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线/美国的孩子(1985年8月14日)_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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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强·k
  天哪,多么不讲究的一个龟孙子。等他一进门就干掉他。唔,做掉他。也许他一回家就该开灯的。现在我逮住他了,他坐在自己家的高脚凳上,活像一个小学生,双手被捆在背后。我考虑过要不要先收拾他一顿。但我说不准,也许是因为他才回家,也许是因为我想……我说不准。
  ——你就是哭包?我问。
  ——你他妈是谁?他说。
  我把消声器拧回去。
  ——哦,你是干这个的。你挺眼熟。咱认识你?
  ——不认识。
  ——你确定?咱见过的人从来忘不掉。有次一个人走进房间,咱记住他的脸,免得他……
  ——好笑吗?
  ——免得他有枪。你那是什么枪?
  ——九毫米。
  ——逼眼儿枪。咱居然是这么个下场,死在屎忽人的枪底下。
  ——屎忽人?
  ——骗子手。
  ——什么?你他妈为什么不住嘴?
  ——你不想听我说话,为什么不堵住我的嘴?我是说,我可以大喊杀人啦。
  ——喊吧,凯蒂·吉诺维斯。
  ——那是谁?
  ——无所谓。
  ——你要我告诉你什么事情,对不对?
  我拖过一把椅子放在他面前。
  ——抽烟吗?我问。
  ——俺们更愿意舔苦力草,不过把烟放到咱嘴里也没啥不好。
  ——那就当你说要抽了。
  我取出一根烟放进我嘴里,又取出一根放进他嘴里,然后给我们点烟。
  ——你肯定是咱见过的第一个白人打手。咱在这附近没见过你。但咱知道咱见过你。也许你来牙买加游玩过?
  ——没有。
  ——咱认识格里塞尔达手下的所有人,但咱不认识你。
  ——你怎么知道是格里塞尔达派我来的?
  ——从有手段的人里减掉有念头的。
  ——哈哈。你和格里塞尔达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骗子手臭逼疯婆娘。她知道她在跟谁作对吗?很久以前,牙买加派我建立从哥伦比亚到迈阿密的分销网。我受不了和那个臭婊子合作。我叫她把她的婴儿腿塞回她逼里,我早该想到她会觉得这是个人恩怨的。狗逼以为运货迟到了一次她就可以扇我耳光。等消息传出去,她开始咬自己衣食父母的手了,他们肯定会用绳子穿了她的大血逼吊死她,我向你保证。她会……不过等一等。她不和白人搞。她不信任白人。她为什么会找你做事?
  他咳嗽几声,我拔出香烟。他咳完后深吸两口气,我把香烟塞回去,他用嘴角叼着烟,样子像是电影里的匪徒。
  ——咱的脑子完全看不透那个烂逼,知道吗?
  ——啥?
  ——格里塞尔达!咱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要不是有我,她这会儿还在和古巴佬打交道呢。我是说,她知道杀了我会给她带来什么后果吗?等乔西·威尔斯听说消息,她觉得她会有什么好下场吗?他妈的蠢女人。还有,你到底是谁来着?
  ——谁也不是。只是在还人情的一个人。
  ——你不可能既谁也不是又是个什么人。好吧,也许你是个什么谁也不是,哈哈。
  ——哭包算是个什么名字?
  ——总比四眼好听。
  ——有意思。要再抽根烟吗?
  ——不,棺材钉迟早要你的命。那个臭婆娘。那个臭婆娘。他们给你多少钱?
  ——不少。
  ——咱怀疑。要可卡因吗?咱可以给你满满两房间的白粉。接下来十年你可以活得像猫王。要逼吗?在纽约你想要啥样的逼咱都能给你弄到,连还没变成逼的逼都有。还是你更喜欢屎忽。
  ——屎忽?
  ——肛门。直肠。屁眼。
  ——哦,我懂了。
  ——咱不在乎别人干什么。很多人戳屎忽得病传播给别人。别人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咱只想要钱。听我说,有个人管民族党的一片地盘?大家都叫他乐小子?总是命令别人舔他ji巴吃他屎忽,完后就开枪打死他们。
  ——你说什么?
  ——就说这个。
  ——要是有人舔得他很舒服,开枪打死岂不是浪费了?笑归笑,但道理讲得通对吧?
  ——你多大了?
