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蒋茹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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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二:蒋茹茵
  她是蒋公家长房嫡出的大小姐,祖父功勋赫赫,父亲是蒋家的族长,母亲来自世家贵女,有个已经位列四妃之一的姑姑,她的出生甚至比她的两个哥哥更加让爷爷和父亲喜欢,而她从出生开始身上就承载了寻常人所想象不到的未来。
  蒋家的嫡长姑娘令人羡煞,她总能拥有最好的东西,在这个庞大的蒋家中,同为姑娘,她的生活比别的堂妹们高出太多。
  在她出生的第一年,蒋公就为她修建了一座榭水阁,后方就是蒋家漂亮的内府湖,她从陪伴着她一起长大的丫鬟随便一个出去都比小户人家的小姐还要知书达理,蒋公尽力给她最好的,而她的姑姑晋妃也为她请着宫中的教养嬷嬷教导她礼仪。
  在整个临安城中,她是高不可攀的。
  而她这一生的命运,从出生那一刻就已经有了定夺,她做的很好,祖父和父亲都很满意,三岁识字,五岁针线活就要做的熟练,饱览诗书不说,她还是跟着哥哥们一起在蒋家的书堂里念书,蒋公即把她当男儿来培养,又必须学着女子该学的。
  在四五岁时,蒋茹茵还不是很懂得,她常常会拿着自己新绣的画新写的字跑去给蒋公看,想要获取祖父的夸奖,那时候的蒋公总喜欢把她抱到自己的膝盖上,指着书桌上那大今的疆土,各地的民聊告诉她,她只要把女子该学的学好,无须学精,她该学精的是今后怎么辅佐自己的丈夫,怎么在另外一个比蒋家不知道凶险多少倍的地方好好的生存下去,庇佑蒋家。
  小小年纪的蒋茹茵还不懂,甚至会觉得有些沮丧,不能理解为什么哥哥们学的都比自己少,直到八岁那年,姑姑请旨回蒋家,那浩浩荡荡的皇家军队往蒋家前来,整个蒋家都要在蒋府门口跪迎,包括她一生崇拜的祖父。
  母亲告诉她,她将来要成为姑姑那样的人,甚至比姑姑更高的人,进那高高的宫墙里去,那里很凶险。
  蒋茹茵看着身为晋妃的姑姑即便是再想和她们亲近,在众多宫人之下还是要摆出她的威严和淡漠,也就是那个时候,她见到了表哥第一面,那个在她眼里就是被宠坏了的三皇子。
  晋妃不能和蒋公和蒋父单独相处,她和身为族长夫人的蒋夫人单独呆了一会,蒋茹茵也有了机会就近见到了这离家多年的姑姑,很漂亮,在她怀里很舒服。
  “父亲真的决定要把她也送进宫去。”晋妃爱怜地看着蒋茹茵,过去她也是不懂的,可是在真正入宫之后她才发现,那里和外面和蒋家完全不一样,要这样小心翼翼地活着,容不得一点差错,相比之下,她更愿意这个侄女能够无忧无虑地活着,以蒋家的背景,她能够嫁的很好。
  “你也知道的。”蒋夫人微叹了口气,自己生长子的时候,老爷和公公都没这么高兴过,蒋家不缺男儿,从她肚子里出来的,是女孩子才最精贵,她就是不愿意,这孩子的以后也早已经安排好了。
  晋妃没再说什么,只是摸摸蒋茹茵的头,送了她一些东西让她出去玩了,姑嫂两个人还有话要说。
  这个年纪的她早已经能够听懂大人们的意思,她知道祖父说的那个地方和这里不同,所以她才要学的更多,这样才能活的更好。
  屋外苏谦泽有些不耐烦,看到远远走来的蒋茹茵,忽然起了捉弄的心,叫随行的太监去找点虫子过来,站在那等着蒋茹茵过来,就把虫子往她身上丢。
  “小姐!”蒋茹茵身边的丫鬟惊呼了一声,蒋茹茵转头一看,两条毛毛虫一条挂在自己肩上,一条在袖子上吊着,她瞥了那丫鬟一眼,“拿掉。”
  丫鬟很快拿着帕子把虫给捉了下来,苏谦泽很失望,这丫头怎么这么冷静,在宫中这一招可是屡试不爽,二公主她们每次都吓的哭,怎么到了这里一点效果都没了。
  “三皇子殿下。”蒋茹茵给他行了礼,苏谦泽站在花坛边上看着她,比那娇滴滴的公主要胆大一些,在阳光的衬托下,蒋茹茵年幼的脸上那淡淡的沉稳让苏谦泽印象深刻,许是这一面的印象太深刻,直到最后,苏谦泽的心中停留的还是那一年临夏,蝴蝶飘飞,鲜花四溢,阳光底下淡紫色的身影...
