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靠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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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看钦差大人正在用早膳么, 怎么这么没眼色!”王知府呵斥道。
  “可他们非要进来, 下官等拦不住!”来报的官员有些委屈。
  “连几个百姓都拦不住, 要你们有什么用……”
  “好了, 万事以民为主, 既然百姓前来, 想必有事相求, 让他们进来吧!”田仲打断王知府,对来报的官员说道。
  “还不快让他们进来。”王知府听到田仲这么说,也不好再拦, 没好气的对下属说。
  下属忙匆匆的出去,很快,领着一群百姓进来。
  “草民见过钦差大老爷, 见过各位大老爷!”进来百姓一见屋里有这么多当官的, 忙跪下来磕头。
  “起来吧。”坐在主位上的田仲说道。
  “谢钦差大老爷。”百姓们相互搀扶着站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 居然跑来惊扰钦差大人!”
  下面的百姓被王知府一呵斥, 顿时吓的哆嗦起来, “我们不是……”
  “王知府, 对待百姓不必太过苛责。”田仲说了一句。
  王知府忙说:“大人远道而来, 舟车劳顿,下官治下却还有百姓来烦扰大人, 下官实在心中有愧,这才严厉了些, 还请大人见谅。”
  “王大人也是好心, 本侯自然不会怪罪,不过他们既然进来了,总要听他们说说,”田仲对下面的百姓温和的问道,“你们有何事,非要来见本侯。”
  为首的一位老者小心看了看田仲,鼓起勇气问:“敢问大人,可是昔日田大将军。”
  “本侯正是,不知老人家有何事?”
  听了田仲确认,来的百姓突然都扑通一下跪下,给田仲磕了一个头。
  田仲一惊,“乡亲们这是干什么?”
  为首的老者抬起头,老泪纵横的说:“老朽和身后的这些乡亲们,都是昔日居庸关一役战死将士的亲眷,我等听闻大将军为我等儿孙多处奔波,才有了这抚恤银,实在无以为报,想到唯有亲自来给将军磕个头,才能略表心意。”
  屋里众官员霎时一静,众人原以为是来闹事,可谁想到居然是来谢恩的,都转头看向田仲,许多官员甚至暗暗松了口气。
  田仲忙从位子上走下来,走到老者面前,亲手扶起他,对他身后的百姓说道:“大家快起来,田某当不得此,当初是田某无能,才让将士们……如今尔等这样,实在让田某惭愧。”
  “不怪大将军,”老者被田仲扶起,“当初谁不知道柔然有三十五万,咱们连一半的兵力都不到,大将军能把柔然堵回去,就已是万幸。”
  田仲叹了一口气,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旁边王知府从后面走过来,笑着说:“大人昔日之事让人敬佩,我等都知道昔日之战非大人之过,大人何必如此苛责自己。”
  王知府又接着说:“大人为昔日将士忙碌奔波,争得抚恤银,百姓有感恩之心,特来跪谢恩情,此堪为一段佳话,下官恭喜大人。”
  旁边的那些徐州官员也反应过来,忙齐声说:“下官恭喜大人。”
  田仲摆摆手,对王知府说:“既然这些百姓是为本侯而来,不如让他们也入席,他们一路而来也是辛苦。”
  “还是大人想的周全。”王知府对仆役摆摆手,仆役很快在最下面添了几张桌子。
  田仲却亲自扶老者回到上位,让老者坐到自己身边。
  老者显得有些无措,忙说:“老朽这样卑微的人哪能坐在这里。”
  “没事,老人家,您年纪大人,坐上首正好。” 田仲笑着说。
  老者推脱不过,勉强在田仲旁边坐下。
  田仲把几份菜端到他面前,随口问道:“不知老人家是哪里人,家里可还有人照顾?”
  “老朽是黑沟寨的人,家里还有两个儿子,儿子儿媳还算孝顺。”老者有些拘谨。
  田仲笑着让他吃菜,“其他的乡亲们,也都是黑沟寨的?”
  老者吃了一口,“不是,他们都是别的村寨的,我们是听闻钦差大人您来,才特地一起来的。”
  “让大家伙费心了。”田仲笑了笑,“大家家里了都收到抚恤银了?”
  “收到了,一早就收到,老朽这个年纪,还头一次见朝廷拨给这么多抚恤银的。”
  “老人家家里收到多少?”
  “整整五十两,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老朽头一次见这么多银子。”老者马上说。
  田仲放下心来,看着老者只吃了几口,忙说:“您老多吃些。”
  “奥奥,”老者拿着筷子接着吃起来。
  .
  驿馆中
  田仲坐在窗下的榻上,手里翻着一本账册。
  刘忻轻轻敲敲门,端着一壶刚泡好的茶进来。
  田仲抬起头,笑道:“刘将军亲自来给本侯端茶,本侯可是受宠若惊啊!”
  刘忻把茶放在田仲旁边的小桌上,纠结了一下,“田将军,其实,其实卑职也是很佩服您的。”
  “佩服我?”
  “那日在祭坛宫,卑职也在场,卑职亲眼目睹将军您……总之,您能为昔日的手下将士如此,实在让卑职敬佩不已,其实不止卑职,当初在场的羽林卫,也没有不佩服将军您的……”
  田仲听了突然笑了,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笑的甚至倒榻上了。
  “大人!”刘忻被田仲笑的一头雾水。
  田仲好容易止住笑,“你这家伙不会是因为看到那些百姓,被感动的吧!”