  ——够大了。
  ——你还是个孩子。才刚开始。你看是这样的。咱被捆起来让你杀,这根本就说不通嘛。你以为他们会允许你活着离开吗?你杀了我,肯定会有人来收拾,你会臭得像上个星期的垃圾。
  ——我会活下去的。
  ——你扣动扳机就死了。她给你多少钱?咱加倍,三倍,没问题的。
  ——你看这就是问题了。你可以加倍、三倍、四倍、五倍,但数字还是一样的。
  ——什么?她不付你钱?你免费替她干?你比那个丑婊子还变态。他妈的完全是发疯。发疯,发疯。咱杀过不少人,但没有一个不是为了生意。你们啊,都习惯了用不完的子弹。但在牙买加,你要一颗一颗数着用,因为货物并不总能按时送到。来,告诉我。既然她切断了牙买加的这条线,谁来帮她做转运分销?她以为她可以回去找他妈的古巴人吗?两周前她还企图在一家俱乐部杀六个古巴人呢。
  ——你知道那件事?
  ——咱当然知道。咱还知道你免费杀人。你怎么招惹他们了?撞见她舔逼?
  ——格里塞尔达是女同?
  ——约翰尼·卡什穿黑衣服?她一直在睡跳大腿舞的妹子,玩腻了就赏她们一颗子弹,谢谢喽,姑娘。她和乐小子应该组个合唱团。
  ——这他妈倒是有意思了。
  ——她是个疯婆娘,你知道的,但她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挡在挣钱的路上。
  ——那是因为不是她想要你的命。
  ——什
  么?
  ——只是借她的手安排而已。
  ——你怎么知道?
  ——你不是自己说的吗?她下令杀你完全不合逻辑。看起来有人想做掉你,但不希望被人知道他们是谁。
  ——胡说。你他妈放屁。这事情背后没有牙买加的人。就算是他们,他们也不会这么安排。
  ——说不定是有人向她开出了她无法拒绝的什么条件。无关个人恩怨。我听她提到你的时候尽是好话。
  ——让她去用百事瓶子操自己吧。
  ——不,别这样。其实不关我的事。有人向她开出了她无法拒绝的条件。听懂了吗?“教父”?还没有?你弄得咱都说不下去了,老爹。
  ——所以还是为了钱?
  ——他妈的牙买加人。你们不喜欢讽刺?
  ——到底是不是为了钱?
  ——不是为了钱。对她对我都不是。我只是在一个错误的时间去了一个错误的地方。你只是惹毛了错误的敌人。
  ——比她还大?哥伦比亚的老板?他们不希望我死。他们比她还公事公办。几年前联系上他们的是乔西,不是她。
  ——我猜他们比哥伦比亚还要大。
  ——那就只剩下上帝了。是上帝吗?哈,那你是哪个天使?加百列?米迦勒?也许咱该在咱家门上抹点羔羊血。
  ——哈哈。真希望有人提醒我一声这个城市有多么操蛋。
  ——纽约有什么不好?美梦在这儿都会成真啊同胞。
  ——过去式。
  ——逼眼儿。
  我和他放声大笑。
  ——真是等不及想跳上喷气机,离开这个操蛋的城市了,我说。
  ——打算回哪儿去?
  ——嗯?为什么要问这个?
  ——小鲍肯定紧得像什么似的。
  ——小鲍?
  ——逼。
  ——哦。大概可以这么说吧。
  ——所以你爱上那个臭娘们儿了?
  ——什么?妈的,我操,什么狗屁问题。
  ——看着像是的。
  ——你在拖延时间。
  ——给我说说你的姑娘。
  ——算了。
  ——咱还能怎么样?告诉《国家探寻者》?
  ——你在拖延时间。
  ——跟你说过了。需要时间的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你给我闭嘴。
  ——她漂亮吗?
  ——不。
  ——你喜欢贤妻良母型的?
  ——不。
  ——那就是可爱的小甜心咯?她叫什么?
  ——洛基。托马斯·艾伦·伯恩斯坦,但我叫他洛基。你现在能闭嘴了吗?
  ——哦。
  ——对,少他妈给我乱说话。
  ——所以,他可爱吗?
  ——你他妈——
  ——哎,既然你想当屎忽人,那至少也得找个好屎忽对吧?