  晋妃地这一次来临,给蒋茹茵心底留下了许多的震撼,她开始收敛起了那些性子,学着永远一副笑脸对人,要笑的无害,笑地让人舒适。
  她承载着祖父和父亲的希望,她不能够出错,这个才八岁的小姑娘心底渐渐有了家族这个概念,她出生能够拥有这么多是蒋家给的,而她的一生也将要为蒋家的荣耀奋斗。
  九岁的时候蒋茹茵就能自己主办小的宴会,邀请临安城中的各家小姐,祖父说过,别小看了妇孺的力量,通常能够影响一个男人的除了君主财富地位之外,还有就是他的枕边人,那些夫人圈子里流传着的是男人不懂的另外一种文化,而她就要和那些世家小姐都打好关系,谁也不知道其中的哪一位将来会成为哪个高府中的夫人。
  在认识顾家七小姐的时候,蒋茹茵已经是这个圈子里的第一人,每年她都会举办数场大大小小的宴会,能被她邀请到的小姐对她们来说也是一种荣幸,在哪里不仅仅能够认识很多身份比自己高的世家小姐,还能够见到不少世家少爷。
  而她的婚事也渐渐提上了日程,蒋公父亲什么都没说,她这些年进宫的次数并不少,也有幸见过皇上一面,倘若她的未来要和姑姑一样嫁给当今圣上,蒋茹茵心底有那么些许的不甘心,母亲甚至还打探她对三皇子表哥的意思,蒋茹茵就学着祖父那样,什么都不说,该来的总会来的,她只需要为即将到来的做好准备。
  也许就是因为她谁的关系都不错,蒋茹茵的身边,真正交心的也就一个程碧儿,还有后来的顾吟欢,尽管母亲说过,可以有相好的朋友但不能交心,因为你永远没有办法预料到未来的一天,她们所知道的事情会对你造成多大的伤害,过去的无心之说更有可能毁了一个人。
  但她到最后都觉得庆幸,她还拥有着这样一份来之不易的交心,更庆幸当初帮了顾家七小姐,那个最后成为了大今朝传奇王爷的王妃,笑起来眉宇间总透着一股可爱的姑娘。
  十五岁那年,一道突如其来的圣旨把她那悬乎的婚事一锤定音,很多人都想不到,她不是入宫做皇上的妃子,而是封了太子侧妃。
  那也仅仅是不知道的人想不到,蒋公早在两个月前就把这件事知会给了蒋茹茵,她只是惊讶了一下,随后就投入了出嫁的准备。
  很多人觉得这赐婚有些不值了,蒋茹茵的身份比太子妃可半点不差,只不过太子大婚的时候,蒋家大小姐还小,现在太子还没登基,侧妃虽为妃,比太子妃可差远了,孩子生出来也只能先算庶的。
  看的明白的人知道蒋家这就是表达了他的立场,他们永远只会站在当权者,如今是皇上,将来就是太子继位,那些要嫁给三皇子的传言瞬间被击破。
  大婚,洞房,蒋茹茵做好一个太子侧妃应该做的事情,尽心服侍太子殿下,比太子妃花更多的心思下去,她这一辈子再难体会到为一个人心甘情愿去做一些事情的感觉,她花心思研究太子的喜好,太子的脾气,努力去迎合,还必须让太子殿下感受到她作为一个女孩子应该有的小脾气。
  祖父说过,一味的迎合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会厌倦,一味的为难他,他同样会失去兴趣,男人就是你手中的风筝,线在你手中,你就要适时收放,紧了他会想逃,松了会掉下来,这是她这辈子都无法松懈的一件事。
