低不就,说亲十分不容易。
  而两人中,相对而言,子栓虽是嫡子,因为有那么个身体,又没有了爹,反而比庶出的子杉更要难些。钟子杉不管怎么说,还有个国公爹呢。
  钟子栓的寡母李氏千辛万苦把儿子抚养长大,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婚事上不顺遂,可这却不是她的意志能转移的,便只是家境尚可,薄有功名的,但凡稍微正气一点,都不愿意把自家爱女许配给个病秧子。李氏尽管十分不想自家儿子娶的媳妇连庶出的钟子杉都比不过,但她的精挑细选,反而渐渐地耽搁了钟子栓。
  眼看实在拖不起了,李氏便把要求往下降了,在左右衡量之后,她便看上了谢月牙。
  谢月牙的父亲虽然只是个举子,但将来未必不能考中进士,当个官儿,而且听说她的兄弟,在宁国府的家塾里,也挺上进的,且又有谢安歌的这一层关系在,将来也不怕不提携,自己此时提亲,反而是占了个先机。若能成了这门亲,自己这一房也不会孤立无援。
  最最重要的事,谢月牙一直陪伴着谢兰馨在宁国府读书,她也见到过许多次,觉得她是个温驯的,知书达理的,如此知根知底的人家,再难寻了。
  有了这个想法后,李氏就立马和钟湘说了。
  钟湘那时候,爱屋及乌,对谢月牙还是蛮疼爱的,虽然子栓是自己的亲侄子,但平心而论,还是觉得这么亲事不大妥当,但毕竟也希望侄子能有个好媳妇,因而也还是帮忙说合,当然,说话就说得比较客观,让他们家自己权衡利弊。毕竟钟子栓还有个宁国府公子的身份不是。
  不过,那时候的谢月牙他们,显然有更高的目标,看不上病弱没什么出息的钟子栓。
  那时候的钟湘,还觉得谢月牙的爹娘心疼女儿呢,还帮着他们在李氏面前说好话。
  李氏最后只好选择了现在的这个儿媳妇,一个七品官的长女,却是因为继母不善才有的这么亲事,要说多心甘情愿,也是可想而知的。
  钟湘想到这个,就觉得心塞。当初能做正妻的,结果拒绝了,现在却上赶着当妾。真是把自己的脸放在地上踩呢。
  谢兰馨听了,也觉得实在是荒谬:“这,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难道生活就逼迫他们到这个地步了?她们就不觉得难堪吗?
  “谁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呢,其实谢月牙一直都能嫁个不错的人家的,哪怕是谢安远舞弊案后,那个苏举子也曾有意于她,托人问过她的想法,想要回乡后来提亲的,可偏偏也被她拒绝了。”
  谢兰馨更吃惊了,还有这事啊?这个苏举子又是怎么和谢月牙又牵扯的啊?谢兰馨今儿算是佩服她的能耐了。
  “还不是出事那段时间,苏举子也有帮我们家奔波,忙前忙后的,谢月牙呢又搬到外院去住了,他们总有碰面的时候,苏举子觉得虽然谢安远品行不端,但她却是一个孝顺爹娘的好姑娘,呵呵,毕竟见识得少呢。”
  不过也是,谢月牙如今十七八岁的年纪,容貌尚可称美丽,在谢家这几年又是锦衣玉食,论气度也有一些,走在人前,还是蛮能哄人的。
  “如此说来,她也不愁嫁的啊,为何要给二表哥做妾呢,好像没什么好处吧?”谢兰馨这一点是最想不明白的,真要做妾,作为宁国公世子的钟子梁表哥,不是更应该是目标。
  钟湘便讥笑道:“只怕不是她不想找个身份更尊贵些的,而是旁人那儿无机可乘吧。”
  谢兰馨觉得,这大概是最接近真相的了。
  娘俩感慨了一阵,谢兰馨问:“那……娘,你们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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