  ——屎忽?哦,对,你说过了。哈,说到这个,他确实有个蛮可爱的小屎忽。
  ——你看人先看屎忽?也许你骨子里是个牙买加人呢。
  ——他的屎忽很可爱。他的脸蛋也一样。酒窝,那小子有酒窝。他总想剃毛,但我更喜欢他一点都不剃。对了,还有他的手,看上去很粗壮,但他从小到大根本没干过一天体力活。不过他笑得像是该死的黄鼠狼。而且还打鼾。而且——
  ——行了,哥们儿,屎忽小子的事情谈得够多了。
  ——你很会拖延时间嘛。真可惜。在这个操蛋的城市里,值得聊两句的人我只见过你一个。
  我站起身,绕到他背后,将枪口插进头发,直到抵住头盖骨。
  ——你摸进来的时候家里有人吗?一个人都没有?
  ——对。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我正要扣动扳机。
  ——等一等!等一等!稍微等一等。能不能帮咱一个忙?咱最后能提个小要求吗?给我来一口,行不行?就让我最后来一口吧。电视架背后有一包白粉,已经混合好了。最后一口。至少让我不在乎吃不吃子弹。
  ——我操,哥们儿,我得赶紧跑路啊。
  ——你就不能打开一包该死的白粉,让一个人最后来一口吗?让他最后来一口吧,求求你了。给我来一口吧。
  ——你们牙买加人是怎么做生意的?在芝加哥,一个人不可能既吸又卖,至少不会碰他自己的存货。发生这种事,他也就快走到头了。
  ——所以你们白鬼子才永远那副倒霉嘴脸。根本不会找乐子。既然下命令的不是她,那你能告诉我究竟是谁吗?
  ——不知道,哥们儿。你是用鼻子吸的吗?
  ——能帮我切一条吗?咱两只手都腾不出来,你应该看见了。
  我在电视架和墙壁之间找到那包白粉——实际上是一摞小包。我用瑞士军刀割开一个小包,扔掉剩下的白粉。可卡因洒了一地。
  ——帮我切一条吧,谢谢了,老大,他说。
  我用两根手指掏出一些可卡因,在桌上排成雪茄粗细的一条。
  ——你是想弄死一头大象还是怎么的?
  ——这个应该能让你爽一把了。
  ——这个能让整个弗拉特布什爽一把。
  我分出火柴棍粗细的另一条。
  ——咱两只手都被绑着,吸起来会很困难。
  ——自己想办法吧。
  牙买加人弯腰凑近桌面,向左侧着脑袋,想用左鼻孔吸掉那条白粉。他试了几次,放弃了,向右侧头。操他妈的,他说。他继续尝试,更使劲地吸气,一次,两次,三次。
  ——妈的,咱得把这一口吸进去啊。
  ——这我就帮不了你了。
  ——他血逼的。还是不敢相信这个臭婊子。明晚就要飞过来。他妈的明晚啊。东村和布希维
  克这个鸟样,更糟糕的是乔西也在纽约。明天他们见不到我,你说会发生什么啊?
  ——我不知道,老爹。
  ——他们会为这事宰了她,你要明白,牙买加人和她会因为这事全面开战。
  ——我说过了,我不认为是她要你死。
  ——但是她找的你。去问她,她自己也会点头。对,没问题,一切都好。谁他妈比格里塞尔达更大?那就肯定比麦德林更大了。咱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生意人啊。咱这是招谁惹谁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走到窗口去看有没有人站在人行道上。我需要另一把枪。这时候我想起来了。
  ——险些忘记。她跟别人说话的时候,提到那家伙住在纽约。说什么他的交换条件是灭掉迈阿密的顶级大唐帮。
  ——什么?暴风匪帮和顶级大唐在迈阿密没有冲突啊。
  ——显然有人觉得有,而且他就住在纽约。
  ——什么?这个人住在纽约,而且能搞定顶级大唐帮。同胞,那就只有我了。不是我就是……
  我操。
  他看着我,但眼神变得空洞。
  ——尤比。不是我就是尤比。
  ——我正想说那个人的名字听着像是丢巴。
  牙买加人盯着我,双眼圆睁,活像受了惊吓的斯戴平·费切特,但并不好笑。一点也不好笑。他的下嘴唇松垮垮地半张着,像是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嘴唇颤抖,肩膀塌了下去。他看着我,垂下脑袋。
  ——狗娘养的逼眼儿想独占整个纽约。乔西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永远不会知道,因为我的死看上去会像是顶级大唐帮下的手。
  ——抱歉,哥们儿。
  我回到窗口。
  ——哎,我的孩子,你过来。
  ——怎么了?