  也许这道理对所有嫁了人的女人都适用,可她还需要加上太多在其中,他是殿下,必须是高高在上的,她需要诚服,还必须能够追随的住她的脚步,初入太子府的时候,蒋茹茵觉得她这些年学的还远远不够,这个心思难以揣摩的男人,身上有些可以让她着迷的太多优点,但她却得牢牢守住自己心,一旦失去了这个,她在后宫难以生存。
  越是高贵的身份,老天就要给越多未来的磨练,大哥的扶不起,她为此和太子妃做了三年不孕的交易,失去了她的第一个孩子,那是她这么大,第一次哭的这么伤心,她不能告诉那个男人,不能告诉蒋家,在太子府中,她不能让人寻到一点她落胎的消息。
  伤心过之后她还得站起来,她得到的越多就意味着会失去更多的东西,人不可能什么都抓在手中。
  三年之期过去,太子妃对她开始警惕,蒋茹茵从容地应对着,如愿地再次怀上了孩子,安全地保下了肚子里的孩子,直到这两个软糯的小家伙出生,蒋茹茵觉得这一切都不算白熬。
  有了两个孩子的注意,太子往她这里来的越加频繁,蒋茹茵明白了姑姑曾经说的话,守住自己的心,等着你生下孩子,把心给你的孩子,这样才能在宫中好好的过下去。
  渐渐的,她开始习惯了这一切,临安乱之后,她去看过一回三皇子,那个给她留下过不少回忆,甚至在新婚之夜过来说要带自己私奔的男子,安静地关在那个冷冰冰的地方,对外说的斩杀,实际上是这样暗不见天日的囚禁。
  蒋茹茵站在栏杆外很久很久,那个身影始终不肯回过头来看她一眼,她知道为什么他会选择以卵击石,他不过就是想证明他也可以坐上那个位置,他只是比太子晚了几年,只是不是从皇后的腹中出生,他也有宏图大略,他也能给天下百姓太平盛世。
  直到皇帝驾崩,像是被遗忘了的,大赦天下并不包括这个还被囚禁的三皇子,蒋茹茵没有再去看过,忙着大丧,忙着新皇登基,忙着受封。
  苏谦阳应当是真的很喜欢她,给了她蒋贵妃的封号,她在那后宫中除了皇后就是她,而太孙晋位的太子殿下身子不好,蒋茹茵已经生下了二子一女,她的地位谁都无法撼动,连皇后都要给她几分面子。
  若干年之后,当皇后被废,太子病逝,她的儿子登上那皇位,蒋茹茵这样和吟欢说着:
  我这一辈子太累了,如今真的可以松一口气了,昨日太上皇还与我开玩笑,说要带我去平王爷带你去过的地方玩,都一把年纪的人了,我说我才懒的再伺候你了,伺候你一辈子了,他却说,这回谁也不伺候谁,咱们就像寻常百姓夫妻那样,去想去的地方,做一对寻常的夫妻,吟欢,你说我是不是熬出头了...
  吟欢笑了,远远的是宫人唱的曲子,“琴瑟弦,琵琶语,高山流水觅知音,共谱一曲相思引。浅黛如水,柔眸微启,斜倚轻风里,淡看花开花落。指捻花香,步步生莲,一帘幽梦里,闲观云卷云舒。凝眸远望,望尽天涯路,等你来看细水长流,你不来,我不敢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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