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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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一日,他在江河中遇见了一个小孩。
  冷开枢见他的第一眼,便凭直觉得知对方与自己有缘,他平生第一次推演他人的身世,意外发觉对方便是日后将要铸剑的剑骨。
  他或许应该同剑骨保持距离,以方便寻找破局的关键。
  可那幼童竟然抱着他的腿,仰起头来,瞪大双眼,笑盈盈地望着他,唤他:“师尊。”
  冷开枢的身体僵硬,拎着他的后衣领,将人提起来,面上毫无笑容,语气平直:“本座现在还不是你的师尊,不要乱喊。”
  那孩子手臂一伸,拽住他耳边垂下的长发,似懂非懂:“师尊,你头发好乱。”
  冷开枢在天宫院时从不休息,所以离开天宫院后,也不知九州世人需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常常在半夜诛杀邪魔,弄得鬓发紊乱,剑骨通常跟在他身后,盯着他的长发发愣。
  有一日,冷开枢在诛杀大妖时被抓伤,他便坐在大妖尸首边调息,察觉到剑骨摸索到他身边,拽着他的衣袍,有微弱的灵力从剑骨掌中传来——对方认为他受伤,想治好他——冷开枢睁开眼,两指并拢按在剑骨脆弱的手腕上,他原本想冷声告诫对方无需传灵力给他,可瞧见剑骨那张笑脸,冷开枢移开目光,只是又过了片刻,才移开他的手:“我已无事,不必将你的灵力给我。”
  剑骨似懂非懂,却没有离开他的身边,冷开枢难得没有赶走对方。
  等到后半夜,他察觉到剑骨伸手拽住了自己衣摆,脑袋埋在了自己大腿上,他听见剑骨平稳的呼吸,剑骨靠着他睡着了。
  身边便是大妖的尸首,血流成河不说,剑骨竟然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安然入睡,冷开枢哑口无言,可他却没有移动身体,而是把窥管沾染的血迹擦拭干净。
  “这是你的剑吗?”
  剑骨趴在他的腿上,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大胆发问。
  冷开枢不知他何时醒的,只是安静地趴在自己腿上。他的腿被剑骨压得有些发麻,冷开枢不动神色地舒展了一下身体,闻言看向手中的窥管,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剑骨。行走九州这些年,他早已经习惯用这段窥管,他虽然知晓九州剑修都是使用各式各样的剑器,可仍旧没有抛弃这段从天宫院带出来的窥管,而是按照自己的心意,将窥管用剑意碾压成薄薄的剑。
  他嗯了一声。
  剑骨显得十分兴奋:“可以借我看看吗?”
  剑修的佩剑本不该轻易借给他人观看,可冷开枢知晓面前的幼童是天地生成的剑骨,他能理解剑骨喜好天下所有名器,更何况,剑骨在他眼中就和司空长卿一般都是必死无疑的存在,他对于这样的人一向更加宽容。
  他将窥管递给对方。
  剑骨把那段窥管翻来覆去欣赏,捧在掌中,惊叹连连:“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剑,师尊,这把剑叫什么呀?”
  冷开枢的腿有些麻,将他拖着换到另一条腿上坐着,支起那条发麻的腿:“不要叫我师尊。它还没有名字。”
  剑骨哦了一声,只听了后半截:“师尊怎么不给他取名?我听见他在哭。”
  冷开枢沉默不语,纵使是剑修也不一定会说出佩剑在哭的话语,他同剑骨对视片刻,移开目光,见明月当空,悬天将倾,当即为窥管取了新名字:“将倾。”
  “它名为将倾剑。”
  剑骨扯了扯他的衣袍:“好诶,将倾在说谢谢师尊。”
  “师尊,”他又伸手拉着冷开枢的衣领,白净的小脸,神色极其认真,自认为将期待藏得严实,其实全然把求抱写在脸上,“你如果抱一抱剑骨,剑骨也会对你说谢谢。
  冷开枢面无表情。
  剑骨见他不说话,失落地垂下头,又趴回他腿上,就拽着他的将倾剑,小脸鼓鼓的,蒙头大睡。
  后来剑骨手里拽着冷开枢削断的一片衣袍,趴在石头上睡得身体僵硬。
  冷开枢处理了妖兽尸首,站在不远处。
  -
  “师尊,我觉得罗浮山景色最好!你别去雍州剑宗嘛!”剑骨拽着他的剑鞘,雀跃地说,想了半天,又提出一个自认为会叫冷开枢心动的提议,“师尊,弟子给你束发!你就答应弟子嘛,谢谢师尊!”
  剑骨站着只能与冷开枢盘膝坐下时一般高,费力地拢过剑尊的长发,在脑后扎成简单的一束,他特意垂了两缕梳理到前面,方便自己抓住。
  等梳理好冷开枢的鬓发,剑骨绕着他走了一圈,满意地拍手,爬到冷开枢的腿上,拉着将倾剑说:“将倾,剑骨帮你讨了名字,你要记得和剑骨说谢谢。”
  冷开枢用毫无起伏的声音对他说:“谢谢。”
  剑骨便转过头,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好似朝霞:“不客气的,师尊。弟子乐意给你束发!”
  等走过人间,剑骨又见到被人抱在怀里的孩子,他拉着冷开枢的剑鞘,走不动路,等冷开枢拖不动他时垂下头,他期待地望着对方:“师尊,谢谢师尊。”
  他还没说请求,先谢谢冷开枢。
  冷开枢屈下身,手臂绕过剑骨的腰,将他夹在臂弯中,剑骨对于这个新奇的姿势十分高兴,双手一摆,整个人如同挂件吊在冷开枢身上,与众不同的姿势,叫他得以近距离观看冷开枢的剑法,剑骨连声惊呼,被夹在臂弯中拍手叫好。
  “师尊,剑法冠绝四方!” “师尊,剑法无人匹敌!” “师尊剑锋如霜,高超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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