  ——要是你必须做掉我,至少先让我嗨上天吧,成不?
  ——哥们儿,我听不懂你他妈到底在说什么。
  他朝那包可卡因摆摆头。你刚才想吸好像没吸成,忘了吗?我说。
  ——所以你得帮我打一针。
  ——你说什么?
  ——打针。注射。用鼻子吸本来就是浪费可卡因。逼眼儿才那么搞。要是有快克就可以加热吸进去了,但咱这儿没有快克。
  ——哥们儿,我没时间……
  ——说起来,你的男朋友在外面吗?
  ——去你妈的。
  ——去你的妈,满足一个死人的临终愿望吧。注射器就在卫生间的柜子里。卫生间在你的——
  ——我知道卫生间在哪儿,我说。
  ——没用过的新注射器。
  我打开柜子,从包装纸上扯出一个注射器。
  ——我该怎么用?我说着走向他。
  ——袋子里的白粉加点水,吸进注射器的针管。
  ——好的,兄弟。用什么水,我的口水吗?
  ——什么水都行。你从来没这么吸过?
  ——信不信由你,不是每个人和他老妈都吸毒的。
  ——所以真没吸过?好,很好。你就随便用水兑一点吧。
  ——真是没法相信,我居然在干这个。
  ——你就别废话了。
  ——少他妈给我发号施令,狗娘养的。
  我抓起那包白粉走向水槽。咖啡杯可以吗?我说。他点点头。
  ——多少可卡因?哥们儿,你得教我啊。
  我打开水龙头,拿起咖啡杯。他看着我,说:
  ——不,用汤匙。
  ——用注射器吸一些水,他说,然后打到汤匙里,加差不多一条可卡因。然后用手指稍微搅一搅,不需要等太久,因为可卡因比砂糖溶解得都快。最后把溶液吸回注射器里。
  ——打哪儿,哥们儿?我是说,你看,你的两只手都腾不出来。
  ——屎忽。
  ——操你的。
  ——我不拦你。哈哈。不是非得在胳膊上打,同胞。可以在脚趾之间打,但那样很疼。你在我脖子上摸到脉搏,然后打进去就行了。
  我摸着他的脖子。
  ——别像摸逼似的摸我脖子,那样摸不到脉搏。
  我想用枪托抽他。我抓住他的脖子,像是打算掐死他。他的脉搏在我食指下跳得很有力。
  ——插进去,推到底?
  ——对,哥们儿。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
  我将针头扎进皮肤,开始推动活塞。鲜血泉涌,我吓了一跳。
  ——哥们儿……血啊……我操……
  ——不,没事,见血是好事,别停下。好……好极了……爽。
  ——这就对了,哥们儿。我操。白粉里混了什么,维生素b吗?
  ——哈哈,没有混东西,咱的同胞,这是——
  哭包的眼神突然一变。有什么东西像弹球似的在他体内奔涌,击中了错误的传感器导致走偏。狗娘养的开始颤抖。刚开始像触电似的还比较轻微,紧接着越来越厉害,响动也越来越大,样子就像在发癫痫。他翻了白眼,但眼珠再也没翻回来,嘴角淌出白沫,滴下来流过胸口。嘴里涌出呼吸般的声音,啊,啊,啊,啊,啊,啊。他的头部开始疯狂颤抖,吓得我向后跳开。他的裆部爆开尿渍。我抓住他,想喊狗娘养的你让我给你注射纯海洛因,他瞪大双眼,拼命尖叫。他从高脚凳上摔下来,我和他一起向后倒。哭包发疯一般踢腿,像是魔鬼想抓住他的双腿。我闻到他的呼吸里有啤酒的气味有排泄物的臭味还有别的什么。他同时抽搐、呛咳和嘶嘶发声,就像他嘴里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他妈真的不知道,但我紧紧抱住他的胸部,虽说他在我的上面。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在拥抱他挤压他,而他只是颤抖,哥们儿,没完没了地颤抖,后脑勺砸在我脑门上,嘴里吐出白沫。我抓住他的脖子,但没有捏下去。哭包喘息了三次,然后蹬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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