  刘忻确实是看到那些百姓才有感而发,“大人爱兵如子,百姓们心怀感恩,卑职又不是铁石心肠,会感动有什么不对么?”
  “那你还是省省吧!”田仲往榻上舒服的一躺。
  “大人这是何意?”
  “本侯给你讲个故事怎么样?”
  刘忻虽然不知道田仲要讲什么,不过还是说道:“卑职洗耳恭听。”
  “前朝有位巡按御史,最重农生,每到一个地方,都会亲自下去观察农田中庄稼长的情况,凡是官员治下庄稼长的好的,哪怕官员有些小毛病,那位御史也会轻轻放过,而凡是官员治下庄稼长的不好的,这位御史就会逮着错处狠狠奏一本。
  这位御史处事虽然处事有些偏颇,可目的却是好的,而且很合当时在位皇帝重视农桑的心,所以一直在朝中久负盛名,在民间也很有威望,只是后来,这位御史却突然告老还乡了。”
  “为什么?”刘忻忙问道。
  “因为天下都知道他最重视农生,所以在他有一次巡查的时候,有个官员为了能得到好的考核,在他来之前,把他要去看的地方,都特地“移栽”了庄稼,这位御史一时不查,看到长势极好的庄稼,大赞这位官员,后来这位官员升迁后,被敌对的人爆出来,那位御史因为失察,又因为自责,就主动告老还乡了。”
  “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样的事!”刘忻不敢置信道,突然想起刚才的事,“难道刚才?”
  “这种手法在官场上,叫作‘投其所好’!”田仲笑着说,“投上官所好,行自己之便利。”
  刘忻傻眼了,“所以刚才那些,其实都是假的?”
  “恩。”
  “那些百姓?”
  “有的是真的,有的是假的。”
  “啊?”
  “后面的应该是真的百姓,不过这些百姓也不是穷苦人家,至于前面,最前面那位老者,呵呵,那位知府大人应该最清楚,毕竟那可是他爹!”
  “什么!”刘忻瞪大眼睛。
  “当然也有可能是叔侄什么的,可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我觉得还是他亲爹的可能性大一些,毕竟上阵父子兵嘛!”田仲摸着下巴笑道。
  “等等,大人,您为什么知道这些?”刘忻这几日可是跟着田仲寸步不离,可他现在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跟了个替身似的。
  “猜的。”
  “猜的?!”刘忻大惊,“这种事怎么能光凭猜测呢。”
  “那我问你个问题,你觉得今日早膳时,该来百姓来谢恩吗?”
  “将军素有威名,此次又行此善举,有百姓来谢恩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不奇怪,怎么可能不奇怪,你莫非忘了咱们的身份是什么,本侯是巡按御史,是钦差,是来挑刺的,本侯来了,那些官员为了怕有人告状,肯定把钦差来的事瞒的死死的,那些百姓怎么可能知道咱们来,当然也有可能是看到咱们下船才过来,可咱们从下官船到清平阁,才一盏茶的功夫,这一盏茶的功夫就能自发聚齐这么多百姓?你当百姓是你羽林卫啊,一声令下来个一两千。”
  刘忻突然反应过来,对啊,这么短的时间别说商量好来谢恩,就算在街上抓人都没这么快,“所以这些人肯定是提前准备好的。”
  “那你觉得整个徐州谁会去准备,谁又敢明目张胆的把本侯当猴耍,别人还得陪着演?”
  “自然是……”刘忻心里了然,除了王知府这个一府之主,还能有谁。
  “开始本侯也以为他只是随便找了几个百姓而已,不过我在一扶那位老人家时,居然发现那位老人家的手还不如本侯的粗糙,”田仲看了看自己手上因常年握兵器留下的厚茧,“那位老人家手上可一丝茧都没有。”
  “这……”
  “而且这位老人家吃饭的时候,面对满桌的珍馐,却丝毫没有乡下人的不安,反而吃的很坦然,甚至因为注意都在回答本侯话上,居然还吃的很克制,当然这些都不过是推测,真正的原因是本侯看他和王知府长的有点像。”田仲笑着说。
  刘忻倒没看出两人哪里像,不过田仲既然这么说,那想必错不了,心里不由有些气恼,他刚才在旁边一个大男人都感动的快要落泪了,可谁想到居然从头到尾是人家演的一场戏!
  这简直是把他们当猴耍,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人,那咱们下面怎么办?”刘忻恨不得现在就去收拾那位王知府。
  “徐州驻军统领走了么?”田仲问道。
  “昨日兵部已经下了文书,让中原三府的驻军统领前去京城商讨明年的驻军人数,徐州驻军统领最晚今日就会起身。”刘忻回道。
  田仲听了放下心来,秦老将军果然给力。
  “等会本侯再写一封信,你派人送去给直隶刺史孙仁,让他过来一趟。”
  “徐州属于直隶治下,这位孙刺史要护起短来,岂不是不妙。”刘忻担心道。
  “护短?他还没这个胆子。”田仲嗤笑道。
  “将军认识这位孙刺史?”刘忻好奇的问道。
  “上次本侯杀鸡儆猴时,他不小心做了旁边的猴,本侯觉得他胆子有点小,这次本侯打算亲自给他练练胆,以弥补上次吓晕他无心之失。”
  刘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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